《玄真剑侠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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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剑侠录-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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颅回来,赋chūn便知你的真心,绝非是与供奉阁同流合污之人,自当将大涅钵盂双手奉上!”
    俞和眉毛一挑,大笑道:“有何不可?斩妖除魔正是我正道修士之责,俞和自愿仗剑一行,只是魔宗暗伏京城,却不知藏身何处,教俞和去哪里寻那首领?”
    赋chūn娘娘道:“城南樵山肃青王大院,够胆你便去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师恩重,脊若龙
        俞和推开万佛大殿侧门,也没见到那知客僧,只有六皇子周淳风独自一人,在远处的树荫下走来走去。
    周淳风一见俞和出殿,赶忙迎了过来,可抢上几步,猛发觉俞和有点不对劲。只看他那张脸,惨白中透着一层青气,两个眼窝深陷下去,倦怠的双目似乎睁不开来。再看俞和的发髻衣衫全散乱着,走过来的步履虚浮摇摆,好似酩酊大醉的人,落脚踏不稳地面。
    “俞兄,你可是与那些贼和尚斗过一场?”周淳风搀住俞和,急切的问道,“看你面sè不佳,身子可有何处不妥?那大涅钵盂之事,又有何说法?”
    俞和微喘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先离开此地再说。”
    周淳风点点头,扶稳了俞和的身子,两人沿原路走出了大镇国寺。才刚穿过寺门,就见无央禅师从附近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对着两人微一颔首,展开双臂,左右手各搭在俞和与周淳风的肩头。周淳风只觉得身子猛一轻,眼前发花,一片光影缭乱飞掠,眨眼再看,三人已经飘落在石虎巷的供奉阁暗府小院中。
    张真人从大屋中推门而出,冲上前来一把抱住了俞和,“你这痴儿!在那万佛说法大咒下逞什么强?如今落成这般情形,可如何是好?”
    俞和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师傅,徒儿有负诸位师伯期望,却是空手而归。”
    “空手而归?”张真人哭笑不得,“险险就把你一身修为加一条xìng命丢在了镇国寺中,那才是一去不归!”
    只见张真人一拧身,带着俞和化作一道狂风,直入后屋去了。无央禅师身形一闪,也不见了踪影。
    六皇子周淳风有些发懵,看到大屋里坐着另外几位高人,便也进了屋,朝那四位真人团团一拜道:“我那俞兄弟,可是怎么了?”
    百灵叟嘿嘿一笑:“六皇子殿下,你可交得一个好兄弟!那小子为了大涅钵盂,甘受镇国寺的万佛说法大咒。老和尚们的如意算盘,本是想给俞和暗暗种下一道佛念。可这小子不知道哪儿来的执拗xìng子,竟在周天佛陀教化镇压之下,硬生生昂着头站了差不多百息,结果真元枯竭,内丹破碎。如今虽无xìng命之忧,可道行打落甚多,若无天大机缘,此生再难复返还丹境界。”
    “啊?”周淳风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他虽不能炼气,但在宫中耳濡目染,道门丹法节次自是懂的。结丹无望,那便意味着长生问道尽成了泡影。
    “这可如何是好?”周淳风茫然的摇着头。
    百灵叟冷笑连连,“咔嚓”一声,竟将坐下太师椅的扶手捏成了一掌木屑,“好一群老秃驴,将俞小子逼成了这副情形。万佛说法大咒被破,却又设一计,恬不知耻的叫个妇人出来搅局,存心不肯将大涅钵盂借来一用。他们不仁,休怪我们不义。此间事了,老头子我非要在他寺门口摆下先天正反两仪生灭大阵,不将他几个肉身罗汉打回原形,难平我胸中恶气!”
    百灵叟这话说得杀气腾腾。大屋之中,除了明素真人不言不动之外,章炎真人冷哼了一声,手指在剑鞘上微微抽搐,一道凝如实质的杀机冲天而起。长桑真人搓了搓手掌,十指间隐隐有赤霞雷火缭绕,呼应着百灵叟那毫不掩饰的森然杀机,三位真人的气势,登时让这大屋中一干物事瑟瑟发抖,空气冷得如置冰窖。
    四位真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六皇子身上一转,周淳风脚底骤然发软,悚然跌坐在地上。他周身寒毛倒竖,冷汗出如泉涌,霎时间内外衣衫尽湿了个透彻。
    且说张真人挟着俞和到了后面,推开了一间空屋的木门,将俞和扶到榻边坐下。二话不说,先扣住俞和的寸关尺三脉探了探,眉头登时拧成了一团,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自怀中出了一个镶金的玉匣,甫一摘下匣盖上的符箓,登时一股药香散了出来。
    匣盖一开,里面垫着一块冰蟾软革,片片寒雾中,是一丸樱桃大小的米白sè丹药。
    张真人小心的拈起丹药,径自硬塞到俞和的口中,这丹药合津即化,咕咚一声,落进了俞和的腹中,那股子浓郁的药香气,顺着他的口鼻和周身毛孔,不住的溢出来。
    俞和张口想说话,可张真人怒瞪了他一眼,师威深重,让俞和只能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只看张真人左掌抵住了俞和的额头神庭大穴,右手取出了一根八寸长的牛毛金针,嘬口吹出一缕五行火炁,烧了烧金针,手腕一翻,竟把这金针直插进了他自己胸口的玉堂大穴。
    俞和猛吃了一惊,张口呼到:“师傅,你这是要做什么?”
    “休要聒噪!”张真人把眼睛瞪圆了,怒斥了一声,“你个不肖孽徒,怎么生得如此木头脑袋?那皇后和四皇子的死活,跟你什么关系,你居然为了他们自碎内丹,你这是迂了还是傻了?还是叫那六皇子灌了迷汤?英雄侠义是吧?舍己救人是吧?自碎内丹你当是儿戏?你这是自绝了仙缘,你知不知道?等人家两兄弟将来做了皇帝与亲王,显赫尊荣,谁还会记得你这个废人?”
    张真人劈头盖脸这一顿厉声斥骂,直让俞和头也抬不起来,他嗫嚅道:“弟子知错了,师傅息怒。”
    “息怒?我还息怒?”张真人一张嘴,好似连珠炮仗,也顾不得高道风仪了,那唾沫星子飞溅到俞和的脸上,“我教你识字读书,把你送到罗霄剑门,你这才刚有了那么一点点成就,便去自作践!如今倒怎么跟宗华与云峰交代?好端端的来了一趟京都定阳,为了几个毫不相干的凡俗之人,把自己内丹碎了?你可知道,内丹一碎,灵根消弭,此生再难重踏道途。”
    俞和只垂着头,不敢抗辩,他心里也知道,自己此番是太过托大了。但他的本意,倒并非全是为了借宝救人,只因当时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岔火,令俞和倔强着,不肯对万佛低头而已。
    “也算是我与你结下了此一段孽缘,命中合该有今rì一坎。幸好为师身具先天乙木灵根,此乙木道体最能治愈伤创,待我以金针截脉之术,将我这道灵根以贯顶之法渡入你身,先天乙木生炁当可助你重结内丹,再续道途。”
    “师傅万万不可!”俞和这才知道张真人自刺金针是要做什么,他竭力挣动手脚,要从榻上跃下。
    可张真人运指如风,眨眼间封住了俞和的穴道,登时俞和身子僵住,张口也不能言。
    只听见张真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俞和,我这一身道行,百余年未再寸进,自知仙缘已走到了尽头,此生地仙果位无望。留得残躯,也只为找个左真观一脉的道统传人。你与我不同,你修道两年,便已有还丹成就,不出百年,或能抱得玄珠,地仙可期。你我师徒缘分一场,我却也未能授你什么,区区一道灵根,便算是为师能为你所作的最后一件事情吧。你今后也毋需担心,为师虽失了灵根,也只是一身道行再不能修进而已,尚有千年寿元可活,倒也没什么缺憾。”
    说罢,张真人一挥手,就要把那根八寸金针,尽数刺入胸口玉堂大穴。
    俞和瞪圆了眼睛,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嘴巴不停的开阖,却只能发出哑哑的声音来,那泪水,好似喷泉一般的涌出。
    就在这时,只见张真人身后有人影一闪,无央禅师伸出手掌一拍张真人的肩头,张真人胸口那根金针,“嗤”的一声倒shè了出来。
    张真人一回头,见是无央禅师,他沉声问道:“大师这是何意?”
    无央禅师双手合什,低声道:“赑屃血,当无碍。”
    张真人没听懂无央禅师话中的意思,满脸疑惑。就见无央禅师微微一笑,对着俞和伸手一招,俞和的身子就平平的浮起,在空中旋了半圈,以背脊对着无央禅师和张真人。
    无央禅师五指一扫,俞和身后的衣衫就分作两片,露出整片**的背脊,张真人一看,登时目中奇光闪现。
    俞和的背脊正中,一道脊椎骨柱与左近的筋肉,纠结成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形。龙首抵着大椎穴,龙尾伸到腰阳关,两道粗壮的血脉似龙须,延展向左右双臂,两条筋肉似龙角,撑起左右肩胛。自后颈处沿着脊骨一路向下,皮膜上竟生出一行细细的肉鳞,两侧的肋筋如龙爪,中间脊突似腾跃的龙身。
    再看俞和的整个背脊上,全都布满了铜钱大小的猩红血印,每一片血印之上,都自毛孔中透出淡淡的金光。
    “这是?”张真人伸出手指,在俞和腰后的一处血印上轻轻一压,只见一道金芒如剑,从血印中shè出,撞到张真人的手指上,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张真人连忙缩回手指,再看指上皮膜已被斩开了一道血口子,皮肉翻卷绽开,血流如注。
    这道金芒之威,已堪堪如同还丹二转剑修的泼命一击。
    “丹元剑炁?”张真人失声而呼,语气中,竟带着一片喜极。
    再看无央禅师颔首微笑,伸出右掌一摊,掌心中有团褐sè光华升起,化作近百支拇指粗细的菩提木金刚杵。这佛门法器上,雕得却非是梵文佛记,而是一行行道家云篆。
    这近百只菩提木金刚杵,照准了俞和身后的每一片血印刺下,杵头的木锥深深嵌入了筋肉中,却不见皮膜有丝毫破损。
    “不破不立,妙光境三rì。”无央禅师对张真人说道。
    “多谢大师施救!”张真人扶冠整袍,对着无央禅师一揖到地。
    无央禅师受了张真人一礼,跃身朝俞和一扑,屋中一团光华闪现,再熄时,两人俱没了踪影。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妙光境,真无相
        张真人转身出门,却发现宁青凌怔怔的站在门口。
    “师伯,俞师兄他?”
    “当无大碍。”张真人摆了摆手,他眉头已然尽舒开,嘴角犹自含着一丝笑意,“这小子有天大的福缘随身,我门中那古兽赑屃殁亡时,他得了一注赑屃jīng血藏在体内。上古龙裔血脉神异非常,竟然在他自碎内丹之时,将丹元灵炁尽数摄在jīng血中不散。有无央禅师亲手施救,此番大破大立,如若机缘得当,俞和反倒会因祸得福,洗髓换血,成就还丹二转。此时他已随无央禅师入妙光境小洞天疗伤。三rì后破关而出,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师兄来。”
    宁青凌脸上微微一红,“师伯莫要调侃,俞师兄无恙便是最好。”
    “少年男女,彼此有些牵挂亦是常事。”张真人忽想起陆晓溪来,他眼睛一转,把下半句话生生咽回了肚里,口中嘿嘿直笑。
    宁青凌大窘,转身自回容昭皇后那屋去了。
    话说这妙光境小洞天,其中并未演化乾坤天地坎离,尽是一团浑濛的所在。有无穷的仙光霞云流转,一道道玄奥的符箓和一朵朵莲花虚影,在虚空中生灭不息。
    俞和紧闭着双目,无知无觉的悬在空中。他的背脊上,插着近百支菩提木雕成的金刚佛杵,从这妙光境的四面八方,各有丝缎般的霞光飘来,缠绕在佛杵上不住的流转。
    无央禅师在俞和面前显出了三头六臂的佛陀法身,高有十余丈,端坐在九品黑莲台上。六只手掌掐定指诀,三张面孔各闭目诵经,第一张口颂佛经,第二张口颂道经,第三张口说得是一种晦涩不明的语言。只见他法身三头颅脑后,也都各呈异相。颂佛经那头颅脑后,是一圈光灼灼的佛家大智慧轮,颂道经那头颅脑后,是一幅yīn阳太极图徐徐旋转,颂神秘言语那头颅脑后,是一圈碧绿的荆棘花藤,盘成了一圈。
    也不知过了多久,俞和双肩一震,身子中隐约传出一声悠长的龙吟,嵌在他后颈大椎穴旁的一支菩提木金刚杵,忽然晃了晃,倏地脱体而出,杵头甫一弹出皮膜,这整支菩提木金刚杵便化作一团黄烟飞散。
    再看那处大椎穴旁的血印,已然消失不见。
    俞和胸口挺起,忽张口喷出了一团腥臭的黑烟,这黑烟只一转,便化作一道朱红sè的业火,要反朝俞和烧去。可无央禅师的佛陀法相张开大口一吸,这道业火便被他摄入了法相腹中。
    吞下这一道业火,那三个头颅的诵经声愈发宏大。俞和背上的每一支菩提木金刚杵,都开始微微颤动。每隔大约一炷香时分,伴随着隐约约的龙吟声,便会有一支菩提木金刚杵脱体弹出,碎作一片木黄sè的微尘。而伴随着背脊上每一片血印的消散,俞和都会喷出一口黑烟,化作熊熊业火。无央禅师的佛陀法身缓缓回转,三个头颅次第吞噬业火,他法身坐下的九品黑莲台,渐渐转成了半黑半红的颜sè。
    这一番施为,足足持续了十七八个时辰。最后剩下的十支菩提木金刚杵,正钉在俞和背脊龙形的双目、双角、五爪和龙尾之上,要每隔近一个时辰,才能弹起一支。这十支菩提木金刚杵下的血印,乃是赑屃jīng血凝聚的大关窍所在,每支金刚杵弹出后,血印一散,俞和的气息便会陡然拔高一层。
    直到最后一支菩提木金刚杵脱落,化作黄烟散去,俞和忽然四肢尽展,仰天长啸。自他的眉心祖窍中,冲出一道赤金sè的光芒,在这妙光境中当空一旋,化作百亩金霞庆云。云端盘坐着六尊佛陀的虚相,分别是zhōng yāng释迦摩尼佛、东方药师佛、西方阿弥陀佛、过去燃灯佛、现在释迦摩尼佛、未来弥勒佛。
    这纵横三世佛陀之相当空显化出来,放出十二道庄严的目光,甫望见无央禅师那三头六臂的法身,登时齐齐念诵佛号。六尊至高佛陀的虚相,从庆云上飞起,竟以身去撞无央禅师。
    无央禅师也不慌乱,六只手臂各掐指诀,朝前印出。他座下那具已尽转作朱红sè的莲台飞旋而出,挟着烈烈业火,直朝六尊佛陀撞去。
    “轰隆”的一声大响,这妙光境中金霞四溢,流焰横飞。无央禅师的三头六臂法相飞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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