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御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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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御风记-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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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能够肯定吗?洛阳哥他心里喜欢的是我?”鱼韶用力地揉着太阳穴,“绝对没有错,否则我不会这么开心。洛阳哥所说的一生梦想,我的梦想不就是这个……这个该死的……木头疙瘩!”

想到这里,鱼韶脑海中缓缓浮现出风洛阳铁青色的长脸。

“永远都是这么严肃,偶尔笑起来比哭还难看,自以为一本正经,却从里到外透着滑稽,总想装出一副高深模样,却从头到脚冒着傻气,我……到底喜欢他什么。”鱼韶轻拂面颊,心中又是苦涩又是缠绵,一时之间竟然痴了。

“阿韶!”

正在鱼韶暗自痴迷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叫声在耳边响起,吓得她身子猛地一挺,从座椅上站起来:“谁?”

同样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的唐斗从她背后蹦到她的身边,朝她做了个鬼脸:“是我啊,唐斗!”

“呼——!”鱼韶没好气地喘了一口粗气,用手抚住胸膛,“唐斗,你今年贵庚了,怎么还像毛孩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幼稚。”

唐斗没有理她的话,反而将头凑到她的书案之上,凝神观看。

鱼韶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脸上一阵燥热,眼前金星乱冒。原来刚才她在恍惚发呆的时候,竟然在一张乘风会卷宗上写满了风洛阳的名字。

她惊呼一声,伸手去抓桌案上的卷宗。唐斗同样伸出手想要去夺,但是他受到的震撼似乎比鱼韶更加强烈,一向以接发暗器闻名天下的手此时迟缓颤抖,不要说去夺那一张写满真情的卷宗,仿佛连抬起来都格外艰难。

“喳喳”数声轻响,鱼韶迫不及待地将这张卷宗撕成了无数张白蝴蝶一般的碎片。

唐斗犹如木乃伊一般傻呆呆立在房中,着了魔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而鱼韶撕碎了卷宗,也不由自主地背靠在墙壁上,嘴唇紧闭,不愿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唐斗忽然干涩地咧嘴一笑,费力地清了清嗓子:“阿韶……你怎么会在……会在卷宗上写老,咳咳,老风的名字?”

鱼韶轻轻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抬起头,用清澈的双眸怔怔地望着他。

唐斗痴痴望着鱼韶清凉净洁的眼瞳,忽然全身颤抖了起来,他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我知道了。你……你担心老风这一次比剑的成败。于是,于是你不由自主的就……我其实也一样,我其实……”

鱼韶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说一句话。

“就像当年你去黟山练剑,我担心你能否练成……我,我也会在树干上刻满你的……,不不,这个例子不好……”唐斗慌乱地从头上摘下秀士帽,在手中狠狠地捏着,“老风是你的好朋友,就像我一样,你关心他……这,这很正常……”

唐斗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清理着思绪:“老风这家伙……傻呵呵的,总是让人担心。别说是你,我比你更担心。昨夜剑客宋无痕,那……可是当年让郑前辈都头疼过的人物,如果我有纸有笔……我也会……呼。”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风洛阳这三个字,笔画这么复杂,拿来练练字……挺好,横,竖,撇,捺一应俱全,只练这三个字,就……”

“唐斗……”鱼韶的眼中满是痛惜,歉疚,这样的眼神令唐斗五内俱焚。

“你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你今年也有二十六岁,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喜欢胡思乱想,难免一时间意乱情迷,这很正常。嘿嘿,嘿嘿,不过,老风……”唐斗拼命裂开嘴,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你和老风,一向是冤家,他每次见到你,都要被你耍得团团转,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但,但……”唐斗说到这里,嘴唇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唐斗,我……不应该一直瞒着你,我怕……”鱼韶说到这里,两行愧疚的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唐斗用力按住耳朵,闭上眼睛哑声道。

“我真正喜欢的,是洛阳哥。”鱼韶咬紧牙关,冲到唐斗的面前,一把拉开他按住耳朵的双手,轻声道。

唐斗的双眼闪烁着猩红色的火光,他感到自己的心充溢着嫉妒和愤怒的火焰,烧得他心头一阵阵绞痛,仿佛整个灵魂已经开始熊熊燃烧。他哑着嗓子低吼一声,用力挣开鱼韶的双手,死死攥住鱼韶的肩膀,颤声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鱼韶勇敢地直视着他,抿了抿嘴唇,沉声道:“从遇见他开始。”

“十三年前?”唐斗只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在眼前碎成了片片瓦砾,一直以来他深藏在心中的一丝期冀被鱼韶无情而直接的话语无情地消灭干净,如今他的心中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钻心的剧痛,“鄱阳湖畔?”

“正是。”鱼韶优雅光洁的双唇一阵虚弱的颤动,“对不起。”

唐斗双目一瞬间布满了血丝,他咬牙切齿地死死盯住鱼韶:“从一开始你不过是利用我?”

“他总是对我不理不睬,我只想找个借口可以留在他身边,引他注意。”鱼韶仿佛决心在今天把一切心事坦白,不顾一切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在黟山的时候,你明明可以告诉我你真正喜欢的是谁!”唐斗厉声道。

“我不想说出来,当时的情形也无法让我说出口。”鱼韶说到这里,眼圈一红,泪水扑簌簌从脸颊上滚滚滑下。

“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么多年来,你总是一个人,我以为我仍然还有一丝希望,我以为千回百转,直到最后,你总会发现你喜欢的是我!我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暗暗期盼,但是,老风……老风!”唐斗狠狠一拳砸在鱼韶身边的墙壁上,只打得墙灰飞溅,“我怎么和他比?我武功没他高,名头没他响,人也没他正派,我什么都比不过他,我凭什么和他争你。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这么多年我也不会对你纠缠不去,过得如此荒唐。”

“你一直在等我?”鱼韶怔怔地望着唐斗,“可是,这些年来你身边那么多女人,我以为当年的事已经……”

“我和那些女人春宵一度的时候,我想的是你,叫的是你,梦的也是你,我唐斗心里从来没有别的女人。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唐斗嘶声道。

“我很感动,唐斗,你何必如此……”鱼韶说到这里,俏脸上露出一丝激动的红晕。

“哦,别跟我这说些怜悯我的话!”唐斗狠狠一挥手,粗暴地打断了鱼韶的话,“十年前,你伤透了我的心。我本以为,最坏的日子已经过去。好你个鱼韶,时隔十年,还是有本事把我伤得这么深,喜欢上我最好的兄弟,你了不起,了不起!”

“这不是什么比武较量,我没法选我中意的人!”鱼韶凄声道。

“这些年来,老风定是得意的很了。明明知道你喜欢的是他,却装作一个没事人,眼睁睁看我在你眼前出尽洋相。还说是兄弟,我呸!”唐斗说到这里,一颗心已经被怒火烧穿。

“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思!”鱼韶轻声道。

“什么?!”听到鱼韶的话,唐斗猛然一惊。

“你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你喜欢他?”唐斗吃惊地问道。

“嗯。”鱼韶转过头去,不去看他。

“这么说你也……”唐斗喃喃问道。

“不错,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心意如何。”鱼韶轻声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呢?”唐斗挠着头。

“我……为什么是我问他。为什么不是他来问我?”鱼韶倔强地一扬头,“我喜欢他,是他的荣幸,当然应该由他来问我。他不来,我何必自讨没趣。”

“你,你,你!”唐斗颤抖地用手指住鱼韶,“原来……你比我还傻。”

※※※

明确了此去华山的目标,风洛阳的心情仿佛浮在云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买酒一醉的冲动。思及自己自出生以来,酒不敢喝过三杯,歌不敢唱过通宵,活得格外枯燥呆板,若不是有了唐斗为友,终日引他为乐,这一生可称无味。

“不如邀他去好好喝一杯!”一想起唐斗,风洛阳心中顿时一阵温暖。多年兄弟,只有在他身边,喝醉了才有一份安心。想到这里,他一转身,朝着唐斗居住的厢房快步走去。

刚走得十余步,突然一声暴喝从他背后响起:“风——洛——阳!”

风洛阳浑身一震,惊讶地转过头来,却看到唐斗一张脸胀得仿佛一只大红灯笼,挥着攥紧的拳头,犹如屁股着火一般朝他飞奔而来。

“你叫我什么……”风洛阳话刚出口,唐斗的拳头已经撞在了他的左脸上,只疼得他闷哼一声,身子朝右一歪。唐斗的左拳自下而上涌了上来,狠狠砸在他的小腹之上,将他的身子直挺挺地拍在了墙上。

“大少,你……”风洛阳挣扎着想要说话,但是他的声音却被唐斗混乱疯狂的嘶吼所淹没。

“呀——啊——啊——呀!”唐斗犹如一个被欺负狠了的孩子,瘪着嘴,绷着脸,双拳轮得风轮一样,打在风洛阳身上,砰砰有声,每打一拳就要扯开嗓子吼一声,到最后他双眼一红,竟然哭了出来。

风洛阳连受了几十拳,浑身骨骼咯吱吱直响,自份再这么下去,怕要做了糊涂鬼,连忙双手一伸,一把攥住唐斗的双拳,大声吼道:“大少,你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想发疯!”唐斗嘶吼一声,头一低,一个头锤撞入风洛阳的小腹。风洛阳被他撞得七荤八素,再没有火气也受不住,不禁大吼一声,双手一甩,将唐斗的身子斜刺里一丢。唐斗顿时宛若一只麻袋一般爬伏在地上,半晌起不来身。

“大少,”风洛阳跪倒在地,一手扶着地,一手揉着肿胀的脸颊,含糊不清地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韶,阿韶……”唐斗在地上翻了一个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阿韶……”

“阿韶怎么了?”风洛阳不解地问道。

“阿韶喜欢的不是我……呜——呜……”唐斗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着哭了出来。

“都十年了,你才知道?”风洛阳难以置信地问道。

“十年前,她说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所一直不信。”唐斗说到这里,仰起头看了风洛阳一眼,双眼又是一红,“到今天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才信我根本没有机会了。”

“你明白了是好事。这些年你自欺欺人,死缠烂打,我看着都替你辛苦。”风洛阳展颜一笑。

“呜——你就知道说风凉话!”此刻的唐斗再也没有了一门之主的风采,哭得仿佛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你就是因为这个打我?”风洛阳摸了摸脸上的瘀肿。

“一脸的欠揍样儿,打你还需要理由吗?”唐斗气急败坏地说。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阿韶说的?”风洛阳笑道。

“怎么老扯上阿韶,你喜欢她?”唐斗冲口而出。

“我们谈的不就是阿韶吗?”风洛阳挠了挠头,“这和我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

“反正,你跟我说,你到底喜不喜欢阿韶?”唐斗嘶声问道。

“我喜欢她也是因为她是咱们的朋友。”风洛阳老老实实地说。

“就没有一点儿非分之想?”唐斗猛地支起身,手脚并用爬到风洛阳身边,紧张地问。

“绝对没有非分之想。”风洛阳摇了摇头。

“那如果我跟你说,阿韶喜欢的是你,你会怎样?”唐斗紧盯着风洛阳的眼睛,沉声问道。

“真的?”听到唐斗的话,风洛阳扑哧一笑,忍不住反问道。

“阿哈!看你这骚样,还敢说没有非分之想,连兄弟我也骗!?”唐斗勃然大怒。

“哎,冷静。”风洛阳忍住笑,匆忙一摆手,“你想啊,阿韶这十年来整得我也够惨的,如果她竟然喜欢我,那你说,这么多年吃的苦头不是有了报复的机会。当然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但是无论如何在虚荣心上来说,我确实很满足。”

“哦……”唐斗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忽然笑了一声,“看不出来,你也是个蔫坏的主。”

“咱们能做成朋友是有原因的。”风洛阳拍了拍唐斗的肩膀,微笑着说。

唐斗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和风洛阳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看着他满脸难过的样子,风洛阳好奇地问道:“你说你知道了阿韶不喜欢你的原因,那到底原因是什么?”

“……”唐斗斜着眼看了看他,嘴里咕噜了一声,却不愿意回答。

“你为什么没头没脑地打我一顿,难道阿韶喜欢的不是你,而是我?”风洛阳笑着问道。

“美死你。当然不是!还是不是兄弟啊,让我打一顿出出气,你就权当自己是沙袋好了,问这么多干什么。”唐斗瞪大了眼睛怒道。

“这么说来我很无辜啊?”风洛阳无奈地一摊手。

“什么无辜,刚才不是跟说了你有欠揍样吗?是不是我表达有问题,你没听明白啊?”唐斗没好气地说。

“呼。”风洛阳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是唐斗十年后再次失恋,此事非同小可,个中的缘由必定千回百转。十年来他看着唐斗的性格因为这一段苦恋而再三扭曲,早已经心力交疲,此时不愿多问,更不愿多想,只是一把揽住唐斗的肩头,沉声道,“今晚我做东,咱们兄弟出去喝一杯,一醉方休。”

“你也有想要一醉方休的时候?”唐斗心中一阵感动,用力点点头,“好,走!”

终于向唐斗倾诉出了一腔心事,鱼韶虽然对他感到异常抱歉,但是心头仍然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犹如脱胎换骨,很多以前想不通也不敢去想的往事,忽然间清澈如溪。她重新掩上被唐斗撞开的大门,从地上捡起被她撕成碎片的乘风会卷宗,将它们在桌上一点点拼起,渐渐还原出卷宗上大大小小风洛阳的名字。看着自己凌乱而凄惶的字迹,柳青原闯堂那一日的回忆此时不可遏制地从她心底涌起,本来模糊一片的画面和语音,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

“你对她是否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谁不是这样。那样的鱼韶,在那样的雨色之中,谁不会为之疯狂?和唐斗一样,我对她有狂热的迷恋。”

柳青原和风洛阳的问答宛若暮鼓晨钟,重重撞击在鱼韶的心房之上,令她如痴如醉,亦喜亦颠。她抬起双手,猛然按住自己的脸颊,只感到入手一片火热。

“这么重要的记忆,为什么我到今天才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我不能早一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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