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请多指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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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请多指教4-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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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就跟来京时一样,我们也可以保护你出京啊!」

    「可是……」阳雁儒有些踌躇。「我实在不想再辛劳玉姑娘了,我是说,玉姑娘看起来很疲累,她应该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一听,水仙有点意外地眨了眨眼,冷硬的脸色随即缓和了下来。

    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嘛!

    「我不累,就算真的累了,我是个练武的人,只要睡两天就没事了。」口气也温和了。「好,那就这样了,只要我和红凤,还有左林陪着你就足够了,其它闲杂人等一概免了!」

    之后,当左林和水仙独处时,左林忍不住问了。

    「四小姐,为什么不索性让龙懋德知道阳公子和妳的关系?如此一来,就算没有妳随行护着,他也不敢动公子呀?」

    水仙立刻送他一双卫生眼球。「你白痴啊你?现在那家伙顶多以为状元公花钱请了个江湖人做保镖,所以警戒心还没有那么大,可要是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的话,你看着好了,包准他立刻跑去把过往的罪证扫得一乾二净,那我们就什么证据也找不到了!」

    左林恍然大悟。「对喔﹗」

    又瞪他一眼。「还有啊!师父叫我们明着辅佐、暗里监视皇上,我们又怎好假公济私呢?当然啦!皇上也不笨,对于大师兄的暗示,他多少也猜到些什么了,所以才会派状元公做巡按御史,可见皇上的意思也是要大家按照规矩来,只要拿得出证据,就算是亲信,他也照办不误,表示他现在已经是个大公无私的好皇帝了!」

    「那索性让皇上撤了锦衣卫吧﹗」

    「不成!」水仙摇头。「师父说,我们只能监视,不能干涉,除非皇上做得太过火。」

    「那皇上……」左林犹豫了一下。「皇上不知道,只要下任皇帝一继位,四大禁卫也会跟着功成身退了吗?」

    水仙还是摇头。「不知道,师父说的,不需要让皇上知道。」

    左林想了想。「那我们如何找证据呢?」

    「很简单……」她顿了一下。「可也不太简单。状元公开了一张名单给我,一些是当年在龙懋德威胁下作假供指控阳家的人!另外一些则是能够证明阳家只是单纯的书香门第,而又能让皇上相信的人。」

    「那简单啊!」左林脱口道。「到公子的家乡去找不就得了?」

    水仙哼了哼。「你想得容易,听说与当年事件有关,以及和阳家熟识的人,都因为害怕而搬离原籍躲去他处了,你去找个鬼啊?」

    「那我们要到哪儿去找?」

    「不知道。」

    「……他们是死是活?」

    「不知道。」

    「….连可问的人都没有?」

    「没有那种人。」

    「……一点线索都没有?」

    「完全没有。」

    左林傻住了。

    「……那我们还找个屁啊!」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    *    *    *    *

    只要不是禁卫军指挥使、副指挥使亲身出马,水仙等三人就没有被认出来的顾虑,而那两位养尊处优的大爷自然不可能随便出马,更何况,这根本不关指挥使的事,但毕竟他和龙懋德是「同一国」的,因此就放手让龙懋德去做,他自己连问也没问过半个字,当作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龙懋德也学聪明了,江湖人就得由江湖人来对付,他终于明白了这一点,因此,当阳雁儒出京后,抢着要他老命的杀手已经换成武林中人了。

    一路上,他们不但要找人,要访查民情,又得应付一波波的明攻暗袭,还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有心要为百姓做事的阳雁儒沿途还真的翻了数宗冤案,让水仙意外地瞧见了他充满智能,以及坚毅果断的另一面,开始体认到他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书呆子。

    「你怎么知道那个小鬼和他父亲在说谎?」水仙不服气地问。「普通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是不可能会说那么流利的谎吧?而且,那个男人不但外表忠厚老实,一般的风评也说他是个胆小懦弱的人,所以才没有人怀疑到他呀!」

    「就是因为小孩说得太流利了,而且表情始终那么夸张,好象时间完全没有冲淡他的恐怖记忆。」马蹄达达声中,阳雁儒慢吞吞地说:「可是另一方面,由左林的暗访中亦可得知,其实那孩子早已回复以往的正常生活了,因此,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特意练习过许多回,所以,每一次都重复着几乎一字不差的供词和相同的表情。」

    水仙不甘心地咬着下唇,好半天后才不情愿地说:「好,算你说得有理,现在想起来,那个小鬼的确说了四次几乎完全相同的供词,连恐惧的表情都分毫不差,真的好象在上台表演一样。可是那个男人呢?表面上,他看起来真的没有问题啊!满忠厚老实的耶!而且说谎的人大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吧?但他可是一直都很坦然地直视着我们哟﹗」

    阳雁儒淡淡一哂。「是的,他的模样看起来的确很老实忠厚,表情也很无辜,而且就如妳所言,他始终都无畏地与我们对视,但是……」

    「但是什么?」有点受不了他慢条斯理的说话速度,水仙急问。

    「他的眼神很深沉,深沉到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那应该是他刻意有所隐藏的结果;而且,他完全不害怕!表面上看起来他是心地坦荡一无所惧,但事实上,一般老百姓无论有多无辜,见官时多少都会有几分敬畏,不要说与我们对视,甚至连看都不敢看我们的脸孔一下,绝对不可能那般镇定的,除非…….」

    「除非什么?」

    「他常见官,或者……」阳雁儒嘴角微微一撇。「练习过,而且,为了让自己表现得更无辜,还刻意和我们眼对眼互视!结果……」

    「反而露出了马脚?」

    「是。」

    「就这么简单?」

    「对。」

    水仙瞪了半天眼。

    「该死,那你又怎会懂得……」

    「玉姑娘,」阳雁儒轻声打断了她的话头。「我做了七年生意,也管理了七年邵家的产业,而无论是哪桩,最重要的就是看人。只要找对了人,自然可以省下许多辛劳;若是所托非人,邵家迟早会完蛋;欲待暗中搞鬼的人,也多多少少会在神情上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因此在商场上,生意手段并不是最重要的,会看人才是诀窍。」

    「也就是说,会利用人才是做生意的诀窍?」水仙忍不住嘲讽地说。

    微微一笑,「没错,玉姑娘,」阳雁儒毫不以为杵。「就好象我跟皇上,皇上是大老板,而我却是替皇上做事的小伙计,皇上不同样是在利用许多个我为他管理整个国家吗?甚至于玉姑娘妳也相同,红凤不也是被妳利用的伙计吗?症结在于老板如何善待他的伙计,让伙计心甘情愿的为他利用而已。」

    好个例子﹗

    水仙顿时哑口无言。

    于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简单无比的偷盗杀人案,在他的明察秋毫之下,翻成了弒兄夺产案。

    之后,那个被正牌凶手的儿子诬赖而背上黑锅的年轻人跪在阳雁儒面前,信誓旦旦地说绝不再无所事事的虚度人生,免得又被人家诬赖上了;而年轻人的老父更是跪伏在阳雁儒面前连连磕头不已,啜泣着说要为青天大人立长生牌位。

    可审案时没一分犹豫的阳雁儒,一碰上这种状况,却反而尴尬得满头大汗,最后还落荒而逃,看得水仙和左林大笑不已,唯有红凤冰冷如故。

    另一点教人佩服的是,他也非常公正细心!为了避免冤枉好人,时常熬夜一再仔细推敲案情,特别是为了公平起见,他也时时征询其它人的看法,因为他不愿意以个人的男性偏执观念来断定女人的想法。

    「如果是妳处在她的立场,玉姑娘,妳会如何?」他不耻下问。

    很干脆的,「我会杀了那个可恶的男人!」水仙不假思索地回道。

    忍耐地揉着太阳穴,「玉姑娘,她不会武功啊!」他提醒。

    「哦,对喔!那……那就跟她自己所招供的一样,趁他睡再杀了他呀!」

    「玉姑娘见过犯妇,妳认为她像是那种会算计此等冷血计画的女人吗?」

    「呃……这个嘛!似乎……不像咧!那么……」水仙认真地想了一下。「我会逃走吧!大概。」

    点点头,阳雁儒又转问红凤。「那红姑娘呢?」

    「走。」红凤冷冷地说。

    再次点头,阳雁儒又转回来对上水仙。「那么,如果是一个内向懦弱的女人,妳们认为她又会如何?」

    「内向懦弱啊?唔……」水仙抓着颈子考虑半晌。「自杀吧!我想……啊,对了!」她蓦地朝红凤看过去。「红凤,妳记不记得,在咱们住处的后山上有个猎户的妻子,她的情况好象跟这个女人很类似,对吧?」

    「是,她自杀了。」红凤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简单的结局。

    「对,她最后自杀了,我一火大,还跑去阉了那个猎户呢!」水仙得意地说。

    眉宇一皱,随即又当作没听到,「那么,她是没有可能弒夫的啰?」阳雁儒再

    「弒夫?」水仙抓着头发。「这个……应该不会吧?」

    阳雁儒又转而对上红凤冰冷的瞳眸。「红姑娘?」

    可这回红凤的回答却不太一样了。「逼急了,自杀;逼疯了,杀他!」

    阳雁儒猛一颔首。「果然!」

    「咦?你也这么认为吗?」水仙忙问。

    「是,我的确是这么认为,不过……」阳雁儒沉吟。「还有另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犯妇虽然仅是个村妇,可长相不差,是个相当惹人怜爱的女人。」阳雁儒思索着。「所以……」

    不知为何,一听到这几句话,水仙突然觉得胸口很不舒服,好象有一口气堵在那边下不去了似的闷得慌,可现在「悬疑故事」正进入最精采的「情节」,所以她选择忽略它。

    「所以如何?」

    「所以,若是有男人因为怜惜她而想帮她的忙,那也是不奇怪的。」

    「嗯!说得也是……咦,不对!」水仙马上又改口了。「如果是这样,他又怎会冷眼看着她无辜坐牢!甚至被判死刑,却不挺身而出自首呢?」

    「唔……就是这点我想不透,因此……啊!左兄,」他突然又找上左林了。「麻烦你,明天到……」

    看那两个男人凑在那边神神秘秘地低语,好象刻意将她排除在外似的,水仙又开始觉得胸口不太舒服了,她嘟着嘴好半晌,蓦然哼一声就转身回房去了。红凤奇怪地瞧着主子的背影,不解空气中为何忽然出现酸味?

    这宗案子花费了比前几宗案子更长的时间去调查,然而,最终还是被阳雁儒挖出了实情。

    的确,就如红凤所言,女人被逼疯了就有可能会弒夫,但是,在紧急关头上,隔邻那个因同情而生爱意的贩子,因为听见女人的丈夫喝醉酒在打老婆,本想赶过去阻止,却没想到竟看到女人拿着菜刀想砍醉倒在地上的丈夫,他赶紧把刀子夺了过来,可就在那当儿,丈夫突然醒转,而且一看到屋里居然冒出另外一个男人,不由分说的便怒骂着说要杀了奸夫淫妇。

    一阵混乱之中,也不知怎地,丈夫就突然倒下去死了,而那把菜刀上却多出了许多血迹。老实说!他们也不知道那个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可就算真是被贩子杀死的,也能算是自卫,因为倒在地上的丈夫手里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镰刀。

    至于贩子为何迟迟不肯挺身而出自首?原因在于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威胁独生子,若是他打算去自首,她就要先死在他面前!

    而最令人诧异的是,这件案子其实有个目击证人!他把整个案件从头一丝不漏看到尾。但因为他原本是要趁女人丈夫在外喝酒时溜到她家去强奸女人,结果却意外看到了一桩惊心动魄的杀人案,又怕被凶悍善妒的老婆知道他打野食,所以才闷不吭声。

    可这一切,全都在阳雁儒耐心的抽丝剥茧和锲而不舍的追查下,一一翻到抬面上来了。

    头一回,水仙觉得这个男人还不算太白痴嘛!

    *    *    *    *    *

    马湖府说小不小,可要说大也不大,但这毕竟是阳雁儒的家乡,再怎么小、怎么差,都是最温馨美丽的。

    可就因为这是阳雁儒的家乡,他也感到格外悲哀。不过十年光景,整个马湖府已经人事全非了。脸孔是陌生的、铺子是陌生的、房子巷弄也是陌生的,他连老家宅子都找不着了。

    在中大街最大一家酒楼的二楼临窗座位上,阳雁儒倚窗注视着远近街景,一脸的怅然,还频频喟叹不已。

    「好了,公子爷,喝酒吧!再叹多少气,不一样还是不一样啊!」水仙倒了杯酒硬塞到他手里。「要是真不甘心,不会把地买回来,重新盖栋一模一样的不就结了?」

    可阳雁儒还是叹气。「外表再怎么一样,过去的一点一滴也都找不回来了!」

    「那就别再去想了嘛!」

    「能不想吗?」

    水仙白眼一翻。「好好好,那你自个儿去想死算了,我啊!才不跟你在那边自己虐待自己呢!」话落,她便招呼红凤和左林一块儿拚命吃,存心要教阳雁儒待会儿回过神来之后发现他已经没得吃了。

    可吃呀吃的,水仙突然中途停止了筷子,眼角一觑,阳雁儒居然也拉长了耳朵,同样被邻桌食客的谈话吸引去了注意力。

    「……听说那位巡按大人厉害得很哪!不但破了许多宗悬案!甚至还翻了不少冤案呢!」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原以为又是个摆样的,可这回也许是来真
    的哟!」

    「应该是吧﹗过去那几位巡按大人总是敲锣打鼓、亲兵家丁一大串,又是旗帜间金饰银螭绣带什么的,明摆着就是要各地官府好好招待一番。可这位巡按大人可是真正的微服暗访,身边只带了两、三位护卫,除非他自己表明身分,否则没人知道他就是巡按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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