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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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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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煞神”也继之点出了一招“鬼使神差”,指向敌者的气海穴。
而“黑煞猴”更精、更刁,它乘机蹦了起来,闷声不响地双手直抓麦无铭双眼和印堂穴。
一二三,三招几乎是同时攻到,不分先后。
上中下,手法全皆是精确万分,能要人命。
艺能见了,功力显了。
麦无铭“须弥步”疾转,“菩提掌”环拍,左臂倒挑,“金棒擎天”,格去了二人一猴
的四只指掌。
右手横扫,“一字并肩”,回击着对方每一人兽心胸的璇玑大穴。
“啊!”
黑兄黑妹一见顿时大惊失色,亡魂皆冒,他们想挡,但已经双臂难回,他们想退,但已
经时不我与。
不死蛇口,却畏拳头,莫非是命中注定,岭南乃是他们兄妹葬身之所,埋骨之地?手动
困难,脚动艰辛,但仍然有可动的器官和可及的地方呀!那就是口,口吐长气。
那就是眼,闭上眼睛。
静静等死,安然上路。
除死无大难,赴阴诸般休。
可是,当麦无铭的指尖刚触及对方黑衣黑毛的时候,他主见立改。
他手腕一抡,舍弃了既定目标和部位,五指箕张,单单按向那“黑煞猴”的头顶。





卧龙生《地狱门》
第二十六回 蟒鹰虎大战玉龙

头顶是神庭,头顶是天灵,这掌一旦按实,那“黑煞猴”就会脑浆迸裂,命丧当地,呜
呼而哀哉了。
按上了,拍实了,这是理所当然。
凡经麦无铭认定的对象,就少有差错,也从不失误。
是以“黑煞猴”就万难脱过死神的光临。
是它对他太毒、太阴?是他恨他太凶、太刁?二者都对,这些皆是杀身的理由和原因。
真的如此吗?“黑煞猴”真的死了吗?当然没有。
麦无铭只是摸摸对方头顶上那簇白毛说:“小东西,别太顽皮了。”
“黑煞猴”通灵,它也是惊魂甫定,然后“吱”地叫了一声,才急惶惶地跳上了“黑煞
神”肩头之间。
鏖战终了,风停气清,“黑煞神”说:“俺承教了。”
他说得心诚悦服。
麦无铭说:“在下拜领了。”
他言外却有别意。
“黑煞女”含愧地、也舒忭地说:“麦大侠,岭南多奇人,富异士,上面这些人都是,
山中藏猛兽,有厉禽,望你善自珍重。”
她说得轻声,也说得关心。
这大概也是命中注定吧?麦小云和麦无铭,孪生兄弟,一样的功深,一样的英颖。但只
有麦无铭和女人结有缘份。
“多谢姑娘,在下自当小心。”
麦无铭也压低了音量说着。
“黑煞神”朗声地说:“我们兄妹技不如人,无颜再在此地逗留,各位,再见了。”
他抱起双拳朝山冈上拱了一拱,又说:“二妹,我们走!”
语声落,身影动,二人一猴霎时就隐没在夜色中了。
洪一钧今夜所请所倚的乃是他身旁的几个同行同业,“黑煞神”兄妹二人只是适逢其会
罢了。
如今对方落败而辞去,他倒也并不在意,并无影响。
“麦无铭,你上来……”洪一钧戟着手指说:“我们在山冈上面再斗它一场,总不致小
敢上来吧?”
“客随主便。”
直不管对方的言词之中是否含有激意,麦无铭既然来到了岭南,又既然驰到了南山,就
算山冈上有龙潭、是虎穴,他也要上去见识一下,闯他一闯。
是以,略一调息,稍加运气,再略略衡量那危崖的坡度及高低,然后即以江湖同赞誉的
美号“玉龙飞天”,直朝冈顶掠去。
可是,当他回落斯地,却不见半个人影,所看到的只有四盏灯笼。
由于夜色朦胧,而又大这三面都是萧萧林木的冈崖之上,麦无铭顿时慎重了起来,戒备
了起来。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有道是“敌暗我明,逢林莫入。”
就算麦无铭艺比天人,他也得小心谨慎呀!何况,对方摆出丁这种阵仗,必定有其所为,
必定有其所图。
他凝目注视,摄神观察,那四盏灯笼二左二右,并排地悬挂在树腰之间,而且,缓慢地
移动、逐渐地推进……“啊!”
麦无铭轻吐了一口气,也哑然地失了声。
这哪里是什么灯笼?这分明是两条蟒蛇头上的四只眼睛。
那两条蟒蛇巨大无伦,身如桶。首如斗。
一条色泽斑斓,他曾经在洪家寨的栅栏口见过一次,也遭对方吓阻或者击过一次、依稀
的还记得它叫“大黄”。
另一条其色似灰,也像尘土,大概名为“大灰”或“阿土”吧?“哦!是了。”
他忽然又领悟到了一件事,当晚,不是听平安客栈的店小二说那一桌江湖客在等两个人
么?如此看来,一个等的必定是自己,另一个恐怕就是洪一钧了。
因为洪一钧要驱赶这两条蟒蛇,安顿这二条蟒蛇,以致延误了时间。
见微知渐,防患未然,麦无铭立即又运起了神功,布上了真气,以备万一。
当然,真气对这巨硬的蟒蛇来说,根本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但是对蝎子、蜈蚣和蜘蛛等
毒虫却十分有效。
奇景出现了,异象蔚成了。
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但在夜晚可就明显十分。
那真气圈在麦无铭的周围,如雾如烟,如虹如环,它简直就是神仙身上的光华嘛!两条
蟒蛇相对地朝他游了过来,然后,在适当之处停住了。双双昂起脑袋,竟然比他的身材还高,
双双射出碧芒,竟然比他的神光还强。
麦无铭少年老成,他向不轻率从事,也不自负托大,遂抽出了腰间佩带的兵刃,七尺龙
泉。
红信吞吐,腥气大盛,嘶声迭起,威势十足。
果然,有蛇必有虫。因为洪一钧驯养的就是蛇和蜈蚣,还有蝎子。
红红黑黑的蜈蚣迫切地在麦无铭周遭转。
亮亮丽丽的蝎子不住地在麦无铭的脚旁绕。
但是,他功有所恃,能有所显,任它蝎子,任它蜈蚣,不屑一顾。
双方僵持了有盅茶的时间,“大黄”不耐了。
它笆斗首先一摇,接着血盆人口猛张,森森白牙外扬,“唬”
的一声,罩向麦无铭整颗头颅。
这正是蛇类吞食物的唯一方法,由头开始,然后渐进,才不会扎到口腔,扦到咽喉。
不错,蟒蛇无毒,但“大黄”和“阿土”大得足能吞下一只羊和一头鹿,所以,一个人
又算得了什么?“阿土”蛇身一回,它乘隙窜了起来,用缠,用卷,缠和卷乃是它们在遇到
较大猎物时所使的必经过程及步骤。
麦无铭早有所备,他在“大黄”蟒头初摆的时候就拔身而起,像支箭,张臂翱翔,像只
鹤。
这非但避过了“大黄”的血口和利牙,同时也脱出了“阿土”又圆又壮的胴体。
凶、狠、猛全都纠集在一起。
若不是这两条蟒有好几天没吃东西,那就必定是洪一钧刻意的在暗中指挥。
只见“大黄”锲而不舍,前身上冲,既然咬不到对方的头,何如退求其次,咬脚也是攻
击敌人的一种方式。
麦无铭真气再提,双臂再划,人又颤颤地朝上高升数尺,然后,收腿翻身,一招“龙门
跃鲤”,再化“飞瀑倒泻”,宝剑直砍“大黄”笆斗颅间。
“蓬”的一声响起,剑身又跳又溜,一如击在藤盾,一如击上败革。
他虽然借反弹之力多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但是,力已竭,气已浊,身形依旧缓缓地降落
了下来。
“阿土”在旁以逸待劳,今见有便宜用捡,它焉会错过这大好良机?于是,以传统的攻
敌技巧,以固定的猎食方式,头一摇、口一张、牙一露、舌一吐,也是昂首,也是下罩,攫
向时方的脑袋。
麦无铭纵身如故,倒翻如故,唯一所不同的,那就是宝剑改砍为刺,刺对方的嘴巴,刺
对方的眼睛。
因为,他已经有前车之鉴,蟒鳞如钢片,蟒皮如铁农,是以改弦易张,不蹈覆辙。
这一着奏效了,眼睛、嘴巴,的确是蟒蛇周身最最脆弱之处所,“阿土”颇有顾忌,它
身一缩,头一低,气势和声威额时就松软了下来。
麦无铭得到了要领,抓住了机先,他就不让对方有再次的恣意。
腰一拧,臂一圈,腕一翻,宝剑迅疾地朝对方照子猛递而去。
“阿土”局促了、仓卒了,它由攻击为防御,它从顾忌为畏缩,继续地退,继续地避……
另一头“大黄”支援了,帮场了,它又张嘴舞牙地扑了过来,压了下来。
“听风避位”、“闻风知警”,何况表无铭时时刻刻。儆儆醒醒的都在提防后面的反应。
他返身,他转剑,快如风,疾如电,出其不意,乘其不备,觑准目标,以“迅雷骤降”,
以“危弩突发”之招式陡刺而出。
果然,“大黄”果然不及掩耳。
果然,“大黄”果然意想不到。
风吹灯熄,喔!不,是剑挑眼瞎。
血似雨,血似箭。
蛇大血多,满地皆是,四处喷洒……麦无铭抽剑急退,免得污了衣,免得污了履……
“大黄”一阵翻滚,一阵癫撞,激起好多的山土砂石,折残好多的枝叶葛草……最后,气衰
了,力竭了,睁着单眼,拖着疲体,徐徐地游向林木深处。
“阿土”的躯体要比“大黄”小了一些,要比“大黄”弱了一些,在洪家寨担任的职务,
“大黄”守大门,为正,而它只把守偏门,为副。
今见“大黄”一走,它也就不再犹豫地跟着走了。
麦无铭吐吐气,掸掸衣,他再度的开声了。
“洪一钧,如今呢?”
洪一钧哑口了,他还能说些什么?蝎子、蜈蚣根本奈何不了人家,最后的镇山元戎又尝
到了败绩,受创而回。
洪半钧更是丧气,他的蜂群已被对方残灭殆尽,就算尚剩有一些残兵败将,但在夜间也
起不了什么作用。
“如今看我们的。”
树林内却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阁下足哪一路英雄?”
“我们兄弟乃钟良柱、钏良根。”
“哦!钟壮士,那就请二位现身吧!”
“现身?好,我们这就出来了。”
旋即,听见一惊“嘘路、嘘路”的声音,接着,四面八方的树林间跟着也响起了“嘘溜
溜、嘘溜溜”的声音。
他们似乎是一呼一应,一答一和。
果然,现身了。
果然,出来了。
他们为数不少,一二三四五六七……有十来个,十来个的影子由树林间掠了出来,由树
梢间飞了出来。
在麦无铭的周围绕来绕去。
在麦无铭的头顶越来越去。
那不是人,是枭、是鹗、是鹫、是雕……“钟良柱,你……”
“我怎么样?”钟良柱飞扬、恣睢的语声由树林中传出来说:“这些乃是我们兄弟的武
器和帮手,你就小心应付吧!”
“哦——是了。”
麦无铭不由想起来了。
在客店的食堂内,他曾经闻悉两个褐衣汉子的谈话,一个说:“我们豢养的东西可正是
那些虫豸的克星。”另一个说:“话不能说得太满,洪家寨蓄饲的毒物包罗万象,如蟒如蛇,
又是谁的克谁呢?”
不错,那两个褐衣汉子正是钟良柱和钟良根,而这些厉禽也是他们兄弟俩训练出来的。
他们把它们训练成能适应全天候的环境,他们把它们磨励成会攻击、杀伤人类的习性。
“卑鄙!”
“这有什么卑鄙可言?那你身佩宝剑不也卑鄙了?”
钟良柱反驳得顺理成章,堂堂正正。
麦无铭闭口了,且不谈对方之言论也确有其道理存在,设若没有,辩争亦属无益,又何
不留下精神来对付这些枭禽呢。
他抱宗守元,兀立不移,像老树,犹翁仲。
他宝剑上指,映月生辉,如竹挺,似旗竿。
枭禽体型硕大,喙爪犀利,盘旋顶空,昏天黑地,羽翼歙动,木草低偃,俯冲而下,挡
者披靡。
“嘘路、嘘路……”
钟氏兄弟开始操纵了。
“血溜溜,血溜溜……”
枭禽们展施攻击了。
喙如钢钉,爪像铁钩,羽翼扑打,也若木桨。
麦无铭当然不真是老树、石头,他回手了。
因此,枭飞他舞,枭探爪他挥剑,人追鸟逐,兔起鹘落,两厢里打得不亦乐乎。
枭凶鹫厉,毕竟敌不过人的智慧。
喙锐爪尖,毕竟也抵不过剑的锋利。
虽然这些枭鹫都是久经训练的鸟中之鸟,但是,麦无铭更乃是身蕴神功的人上之人呢。
就这样,一盏茶的时间下来,断翅遍地,残尸盈野。
麦无铭再次的吐气,再次的发话。
“洪一钧,还有么?”
“当然还有。”
又有一个生疏的声音接口说:“我们兄弟也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们又如何称呼?”
“我们兄弟叫卞七卞八。”
麦无铭闻名知人,脑海中立即浮上了那一对身穿玄色衣衫的汉子。
他又不见对方的身影显露出来,不由说:“怎么?莫非你们也养有一些动物代劳吗?”
“一点不错。”
何用催,何用激,麦无铭的耳中已经听到了一阵“呜呜”的叫声。
那是狼,豺狼在嚎。
麦无铭忽然记起了“黑煞女”临走时所说的话,“岭南多奇人,富异士,那些人都是,
山中藏猛兽,有厉禽,望善自珍重。”
诚然,岭南乃八荒之一,属化外,是以岭南这人会豢毒,善御禽,那他们当然也擅长驱
兽。
一颗颗的脑袋从树林内冒了出来,一双双的绿芒由枝干间透了过来,麦无铭开始计算,
一二三四五六七,它们也有十来头之数。
经过了数场大战,有对人的,有对禽对豸的,如今轮到对兽了。
凝气摄神,回血运功,他准备再次地迎接这无法避免的斗争。
可能是那些豺狼饿得太久,也可能是调教的人声威不足,因此意外的事发生了。
当它们闻到了血腥的气味,当它们见到了禽鸟的尸体,就舍弃目标,一只只争先恐后地
叨起地上的鸟尸,又窜进树林之内。
任由卞七卞八在喝叱,任由卞七卞八在叫骂,这无可厚非,凡是生物,都是以食为天的
呀!麦无铭忍不住轻笑出声,但又有一人在开腔了。
“麦无铭,你别得意太早,老夫还有宝物待出动呢。”
麦无铭心中一动,不错,还有一个,他见过对方的人,却不知对方的名,因此说:“阁
下的名号是……”
“老夫贺法天。”
除了洪家寨;因为洪家寨在岭南名望较重。
除了洪家基;因为洪家寨兄弟偶尔在江湖走动。
而这些人呢?那大概是麦无铭孤陋寡闻,他全未听说过,以故淡淡地说:“阁下养的又
是什么呢?”
“你自己看吧!”
“唬——唔哼……”
声如闷雷,又似咆哮,麦无铭一听顿时惊心了。
他暗中琢磨,细加思量:“这是狮吼?抑或虎啸?”
二者都极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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