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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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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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防守,假如硬说有其作用,那也可以,是什么?是炫耀自己,是示威对方,如此而已。
接着,沈逸川回手了,一招“五彩缤纷”,转幻“八面玲珑”,再施出“投辖留宾”,
截向对方的兵刃,圈住对方的身形。切断对方的退路,招式玄奥而凌厉。
昆仑派的门户岂是没没?昆仑派子弟焉有泛泛?曹志明虽然惊在脸上,惶在心中,手脚
里或许略见匆忙,架式上或许微显仓促,但其身形,已经冲天而起,“鹰扬苍穹”、“隼赶
旭日”了。
沈逸川逼进一步,“一柱擎天”。
曹志明飘退二尺,“鱼跃栏栅”。
沈逸川“黄雀追蝉”,长驱而入。
曹志明“破釜沉舟”,背城而抗。
林木森看得震惊连连,他想动,但却为汪弈平在暗中拉住了袖子。
因为,汪弈平乃是一派掌门,心思缜密、头脑聪灵、观察入微、判断精确。
他深切地看了出来,曹志明的功力或许不如沈逸川,但也决不会在一二十招之内落败见
输。
情况之所以如此,乃是急功所使然。
再看曹志明,原想抢取先机反而失去了先机,原拟先发制人却反为人所制。
毕竟,他是行家,立即凝神回气,舒松心情,始慢慢地拉平颓状,才渐渐地扳回劣势,
两个人就你来我往地打了五六十个回合。
人心都好逞强的,都不服输的,曹志明眼见对方抖出了九朵剑花的时候,心中就有所惊
惕了。
因为,他自衡不能,勉力而为,充其量也只能幻出八朵,但他气盛,也有点不信,非要
动手过招,分个高低不可。
再说,已经骑上了虎背,想下谈何容易?当然要挖空心思,当然要掏尽箱底了。
满天进的气流,是剑气,满天空的光芒,是剑光,满石板的水滴,是汗水……又是几十
招过去了,两个人果真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因此,打得分外紧凑,分外激烈。
但是,就算是珠锚并称吧,就算是毫厘不差吧,谁也不大意,谁也不失伸,到时候也会
为外来的因素和梗碍而有一个结局出现。
譬如,风向一边收,譬如,日前一头照,譬如……也许是排行影响了他们,沈逸川在沈
家庄内是老三,而曹志明在昆仑派中却是四弟子。
也许是年岁妨害了他们?沈逸川年轻力壮,他只有三十几岁,而曹志明已经过了“不
惑”,四十好多了。
沈逸川递出一招“风卷残云”。
曹志明展了一式“惊鸿一瞥”。
但是,狂风急遽了一些。
奈何,鸿雁迟钝了一点。
因此,“飒”的一声,曹志明的腰带断、袍角飘。
接着,“唰”声响起,沈逸川宝剑归鞘,双拳一抱,诚恳地说:“承让了。”
“你……”曹志明脸色通红,话不应口,说:“我……”
“蜻蜓点水”,林木森已经三步两脚地掠了过来。他一手搭上曹志明的肩膀,一手捡起
掉在地上的腰带,关切地说:“老四,你怎么样?”
“没怎么样?”曹志刚形态懊恼,口齿涩讷地说:“小弟惭愧……”
“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林木森安慰着说:“回去休息休息,且
待愚兄也向沈三侠讨教讨教。”
“好吧!”
曹志明似乎再也无颜,再无勇气去面对沈逸川,就一言不加交待地垂着头走了。
林木森转身朝沈逸川说:“沈三侠果真是功深艺精,教人欣羡、令人钦佩,林某不自量
力,也想请沈三侠指教几手。”
“指教不敢当。”沈逸川心头有些不忿,但是,他岂能示弱。
经过了数次深呼吸之后,才冷冷地说:“沈某人舍命奉陪就是了。”
这是车轮战,这也是乘人之危,昆仑派是名门,林木森是高人,他竟然会不避赚,他竟
然会老着脸说出这种话来,难怪沈逸川心泛不忿,脸现不屑了。
又有一个昆仑派中的门人弟子,机伶地捧上了一柄宝剑。
瞧那柄宝剑的剑匣,纹路纵横,黄黑交错,那是一支松纹剑。
松纹剑较一般宝剑短了一些,薄了一些,但犀利异常,施展起来也感到轻便而灵巧,羸
弱者或女人家多喜爱之。
沈逸川又缓缓地抽出了龙泉,这个时候,麦小云也悠闲地步下了石阶。
他走到沈逸川的身边,说:“三叔,高手过招,最耗元神,你何妨也去休息休息,待恢
复过体力以后再说。”
“那林三侠……”
“林三侠的场子由小侄暂且衬垫一下。”麦小云谦挹地说:“我班门弄斧,先陪他缓缓
手脚,走上几招。”
沈逸川尚未答话,林木森却已经接口了。
“也好,那林某人就先会会你这位声名响遍了半边天的后起之秀吧!”
在地的心目中,喔!不啻是他,是他们师兄弟。他们师兄弟三人不相信昔日大师兄洪振
杰会不是麦小云的对手。
沈家庄技高,那是武林中所公认,而麦小云兄弟,只不过是一阵狂风,一个迅雷而且,
因此,林木森亟拟战战麦小云的分量。
“既然如此,沈某就失礼了。”
“请。”
林木森随口的说着。
沈逸川反贴龙泉,面向汪弈平他们所站之处,那石阶上面,那滴水檐下。
又是一场龙争虎中开始了,但是,这场局势战来不同,不够看,也难谓打,他们大概真
的是在印证吧?是在试招吧?因为,林木森的功力比之曹志明只在伯仲,他或许高了一点,
但高得也极有限。
反观麦小云和沈逸川呢?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地交过手,抛开师承暂且不说,按下空名也
彼此不谈,间接地数论起来,沈逸川必定不是他二哥沈逸峰的对手。
就算他们兄弟也在伯仲之间吧,但是,沈逸峰输在龚天佑的手中,而龚大佑,他被麦小
云逼得走投无路,封闭穴道,缉入地狱门。
由此看来,麦小云高过沈逸川岂止一级,难怪沈逸川刚才说了:“谁有几斤,谁有几两,
你我肚内雪亮,又何必同三叔过分地客套呢!”
因此,林木森一上手就知道不对了,他显得很紧张,他显得倥偬,殚精竭虑,发扬蹈励。
麦小云悠闲、麦小云随意,他的步伐一如行云流水,他的身形一如龙飞凤翔,是那么的
飘逸,是那么的超脱。
场子内看到的都是林木森身影,半空中闪跃的也都是林木森剑光。但是,一旦麦小云的
宝剑递出,林木森则疾退不及,仓卒局促。
曹志明和沈逸川他们鏖战了七八十个回合,而林木森呢?意外地,二十招不到,他竟然
是面红耳赤,喘息连连了。
汪弈平赅然了,他身形一展,立即掠了下来。
“停!”
这声音何异是纶旨,何异是赦令,林木森一似顿时趁势暴退了下去。
他两眼发直,愣愣然地望着麦小云,心中不由对眼前的少年人产生出一种无名的恐惧。
“麦大侠,请怨老朽有违法则,也请有老朽破坏规矩。”
汪弈平双手一拱,脸上挤出生硬的笑容又说:“其实,二位功能过于悬殊,胜负早已经
是不言而喻了。”
“汪掌门人太谦了,也夸奖了。”麦小云也回之以礼,说:“在下和林三侠这局刚刚起
头,方兴未艾呢!”
汪弈平干咳了一声说:“不管麦大侠怎么说,那下半场由老朽来接续如何?”
“客随主便。”
一个昆仑派的弟子又迅捷地捧来了一把宝剑,但是,汪弈平沉下声音,庄重地说:“请
神兵!”
他对麦小云已经是重新估计,另眼相看,所谓“神兵”,就是昆仑剑,他们的镇派之宝。
平日都以清香供着,若非有重大事故决不妄动,如今,关系着昆仑派的颜面,关系着洪
振杰的生命,汪弈平就不得不作如上之决定。
那个捧到的弟子听了突然一怔,旋即略一定神,恭敬地答应着说:“是!”
接着,回转脚步,又前大厅之中而去了。
未几,又有人从大厅内出来了,这次不止一人,而有五人之多。
那五个人的神态庄重、脚步划一,他们排成一二二的队形,以一步一顿的方式迈人了天
井,走向汪弈平。
第一个人的年岁已经不小了,有三十来岁,他则徐中直,是汪弈平的首徒,也是奉剑、
护剑群之首席。
徐中直的手中依旧是一把宝剑,但是,他迥异一般,不是捧着,而是用双手托着,脸色
凝重,神情肃穆。
在距离汪弈平身前两步之处的时候,五个人全部停住了脚步,然后低头,再然后躬身,
随即,由徐中直开言道:“弟子徐中直,奉谕请出神兵。”
“领。”汪弈平也是谨敬异常,他抱拳当胸地说:“名山有石,胜水有精,石称琳珉,
精曰水晶,琳珉水晶,冶成神兵。”
汪弈平略一顿驻,又说:“丰功伟绩,历来难罄,施展运行,凡求必应。”
他所念祷词,上一段有其出典依据,兹分述于后:一、山海经、中山经云:“昆吾之山,
其上多赤铜。”
二、十洲记云:“流洲在西海中,多积石,名为昆吾,冶其石成为铁,作剑,光明洞照,
如水晶状,割玉物如削泥。”
三、汉书司马相如传云:“其石则赤玉、玫瑰、琳珉、昆吾。”
至于下一段,那是他们已经将昆吾宝剑视作为神灵仙物,虔敬供奉,积厚流光,迄未敢
有所侮慢、亵渎。
麦小云见了这繁文缛礼,心中有点怵然,有些反感,他风流倜傥,不矜细行,缺少乃弟
麦无铭那股宅厚持重的心性,大概是从小未有母爱滋润,呵抚之故吧?麦小云暗暗地思量、
分析,并且作成了一个决定。
“这柄宝剑玉石遍镶,看来必定就是昆吾剑了,昆吾剑晶莹鉴容,昆吾剑犀利侵毫,凡
是习剑的人,或者武学有所根基、成就的人,当熟能详之。
“但是,器物总究是器物,敬爱在心,运用在人,又何须要形于虚表?“我倒要好好地
斗斗它,碰碰它,看它有多神,瞧它有多灵!”
旋即,汪弈平也用双手接过了昆吾宝剑。
跟之,他左掌使力,固定剑身,左手上移,握柄按簧。
“锵”的一声鎯音响起,青锋出鞘,寒气逼人,玉匕映日,灿光夺目,果然是一把拔尘
超凡的利器神兵。
汪弈平将剑鞘回放在亘立面前,如石似木,形态一无改变更动之弟于徐中直双托的手中,
对方才启步开声。
“匣衣归龛。”
待弟子们退了回去,他吐吐气,转身朝麦小云笑笑说:“麦大侠,这把就是昆仑剑,本
派的镇门之宝。”
“在下荣幸,得能胆识名剑。”麦小云谦中带傲地说:“并且还能与之赐交拜领,真是
何幸如之。”
“它削铁如泥,它吹毛断发,麦大侠切宜小心,兵刃请勿与之相对。”
汪弈平是好心的在提醒对方?抑或有意的在炫耀自己?“多谢汪掌门人示知,在下心领
了。”
礼尚往来,麦小云也回以模棱两可之词。
接着,又是一场二虎之争,双龙交斗的局面出现了。
这一场争斗可不同任何的一场。
一条是真龙,“云天青龙”,一只是白虎,镇派之虎。
而这只白虎还配上了一柄无坚不摧的昆仑宝剑,那就应了一句俗语所说:“如虎添翼”。
汪弈平小心翼翼,审慎的展起了昆仑剑,似乎是得心应手。
麦小云当然也未敢大意,他踩出了“迷踪步”,也感到身形飘逸。
因此,人影满场滚,剑光四处耀……旁观的人惊心了,失色了。
周遭的物竦瑟了,颤栗了。
连天空中的太阳,脚底下的青石板,全在叹息,全见黯然呢。
这叫什么?这该怎么说?天昏地黑,万物含悲。
汪弈平的艺业在众多的师兄弟中是首屈一指、卓尔不群,忆当年,洪振杰就因为自己的
天赋,本身的资质不如二师弟,不及二师弟而感到失意,而感到自卑。
因此这才引起他借故在外游荡,在外羁留,然后在外创业,放弃了昆仑派掌门人之职位。
麦小云天纵奇才,艺承北僧,他虽然出道不久,但是,这几年为寻自己的身世,为维江
湖的正义,却经过了不少大风大浪,历斗了济济武林雄豪。
如石镜涛,如南浩天,如潘松秋,如龚天佑,还有就是昆仑派掌门人之师兄,万里船帮
万坛之主洪振杰。
这些人都是武林之最、江湖之顶,或胜、或平、或遭对方围攻暗算而负了伤,但全部应
付过来了,全都经历过来了。
如今社汪奕平又是一个武林中之最、宗派里之王,比前述之人有过之无不及,并且还加
上了一把吹名断发的神兵。
奈何,麦小云傲骨天生,他不在意,他也不信邪,为达成目的,为完成任务,遂运起了
师门神功。
一招“天造地设”,指向对方的两肩,指向对方的胸襟。
汪弈平岂是弱者,他二肩不动,他身形也不见有所退缩,只是右臂一圈,只是右腕一翻,
“旱地花开”昆仑宝剑顺势朝上直撩。
他靠兵器、倚宝物,极欲硬吃对方。
麦小云心有所忌,对方曾经声明过,自己也早已听说过,昆仑宝剑,乃是一把名正言顺
的“宝剑”。
它摧坚似枯,它削铁如泥,因此,未敢教自己的宝剑碰上对方的“宝剑”,一个“天道
好远”,再转“天理循环”,剑尖斜递,改向对方的咽喉逼了过去。
汪弈平既然决定了以兵克兵、以物制物,他也就屹立如亘,不稍或动,一无犹豫地施出
“枉道事人”,回剑又削对方手中的兵器。
这对不是他生性狂妄,视麦小云的扫式为无物。
这也不是他习过横练功夫、周身刀抢不入。
他所倚仗的,正是那一把昆仑宝剑。
而昆仑宝剑不知摧毁过多少兵刃,削断过多少刀剑。
是以,汪弈平信心十足,是以,汪弈平笃定泰山。
麦小云不由胸腔蕴气了,不由心头含怒了,他振臂一抖,九朵剑花朵朵盛开,朵朵灿烂。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在示威,也不是在眩敌,而是乘势贯上了佛门禅学,至
高无上的“磐石神功”。
汪弈平不知就里,他脸上还微微地一笑,这笑意中带着轻松带着讽讥。
因为,他本身也是一位剑术大家,九朵剑花,虽然在剑道中是修为之顶、最高境界,别
人不能,他师兄弟们也做不到,而他,他却能抖得与对方一样的轻松,一样的如意。
麦小云略加沉执、略一凝顿,陡然间,他手中宝剑隐隐地像是涨大了一些,“朝山拜
佛”,剑尖依旧指向对方咽喉中的“廉泉”大穴。
“哈!”
汪弈平轻哂出声、昆仑宝剑一个回旋,展出了“曳裙候门”,形式不变,方位不变,还
是针对着对方的来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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