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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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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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遍长着奇松怪树。
黄山的山,有异于一般的山,绵延横亘相互连联,它们根根拔地而起,一如春笋,一如
手指.既穿云又参天!
“谁说的?”
甄宗威在一旁接口了。
因为.他年岁最大,阅历最丰,半生之中都在此一带保镖闯码头。
是以这座峰,这条路都是他所指的,他所报的。
甄宗威半装训诲,半线生气。
他真真假假地说:“丫头,你不孝,这非但伤了你老爹本身的自尊,也丢了你老爹在从
前的面子,我真后悔生了你,养了你啊!”
“哎呀!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嘛!”
甄玉珍撒娇了。
这二十几的大姑娘,她蹬着蛮靴,扭着腰肢,直朝她父亲粘了过去,说:“女儿是无心
的,因为一无惊兆,二无响动,这才提供一点意见呀!”
“好了,好了,爹也是无心的,只不过逗逗你,耍耍你。”甄宗威猛摇着双手,又笑又
拒地说:“你别过来,这不比在家里,有姚姑娘在,有麦少侠在哩!”
“这里跟家里没有什么不一样?”
甄玉珍脚步是停住了,但口中却不以为然地说着。
“怎么可以这样说!”
甄宗威叱贵了。
但是,扳着的面孔是仁慈的,喝着的语气是和善的。
父女二人,流的是同样的血,说的也是同样的话,这句话甄玉珍刚刚说过不久,他又一
字不变地采用上了。
“不在乎呢!因为姚姑娘是女儿的凤姐,至于麦少侠嘛……”
甄玉珍瞥了麦无铭一眼,得意地,也喜悦地说:“他如今乃是我的铭弟!”
“丫头,不可以这样!”甄宗威开始有些愠然了,他说:“你怎么能对麦少侠无礼?没
规矩的。”
“是真的嘛!”甄玉珍认真地说:“他已经认我作姐姐了,不信,你可以问他。”
“是的,老伯。”麦无铭恭敬地说:“小侄和珍姐也是姐弟相称了。”
“喔!麦少侠气度恢宏,胸襟如海,不嫌、不弃而又不耻下交……”甄宗威一脸欢欣地
说:“这不啻是珍儿荣幸,而我甄宗威的老脸上也倍增光彩哩!”
“老伯言重了。”
“这里是天都峰决不会错!”甄宗威肯定而果毅地说:“老朽曾经以过此地两次,一次
是来游历,一次是保镖路经这里。委镖的客人一定坚持要上来看看,因他终生从未到过黄山,
既到宝山,焉能过门不入?或说空手而回,是以陪着客人又上来了。”
甄玉珍接口说:“那莫非是毛延龄信口雌黄?他怕我们找他晦气,就故意地乱报一通!”
“应该不会。”姚凤婷螓首轻摇,语声沉稳地说:“当时‘秦岭三蛇’也是说幽冥教的
总坛设在天都峰。”
“听毛延龄说话时的语气,摆道时的神情,依老朽看来也下会有错……”甄宗威审慎地
说:“不过,此地是半山寺,距天都峰尚有一半之程哩!”
“那我们上去!”
说话的人还是甄玉珍。
因为她如今的心情特别愉快,特别开朗。
“且等一下……”麦无铭虚心地说:“我们何不先进半山寺中瞻仰一番,探看一番……”
“不错.理应如此,或者说搜查一番!”甄宗成口吻赞许地说:“也许寺内的僧人知晓
幽冥教的教址。更或许他们目前已经也成丁幽冥放的教徒或前哨也说不定!”
姚凤婷说:“有此可能。”
四个人相继地转过了寺前的招壁,跨进了高高的山门。
一位中年和尚单掌凭胸,徐徐地迎了出来。
“我佛保佑,施主们吉祥如意。”
“我佛保佑,大师吉祥。”
走在前面的姚凤婷如数地回上了一句。
中年和尚微一颔首,微一欠身,说:“施主是回上香祈愿?抑或参神礼佛?”
黄山是风景区,是名胜区。
平时有很多的人前来游赏参观,是以知客僧人才有此问。
姚凤婷又开口了,她一客不烦二主。
“上香祈愿。”
“那施主们请随贫僧来。”
这是一种对白,若来客说是只是参观瞻仰,那知客僧人也就会说,各位随便,他又去忙
他所忙的了。
每个人十分虔诚地在大殿中上了香.参了佛。
只有姚凤婷,她口中念念有词。
所祈的心愿不外乎早日找到她的父亲。
或许还有其他的,二十四五了嘛!
捐上了香油钱,知客大师就带他们去客房中休息奉茶。
姚凤婷就随口地问起幽冥教,但是,那个僧人眸子中一阵闪烁,而容上一阵惊悸。
然后,失常的猛摇着手掌,紧晃着光头,说:“阿弥陀佛。贫僧不知。”
他是金人,三缄其口,一问三不知啊!
麦无铭等人当然全看出来了。
但是,有办法吗?
一不能逼,二不能诈,没有办法,也只好辞了出来。
到了外面,甄玉珍吐吐气,扬扬眉,说:“真气人,这个和尚明明知道嘛,但他偏偏不
说!”
“不错,这个和尚的确是知道。”甄宗威略略一沉吟说:“但却守口如瓶,不过,这样
倒是证明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冲口而出的人又是甄玉珍。
在这些人之中,年岁不算她最小,但修养却属她最差。
“证明他们不是幽冥教徒,半山寺也不是幽冥教徒的前哨。”甄宗威虽是在否定他刚才
假设的判断。
他双眉微蹙,眸子却紧紧地盯着甄玉珍,骨子里分明数落他女儿真是太不更事!
甄玉珍一点也不理会,她丧气地说:“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姚凤婷接口说:“怎么办?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上峰顶呀!”
“对!上峰顶。”甄玉珍说:“我们这就上峰顶。”
麦无铭如今是很少说话。
谁教他最小呢?
算年纪,论辈份,他都是敬陪末座。
其实,也是少年老成嘛!
甄宗威看了有些过意不去,他提示了。
“你们二人怎么不问问麦少侠的意见?”
姚凤婷不由立即意会到了。
她朝麦无铭歉然地笑笑,说:“铭弟,对不起,你以为呢?”
“没什么。”麦无铭洒脱地耸耸肩,也展着笑脸说:“你们说的并无不对,我们当然要
上峰顶去看看。”
一行人沿着崎岖山路的一线石梯而上。
倚扶着峭壁突岩,穿越在悬崖危松。
麦无铭的心中忽然起了警惕。
“珍姐,你停步!”
走在前面的甄玉珍听了不由一怔。
她果然缩住了那三寸金莲,回过了螓首惘然地说:“铭弟,有什么事?”
麦无铭慎重地说:“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必须要加以防备。
万一幽冥教从上面推下滚木山石,那后果不堪设想.恐会……”
甄玉珍吃惊地接口说:“恐会死无丧身之地!”
“不错!”姚凤婷抬头朝峰顶探了一探说:“这果然是不能不防。”
甄珍又开口了。
她说:“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到此打退堂鼓呀!”
“当然不能!”姚凤婷说;“不然,岂不被对方讽讥讪笑?”
“对!”甄玉珍经过一阵观望说:“且不管它,此地山岩突兀,到时候我们可以处处为
垒,步步为营。”
这可不是叫与生惧来,乃是天性使然。
女人一生下来就口多舌长,否则“长舌妇”的词句就无所由来了。
“不。”麦无铭审慎地说:“你们暂且在悬岩下休憩一下,待我先上去探个虚实再作道
理。”
姚凤婷说:“有情况呢?”
“我会招呼你们。”
“没情况呢?”
“我也会招呼你们。”
姚凤婷睨了对方一眼说:“这就是了,有情况没情况作都会招呼我们,那我们又何必多
此一举,一起上去不就结了?”
“不尽相同,不尽相同。”麦无铭摇摇头说:“若有情况发生了,但看看什么情况,届
时出声招呼了,也得看我怎么个招呼法。”
沉默甚久的甄宗威终于开声了。
他说:“麦少侠说的虽然不错,但是,你一个人上去却太过冒险,不如老朽同你一起追
上去?”
“不用了。老伯还是和二位大姐守在一起,我去去就来。”
麦无铭说走就走。
他略一换气,纵身越过了姚凤婷及甄玉珍的头顶,像冲天之鹤,像回林之鹰,亦像一条
翔天之龙!
“铭弟,你不要小心啊!”
身后传来了姚凤婷关切的声音。
“凤姐放心、小弟会的。”
空中也飘下了麦无铭问答的音浪。
麦无铭掌印峭壁以借力,脚踩松枝以换气。
姿态之美妙,禽不如之。
身影之灵活,兽也望尘莫及!
这深厚的功力,这绵亘的修为,令姚凤婷三人惊为神人,叹为观止!
未几,鸟投林了,兽隐穴了。
甄宗威兀自极目远眺。
姚凤婷二人望穿秋水!
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吧?
山顶上终于洒下了低沉而震耳的声音。
点点滴滴,波波层层,却又绵绵延延!
“三位,你们上来吧!”
“是,铭弟。”姚凤婷高兴地说:“我们上去!”
“好。”
甄玉珍领头就走。
在三个人之中,功力属她最差了,但是.此地是险地,此路是险路,谁也未敢大意或催
促,只是埋头地走,噤声地走。
他们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还不够,才气喘力乏地跨上了峰颠。
山顶上什么都没有。
只见麦无铭悠闲地站在那里。
抬眼望去,蓝天如海,苍苍茫茫,白云似浪,翻翻滚滚。
这是在苦海泛舟?
这乃是身闲孤岛?
要不然必是出尘离世,名列仙班了。
“铭弟,幽冥教徒呢?”姚凤婷满心困惑地说:“莫非你把他们给料理了?”
“没有呀!”
“那他们人呢?”
“谁知道。”麦无铭剑眉一扬说:“我来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那就奇了,这么说起来,幽冥教果真不在此地了?”姚凤婷前后地巡视一会说:“峰
顶周遭不大,他们怎可能在此立栅安寨呢?”
甄玉珍立时接口说:“他们不是成立不久吗?说不定尚未立栅安寨哩!”
姚凤婷横目瞟了对方一眼,没好气地抢白着说:“就算幽冥教成立不久,尚未安栅立寨,
但总得有个根据地呀!这里像吗?”
甄玉珍忽然感觉到自己太心急了些,是以说话有欠考虑。
不由讪讪地说:“不像。”
“这就是了,所以我说他们不会盘踞在这个山峰之上。”
甄玉珍的目光个期然地转向了她的父亲。
甄宗威心头一动,他又开口说话了。
“怎么?你们是否又在怀疑这座山峰不叫天都峰?”
姚凤婷听了顿时抢口说:“喔!不是,不是。”
“那你们是怀疑毛延龄的话难凭了?”
麦无铭摇摇头说:“似乎也不像呢?”
甄宗威略一沉吟,他再次地说:“幽冥教的巢穴,会不会在山脚下呢?”
姚凤婷说:“有此可能!”
甄玉珍说:“那我们下山去。”
一行人带着淡淡的失意之色往回走了。
半山腰,他们看见有七八个人欲断又连,三三两两地向峰顶爬来。
两方之人在交臂而过的时候,甄玉珍有意无意地对最前面的一个中年人说:“这位大叔,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呢,你们也来游山了?”
她这一停住脚步,麦无铭等人也不得不止步了。
“是呀!”那个中年汉子趁机驻足了,他吐吐气.抹抹汗说:“我曾经告诉过这些客人,
但他们的日程不多.是以只好带他们来了。”
甄玉珍心头一动,说:“这么说大叔你是一位向导喽?”
中年汉子笑笑说:“可以这么说啦!我是在下面的汤口镇经营车马行生意的。”
“嘎——”甄玉珍喜孜孜地说:“那请而大叔,这里是天都峰,而紫云峰又是哪座山头
呢?”
她聪明,明的是在问紫云峰,暗的却在证实天都峰,不然,对方必定会要指正她错误的
说辞。
中年汉子立即举手指着右边的一个山峦。
热诚地说:“那座就是紫云峰。由此下山,朝右走上三五里地,又有一条山道,由那条
山道弯进去,绕过温泉,跨过桃花溪,朝上一直爬就是了。”
“谢谢大叔,谢谢大叔。”
经过这一阵的交谈,对方的客人已经络绎地到了。
而甄玉珍他们也继续地往下坡走去。
“好呀!你这个丫头。”甄宗威又开始笑骂起来了,他说;“说来说去,你还是信不过
老爹的话,什么天都峰,什么紫云峰,难听不出你弦外之音啊!”
“没有啦!我只是随意地说说,随意的问问。”
“算了吧!知女莫若父,难道我不知晓你有多少名堂吗?”
姚凤婷抿嘴笑了。
麦无铭也会心地笑了起来。
既到山脚,他们就左右探寻。
可是,依旧不得要领。
是夜,四个人就宿在离山脚不远处的汤口镇,因为,他们不死心,拟在第三天再探它一
个究竟。
夜里,麦无铭睡得十分警醒。
他唯恐对方会前来偷袭,结果,却是没有。
天一亮,四个人又往天都峰跑了。
左左右右的巡视,上上下下的搜索。
直到日正当中,眼睛望着眼睛,鼻子朝着鼻了,还是没有端倪。
麦无铭不由沉吟起来了。
他喃喃地说:“这里是天都峰绝不会错,而幽冥教的总坛设在天都峰也绝不会错,但是,
对方隐匿不出,其错又在哪里呢?”
甄玉珍的耳朵很尖,麦无铭的自言自语,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是以接口说:“那必定是幽冥教主自思不是铭弟你的对手,所以他们躲了起来。”
“不会的。”麦无铭如今摇头也变成习惯了,他摇摇头说:“幽冥教乃是一个邪恶的组
织,他们绝不会这么轻易地退却或躲避。
“因为退却和躲避都不是办法,有道是‘躲得了一时,决躲不过一世。’至于幽其教主
的功力,精深得也出于我的意料。当夜交手,彼此胜负未分。再说,不论是哪一个门派帮会,
其总坛之内,必备有适量的高手能人。”
姚凤婷黛眉深蹙地说:“那对方究竟作何打算呢?”
麦无铭又摇头了,他说:“小弟也是百思莫解。”
甄玉珍说:“既然此地毫无所得,我们何妨去紫云峰碰碰运气?”
姚凤婷倾起螓首说:“铭弟,你以为呢?”
麦无铭说:“也无不可。”
四个人又秩序不变地走了。
弯进了山道,绕过了温泉。
那方温泉长有丈许,宽仅其半,深约二尺,蒸汽鸟袅,清澈见底。
底布淡红细沙,名曰“朱砂泉”或称“胭脂潭”。
明人曹玢曾说:“海内汤泉不一,独此天下。”
清初以画书闻名宇内的和尚道济亦持曰:游人若到祥符寺,先去汤池一洗之,百劫尘跟
都涤尽,好登峰顶细吟诗。”
据说该泉之水,沐之能治病,饮之能延寿,是以临近乡人,远来游客,皆争相汲取饮用。
跨过了桃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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