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我相识遭遇的换衣之祸，我那位好妹子就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可那又如何，家中养的那一个女孩儿都是有用的，不是太严重的后果，就自己担了得了。你说的那个也一样，爹娘都死了，银钱不在自己手里，就算有惊世之才，倾国之貌，又能如何？”
晴雯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在宝黛之间的感情中，她努力是没有用的，如果贾宝玉奋起，那还有可能。可想想林黛玉也够惨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些发愁的用手端着下巴，自己纠结。
“真的很担心？”
文雅兰长这么大，还真没遇到过一个这样单纯为了同情一个女孩子就费心筹谋的，心里转了个圈，竟然是生出一种帮她完了心愿，让她也能一心一意待承自己的念头。
“是啊，好姐姐。我听了你这话，也觉得自己想的太天真了，这件事儿除非宝玉自己去努力，可那位从小到大最是腻烦说些经济事务的，你说让他为了林姑娘自己谋划，也许是肯的，可我哪儿有由头立场去和他说？再加上他一心觉得家人都是疼他的，自然不知道在利益面前，他的感情没准儿就是陪葬品。没有半点实力和话语权，他凭什么和家族抗争，给林姑娘一个安稳的幸福？”
文雅兰仔细看清楚了，这位还真是一片热心的为人着想，对那位京都有名气的脂粉公子没别的想头。不由笑笑，大有深意地问：“你想清楚了管这件闲事？姐姐我也不是不能帮忙，不过这管人家闲事是要搭人情的，你不能说，我也不能去说。央了人去开解那位半点不通人情的，只是为了成全别人的幸福？”
☆、第六十二章招惹神医
两人说着说着就跑了话题，不知不觉聊起来衣服的样式，头饰的精巧。直到外面的婆子在门外提醒，两个人才相视而笑，上了床睡觉。
文雅兰一夜好眠，醒来也是神清气爽的。叫了丫头进来伺候着洗漱完毕。身边贴身的丫头翠儿直勾勾看着自家的小姐，不由打趣：“我的大小姐，昨晚和张家小姐睡的那样晚，这气色倒是比以往看着还好了。”
文雅兰自己也觉得神完气足，对着镜子一照，果然是白里透红，气色比往日更胜一筹。
晴雯出去吩咐今日的节目，两个人倒是没干别的，就是吃了饭转转花园子，然后喝茶下棋，纯聊天。
文雅兰气质清华雍容，晴雯闲散清雅，两个都是肌肤如玉容貌精美的俏佳人，倒是把下人领进来接人的文凌颜看得心中一动。自家妹子容貌上乘，配上在女子中不多见的睿智清华，一般的女子就算是姿容更甚，也是很容易沦为陪衬的。没想到这个丫头出身的张家小姐，倒是不落下风。
走的近了，微风徐徐而来，文凌颜愣了一下，谁也不知道他的五感比别人敏锐的多，风中飘过来的香气，分明既不是花木的香气，也不是脂粉香，那是什么？
心底一沉，文凌颜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自家的妹子难得敞开心胸接纳一个人作为好友，如果别人有心算计他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记住了香气的味道，文凌颜不动声色地含笑见礼，言明来接人回去。
晴雯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这个文凌颜怎么会给自己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呢？没准昨天回去挨训了？不管怎么样，晴雯都给了自己一个警戒线，以后一定离这个文凌颜远点。
文雅兰自然是看出自家大哥对晴雯有了意见，当着人不好问，两人回家的路上明白问了，才知道是觉得晴雯用了没听说过的香。
因着昨夜是在一个床上睡的，如今隐隐文雅兰的身上也有那种香气了。文凌颜之所以明白告知自己的怀疑，是因为如果带着妹妹去找那人鉴定，还是需要她配合的。
听一向严谨的大哥这样说，文雅兰也有些拿不准了，在大家族存活下来的，哪个也不是外面表现出来的性情，真要敢一张白纸一样的，早八百年就死了。
深沉的怀疑鞭打着文雅兰兄妹的心，马车在走过几条街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没事儿，我这位好友可是医术高超的，有什么不对的，一定能看得出来。”
文凌颜觉得妹子的心情有着不太对，倒不是被人下毒的恐惧，分明是不想承受失去一个朋友的患得患失。事到如今，他倒希望那香气没什么妨碍，自己多心了。
文雅兰勉强笑了笑，有些焦虑，有些胆怯，又有些没能全心相信晴雯的自我厌弃。她沉浸在自己的复杂心绪中，还真注意到已经下了马车，和大哥一起进了一家宅子。
看门的人显然是认识文凌颜的，虽然对他带了个女子进来有些疑问，可主人没说不让进，他们自然也没多嘴多事儿。
“哟，颜兄这是那阵风把你吹来了，不止自己来，还带着妹子一起来看我？”
一道含着笑意的慵懒随性的声音在兄妹二人的身后响起，文家兄妹转身，就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穿着月白色衫子的年轻人正站在他们兄妹身后。
这人眉眼开阔，眉峰高挑，唇红齿白，笑眯眯的说不出的潇洒风流。
“尧牧，你也太挑理了，我倒是想着随时来拜访你的，可你一年里大半年的不在，有个准地方吗？”
文凌颜在来人的肩上捶了一下，倒是没有往日在人前的老成持重，智珠在握的大家族继承人模样，显然两人的关系极为亲近。而且对于没经过自己介绍就能猜出自己带来的人是雅兰，显然是极为满意的。
文雅兰站在一旁含笑大大方方地见礼，大哥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她也愿意给人这个面子。
果然两人是极为熟悉的，没说上几句寒暄的话，文凌颜就把自己来意和尧牧说了。毕竟那气味是要散的，时间隔得越久，越不容易分辨。
说起医药之事，显然尧牧的态度认真了起来。靠近人家姑娘显然不合适，不过文雅兰拿了一方晴雯送给她的帕子出来，这样倒是极为便宜的。
尧牧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半响没有说话。文雅兰心里有些焦急，不由出口追问了句：“可是对身体不好？还是有别的妨碍？”
文凌颜眼看着尧牧诧异地看了眼雅兰，急忙解释了一下，把自己在张家发现不妥和自己的怀疑说了一下。
尧牧摇头嗤笑一声：“你们活的累不累啊，也不知道那位张姑娘知道你们这样子揣度她，会怎么想。这香气是极为难得的，不止不会有妨碍，还有祛病驱毒，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的奇效，说是香，不如说是一味难得一见的绝世灵药。反正我不管，这位高人我是一定要结交的，凌颜你给想法子，我要见见那位姑娘。”
文雅兰一张端庄文雅的俏脸羞得通红，晴雯待她一片赤诚，自己怎么会听了大哥的话那样怀疑。
文凌颜深知自己这位好友不通人情世故，再加上年纪轻轻一身绝佳的医术，只有别人求他没有他求人的，说话从来不会委婉。这件事儿又是自己办的不好，只好一口答应下来。
“先说好啊，我可不是见一面就完了，我要把这香调出来，横竖我也没事儿，师父哪儿儿我就不去了，你们大户人家不是时新送仆人吗？就把我送给那位姑娘好了。需要卖身契的话，我马上签给你。”
☆、第六十三章送来仆从
晴雯的小丫头绵儿进来放了小炕桌，摆上精致的小菜，燕窝粥，蟹黄小包子。这位小姐和她们的出身一样，也从来不避讳这事儿，对她们也从来不颐指气使，可要是因为这样就觉得是个温柔良善的软柿子，那吃亏的只有自己。
以前还觉得真人不过是长得好些，运气好些，可眼看着把自己手头的事儿处理的井井有条，清晰明了，下人该干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绵儿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就是一些人家的当家夫人，也不一定能像她这样信手拈来，不费什么功夫。她是以前夫人的丫头，心眼看着夫人大半的时间都用来管理家事，府中的人口简单，可该有的一点不少。夫人的陪嫁产业，学士府的产业，来往的人情，都不能不耗费时间精力。这个看上去和别的小姐没什么两样的姑娘，却能够一天只拿出一个时辰处理内外事务，就能一切妥帖，不得不让人佩服。
“……绵儿？”
这个叫绵儿的是来了张家之后义母给的，一向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叫了几声都不答应？
绵儿惊醒过来，赶紧蹲了下身，不好意思的笑笑：“姑娘今儿可是要见什么人？”
“没有，一会儿跟我去母亲那边，父亲的生辰快到了。”
绵儿急忙收拾好东西，跟着一起往张夫人的院子过来。
张夫人的院子很安静，夏婆子远远看见晴雯带着绵儿过来，老远就含笑迎了上去。
“小姐这是吃了饭了？夫人正要让人去请，老奴还说不必，小姐是日日过来请安的，一会儿准过来。”
晴雯笑着回了两句，走近屋子一看，不由一愣。一大早就见水静王府的人就够让人想不到的，可见了老王妃，还真更让人意想不到。心思千回百转，倒是从容上前见了礼。
请问自己不知道她现在的气质一天天在变得像一个真正的贵族小姐，自信风华，浑身的气度自然超绝，可老王妃有一阵子没见她了，自然感觉更加的明显，也越发的满意。
皇家的事儿说不准，老王妃本来也有些后悔不该去宫中求那道懿旨，要是那样的话儿子早有媳妇儿了，如今半年了，没准好消息已经有了。不过看着晴雯越发的脱胎换骨一般，倒觉得等待时值得的。
“好孩子，我也是没事儿，家里没了你冷清了不少，冬天里冷不愿意动，如今这天气越是不冷不热的，起了心思就来看看你。”
老王妃绝口不提别的，晴雯也不好妄自揣测，陪着说了会儿话，就告辞出来了。
刚回了自己的院子，就有下人进来通报：“文家大小姐派人送来一个下人，卖身契都带来了，请主子示下。”
因为尧牧逼得急，文家兄妹短时间想不到理由送人，还是个男人。不过尧牧觉得他们太墨迹，直接送来不就好了。文凌颜没见过这样子不通事故的，硬生生的送人给别人，人家要是不要不是打脸是什么？不过文雅兰倒是有几分摸着晴雯的性子，同意了尧牧的法子，什么话都不说，直接把人送来就好。
果然晴雯不知道文雅兰送来个这样子不老不少的年轻男子来是何用意，问了下来人的特长，知道喜欢善于管理花草，就把人暂时安置在侍弄花草的职位上。
本想着等见了文雅兰问问是个怎么回事儿，可文雅兰好像突然有了急事，不说一连几天没见到人，就是在张大学士生辰之日，也是匆匆来送了礼就走了。
要说不重视，可送礼是亲自来的，要说重视，可什么事儿能忙成那样？
过了几日想不明白，只要去叫那个名叫尧牧的人过来问个明白。
尧牧的心思都在晴雯身上的香身上，可他虽然不精通人情世故，人也并不傻，他现在不是一个被人求的神医，而是一个有求于人的，只好旁敲侧击的问身边的人。张府的规矩本来就严，晴雯接手之后更是严禁下人议论是非，人人的态度都不错，可他居然问不到什么有用的。晴雯身边总是不缺人，本想着夜探一下的，没想到看似简单的张府晚上的守备更严，普通人尧牧不惧，可这位看上去没什么的晴雯姑娘的院子，却是有高手护着，尧牧第一次对医药以外的事儿起了兴趣，倒也耐下了性子静观其变，看看这个姑娘，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
因为静了下心，尧牧也不着急了，听见人来叫自己，呆了一下才想到这还真是个好机会。
晴雯在花园子的亭中见了尧牧，她不知道尧牧是自己吵着要来的，根本不知道文家的什么事儿。不过晴雯问起来，他倒是仔细想了一下，把自己从文凌颜那里知道的一星半点的事儿说了一下。他不知道，也觉得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不过晴雯却是惊呆了，难道说皇朝更替开始了？文家这是要站队了？
她在这里快速思谋，尧牧已经有些傻了，他可不是一般的庸医，这人身上哪里是用了香，分明是自己的体香，天地间的造物真神奇，居然是能有人有这样的天生奇香。
晴雯想了好一会儿，心思定了，才想起眼前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说话，看了眼这人实在是不像一个生活在下层的仆从，原来没细看，现在看了，只觉得是个极出众的人物，心里闪过文雅兰的身影，觉得和这人站一起也是相得益彰的，心里模模糊糊有了想法，试探着问了句：“我想着见见雅兰，你去跑个腿。”
尧牧愣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他想着既然是自己跑腿，肯定回来还是要见人的，这是个机会他不能放过，可让他去跑腿送信，还真不太愿意。
那样为难又不是十分不乐意的模样看在晴雯眼里，对自己的猜想有肯定了几分。两个完全会差了意的人心照不宣，全然不知道因为这样的揣测，起了多大的波澜。
☆、第六十四章友情价值
尧牧回来的很快，文家大小姐请晴雯过府。
文大小姐亲自迎了出来，面上带着笑，可晴雯从她眼里看不出半点真诚和善意，甚至有些心里烦闷和不舒服，脚步略一迟疑，就被文雅兰感受到了。
可真是兰心慧质，心思纯净。文雅兰感慨了一下，拉着人的手慢慢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说：“我这里的人是不能真心相交的，可偏偏还得让你见，一会儿不管见了谁，你可千万别恼。”
这样子说话，倒是又和以往的感觉差不多了，晴雯想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这段时间你是一直在忙了？那个尧牧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仆人，你要在我那里放到什么时候？”
晴雯觉得不能白来一趟，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
提起这个人就会让文雅兰想起自己对晴雯的不信任，这是她以往十几年的生存经验导致的，却是自己最不喜欢的，脸上不免带了几分不自在。
“也没什么，就是先放在你哪儿，到时候他自然回走。”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