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霜华浓+2番外 作者:竹宴小生(晋江vip12-08-0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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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为霜霜华浓+2番外 作者:竹宴小生(晋江vip12-08-02完结)-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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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耆的面相很冷,冷的苍术觉着自己恐怕真的要被吃进他的腹中。再衡量了下二人修为上的差距,苍术只好可怜兮兮的睁着双天真的眸子,喃喃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他自是没想到自己不但捡了一条命,还过上了小太爷的日子!

    炎帝伊耆啊,这可是无数药草小灵的梦想,想不到苍术的命好到,被伊耆带回了潞水,还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自此,小苍术的心里,便想过,要还报伊耆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苍术缓缓抬起头,从失神的黑毒侵体之中醒来,那年的轻烟草并未完全消了自己身上的黑毒,反倒是日渐沉淀后,有了复发的迹象。

    他护着自己的心脉,心中也是想了再想。被黑毒反噬不过是变成个妖精,做了妖精也不过是要受那天劫侵扰。

    苍术虽然足够泼皮,却也心思细腻。这诺大的被修葺的如此完满的百草园,若真当时时刻刻受着天劫的攻击,怕是没过多久便会毁于一旦。

    青苍宫是伊耆的心血,百草园亦是。

    他不知道何时天劫会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觉睡醒之后便会窜入妖道。

    夜间有不断的魔音灌耳,似乎在诱导着他,走入歪路,每当此时,他就会看见伊耆的身影,也正是这契机,他又活活的控制住了心神,回到了现实中去。

    如此反复,苍术已经不敢去见伊耆了,他怕在他面前化作妖怪,从此后动了残害生灵的念头。

    他第一次发作之时,无人发觉。

    第二次发作,他在想,是告诉、还是不告诉伊耆。

    第三次的时候,他控制不住的咬了自己的手腕,留下了不大不小的伤口。这伤口被伊耆撞见,执意要替他上药,总算是真相大白。伊耆是炎帝,是天上地下唯一的医神,当他发觉的时候,为时晚矣,苍术的黑毒,早已侵入五脏六腑,甚至是那颗曾经青翠的元丹,已然化为乌黑。

    苍术很伤感,这是泼皮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么的落寞。修仙千年,到最后仙还未成,便已救不得自己,这是件多么伤怀的事情。

    伊耆知晓,要救苍术,还需长留山外的几味草药,思忖之余,他意欲出山去寻。

    苍术慌忙拦住了他,那苍白的面色藏不住的焦急,“你出去了就是死,到时候你死了谁来救我?百草园什么样的草药不能有?伊耆什么样的病不能治?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最后他还颇为开心的拍着伊耆的肩,说道,“不怕不怕,最次不过是变成个妖怪,有你在身边,我还怕什么?”

    但是伊耆极度后悔,后悔其居然忽略了当时的苍术的身体状况,忽略了当时他的心情波荡。以至于最后离开长留山的时候,竟是那般突然。

    那天的天很低,时而会有黑风刮过,伊耆背着药筐早早的回了百草园,心绪不宁的很。

    往日里这时候苍术都会在门外伺弄着那片油菜花田,他定说这片花与自己很贴切,有才华有才华的很。

    可寻了半晌也未寻见苍术,一股不祥之感掠上心头,他知道恐怕他已是出了事端。

    闯进了苍术的房间,便看满屋的鲜血,苍术已然双目赤红,挣扎之中将自己的身体挠的处处是血痕。

    伊耆将苍术救了回来,可自此之后,那爱笑爱闹的苍术消失不见了,转而做了一副清冷的表情。

    他爱画画,尤爱画自己。

    伊耆说,不若你画一幅画,画个自己。

    其实伊耆是想让他开心些,他还是想念那个泼皮苍术,而非眼前这个郁郁寡欢的男子。

    苍术说,似乎很久没有画自己了。

    但他还是听了伊耆的话,提起笔来,在纸上细细的描画着自己,可愈画便愈是难受。

    那纸上,哪里还有一丝泼皮苍术的风范——徒留一身清冷的气质教人心慌。

    最后一笔落下,他扔了笔,也要扔了画,被伊耆抢夺了下来。

    “若心都变了,恐怕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若干年后,伊耆偶尔会坐在院落当中,望着那一轮皎月,轻叹着,苍术走了,似乎已经好些年了。

    整个长留山百草园,空寂冷落的,难得的让他升起了一种寂寞之感。

    那泼皮……过的好么……

    他信步走到当初阻隔住他脚步的地界,若非有这地界,有这天劫,恐怕苍术也走不掉。

    耳旁忽然传来了一阵婴孩的哭声,疑问之余,他走到了那空桑大树之下,就见树洞之中,有一女婴卧于其中,见伊耆走到身旁,居然不再哭闹,睁着双懵懂天真还挂着泪花的大眼睛望着他。

    心中猛地一颤,他想起了很早很早很早以前,拨开两片叶片后,也是同样的一双眸子。

    从树洞之中将女婴抱出,他抬首望了眼空桑大树,口中说道,“放心吧,孩子我替你管。”

    大树旋即散出了无数树叶,灿灿金黄色,若强弩之末,却又华丽非常。

    再之后?

    再之后他给这女娃取名惜芳。

    但也正因有个女婴,多有不便,他却愈加思念泼皮苍术,有他在,至少此事是不用自己烦躁的。

    也是为了惜芳,他将神力外渗,一株株陪了他不少年的药草也成了人形,替他抚养惜芳。

    便这般,百草园是越来越热闹了。

    可伊耆的心,却也越来越孤寂,他时时在担心着,已然离开长留山的苍术。每次将手放在卜算台上,便又缓缓放了下去。

    他怕自己看见一个不能看的结局。

    时光如梭,再不能看的结局总算是到了结局的那一日,不过伊耆却不知,自己是那结局中人。

    背负着只剩一口命气的苍术,伊耆每走一步便能看见天上急速旋转的天命劫火。

    他想起,走出长留山之时,小惜芳跟在身后哭的不成人形,却不由得轻喘了口气,周身一阵轻松。

    不论如何,有一个人,能陪着自己,从头走到结局。

    苍术面色惨白,却轻笑了一声,仿若了解伊耆心中的话语一般,“可惜,不是个大妹子陪你……”

    “有你足矣。”

    “你总这么说……”

    “那还需我如何说?”伊耆停下脚步,他二人已经走到一处了无人烟的密林,天上劫火似乎在不断的酝酿着,转眼就要若奔马之势落到身上。

    他不怕,苍术亦无法再怕。

    伊耆你可知道……我在凡间之时,总想回家,总想着你。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五十五回 都是没有好结果的

    白衣若雪,如朗朗皎月,一片晴空之下,那张瘦削了些的脸倒是笑的温柔。

    他只手伸出,从莫沉的手上取过小金蟾,顾盼生辉,望着眼前一脸茫然的小露儿,一字一句极尽温柔,“露儿。”

    就如同一点一滴的水,每一个字都噙着万千的情思。他虽有几分疲惫,但笑容教人如沐春风,重重的说着,“我回来了。”

    恰如连日的思念瞬间爆发,朝露都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如此想念这张笑脸,那与师尊截然不同的情感,丝丝缕缕的缠绕在心头,尤其在见到他手中端着的小金蟾,不由大惊,连退两步。

    好容易稳住心神,瞠目发愣,“你居然……居然真就没事了?”

    一颗心扑腾扑腾的跳,眼看着就要眉飞色舞起来,就只盯着夙白的脸看了又看。

    “对。欢喜么?”夙白笑,这才颇为礼貌的朝着莫沉点了点头。

    朝露欣喜异常,雀跃不已的牵住夙白的手,笑的着实欢畅,“太好了!太好了!你居然闯过了心劫!老天保佑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夙白的手微微一顿,倒也不慌张去抢那先机,“你担心我么?”

    “是啊!不信你问师尊。”朝露用手比着莫沉,一时间脑中倒也没想太多。

    耳听着夙白一笑,“我倒是看,你与你师尊在这洞天福地中,处的颇为快活。”

    朝露气息一滞,面色娇红,连番跺脚,“我、我怎么会不担心你!”

    “那为何我送你的簪子,你要莫沉与你戴?”一句话将小露儿逼到墙角,丝毫未理会莫沉站在一旁。

    山洞里他胸有成竹的说着自己绝对不会不醒的场景忽然闯入了心底,莫沉双目凝光,再度打量了下正在与朝露相持着的夙白……

    若此坚持,还有什么难关能拦住他的?——连心劫也那般容易的度过,连从妖成仙也那般坚韧的挺过。

    眼睛微微瞥向了朝露,她阴晴不定的望着夙白。

    心口不觉微微一跳,难能的,莫沉忽然感觉压力很大。

    就听小露儿不停的摇手摆手,却又跺脚咬牙,“我、我……”

    一只手缓缓伸到夙白的臂膀之上,带着些微的力量,轻轻一按,“夙白,可以了,不要逼她。”

    逼她什么?他二人心中明晓的很。

    夙白的目光沉下,先睨了眼莫沉,又转眼看着朝露。她目光之中迷惘万千,就如同个倔强的孩子,明明做错了事,却又委实不甘。

    所以夙白轻咳了一声,收回了手。

    “我们先让夙白休息一下吧。”伸手对朝露微招,莫沉轻声说道。

    “稍慢,还有件事未作。”

    夙白刻意向前,却又未完全拦住莫沉,余光瞄了眼他,但旋即目光又转到朝露面上,小金蟾被缓缓举起,簪入了她的发间。

    意识到此举含义,朝露顿时面红耳赤的捉着那手所在位置向后一退。

    一时间,颇为微妙。

    莫沉面色难得不善,却一言不发沉默的站在一旁。

    而朝露与夙白对望着,两手相持间似乎也较上了劲。他向前送,她用手挡。

    半晌终于是夙白微微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掌心处还是那明晃晃的小金蟾。

    就在方才那刹那,朝露的手按住了它,并未让其入了发间,却也在那刻,教夙白瞧见了她眼神中的坚持,甚至可以说有些决绝。

    这丫头,为何总有些时候,教人这般无奈。

    可若非如此,夙白又为何会心心念着。

    他双目灼灼,自我解嘲的摇头,夙白啊夙白,你成妖成仙千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竟为何会对这样的女子产生了执手一生的念头?似乎对她,他是真的不太有办法的。

    所以他将那小金蟾握入了她手中,见她有些迟疑,便又重重的握住。

    “收好。”

    “可是兰若……姐姐不是……”一抹凌厉的不太爽快的眼神瞬时浮现在他眼瞳之中,她不由气短三分,收回了后头的话。

    颇为委屈的看了眼兀自沉默的莫沉,再移到夙白的面上,变得格外的复杂。

    一股怒火猛然间在腹中燃烧,为了自己不敢直面夙白的勇气,也为了三人间此刻的尴尬。当一切变得不是当初时候,原来除了恼恨老天的作弄,也会恼恨自己的不争。

    她狠狠的跺了跺脚,折过身子便跑,方向不明,总之便是先摆脱两人,让自己好好安静片刻。

    莫沉担心朝露,起脚便要跟上,被夙白拦住。

    他说,“让她静静,有些事情,不想便是永远的空白。”

    “为何。”莫沉只问了两个字,他的话不带疑问,只轻轻的落在了实处。

    夙白含笑,却也明白的回答,“夙白虽与莫沉上神相差甚远,但也不吝相争,不欲相让。”

    所以说方才莫沉感觉压力很大并非空穴来风,不甚明朗的脑海突然灵光一线,他忽而问,“你喜欢露儿?”

    夙白半晌不语,终于淡淡的答了句,“是。我喜欢。”

    时间静谧不动。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相互对望,没有所谓情敌之间的你争我夺,只是静静的站在山洞之外,任那清风缭绕,任那繁花坠落,任那天光初绽,任那碧水吟哦。

    莫沉垂首,青丝如瀑,难能的挽开一个刹那绝世的笑容,“像你这般,也好。但我答应过她,我会爱她。”

    “师徒往往是没有好结果的。”夙白的话很直白。

    莫沉微愣,旋即轻声答,“被你爱的人,也没有好结果的。”

    夙白不遑多让,“你懂爱么?你要如何爱?你会给她什么?”

    渐渐的,他面色微沉,“我会给她一辈子的守护,不离不弃。守护、执着、不放手。哪怕她,爱的是你……”

    夙白此生,曾对三个人行过此等誓言。他的妹妹,他的侄儿,还有她。他一直也在反思,是否自己也是不祥之体,但凡是他如此爱过的人,都未有好下场。经历过两场惊世离别后,他不想动心,也不像再许何等承诺。

    不知道此刻是朝露的幸与不幸。

    但是他不得不许,不能不许。

    有些人,是恰似一见钟情那刻的孽缘,他却能分明感到,这一颗心系过去的时候,是莫名的沉沦,就像是一种前世的因缘,将他困兽般的心一点点的剥离开来,露出最生嫩的部分,随后轻巧的拿了去。

    “正因为她爱的是你,我才可以如此说,因为当最危急的时候,再不会让她徒自为我丧了性命。”夙白抬眸看着莫沉,一丝凄苦微微晃过。

    妹妹是不幸的,她在最后一刻用自己换回了花情。

    二二亦是如此,没有二二就没有今日的夙白。

    但是他却可以用尽此生,守护朝露,为了对二二的承诺,也为了自己的这颗心。

    执着,似乎是夙白一生的宿命,从未改变过。不论他是妖亦或是仙,这至情至性从未离开过。

    朝露将头从那棵树后微微探出,看着那边的动静。

    她有些烦恼,不过好在并非致命的烦恼,就是承了那妖孽的情让她不知所措,所以只能自寻苦果的待在树后头发着呆。

    眸光流转,在山洞前两人身上环视片刻,终于是缓缓舒了口气。好一种纠结的感觉。心底不断的在扪心自问着,如此坚决的推却了夙白的好,是否太过残忍。

    但是仙谷之中十日,她已于师尊许下了一生的约定。若便在师尊面前就三心二意的,岂不是与那水性杨花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摊开手,望着置放在手中的小金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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