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啊，我们可不可以玩一圈再回去啊。”展翅飞出界门，她就开始撒娇。
他瞪了她一眼，有些恼怒，却抵不过眼底深深的无奈和宠溺。终是不会拒绝她。“天黑以前，必须回去。”
“哇！”她兴奋的在空中飞舞。
“必须先完成任务。”明知她完全没有在听他说话，他还是一再重申。
“那要多久啊。”她嘟起嘴，很不情愿的问。
“找到浮竹，劝他立即返回天界。”浮竹曾是他的导师。几年前下界后就没有再回来。此次大神的旨意，就是寻回浮竹。他清楚，若是再不回去，浮竹就将接受大神的愤怒了。
“我可不可以不去啊。”已经看得到林立的高楼，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的心早就飞走了。
“不可以。人界潜藏着危险。你第一次出来，必须跟着我。”他一口回绝，专心的开始寻找浮竹的气息。嗯，找到了，不太远。
她不满的嘟哝：“万一要花很多时间呢。”
他无奈的说：“人界存在着堕天。他们经常袭击天使。你怎么应付？”
“我也是天使军团的一员！”她最讨厌他轻看她。尽管她很清楚，他只是要保护她。“大不了我发现堕天的气息就远远的躲开。”
即使说不许。她还是会找机会溜走。他清楚另一半的想法。“那么，如果遇到堕天必须马上离开，而且必须立刻通知我。”
她知道，他答应了。于是，欢呼着答应下来，快乐的飞舞而去，丝毫不去理睬他的担忧。没什么比人类世界的新奇，更吸引她了。
她不知道时间，只是在街道和商店之间徘徊。街道上人来人往，商店里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乃至形形色色的衣服，都是她羡慕的东西。比起天界的沉默呆板，这个世界更有趣，更有活力。色彩也是那么斑斓。而不是死气沉沉的白。
她甚至没有察觉堕天气息的接近。
一对一的战斗，她自认为不会输，可对方是四个。而她却毫无临战经验。胆怯已经让她在气势上处于下风。而且，她居然紧张的忘记了他的叮嘱，没有立即通知他。
她却全身而退。原因是另一个堕天救了她。那个叫做蓝染的堕天。
等她知道蓝染救她的原因，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她只是很疑惑。这个堕天，不但救了她，看上去还很温和。
他向她伸出手。“你，还好吧？”
“哦。”她迷糊的应答着，爬起来。却忽略了他的笑容和低语。“啊，双生子啊。”
若是她注意下，听到这句话，后面的事情也许可以避免。可惜，她没有听见。双生子的气息是相近的。他救了她，却是因为另一个人。
放松的本该有的戒心，她和他交谈。那个时候没有发觉，话题围绕着双生子打转。听她抱怨的说，双生子过于优秀，很苦恼。他终于露出了不太一样的笑容。
“原来如此，那就好办的多了。”
她不知道，那一丝小小的嫉妒和不满，足够一个堕天来进行他的魅惑之术。
他的眼睛就像漩涡，扰乱了她的神志。她只记得飘忽的感觉，然后就是世界的彻底颠倒，黑白的轮换。身体和意识仿佛分离了。
“让他，过来。”蓝染的笑容终于不再是那种温和的感觉，而是致命的危险。
她就站起身，跟着他到附近的空地上，等着他布置好一切，发出了求救信号。尽管她的心里拼命的呐喊。不可以！
身体，听不见。
“小桃！”他几乎是瞬间赶到的。看到蓝染，他惊讶。“蓝染？怎么是你？”他们，竟然认识。
“我只是发觉了熟悉的气息啊。本以为会是你呢。”蓝染淡淡的微笑着，“我可是救了她哦。在堕天手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警觉的看着蓝染，始终把她置于他的身后。在危险面前，他一贯这样挡在她前面，她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因为……”
她看到自己在手中蓄积力量。不对，停下！
“……浮竹似乎……”
瞄准。不要！
“……蛮喜欢你的。”
发射。不！躲开！
他终于察觉了。可惜，距离太近了。倒下去之前，祖母绿中满是惊愕和不敢置信。
“做的很好。”蓝染摸摸她的头。
她却泪流满面。
第十三章
银天生就是堕天。因为父母就是堕天。生下他也只是为了增加堕天的数量。他也很清楚，所谓亲情之类的，堕天不会有。
不过，对银而言，生活还算悠闲。
蓝染是突然出现的。据说他曾是天使。这也不奇怪。堕天本就是天使转化而来。奇怪的是蓝染的眼底会藏着一种莫名的眷恋。
蓝染第一次见面时，就把银从父母身边带走。银觉得很好。因为蓝染会疼惜银，宠溺银，满足他的任何要求。在别人看来，银就是蓝染的恋人。
只有银自己清楚。蓝染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后某处。眼底的眷恋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浮现。不过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喜欢蓝染。各取所需而已。
记得很小的时候，蓝染曾经问过银，最想要什么。
银知道蓝染无所不能，故意难为他。“我想要天使的翅膀，来替换我的翅膀。”
蓝染并没有如银预料的一般，露出为难的神色，反而笑得很快活。“小堕天也想成为天使吗？呵呵，即使得到翅膀，也改变不了你是堕天的事实……好吧，我会给你找到最美丽的天使翅膀，送给你做礼物的。”
事后，银早就忘记了这档子事情。他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他更好奇的是蓝染的秘密。蓝染在睡梦中，偶尔会露出真实的笑容。那个笑容，应该是与他眼底唯一的眷恋息息相关的。
忽然之间，蓝染开始转变。银发现，蓝染眼底的眷恋开始变得深沉，甚至有些阴郁。一向温和微笑的面具时常破裂，被愤怒和憎恨取代。似乎只有面对银的时候，他才安静些。银有些无奈，这样一来，他岂不是真的要永远做那个代替品了？
傻子都知道，蓝染的改变，是因为那个不知名的人物。银虽然很好奇，却一直不开口问。那是禁区，银懂得怎样保护自己。
只有那一天，蓝染回来的时候面带微笑，好像发生了极其愉快的事情。
银当时懒散的瘫在床上，正烦恼怎么打发过于漫长和无聊的时间。蓝染就闯了进来。银一眼就看出，蓝染的喜悦是因为报复。
难怪蓝染曾经说他们相像。银对于自己一眼就能看穿蓝染而苦恼。因为要好好隐瞒自己能够窥探蓝染心思这个秘密，很麻烦。他可不想被蓝染抹杀掉。
“银，我找到给你的礼物了。”蓝染如是说着，拉着银到了囚室。
房间里有两个孩子。女孩缩在墙角，不停的抽泣。银第一眼就很讨厌这个女孩。太娇弱，没主见，很容易被控制的类型。男孩似乎伤得很严重，静静的躺在地上，安详的沉睡着。在银看来，虽然男孩的银丝与自己的相似。但是男孩的色彩更耀眼，像是雪一般纯洁。
“我不要玩具。”银不感兴趣的打个哈欠。虽然他承认，那个男孩的确漂亮的出奇。
“是翅膀。”蓝染指了指男孩。
男孩不自觉的呻吟起来，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展开了隐藏的翅膀。
白色的羽毛在昏暗的囚室里飞舞。银完全睁开了猩红色的眼睛。这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天使的翅膀都纯净、洁白，甚至是耀眼。而且，以那个孩子娇小的身躯来说，怎么可能有着如此巨大的翅膀！
“很漂亮，是吗？”蓝染轻笑，“我想，这个应该能够让你满意……”
银却完全说不出话来。蓝染是要把这对翅膀给他？从那个男孩身上，不对，从那个小天使身上？他还没见到过那么小的天使。看上去似乎只有人类十岁孩子那么大。
“听他的双生子说，大神似乎想让这个小家伙成为炽天使候补。嗯，这样看来，翅膀的力量也是充足的，可以替换你的翅膀哦，银。”蓝染记得银的要求，尽管他也清楚，银根本不是真的想要什么天使的翅膀。只是眼前正好有需要惩罚的对象，他送个人情而已。“给你之后，也会很适合你的……”
不，不会适合。银没有说出口。白色本来就不适合堕天。
“啊，你是叫……小桃？”蓝染回头，看看那个还在墙角哭泣的女孩。在重创了自己的双生子之后，她居然也冲破了自己的魅惑之术，也是让人欣喜的一件事情。可惜，只是力量可以借用罢了。若说到能力，必定是她的双生子更为突出。
女孩抬起头，又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恐惧也是一种负面情感。负面的情感，是堕天最喜欢的。代表可以再度魅惑，直至完全控制。
“再帮我一次哦……”蓝染悠闲的说，“……我需要，翅膀。”
女孩就站了起来，尽管眼底还在挣扎，人却接近男孩，伸出手，慢慢扶住男孩的翅膀，忽然的就开始泪流不止。动作停了下来。
蓝染神色复杂：“双生子吗？果然是……羁绊……”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有些恼火的改换神情。“快点！”
扯线木偶动了。翅膀就被拔了下来。
“啊——”
男孩终于因为剧痛从昏睡中醒来，发出哀鸣。血在白皙的肌肤上流逝，妖媚诡异。身体颤抖着，缓缓睁开了眼睛。殷薄的绿色，因为剧痛而蒙上淡淡的雾气。很适合男孩的颜色。银是这样想的。非常清澈的绿，不含一丝杂质。
有些吃力的转动视线，看到了女孩。女孩抱着翅膀，瑟瑟发抖，呜咽着，这次却没有挣脱蓝染的控制。或许，她没有勇气面对现实。
有些悲伤，却没有怨恨。男孩甚至没有费力来寻找蓝染。只是伸出颤抖的手，捏住女孩的手。“……别哭……不是……你的错……”
银差点就脱口而出，说，我不要翅膀了。但是，不能说。说了，只会引来蓝染的怒火。
女孩再也抑制不住，扔下男孩的翅膀，发出尖厉的喊声，抱着自己，痛苦的呻吟。翅膀也渐渐张开。黑色从翅膀根部蔓延开来，墨水终于涂满白色。杀死自己的双生子，重罪。又一个天使，在银的面前沦为堕天。
虽然时常见到蓝染的手段，应该习惯了。银却觉得很不舒服。
明显看出，男孩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失去翅膀的天使，等待死亡。蓝染却带着男孩离开，微笑着说，要把他还给某个人。在他死之前。
然后，白色的翅膀就跟随着银。
银一直不愿意站在镜子前。这对翅膀，一点都不适合他。因为银见过真正适合的那个已经消亡的天使，那才是最美丽的时刻。
绿色就像烙印，刻在他的心底。
第十四章
浮竹想，他这辈子大概都不能忘记那一天。
以前还在天界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自己和蓝染之间会最后决裂。毕竟，他们是双生天使，最了解对方，最重视对方，彼此羁绊着。
他也没有想过，这种介于友情、亲情和爱情之间的羁绊会如此危险。直到蓝染说喜欢他。其实双生子之间互相喜欢很正常。但是爱情就不正常。
天使，不能有自私的爱。私欲是堕落的开始。
浮竹有些惶恐，逃走了。然后，心慌意乱的把这一切告诉了天使长。那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小天使，一无所知。若是知道，最后会将蓝染逼上堕天的道路，浮竹会选择沉默。
可是，最终，蓝染还是离开了。带着黑色的羽翼，走的决然。
没有了双生子，浮竹形单影只，寂寞在蔓延。
大神后来，把那个银发的孩子交给他，让他负责教导，他才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那个孩子的确可爱。虽然老是很固执的板着脸，装出老成的样子。但在浮竹温柔的微笑之后，孩子则会红着脸，撇撇嘴，乖乖的坐下来。
单纯、善良、聪明，是孩子的本质。隐忍则是后天的。天使也是人，也会妒忌，尤其是这样一个小孩子，能够得到大神的格外宠爱。孩子很清楚这一切，却装作一无所知。
浮竹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也愿意一直陪在孩子身边。可是，当孩子无意间问道浮竹的双生天使的时候，心底的痛还是流露了。
于是，苦苦哀求大神，终于得到去人界的机会。他想让蓝染回来。
凡事不是人的意志能操控的。
他的下界，却不是蓝染的回归，而是京乐的闯入。
收起翅膀在街头徘徊，寻找蓝染踪迹的浮竹，还是遇到了那个装疯卖傻，举着酒杯装醉的京乐春水。天使和人类，就这样产生交集。
浮竹事后才想到，蓝染的爱，和他与春水的爱，都是那么突兀，那么直接的诞生，没有道理可言。不同的是，他和春水比较幸运，爱是双方的。
他扔下了寻找蓝染的事情。专心的陪在春水身边。明知道人类的生命几十年，在天使漫长的寿命前，只是弹指一挥间。依然没有犹豫没有怨言。春水明知他是天使，却没有退缩的意思。那个爽朗的声音说，爱上了就不后悔。
起先，平静的生活，只洋溢着幸福。即使短暂，也想抓在手里。可是，蓝染却不期而至。带着深沉的愤怒和怨恨。因为他曾经信誓旦旦说，不会有爱情，可是他却违背誓言，爱上了春水。
违背誓言，他无话可说，也不想辩驳。但是却不能坐视蓝染对春水出手。不可避免的，就是双生子之间的战争。对于他处处维护春水，蓝染很愤怒，却又每每在他面前停手。蓝染还是不会伤害他。
这种纷争的日子持续了很久。蓝染甚至提出，若是他离开春水，返回天界，他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会为难春水。他却拒绝了。
直到那个尊称他为导师的孩子，奉了大神的旨意前来找他。
当时蓝染真的被激怒了，他来不及阻止，差点让春水丧命。是那个孩子的突然出现，挡下了蓝染的攻击。虽然不是很清楚情况，孩子还是选择了相信导师。
他没注意到，自己欣喜的神情映入蓝染仇恨的眸子里。虽然蓝染没有继续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孩子本是想劝他回去的。但是在看到他和春水的表情后，沉默了。虽然不了解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