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飞向无止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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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飞向无止尽的明天-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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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萨利斯”的舰桥上,舰长阿迪司抬头看着航宙图上显示的虚线,一面低声说道:
  “ L4 殖民卫星群?果然……”
  “永恒号”也担心航路遭到解析,离境时便已布下迷彩,可惜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里也够教人伤脑筋了。不是被可疑分子占据,就是被他们这样用……”
  阿迪司叹道,劳乌.鲁.克鲁泽则嘲讽似的冷笑一声:
  “我倒不认为克莱因派会有多大规模,不就是一群厌战份子嘛?——我看军方内部也让他们给搅得七荤八素了,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吧!”
  伊扎克面容沉重的听着长官们的话。阿斯兰私占最新型的 MS 据为己有又逃兵——这样的消息令他十分受打击。
  “我也曾经见过巴尔特菲卢特队长,只是实在没想到……他竟然……”
  阿迪司以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喃喃道。劳乌.鲁.克鲁泽却摇着头,语带不辱的说:
  “他是个口才好又豪爽的人啊,萨拉议长大概也是被这些特质给唬住吧。他可是个奇迹生还的战场英雄呢!”
  “最后倒霉的却是我们,真是受不了。”
  迪司半带着挖苦的口吻,这也难怪。都是因为出了这件事,害得他们也没法好好休假,得奉命来追讨“永恒号”。
  “哼……那有什么办法?”
  克鲁泽只是笑笑听过。
  劫走“永恒号”的那个人,伊扎克也印象深刻。初到地球时,他曾短暂地隶属于巴尔特菲卢特麾下。口才好又豪爽——之前见到时,伊扎克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那个人既轻浮又随便,在部下面前也不避讳的把女伴带上战场,实在不能算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物,但听到克鲁泽此刻揶揄地说起他来,心里又觉得或许未必如此。那名红发的少女照旧怯生生地站在一角,伊扎克朝她瞄了一眼。
  以前他是拿巴尔特菲卢特和克鲁泽相比,才会觉得就一个指挥官而言,前者确实可议;可是现在,他也怀疑自己当时的判断了。看似轻率的巴尔特菲卢特,却好像极受部下爱戴。向队上的人问起队长,他们总会先狠狠挑剔或批评一番,之后却也都笑着说“哎,他就是那种人嘛”。假使换做自己被问起对克鲁泽的感想,他会怎么回答呢?冷静沉着、行事利落——伊扎克忽然觉得,在推出这些赞美之后,自己恐怕会忍不住迟疑地加上一声“可是……”。
  这时,克鲁泽又语带玄机地对阿迪司说:
  “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啊。更不用说——暗藏在人心底的想法,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看穿的……”
  是的。单就巴尔特菲卢特的事情来说吧,最令伊扎克吃惊的是那股气魄;乍看是个享乐主义者的他,竟然也敢违抗体制。要了解一个人,果然不能光看表面。
  无意间,克鲁泽瞥向沉思中的伊扎克。
  “伊扎克,下次见面时,阿斯兰就是敌人啰!”
  伊扎克回过神来。
  “——你下得了手吗?”
  克鲁泽试探性地问道。
  阿斯兰夺走了最新锐机体,袭击自己的父亲萨拉议长,失败后又逃走。这些消息,伊扎克实在难以相信。那个严谨又冷静的阿斯兰竟会——
  但那却是不容颠覆的事实。一个人心底在想些什么,确实不是旁人能揣测的。
  “那还用说……这个叛国贼……”
  伊扎克不屑地吐出一句。
  他一开始就看阿斯兰不顺眼。什么都做的比自己好,却一点也不摆出骄傲的样子,更加激起了自己的自卑感。虽然在并肩作战的过程中,伊扎克渐渐产生了竞争心以外的感情,也开始了解并对他抱持敬意——后来或许还蕴酿出类似友情一般的感觉,可是——
  ——那家伙竟然连我的这种心情都背叛了!
  对于巴尔特菲卢特,他还可以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冷静去看。可是对于阿斯兰,他做不到。
  带着苦涩,伊扎克看着屏幕上的战舰航迹——那也是曾被他视为劲敌…和伙伴的少年足迹。
  “你看起来……累了吗?”
  看着克鲁泽呼一口气躺进椅子里,芙蕾悄声说道。她有点意外。这个人总是给她无人性、无感情的印象;从没有片刻取下的那个银色面罩、冷酷的言行,彷佛机械一般的缺少温度。可是看他瘫在椅子上疲倦已极的姿势,嘴角几道不知何时跑出来的皱纹,此刻的他又像个活生生的人类了。她也想起来,克鲁泽好像经常服用某种药物,说不定他其实生了什么病。
  “我也不过是走肉之躯……”
  克鲁泽看了芙蕾一眼,带着笑容说道:
  “从这个战场到下个战场……我一直都过这种生活。就因为是个军人——既然军人就是这么过日子,那我也只好这样可是……我们当然不可能生来就是军人啊……”
  对啊——芙蕾这才惊觉。这个人也有不当军人的时候。回想起自己登上“大天使号”之前的生活,一股遥远的憧憬油然而生。真希望回到那时候——
  这个人是不是也有那样的想法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他与自己贴近了许多。
  芙蕾不再觉得他像之前那样可怕了。就像人质对绑架犯会产生的那种感情,在求生与自卫本能的驱使下,她开始趋近这个对自己握有生杀大权的人;越是发现他的另一面,越觉得这个男人有一种无可名状的亲切感,甚至变得想要对他好。
  “真想让战争这种事情早点结束啊……你也这么想吧?”
  比往常显得更加疲劳的克鲁泽,这时看来好像也温柔了许多。想使战争结束——她自己也曾经说过这句话。
  “——为了那个目的,我已经拿到了最后的钥匙,可是……”
  芙蕾盯着克鲁泽在手里把玩的东西看,那是他前几天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张盘片。
  “留在这里,门是不会打开的……”
  克鲁泽低声道,看着芙蕾微笑。
  “——我真想早点打开那道门呢……”
  钥匙——?让战争结束的钥匙——?
  芙蕾弄不清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在空中飘浮旋转的盘片。
  ——这张盘片里会装了什么呢……?
  “我记得这座殖民卫星在开战前就因生化意外而被弃置了,对吧。”
  巴尔特菲卢特在“大天使号”内的通道前进,一面向穆问道。
  “对啊,‘门德尔’事故我也记得。闹得还挺大的。”
  数年前, L4 殖民卫星“门德尔”曾一度被封闭,原因是某种未知病原体造成居民感染。后来居民们都平安迁离,殖民卫星内部则以 X 光彻底清洗过。由于此处机构的研究主题与基因改造有关,因此也有谣言指是“蓝波斯”的阴谋所为,但始终没有确证。
  “——不过也好啦,托它的福,这里受损最轻微,给我们暂时落脚也不错嘛?”
  L4 在开战后也遭受战火波及,可是无人居住的殖民卫星并不是攻击的对象,所以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两人边聊边出了电梯,人数暂且凑齐了。
  “——目前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在月球。”
  拉克丝看着集合在舰桥上的众人,率先切入主题。
  “听说地球军正从夺回的维多利亚宇宙港,陆续的将部队送上月球。”
  玛琉皱起眉头。
  “该不是打算对‘plant’发动总攻击吧……”
  “当然是啦,我看那里大概全是一群想打得不得了的人吧!”
  巴尔特菲卢特揶揄地说出“蓝波斯”的口号。
  “——‘还我蔚蓝纯净的宇宙’?”
  “别说了。”
  穆显得既苦涩又尴尬。
  “又不是我喊出来的。”
  巴尔特菲卢特一耸肩像没事人似的说,穆叹了一口气。
  “……哎,那也是事实啦!”
  既知军方司令部已经被“蓝波斯”的盟主所掌握,穆也无话可说,只不过身为自然人之一,总难免感到忸怩难堪。自然人并不全是那样的,但他们竟容许那样的人来操作大局,这就是自然人自己要负的责任了。
  “——为什么攻打调整者就等于‘还我蔚蓝纯净的宇宙’?况且谁晓得‘蔚蓝纯净的宇宙’又是怎么回事。不过‘plant’可不会因为那种莫名其妙的借口就乖乖挨打……”
  巴尔特菲卢特倒是说得一派轻松。在这中间,卡嘉利彷佛闷闷不乐似地离开了舰桥。应该不可能是为了这番话不中听。穆检视了现场的众人,发现独漏阿斯兰一人,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话说回来,‘plant’也流行起‘自然人已经是个累赘’的论调就是了。上头当然说是防御性战争,决定反击;”
  说到这儿,巴尔特菲卢特也不禁面色一沉。
  “——也说……为了避免类似的悲剧再度发生。”
  剎那间,一阵冰冷的沉默落下。
  “那岂不是没完没了了吗……”
  像要寻求温暖似的,玛琉突然握住穆的手臂。
  “……好可怕的时代啊!”
  “是啊……”
  乔治.葛伦——在他率先指示出新的道路时,人们压根儿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未来;那应该只是为寻求更好的未来、更新的可行性而踏出的第一步,使人类踏上充满希望的道路才是。
  ——要未来更好,走得更远,眼界更广……也要更加高瞻远瞩。
  可是现在,人们已经往上爬得更高了,脚下的大地却也摇摇欲坠。
  “可是……”
  少女的悠扬声调,为他们阻断了那些晦暗思绪。
  “……让事态演变成那样、或是能阻止它的,同样是我们,都是人类。在每时代都一样……”
  拉克丝抬起头,看着每个人的脸。
  “和我们拥有同样理念的人,也不在少数……”
  ——对,我们不可以忘记,这世上有破坏事物的人,却也有矢志保护的人。
  恶魔是不存在的。现实中最恶魔的生物,是人类。
  同样的,也没有神。奉神旨意佩带燃烧之剑,从天而降来斩奸除恶的天使,也不存在。
  能够阻止人类恶行的,仍然只有人类。
  “大家都希望能缔造一个没有战争的时代吧……”
  拉克丝做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看着基拉,基拉深深一点头。
  “嗯……”
  ——这里有这些孩子们。一个创造新时代的世代。
  穆注视着少年少女,心中燃起一股暖意。
  我们是否还能拥有希望……?
  一定是的。为了阻止同胞们的愚痴,已有这么多人不分敌我、超越阵营而来,聚集在此——这就是希望了。
  往后的状况恐怕会越来越严苛。不过让我们记着,自己仍是拥有希望的;在所有的灾厄都释放到这个世上之后,仍遗留在潘多拉之盒里的最后一样东西——
  “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听见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阿斯兰惊讶的回过头去。卡嘉利正往他所在的瞭望甲板过来。
  “呃……”
  阿斯兰有些难为情的望向窗外。他想独自想些事情,便一个人来到这里。可是卡嘉利却毫无顾忌地移到他身旁,甚至还盯着他的脸。
  “你啊!你的脑袋是不是变成小老鼠了啊?”
  卡嘉利问得怒气冲冲,反令阿斯兰听不懂她的意思,“咦?”地睁圆了眼睛。
  “一个人的脑袋转来转去再想多也是一样啦!”
  直截了当的这么一句,让阿斯兰不禁红了脸。她说的对。他在这儿想着父亲的事已经好一会儿——明知道想再多也不可能改变,却还是越想越愤慨。
  “——所以才要大家一起讨论啊!这种时候你就要来参加啊!”
  “对不起……”
  真的,自己真笨。要是想一想就能解决,那才有想的价值。想再多也无可奈何的事情,越想只会越令自己消沉——真像在笼子里盲目乱窜、原地跑在车轮上的小白鼠。
  卡嘉利叹了一声又苦笑起来,见阿斯兰低头不语,就陪他一起站着。她看着那只用三角巾吊住的右臂。
  “——会痛吗?”
  “不会……”
  只是一点轻伤——阿斯兰正想这么接口,卡嘉利却像是自言自语似的插嘴道:
  “应该很痛吧……是被你爸爸开枪打伤的嘛……”
  阿斯兰把话吞了回去。父亲那怒不可遏的眼神、顽固已极的话语,又浮上心头。
  “我没能……没能阻止我爸……”
  他难过的喃喃道:
  “我到今天才明白……其实我什么也做不到——什么都不懂……”
  原以为好好的谈就可以使父亲明白,才决定回“plant”一趟。他们是骨肉相连的父子——父亲走错了路,劝他回头也是做儿子的义务……
  他一点也不知道,原来对父亲而言,错的竟是阿斯兰自己。
  那一枪,父亲开得多么果决,即使像是与自己血浓于水的儿子——
  阿斯兰也以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抱定最坏打算才去见父亲的。然而,他又像面对基拉那时一样——纵使手里有枪,临到了开枪的关头,他不敢真的下手。他并不是真正的彻悟,而是误以为亲情可以为他们搭起沟通的桥梁——怀着这等天宜的期待而已。
  “一点也……不懂……”
  既是至亲——对方错了,就该亲手制止。这是责无旁贷的。
  理智可以理解,但情感上的强烈抗拒却令他心痛。
  ——原来父亲根本不爱自己。所以,他觉得杀了自己也无所谓……
  “阿斯兰……”
  看着他一脸痛苦的神情,卡嘉利拼命的找话说。
  “那种情况……!大家都一样的啊!自以为什么都知道才有问题呢!”
  “卡嘉利……”
  阿斯兰彷佛这才想起她的存在,转过脸去,却见她自己倒像快要哭起来似的,说得很激动。
  “你跟你爸也是——别这么快就放弃啦!以后或许还能……或许还有机会好好谈嘛。不是吗……!”
  听她这么说,阿斯兰才又惊觉。
  ——她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卡嘉利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到她的父亲,也不可能谈话了——
  相比之下,虽然他们父子俩意见相歧,但他至少还是个有父亲的孩子。而他的眼前只顾着烦恼他们的父子问题,却忘了顾虑她的丧父之情。
  “——所以,你别再一个人关在这种地方钻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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