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短篇科幻小说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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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短篇科幻小说选集-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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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她泪流满面,她已记不起多长时间没有哭过去了,可今天——她怎么哭了呢?今天是第二次了吧?不,是第三次?她流浪时所有的坚强此刻已化为乌有了。
  她抽泣了一会,抬头望着哈利:“以前,我一直没有机会,后来我终于获得了机会。”
  说着,玛蒂尔把一个东西扔到了桌子上,定睛一看,哈利看到那个无疑是世界上最难看的钱包——一个嵌着红边的绿色仿皮钱包,是人们常常可以从拉皮客那儿见到。哈利打开钱包,只见其中一角有张钞票显露出来,钱包里还有署名为玛蒂尔的驾驶证。上面可以看出执证者有多大年纪,什么样的头发,眼睛……上面并无驾驶区域,但驾驶证确是有效的。看完后,他把钱包还给一直在他身旁的玛蒂尔,并说道:
  “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玛蒂尔,说实话我倒真没看出来这钱包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紧锁双眉“我还是没明白,你从哪儿弄了这么多钱?”
  “你难道还不明白?”她大声地冲哈利喊道:“那么,我给你演示一下。”说着话,她先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钞票,放到桌子上,接着一张,又一张……,稍后,她挑战性地瞪着哈利。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钞票,看了看,有三十张左右。这钱和他用支票提出的钱别无两样,这些钱而且是排着号的,他看着眼前这一百美元,无法相信这钱会属于这个女流浪汉,但他又亲眼见了,这钱确是她钱包里的,如果拜伦没搞错的话,那么她的确是付现金买东西了。哈利忽地觉得他需要慎重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只听玛蒂说:“现在,我要去理发,请问,我可以走了吗?”说着,她把钱装进口袋里,开始收拾包。
  “你当然可以走了,让你在这儿呆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哈利说着话,站了起来,把门给她打开了,她顺着楼梯又是一晃一晃地下楼去了。哈利站在门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思忖着。
  理发师的手艺不错,但仍不值35美元的价。直至玛蒂尔走出理发店,她仍不能搞清楚为什么这个雇佣警察、理发师以及其他人都认为她很肮脏呢?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电梯旁,四下望了望,并没人跟踪她,或许现在他们藏得更为隐蔽了吧!
  她想去做些事,以此来证明她绝不是他们所想像的那样,她该做些什么呢?
  哈利站在桌边,桌上是这星期以来所堆积的材料,大部分哈利还未曾动过。时隔一小时,但他的脑子里仍然挥不去玛蒂尔的影子,她太不同寻常了,还有那个难看的钱包,崭新的钞票。
  办公室对他来说,一下子变得很抑郁,他需要到外面转转,他去什么地方套得到一些线索呢?对,她说要去理发店的。
  电器商店里陈列着许多日本进口的电视,还有电话机。玛蒂尔悠闲地这儿瞧瞧,那儿看看,商店总是把最贵重的商品放在最惹眼的地方,有些类电视机的确很吸引人——你可以在角落里先调一个频道,同时不影响你看另一个频道的节目。有些电视节目可以输入电脑中,效果更好——但玛蒂尔对此一丁点儿也不感兴趣。在她有固定职业时,她也并非经常看电视。
  她应该买些能用得上的东西,对电话,她似乎十分感兴趣,她也知道:她想要的那种电话也并不比别的好,再说,即使她买了这种自拨号的电话,她又能给谁打电话呢?
  商店里还售有电唱机,在她吃饱肚子,感觉现实生活确实不错时,玛蒂尔会常常去梦想的不是未来生活,而是过去的生活。她过去常常在梦想未来的生活,但梦想与现实差距很大,相反,现在她要睡觉时,她会坐到床上,回忆起过去的日子:朋友对她亦不如从前,他们似乎唾弃她。
  她所做的梦大部分与跳舞有关,玛蒂尔喜欢去跳舞。大部分周六,她都忙于准备晚上去俱乐部跳舞。俱乐部停业后,他们还跳舞吗?玛蒂尔也不知道。
  这音响设备的确不错,在一排排的音响当中,玛蒂尔最看重的是这种手提式“迪斯科”唱机。去年夏天,大街上,许多孩子一边听这种唱机一边滑旱冰,她试听了摆设中的一台,其效果的确不错,真的很好。
  她开了价,开始数钱,她有足够钱去买这台质量不错的手提式唱机——有可独立使用的扩音器,中长波接收器。自从罗斯离开WFIL电台后,这种中波收音机便落价了。她伸手把电器从架子上拿下来,她忽然意识到她根本拿不动这么多东西。
  “夫人,要帮忙吗?”
  玛蒂尔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雇佣警官——好像是叫哈利——从她身后走过来。玛蒂尔想拒绝他提出的帮助,他一步步地向她走来,她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中闪着蓝光,她不知为什么对他十分信任,甚至有些依赖感。她略带歉意地说:“谢谢你。”他给她把电器取下来,径直走到柜台前。“你今天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回去吗?你还是买个东西把它们装到一起吧!”
  玛蒂尔站在那儿,嘴巴拢不上,她的喉咙又一次哽咽了,他说话的口气很真诚,不像是在讽刺她。
  她耸了耸肩:“我事先还真没想到这点。我根本搬不动,你说是不是?”
  这个售货员是个非常漂亮的黑肤色女人,年纪与玛蒂尔仿佛,她刚为一位顾客服务完看了一眼玛蒂尔。她转向哈利:“你好,她是你的朋友吗?”哈利摇了摇头,“不,她是我的顾客,我起先错怪她了,现在我正尽力弥补。”
  女服务员问玛蒂尔:“你付现金,还是赊账?”
  玛蒂尔递给她几张钞票。
  “付你现金。”于是,她开始忙前忙后。哈利一把拉住她胳膊。
  “劳伦斯。”哈利说:“帮我个忙。”
  她抬头,“什么?”
  “请把音响送到……”他看着玛蒂尔,问:“送到哪儿?”
  玛蒂尔一愣“我……,噢,请等一下。”地址在哪儿?她把手伸进口袋里,里面有很多钱,还有驾驶证——但好像没有钱包。
  哈利明白眼前这情形意味着什么,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在大西洋城,一个观光旅游者去海边游泳。在他上岸擦身时,他发现钱包、钥匙都不见了。看见玛蒂尔满面愁容,他也为之难过。玛蒂尔在她新买的手提包翻了半天,他俩都知道:钱包确实不见了。
  哈利想说些安慰她的话,但他觉得这话听起来太空洞,他始终没说出来。最后,玛蒂尔把驾驶证递给多瑞。”你把货送到上面的地址去吧!”
  哈利静静地望着玛蒂尔,他实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这女人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她真的不再是流浪女了。
  多瑞把收发条写好后,她把驾驶证还给了玛蒂尔。哈利向玛蒂尔友好地伸出手。“你介意我和你走上一段吗?”
  她看着哈利,仿佛与他是初次相识。然后,她递给他一个包,说:“很愿意你能和我一起走。”
  他们走到电梯,谁也没说一句话,乘着电梯来到第一层。哈利几次欲言又止,他实在不知道他此刻该说些什么,什么话会无伤大雅呢?他给玛蒂尔把门打开,在玛蒂尔走出大门那一刹那,哈利把包还给玛蒂尔,并说道:“谢谢你光临本店。欢迎下次再来。”
  她思忖了半天,说道:“多谢,我想我会再来的。”说完,她走了。
  玛蒂尔知道她该想些什么。她确信她真的知道。
  她该想想音响了。她知道自己也太贪婪了。但她不想,也不愿总是这样想下去。那些该死的,她一直引以为豪的就是:即使在她穷得几乎快吃不上饭时,她也从未偷过东西。现在,她富有了,但也会忆苦思甜,难道清白是穷人唯一可以此为荣的吗?
  她也说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些都并不重要。现在,她毕竟有了安身之处,她还有……多少钱呢?不管怎么说,这钱是足够她用的了。现在,她不用再为食物、衣服而发愁。她现在仍还有机会,她还可以免费坐车。
  渥拉·莉走出房间,沐浴着密西西比的太阳光,她靠洗衣服来维持生计,生活担子很重。她把盛满了衣服的柳条篮放在大石头上,生怕把那些白衣服搞脏了。上次,温尔逊夫人就借口衣服上有黄污点没有给她付钱。如果再发生诸如此类的事,她就要赔本了,回到家中,她的小凯姆因为她没钱给她买东西大吵大闹。
  渥拉·莉拿了一堆衣服晾干。当她把最后一件搭在晾衣绳时,她眼睛忽地一亮。在篮子里面,一个最为丑陋的钱包展现在眼前:镶着红边的绿色仿皮钱包。钱包的一角,露出一张花花绿绿的新钞票。

埋葬妈妈
  作者:大卫·赫尔
  妈咪究竟死于什么病,我们不知道。也许是病毒感染,也许是得了过敏症或败血症,也许是她的心脏猝然丧失了生命的功能。她死的头天还和平时一样,干了一天的粗活脏活回到家里,只是感到很疲倦,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夜里也没有呻吟。但我和弟弟恰尔德使出浑身解数搔她摇她,她却始终没有醒来。她的双手冰凉。我还记得一缕头发横过她那张开的嘴,纹丝不动。当时我们住在罗马瑞发,那是一座古城。我们一家有我,妈咪,弟弟和乔·特里。乔·特里是妈咪的丈夫,也许是弟弟的父亲,但不是我的父亲。我们一家挤在三间狭窄的屋子里。乔·特里当时正呆在客厅里,往腰上系工具皮带。
  弟弟向他跑过去:“乔·特里!乔·特里!妈咪醒不来啦。出事了,乔·特里,快来看一看。”
  “走开,恰尔德。我不是跟你讲过早晨别来烦我吗?”
  他是个大块头,虎背熊腰,身上无毛,指关节比我的拳头还要大。我恨他,这种恨久而久之成习惯,有事无事都恨他。只见他用手指戳了戳妈咪,然后拿起她的手腕摸了摸脉。
  弟弟焦急地望着,不停地跺着脚。“到底怎么啦,乔·特里?”他脱口而出,“妈咪怎么啦?”
  乔·特里让妈咪的手臂落下:“她死了,恰尔德。你走开吧。”
  “怎么办,乔·特里?我们拿妈咪怎么办?”
  “你有钱吗,恰尔德?”
  “钱,乔·特里?你知道我只有几分钱。”
  “那你呢,菲格?”他问我,“你有钱吗?”
  “没有。”
  “那么,咱们面对现实吧。恰尔德没有钱,菲格没有钱,我也几乎分文没有。告诉你们吧,我原准备按照你们妈咪的遗愿安葬她的,但安葬需要钱呀。所以,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交给城市有关部门处理,除非你们有更好的主意。”
  可是,我们想不出好主意,只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乔·特里将妈咪的遗体搬到屋外,放在人行道上。要知道罗马瑞发不是一座人类城市,也不属于任何外星人种,而是在几千年前由好几个种族组成的商团因为商业缘故建立起来的。同我们一样,人类也居住在这里——什么打工仔呀,流浪汉呀,全都是从邻近星球移居过去的工人。然而,这里有十几支种族,人类只是其中一支,而且数量少得可怜,连自己的社区都建立不起来,在市议会的声音也微弱得多。我们一家就住在夸茨人聚居的地区,那里还住有一些福克斯人和斯比东人。乔·特里打工,串联单丝光纤电缆;妈咪干零活,有啥做啥,多半是家务活——洗衣服做饭之类的。她和乔·特里时常谈到攒足钱好移居别的星球。可是,每当他们攒了一点钱时,不是乔·特里拿去寻欢作乐,就是妈咪给我们添置新衣服或者床上用品或者家具什么的用了。
  现在妈咪死了,我们兄弟俩坐在遗体旁边。这时候,罗马瑞发两个太阳中的第一个升起来了。
  “咱们怎么办,菲格?”弟弟问道,“可不能把妈咪扔在这里。她不会喜欢的,不干净呀。”
  我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候,传来一阵尖利刺耳的啸叫,紧接着一群硬而直带翅膀的躯体扭成一团,跌跌撞撞地冲到街上。是一群夸茨人少年——他们喜爱成群结队,基本社会单位是群体。他们以羽毛未丰满前所使用的滑行步伐向我们滑过来,抛出一只皮球,他们接不着,便呼喊:“接球,恰尔德,接球。”
  我冲出去接住球,扔在一边,三四个夸茨人立即冲了过去。我告诉他们:“走开,走开。”
  “那是谁呀?那是谁呀?是你们的妈咪吗,菲格?”
  “是的。”
  “一动也不动,是睡着了吗?菲格,她睡着了吗?”
  “不,她不是睡着了,她死了。”
  “什么叫死,菲格,什么叫死?”
  “死?”我说,“死就是身体不再活动了。”
  “那就修补好吧,菲格,修补好吧。”
  “你们这群傻瓜,难道你们夸茨人自己就不死吗?”
  “夸茨人不会死的。不,夸茨人绝对不会死的。”
  恰尔德插嘴说:“撒谎,上星期皮立西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脖子。他们把他抬走时,他就没有动,而且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这不叫死叫什么?”
  这一下可把夸茨少年问住了,他们之间开始叽叽喳喳地说开来。随后,其中一位跳上前来,用嘴筒子凑近恰尔德的脸,尖声叫道:“我就是皮立西,我就是皮立西。”
  “不对,你不是皮立西。你是努恩。”
  另一位少年推开第一位,尖叫道:“我就是皮立西,我就是皮立西。”
  “你也不是。”
  于是,夸茨少年们全都围着我们转,边转边用他们自己天书般的方言以及“普通话”尖啸,疯狂地打着手势,每一个都声称:“我是皮立西!我是皮立西!”喧闹惊动了外面的乔·特里。这时他已穿上了全套工作装——上面套了一件缀着金属薄片的闪闪发光的铠甲,铠甲的每一个接头都系着大钉子和吸杯,硕大的电动工具悬挂在皮带上,一只数据输入装置箍在他的秃顶上,正闪烁着光亮——乔·特里撞进夸茨人群,一阵拳打脚踢,打得他们纷纷逃回家里,挤成一团,七嘴八舌,一片喧嚣,传来一声声“我是皮立西”的尖叫。乔·特里说:“说说看,这些讨厌的跳蚤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这样的,”我解释说,“我和恰尔德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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