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堂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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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堂夜话-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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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音炮大叔只是抱着肩,冷冷的看着他。
  好有型啊!我在心里暗暗赞叹,说时迟那时快,宽边帽男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把匕首,猛的往大叔身上刺去。
  “危险!大叔!”我不禁喊了出来,没想到久远的哥哥那么无耻,居然偷袭。
  大叔却仍然原地不动,匕首像穿过空气一样穿过了他的身体,没有意料中的血腥,没有伤痕,匕首就那么脱手而出,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看来低音炮大叔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枉我白为他担心,还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怀里的遥,蹭的一下从我怀里挣脱出去,一下子跳上了低音炮大叔的肩头。
  “遥,快回来啊!”我急了,一下子追了出去。
  宽边帽男看见我,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捡起地上的匕首,居然朝我冲过来。
  完了,我简直是专门出来给人家做靶子的,还是高科技的移动靶。
  不过他还没走两步,就摔倒了,而且是结结实实的狗啃泥,因为有人绊了他一脚。
  我看着低音炮大叔,他仍然是一幅酷得要命的表情,可惜还没收回来的长腿出卖了他。这人居然还会做这种事……
  如果我不是处在这种境况的话,我一定会笑出来,之所以我笑不出来,是因为久远的哥哥已经爬了起来。
  他慢慢抬起头,脸上不但留有血红的爪痕,还粘满了尘土,漂亮的脸被弄得面目全非,被他神经兮兮的盯着,我不觉好笑,只觉恐怖。
  “你还我的久远来……”他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了这几个字。
  低音炮大叔在旁边一声冷哼。
  “小小魍魉,居然祸害到我头上了?”
  魍魉?树精?
  我听不太明白,大叔一把将宽边帽男揪了起来,那顶黑色宽边帽掉落在地上,粘满泥土。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在额头处有一条细细的线,肉红色的,仔细一看下巴和耳根也有,像是伤疤一样。
  他脸上的皮肤从那几条抓痕处开始成块成块脱落,速度很快,没一会儿整张脸就变了个样子,变回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
  估计这是他原来的长相,的确普通,走在街上可能没人会多看一眼。
  随着面孔的变化,他的表情也变了,变得很绝望,绝望又忧伤。整个人随着大叔的松手,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闭上了眼睛。
  死了?不会这么容易吧。我突然想到了这位低音炮大叔的身份,他的装扮跟那个明明白衣却非自称黑无常的家伙是一样的。
  我试探着问他,“您不会是白无常吧?”
  “哦?”他显然很意外,估计是因为我没叫他黑无常。
  他没有否认,这算是默认了吧。
  “那个,可以把遥还给我吗?”我指指在他肩膀上牢牢蹲着的黑猫。
  “这可不行!”他居然笑起来了,差点没把我的鼓膜震破。
  我连忙后退了一步,“为什么?”
  “这小家伙可不是遥……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蹲在他肩头上的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个小男孩,浓眉大眼的,煞是可爱。
  敢情是遥的弟弟,看起来比遥可爱多了。我冲着小家伙笑了笑,他也扑扇着大眼睛对我笑。
  “那个,他怎么办呢?”我又指了指地上的男人。
  “白大人,请饶恕他吧!”是久远的声音,他低着头,轻轻的说了一句。“并不是哥哥的错。”
  久远居然请求饶恕他,真是个好人啊。
  “他阳寿早就到头了,现在魍魉已除,你跟他告别一下吧。”
  瘫在地上的男人已经不是刚刚的年轻模样了,皮肤就像风干的桔子皮一样又皱又黑,头发灰白灰白的,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在空落落的衣服里,分明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久远蹲下身来,握住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把头靠近在他的脸边,老人的嘴一动一动的,似乎在说什么。
  风把他零碎的话语吹了过来,我只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弟……弟对……不起……
  之后没有任何动静了。
  久远白晳的手抚上那枯树皮一样的脸,那两点微微的光终于熄灭了。
  他死了。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久远抱着那个佝偻的身体,慢慢的走了出去。
  不大的院子,他走得很慢很慢,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觉得很难受,心里头堵得厉害,想要大声的喊出来,却又不知道要喊些什么。
  有人轻轻的摸了下我的头,顺着那只大手看上去,是清明的眼睛,水一样的眼神。
  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了,白和小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风送来了很多,却带走了一切。
  忘川堂早已恢复了平时的样子,遥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只剩我和清明,相对无言。
  我发现每次单独面对清明的时候,总是有无穷的疑问。例如久远的事,例如白大叔口中的魍魉,例如那张漂亮的有些诡异的脸。
  好在清明在这方面相当博学多才,让人简直想封他个活词典的称号。
  所谓魍魉,是传说中的一种精怪。一指鬼怪,一指疫神,但其实还有一种,就是指影子。
  附在人身上的影子,藏身于人心的黑暗处,时间久了,就成了专门呑食人心黑暗及yu望的东西。
  久远的哥哥会做出那种事情,多半也是因为魍魉吧。
  “为什么久远的脸会长到那个人的脸上呢?”这点我仍然不明白。
  “因为魍魉感受到了那个男人心中的yu望。”
  久远的脸是魍魉?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但我相信这是真的。只是久远现在的容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乐观的想,不管什么样子,藏在面具后面的久远,一定是幸福的。
  对他而言,多余的美丽绝对是灾难。
  “小夏,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个伪思想家,满脸深刻……”遥嬉皮笑脸的说道。
  这回轮到我给他一暴栗了。
  不要再想久远的事情了,到此为止吧。
  遥手里捧着一把没见过的黑色茶壶,样式古朴。
  看到我注意,他朝我扬了扬:“开店准备,来泡茶吧!”
  “嗯!”


第一话 铁姬壶
更新时间2009…1…27 22:09:58  字数:2507

 遥将茶壶小心翼翼的摆到桌面中间,然后挥挥手叫我打开水来。打完水顺便拿了最常喝的祁门红茶打算丢进去,被遥一手按住。
  他神秘兮兮的说要给我变个魔术,泡出不用茶叶的红茶来。我看了看那把壶,生铁质地,该不会泡铁锈汤给我喝吧。遥把开水倒进去,盖上盖子,倒出来的水红亮亮的,盛在白瓷杯里颜色分明,格外好看。
  这真的能喝吗?虽然看起来的确很像红茶,可我还是不敢喝。正迟疑中,清明伸手取了一杯,一饮而尽。他喝了,他真的喝了!我凑到跟前闻了闻,的确是红茶的香味没错。好吧,那我也喝了,应该喝不死人吧。
  我犹犹豫豫的抿了一口,顿时吃了一惊,居然是正宗的祁门红茶。
  打开壶盖看了一下,里面是清亮亮的白水,一根茶叶也没有,合上盖子,倒出来的又是红茶了。
  这是宝壶啊!绝对是宝壶!用这个来沏茶,一年得省多少茶叶啊!
  虽然很兴奋,我还是没有忘记问遥:“这个壶是怎么回事?”“真想知道?确定?”遥的表情十分欠揍。
  “到底说不说啊……美少年啊……”我又使出杀手锏。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垦的份上,本大爷就告诉你!”
  很早很早以前,有个铁匠,手艺精湛,远近闻名。铁匠年届四十,妻子早亡,膝下只有一女,性温顺,貌美,被铁匠视若掌上明珠,给女儿取名为铁姬。
  我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这名字算哪门子掌上明珠啊。
  铁匠非常宝贝这个独生女儿,从来不让她接近危险的熔炉,女儿渐渐长大了,有时也帮父亲看护下火候之类的,女孩子家细心,从来没出过差错,久而久之,父亲也就放心了。时至中秋节,铁匠奉命铸造献给王府的器皿。王爷早听闻铁匠的艺名,于是指名要一把铁壶,一把比上等昆仑玉壶还要珍贵的铁壶。
  铁匠非常犯愁,这铁壶再精美也比不上美玉雕成的壶啊,但是王爷的命令又不能违抗。于是铁匠愁得吃不香睡不着,日夜不停的造壶,虽然一把比一把精美,但是始终比不上玉壶珍贵。铁姬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某天趁父亲出去的功夫,偷偷跑到铸造炉边,结果不慎掉了下去,等父亲回来的时候,人已经灰飞烟灭了,只剩炉边一双绣鞋。
  铁匠是老泪纵横啊,但是意外的这回铸出来的壶十分精妙,冷却的时候整个水池里的水都变成了红茶,茶香四溢。
  铁匠将这把女儿用生命换来的壶进献给了王爷,随后一头扎进了铸造炉。
  遥说完了,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完了?”我问。
  “完了。”
  闹了半天,这壶之所以白水能泡出茶来,是因为铁姬跳了铸造炉?那么说,这红茶岂不是……
  “你没想错,这红茶是铁姬的血泪啊……”遥凑到我身边,阴侧侧的说道。
  我才不信,我真的不想相信啊……这么说我刚刚是在喝血水……
  “其实铁姬根本不是不小心掉到铸造炉里的哦,你想不想知道原因呢?嗯?”这家伙绝对是得寸进尺吧。
  “不想!”我飞快的拒绝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唉呀,真可惜呢……”遥又凑到茶壶上,掀开壶盖看了看,又朝我招招手“五十年一次的红茶,再喝杯吧,等会儿你就喝不到了哦。”
  “免了,谢谢。”听完了故事之后,喝得下才怪。
  “那好吧。”遥颇为遗憾的放弃了继续劝我,坐在桌边自斟自饮起来,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拿着小茶杯,斜眼看见我在看他,还故意飞了个香吻,作为回报,我送了他一记白眼。
  墙上的挂钟当当当的敲了三下,不知不觉居然已经三点了。
  一辆轿车无声无息的停在店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从里面出来一个人,急匆匆的直奔店里而来。
  看起来是个颇为儒雅的中年人,戴着副细边儿眼镜,走路却风风火火的,一进门就盯上了遥手里的茶壶。
  “该来的始终要来……”遥叹息着。
  “真准时。”清明放下了一直在看的书,言简意骇的表明了意见。
  中年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遥手里的茶壶上,嘴里念念有辞。
  “就是它,就是它,跟梦里的一模一样,老板,多少钱?”
  “五十万。”清明这回报出的价格并不高,我有些意外,像这种宝壶级别的他居然只要了这个价钱,难道是良心发现了?以前一个破碗他还卖二十万呢……
  “成交!”中年男人飞快地付了帐,像抱孩子一样捧起那个还留有水渍的铁壶,生怕清明反悔,迅速的返回车里,一阵风似的开走了。
  整个过程不足五分钟,我已经看傻了。
  像这么迅速的客人还真是不多见。
  但是他买这个壶干什么呢?照遥的说法,这并不是什么吉祥的物件啊。
  “为什么你们好像早知道他会来的样子?”我转向遥,后者难得表现得像个忧郁美少年,趴在桌子上郁闷的悼念刚卖掉的茶壶。
  “五十年一次啊,我还没有喝够呢……”原来他还在念念不忘红茶。
  话说回来,为什么是五十年一次呢?
  “这是个诅咒哦!”遥把诅咒两个字的音拉得特别长。“每隔五十年的这个季节,玄铁壶都会出现,然后会被第一个看到它的人买走。五十年之后,这把壶又会再次回到忘川堂。”
  五十年一次,话说你到底多大岁数了啊?我看着遥光洁的皮肤,在心里哀嚎着,太不公平了啊,明明只是一只猫而已……
  “要不要猜一猜,他买这个壶做什么呢?”遥显然已经不郁闷了,开始寻找新的乐子。
  这种壶买回去能做什么呢?沏茶?用五十万的茶壶沏茶?不会吧!看那个客人的模样,八成是古玩爱好者,难道是壶艺收藏家?说起来那个人长得还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在哪里见过呢?
  对了!在书上见过!那个人是专写灵异故事的作家,名字挺特别,叫夏斯人。我看他是活脱脱想吓死人吧……他的书我买过一本,写的故事神叨叨的,挺有那么一套。
  灵异作家买了带诅咒的壶,还口口声声说跟梦里的一样。该不会他也有阴阳眼?话说,会来忘川堂来买东西的,好像也没有多少一般人吧。
  我有预感,八成还会见到这位夏斯人,到时候一定要请他给我签个名。


第二话 未明美器谈
更新时间2009…1…30 22:47:34  字数:2911

 事实证明,有时候我的预感还是挺准的。
  不到半个月,我就再次见到了那位夏斯人先生,同样的午夜三点钟,同样是在我和遥吵吵闹闹明枪暗箭你来我往正激烈的时候。同样是在清明放下手中书本的下一秒钟,夏斯人就冲了进来,比上次的速度更快,这回简直是无声无息。
  感觉只是嗖的一下,面前的椅子里就多了一个人。
  我揉揉眼,没错,夏斯人稳当当的坐在那里,怀里抱着那把玄铁壶,仔细看的话,他的双手还在微微在发抖。
  我们三个人都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他大概被几个怪人盯毛了,干笑了两声。
  “那个,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想退掉这把壶,可以吗?”夏斯人还真好意思说,以为这是大商场,还想包退包换包维修?我看向清明,因为我还从来没遇到过退东西的情况。
  清明难得的面带笑容,他居然会面带笑容?我没看错吧?明天太阳一定会从西边出来吧!
  清明用难得的和蔼表情说了两个完全不和蔼的字:“可以。”
  于是这把茶壶又回到了店里,夏斯人在拿到钱之后,迅速的溜走了,他跑得实在是快啊,如果派他去奥运会,说不定可以拿个短跑冠军呢。
  等夏斯人的车一溜烟开走之后,我才想起来,忘记问他要签名了,不过算了,突然一点儿也不想要了。
  遥得意洋洋的抱着茶壶,铁姬铁姬的唤了半天,只差没有献给茶壶香吻了。
  欣赏了半天,遥又招手让我给他倒水,之后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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