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春暖(完结)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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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春暖(完结)欣欣向荣-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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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楼的月卿姑娘让跟前的婆子来了几趟,说:“没赶上给爷上寿,预备下了齐整酒菜,无论如何,让爷过去吃顿寿酒,也算个心意。”先头第一趟过来的时候,正好遇上添寿儿在二门外,便想平日给月卿姑娘带个话儿进来,爷总有赏赐,虽在清河县被宛娘气着了,说不准去趟明月楼就能好了,毕竟论模样儿脾性,那个硬邦邦的寡妇宛娘如何比得上花容月貌又解风情的月卿姑娘,因此直接到了爷跟前传话,指望着上好呢。

    不想梅鹤鸣正为了怎么收拾宛娘那个野汉子闹心,要说以梅鹤鸣的手段势力,收拾个乡下的小木匠还不容易,可若做的着了痕迹,未免落了下乘,再说,这事儿他也是想让宛娘吃个教训,一回就要让宛娘知道他的手段,从今往后,再不敢生旁的心思。

    想起那晚上宛娘在他跟前死咬牙硬要嫁人的模样儿,梅鹤鸣就恨不得把那个野汉子绑到跟前活刮了,又怕宛娘一个年轻寡妇跟那王青成日在一起,别没等他制了野汉子,却让王青得了便宜去,心里火烧火燎的正难受,那还有心思想那些寻花问柳的风月事。

    添寿儿颠颠儿来传话说:“明月楼月卿姑娘遣了跟前婆子来请爷去吃酒呢?”添寿儿这话正勾起梅鹤鸣的燥火来,抬手就给了添寿儿一个大嘴巴:“爷说没说不让人进来打扰,偏你是个胆子大的,越发忘了规矩,来人,叉出去打二十板子,让他以后长长记性。”

    添寿儿这二十板子挨的真冤,常福儿跟随喜儿在一边瞧着不禁暗道侥幸,挨了窝心脚总比二十板子强多了,这二十板子挨下去,屁股开花,没十天半个月的算起不来炕了。

    有添寿儿在前头当例子,谁还敢给明月楼传话,不是活腻歪了吗,随喜儿算是瞧出来了,不把那个清河县的宛娘捏到手里,爷是什么心思都没有。

    角门的小幺匆匆进来,到了他跟前道:“喜大爷,您前儿交代的那两个木匠来了,现在门外头候着呢。”

    随喜儿一听,不禁暗里咬了咬牙,心说来的正好,就怕他不来,这些日子在爷跟前挨的打骂,这回儿可找到头了,看不整治死他,你说你娶谁不行,怎的非娶爷的人,这不是老虎嘴里拔毛,你上赶着找死吗。

    那小幺见随喜儿脸色有些吓人,遂扫听了一句:“外头那两个是喜大爷的仇家不成?”被随喜一脚踹到一边:“他不是爷的仇家,是爷的债主,走,爷去瞧瞧,是个什么样儿木匠。”

    曹大贵见刚才那个看门的进去,不一会儿便带出一个来,瞧衣着打扮就知是府里有体面的大奴才,忙上前躬身一礼道:“给这位爷请安,不知爷怎么样称呼?”旁边的小幺道:“这是我们爷跟前的喜大爷。”

    曹大贵忙拉着王青躬身作揖的一通见礼,随喜儿的目光在曹大贵跟王青两人身上转了转,想起那晚上模糊瞧着是个身量颇高的壮实汉子,便把目光落在王青身上:“你们俩叫什么名儿?”

    曹大贵忙道:“我叫曹大贵,他叫王青。”“王青?”随喜挑了挑眉,盯了王青一眼,道:“既然来了,跟我进来吧!”

    两人便跟在随喜儿身后进了梅府角门,随喜儿暗暗打量王青,一看就是个憨傻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汉子,别说跟爷比了,就跟他随喜儿比比,随喜儿自觉都能落他八里地去,不想宛娘就硬舍了爷,非要嫁这个人,跟着这么个穷了霍业的汉子,吃穿说不准都成问题,哪如跟着爷,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随喜儿一边带着两人往里走,一边给他们说府里的规矩,一直领着他们到了侧面一个空阔的院子里才停住道:“这是你们做活的院子,吃住也在这里,自有人给你们送来,刚才的规矩可都记下了,平常无事莫四处走动,这里临着内宅,回头冲撞了内宅的女眷,那可就对不住了。

 24章

    曹大贵忙道;“小的这里谢喜大爷提醒,日后我二人还望喜大爷多多照顾。”随喜儿扫过一边王青呵呵笑了一声:“你们两个是我找来的;自然要多多照顾。”心说,不往死里头照顾照顾你俩;白妄了喜大爷挨了爷的窝心脚。

    安置好了二人;便去前头回话,梅鹤鸣这会儿不在后头书房,却在园子里宴客,这客也不是旁人;便是青州府的通判陈子丰。

    说起这陈子丰却比现任青州府的知府大人杜伯贞更有些来历,陈子丰跟梅家沾着些远亲,上几代上也曾走动极近;后陈家没落,便生疏了,这陈子丰却是个会钻营关系的,寒窗苦读,上京赶考,这考场还没进呢,先去正儿八经递了帖子去梅府里磕头。

    梅鹤鸣的父亲如今正任着大理寺卿,两个哥哥一个刑部,一个吏部,都是握着实权的官儿,梅鹤鸣的父亲跟陈子丰的爷爷是一辈儿,因此陈子丰在梅鹤鸣哥仨跟前,以晚侄儿辈论,虽胡子拉茬,已近不惑之年,却仍称梅鹤鸣一声叔叔。

    梅鹤鸣倒也受的住,私下里便叫他一声子丰,陈子丰当年虽得中,却是个一百名以外的二甲进士,几年就能任到青州通判一职,这里若没有梅府托着,自然不成,当官的什么时候都得有个三亲六故的帮手,互相通气办事,这官儿才能当顺当,这陈子丰深谙其中道理,故此对梅鹤鸣恨不得巴结上好,只是寻不着恰当机会,常引为憾事。

    这日忽的梅鹤鸣遣了跟前常福儿过府请他来家中吃酒,陈子丰哪有不至的,收拾了齐整衣帽,坐着官轿来了梅府。

    梅鹤鸣在园子里的樨香阁摆了酒宴,两人分宾主落座,一时上来几个眉目动人的粉衣小侍,拿着丝竹弦管坐与一边吹拉弹唱的应景取乐。

    上回两人吃酒,还是刚进七月,陈子丰略听梅鹤鸣说起在清河县城里置办了个私宅,便知是要安置个外室,素知梅鹤鸣喜女色风月,这时候见了面,却不禁笑提了一句道:“这一个多月不见叔叔,可见是新婶子得了叔叔的心,把我们这些人都忘了。”

    不想梅鹤鸣却哼了一声道:“到算合意,只有些小性子,不大顺当。”陈子丰一听不禁笑道:“这偌大的青州府,还有叔叔调不顺的女子,这倒是一桩新鲜事,怎得不顺当,便是性子烈些,叔叔使出手段来,哪还有降服不住的?”

    梅鹤鸣吃了手中半盏酒道:“性子是有些烈,也从了我,却不知怎的,我才回京了些日子,再回来却要另嫁他人。”

    陈子丰一听愕然道:“哪有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梅鹤鸣道:“她原本是个新丧了男人的寡妇,从我本就有些不顺意,却不知从哪儿蹦出个婆家的正经儿侄儿来,想是有人说项也未可知。”

    陈子丰一拍跟前案桌道:“好大的胆子,叔叔且说给我,我寻个名头拿了他来,打入大牢,挨着上一轮刑,管教他爹妈都不认识了他。”

    梅鹤鸣目光微闪笑道:“犯不上你出面,跟个野汉子动刀枪也失了爷的体面,我自有法子开发了他,这里先知会一声,到时若他进了府衙大牢,你让下面的人多照管照管也就是了,人不要死,也不要残,就让他活受几日罪。”

    陈子丰忙道:“他敢动叔叔的人,叔叔还如此待他,可见叔叔大度宽容。”梅鹤鸣阴沉沉笑了一声,心话儿,大度宽容?依着他的心意,把那王青弄死都不解恨,只想到宛娘那个性子,若弄死了王青,说不得就真恨上了他,他要宛娘这个人,更要她的心,早晚让她全心全意跟着自己,这会儿却先要软刀子切,才能拘的住她。

    随喜儿进来伏在梅鹤鸣耳边低声回了话儿,梅鹤鸣这心才算放下了一半,至少先把王青从宛娘身边弄开了,也省得日子长了,闹出不清白。

    一时散了席,梅鹤鸣却想起一事,唤来随喜儿道:“你去问问那两个人,可能打春凳逍遥椅等物件儿,若能,去置了好木料让那王青做来,若合了爷的心思,自有赏钱赐下。”

    随喜儿有些拿不准爷这什么意思了,心话儿难不成认真要做件家什儿,也不敢底细问,出来进了王青跟曹大贵临时落脚的院子。

    却说王青跟曹大贵,自打随喜儿走了,四处看了看,显然是个没人住的空院子,两人的住处安置在院子角落的小屋里,别处的屋子都空着,瞧家居摆设儿虽不像主子的居处,却也齐整体面。

    正瞧着,院门从外推开,只见刚头的喜大爷又来了,后面跟着小厮把木料什么都抬进来,堆到院子一边,把要打得东西一一交代了二人,又道:“按说我们家主子用的东西,都是特特寻了好木头,让手艺精的南边匠人做出来的,只今儿我家爷高兴,让我来问你们,可会打春凳逍遥椅那样的物件儿?”

    曹大贵虽是个木匠,手里常有些闲钱,也逛过几次青楼妓馆,比之王青有见识的多,春凳逍遥椅这样的物什儿却见过,便是有些大家宅子里,也有这些东西,用作交欢时添趣儿,平日收在库里,用时拿出,跟妻妾同乐,最是得趣,又知这位梅公子向好风月,这些东西自然短不得,只春凳不难,这逍遥椅却没做过,想着王青自来手巧,听得随喜儿说有赏赐,便忙着没口的应了。

    随喜儿见应了,便去让人置办贵重木料,待随喜儿走了,王青才道:“春凳还好说,只那个逍遥椅我却连见都没见过,怎生做来?”

    曹大贵却道:“你少在我跟前装正经样儿,你家未过门那个娘子的堂屋里,我瞧见过差不离的,就在屋角放着,难道不是你做的?”

    王青道:“那是我家娘子说要在院中乘凉观星,我才做了那个椅子,哪是什么逍遥椅?”曹大贵道:“跟你这木头脑袋也说不清楚,你放心,既让咱们做,指定会搬个旧物来当样子,你瞧着样子琢磨琢磨不就会了,横竖得了赏钱是正经。”

    王青一听也有些道理,便没问什么东西,果然转过天来,随喜儿让搬了木料跟旧的逍遥椅过来。

    王青一瞧,确跟他做给宛娘的那个有些相似,只扶手怎这样多,也古怪,再瞧那木料,便是王青再没见识,也知道这可不是上好的紫檀吗,忙对随喜道:“不敢期满喜大爷,这春凳小的倒是做过,若不求雕花刻工,小的还可勉力一试,这逍遥椅,小的自打从师也没做过一件,乡下出来的小木匠,有些手艺,也不过做些粗工糊口,这样金贵紫檀料给我二人,岂不糟蹋了,还请喜大爷回了你家主子,另请高明要紧。”

    随喜儿倒不想这王青是个这样谨慎的性子,这是怕他做坏了,要寻他的不是,先撂了挑子,随喜儿正要说什么,就听院门外他家爷的声音传来:“紫檀在我府里跟榆槐相当,你只管做来,做坏了与你无干。”

    随喜儿忙躬身喊了声:“爷。”

    梅鹤鸣在前头忍了半刻,着实有些忍不得,心里就想瞧瞧,宛娘弃了他,非要嫁的,究竟是个怎样的汉子,脚步一转,便往这院子来了。

    曹大贵哪想到有这样的造化,竟能见着这位大名鼎鼎的梅公子,忙一拽王青给梅鹤鸣行礼,紧张的手脚都没放处。

    梅鹤鸣摇着手里的洒金扇进来,眼睛瞄都没瞄曹大贵,目光直直落在王青身上,只见王青穿了一件洗白了还带着个补丁的蓝布衣裳,短打绑腿下面的脚上,却穿这一双簇新包边的青布鞋,跟他这一身旧衣裳颇不相称,不免多看了几眼,眼底不禁有些冷厉透出。寻思这鞋瞧着不像外头买的,若是做的,不用想也知定然出自宛娘之手。

    梅鹤鸣的确猜了个正着,宛娘新跟大妮学会了做鞋,还没给自己做呢,就见王青脚上的一双鞋,已经破的不成样子,鞋棒都飞了边儿,底子也磨破了,便趁着他拖鞋上炕的时候,袖了个布条量了尺寸记下,打了糨子,用厚青布做了鞋面,纳了鞋底,连夜上了,偷着塞在王青的包袱里。

    王青到了双桥村,本想再带上两件换洗衣裳,打开包袱才瞧见这双新鞋,拿着这双新鞋,弯腰把自己脚上的旧鞋脱了,穿在脚上试了试,正恰好,王青说不出心里多热乎,有些年没人给他置办鞋袜衣裳了,平常穿的,都是劳烦邻居老婶子,做得了,谢她几尺布或称斤肉,哪如宛娘这一片心。

    穿在脚上竟不舍得脱了,想先穿着,等到了主家做活的时候,再换了旧鞋,谁知还没等换呢,就落到了梅鹤鸣眼里。

    曹大贵见这位梅公子紧盯着王青的新鞋看,便道:“我这王青兄弟,原是定了日子要成亲的,被我拉来做活儿,却耽误了些时候,这双鞋是他未过门的娘子做给他的,穿上就不舍得下脚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着上传下面两章,亲们稍等

 25章

    曹大贵原是想没话找些话来说;不想这一句正揭了梅鹤鸣的逆鳞,梅鹤鸣心里不禁暗恨;可就是这么个粗汉子,宛娘倒是知冷着热的上心;他待她那般好;在钱家胡同的时候,吃喝穿用,哪一样不是选了最好的给她,何曾见宛娘给他做过一线头的针指;恐连这个心都没动过,倒是巴巴的给王青做了鞋穿。

    随喜儿一见爷这脸色不对,忙轻唤了声:“爷……”梅鹤鸣脸色略缓;几乎咬着牙说了句:“你那未过门的娘子,倒手巧,做的一手好针线。”

    王青哪知梅鹤鸣底下什么心思,一听他赞宛娘的手巧,不免憨憨一笑:“小的娘子虽是乡野之人,针指却过得去。”

    梅鹤鸣见他笑的欢喜,心里一堵,吩咐了随喜儿两句,转身走了,王青不禁愣了愣,心说,难不成自己说错话。

    曹大贵忙道:“喜大爷,我这位兄弟说话不妨头,赶是惹恼了公子?”随喜儿心说,早惹的没法再惹了,这会儿问这些都晚了八村了,面上却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这逍遥椅我们家公子刚说了,既然王青的手艺好,就让他依着样儿做来,不要怕糟蹋木料,只管做,做坏了与你无干。”

    交代好了,匆匆赶着梅鹤鸣去了,到了爷的正屋子外头,探头探脑的不敢往里进,常福儿从外头进来,他那样,忙警醒着问他:“可是爷又恼起来了?“随喜儿叹口气道:“还不都是那个宛娘惹的,算了,你我都小心伺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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