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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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千岁-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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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弓和金剑进屋子的时候,赵容毅正在洗漱,旁边两个宫女伺候着,一个端着手巾等他用,一个则开始收拾被褥。兄弟俩就在外室,看着下人摆放早膳。

赵容毅洗漱完,刚走到内室门口,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身,大步走到正收拾被褥的宫女身边,道:“你先出去!”

“啊?”宫女一惊,忙又低头道,“是。”然后保持低头的姿势迅速地退出屋子。

赵容毅这才从枕头底下飞快地抽出一样东西,塞入怀中,定了定神,才走出外室,跟长弓、金剑两兄弟开始一起用早饭。

“武临王已经下山去了。”

赵晟用完早饭在漱口的时候,顾太平如此说。

童小言从外面进来,禀报:“皇上,靳王府的小王爷们来了。”

赵晟挑眉:“他们来得倒早。”

顾太平赶紧命人撤掉碗盘。

等茶斟上来,四位年轻的郡王便一起走进来了。

靳王世子赵容嗣、柳阳王赵容若、恪郡王赵容止、丰邑王赵容非,一起跪下对赵晟道:“侄儿恭祝叔父平安长寿。”

赵晟微笑抬手。

四兄弟站起来,恪郡王赵容止上前一步,旁边自有下人递上一个提篮,他便将提篮向赵晟的方向递上,道:“今日是冬至,侄儿们带了一些南瓜汤圆,请叔父享用。”

顾太平便过来接了提篮,揭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瓷盅,用一个小碗舀了四颗雪白的汤圆出来。

赵晟吃了一颗,慢慢地咀嚼完毕,擦了嘴道:“你们府里的厨子倒是好手艺,甜而不腻。”

赵容止笑道:“侄儿知道皇上不爱吃甜腻之物,所以特意嘱咐了厨子。”

赵晟点点头:“你有心了。”

丰邑王赵容非最小,性格也最活泼,大声道:“我们兄弟四个,就三哥最心细了,对皇上也最敬重。皇上不知,三哥一直在临摹您的字迹呢。”

赵晟挑眉道:“哦?”

赵容止似乎不好意思,转头对赵容非低声道:“就你多话。”

赵容非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皇上,三哥喜爱书法,这您是知道的,不过他说前贤书法大家虽多,但是当世今人,唯有皇上的书法自成一体,临摹皇上的书法,不仅仅是习字,更是学习如何做人。”

赵晟诧异地看着赵容止道:“这是你说的?”

赵容止谦逊道:“是侄儿的一点心得,不值一提。”

赵晟道:“你且写几个字来。”

房内有文房四宝,常乐立刻伺候赵容止写了几个字,呈送给赵晟御览。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赵晟点头道:“果然有几分朕的神韵。”

他又琢磨了一下这几个字的涵义,没说什么,放在一边。不过显然赵容止这几个字写得不错,让他十分喜爱。

赵容止素有野心,也早就开始揣摩赵晟的帝王心意,这次可算挠到了痒处。要说赵晟这个皇帝,十足十的仁君,也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秉承天子无欲的修身理念,唯一的爱好就是书法。赵容止若只是用嘴巴夸奖赵晟字写得好,赵晟最多一笑了之,但他实打实地临摹了赵晟的笔迹,这才是最高的褒奖。

当下赵晟又跟赵容止笑着拉了几句家常,比刚进门的时候又亲热了许多。

不过说着说着,赵容止不时皱一下眉头,调整一下身体姿势,虽然幅度很小,他也刻意掩饰,但还是被赵晟发觉了。

“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赵晟问。

赵容止赶忙道:“侄儿没事。”

旁边赵容非却大咧咧道:“皇上,昨夜下了雨,刚才我们上山的时候,三哥的马踩滑了,差点把三哥摔下来,三哥的小腿在马镫上擦伤了。”

赵晟吃惊道:“严重吗?快叫太医来看看。”

赵容止忙道:“已经上过药了,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他说着,又换了一个姿势。

赵晟道:“虽然你说是皮外伤,不过站着总归是累。顾太平,给恪郡王搬个凳子来。”

顾太平便搬了一个春凳过来,让赵容止坐了。

刚坐下,童小言便来报,说又有宗室子弟来拜节了,赵晟自然宣他们进来。而赵容嗣兄弟几人自然就让到了一旁。

新来的这一拨宗室子弟进门,先是给赵晟拜节,呈送汤圆。本家子侄,赵晟自然要关心地问候几句。

这时候,这些宗室子弟便觉得今天的场面有点意思了。

满屋子人都是站着的,赵晟自然是坐着,但唯二与他一样坐着的便是赵容止。靳王府四兄弟,就赵容止一个人坐着,其他三人都站着,像是拱卫着他跟皇帝赵晟似的。无形中,便显得赵容止不同寻常起来。

这些日子,宗室子弟们都是神经敏感,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多想一想,何况今天这样不寻常的场面,赵容止这一坐,顿时值得推敲琢磨起来。

73、关于嫁人

   “冬至过后,朝野上下果然有了一些猜测。”罗子骁一身银灰色长衫,端着一个精致的茶盅,微笑着说道。

赵容止就坐在他对面。

宽敞的玻璃花房,红泥小炉烹着茶,各色花卉环绕,两把藤椅,一张小几,外面是瑟瑟寒冬,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赵容止其实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玻璃在大庸还是个精贵物品,即便是皇宫里,也没有这样全玻璃制造的花房,盖因皇帝赵晟一直都提倡节俭。

与罗子骁一样,赵容止正将一杯清茶放在鼻端,嗅着怡人的茶香。

“全赖先生出的好计策。”他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罗子骁道:“王爷数年准备,朝野上下都有王爷的拥护者,只是王爷一直低调,如今并不显露罢了。不过眼下,正是择储的关键时候,这些力量也该发动起来了。”

赵容止道:“如何发动?”

罗子骁道:“当今皇上仁慈,并不是个独断专行的,观皇上历年行政,都极为尊重朝臣们的意见,可谓是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典范。所以,王爷之前在朝臣中下功夫,都是极为对症的方法。”

“冬至日之后,宗室子弟们不是已经猜测皇上可能属意王爷么?但是这种猜测在宗室之间,总归只是传言,没有任何力量,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种传言变成舆论,利用舆论的力量,推动皇上选择王爷。”

“舆论?这个词颇有新意。”赵容止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罗子骁一笑:“舆论最常见的发展,便是自下而上,普通百姓自然是不在考虑之内。不过王爷可知,因明年春闱之故,如今京中聚集着天下最优秀的读书人,这些人素来以关心国事为己任,又因为他们是入朝官员之储备,所以他们的意见也很容易影响到政局风向。我们,便从他们身上下手!”

他用手做了一下向下切的动作。

赵容止眯起眼睛,露出一个高深的笑容:“先生高见,本王若能成就大事,先生当记首功。”

罗子骁这次倒只是矜持地点点头,颇有得道高人之风。

赵容止又笑了一声道:“说起来,西北商队第一次走昆马的利润已经统计出来了,收获实在丰盛。”

罗子骁道:“大庸与昆马断交二十年,两国商路断绝,但民间私下的交易却一直存在,如今又大宗的商队来往,自然是供不应求,收获丰盛本就在情理之中。俗话说有钱好办事,有钱能使鬼推磨。王爷手里有了钱,才能做大事。”

接连两件事都顺心,赵容止也发自内心地高兴,当下以茶代酒,与罗子骁同饮。这两人,一个自诩为明君,一个自诩为贤臣,共谋大事,所图者天下也。

“哇,雪好大啊!”

重芳从院子里跑到廊下,啪啪地跺着脚,将身上的雪花都抖落下去。

庸京城里已经下过两场雪了,但清平山中气候温暖,直到今天才下了第一场。

常乐从屋子里出来,将一个暖炉塞到她手里,笑道:“谁让你去厨房偷吃了呢,这会儿正好下得最大,冻坏了吧?”

重芳比她矮,说话的时候就仰着头:“可是厨房做的酥油泡螺真的很好吃啊,我还给姐姐带了几个来呢。”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果然是两个酥油泡螺,一个粉色一个白色,十分地可爱诱人。

常乐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算你有心。”

她接过油纸包,进了屋子。

赵晟正在练字,书案上摊着大大一张纸。神奇的是,旁边还有一张小桌,上面也摊着纸张,笔墨砚台等物齐备。

常乐将酥油泡螺放在小桌边上,拿起一支小羊毫,沾了墨,将刚抄了一半的文章接着抄下去。

岫岩和重芳就坐在暖榻上做绣活。

顾太平则在教导小太监们如何泡茶。

屋子里点着炭盆,一点儿也不冷,人人身上都只穿着修身的袄子,不像是皇帝和仆人,倒像是一大家子。

将近过年,朝中各部都忙着做“年终盘点”,忙得不可开交,身为皇帝的赵晟倒是躲在清平山行宫躲懒,悠闲得不行。因为常乐无意中显示了一次自己的书法功底,赵晟发现她的字倒是写得还不错,反正他闲得无聊,便指点起她的书法来,拿自己写过的字给她临摹。

大约是那日恪郡王赵容止靠一篇字得了皇帝的欢心,让常乐很是不以为然,赌气想证明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写,便真的也认真临摹起赵晟的字来。

这几天冷,主仆几人便日日都在未央宫里写字、做绣活、聊一些无伤大雅的风花雪月。自从赵晟接受自己不能再生育的事实后,反而对天伦之乐有了更深的渴求,每日这样悠闲地过日子,主仆之间的差距被缩小,其乐融融的,他非常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他又素来和善,常乐等人也乐得陪他。

顾太平吩咐了那小太监去泡茶,便慢悠悠地踱步走到常乐的小桌边,看了一会儿笑道:“奴才虽然不大认得字,可是瞧着常乐写的,似乎也有皇上的神韵了呢。”

赵晟正写完一篇,拿旁边的手巾擦了擦手,闻言笑道:“你这老奴,懂得什么神韵。”说着,自己也走过来。

“咦?常乐倒是有几分练字的天分!”

看了常乐的字后,赵晟也有些惊喜,赞了一句。

常乐笑道:“奴婢练得好的话,皇上给赏赐吗?”。

顾太平指了一下她的脑袋:“这妮子,愈发没大没小了,还敢厚着脸皮要赏赐呢,不过写得几个字,立什么大功了?”

常乐嘿嘿笑着。

赵晟反而喜欢这样下人跟他开玩笑,无拘无束的,让他感觉自己也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

“好,常乐你说,想朕赏赐你什么?”

“嗯……”常乐当真歪着脑袋想起来。

榻上的重芳便笑道:“常乐姐姐最喜欢钱了,皇上赏她金银就最好啦!”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晟忍俊不禁道:“怎么?朕还以为常乐品味不俗呢。”

常乐红着脸,冲重芳龇了一下牙,道:“钱本来就是好东西嘛,谁不喜欢呀。”

岫岩戳了一针在绣绷里,抬头道:“常乐不是一直想着,将来要出宫去嫁人么,这会儿自然是要多多存嫁妆了。皇上,重芳说的其实没错,别的都罢了,赏她银子最实在。”

赵晟感兴趣道:“朕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便说过要出宫的话。你是外面还有亲人吗?”。

常乐摇头道:“奴婢的父母亲人都死在九龙河洪灾里,如今是孤身一人。”

赵晟道:“那你出宫只是为了嫁人?”

大家又都笑起来。

常乐横了所有人一眼,道:“嫁人有什么不好呢,反正女人这辈子都是要嫁人的。皇上别怪奴婢冒犯,我们做宫女的,虽然在宫里也是好吃好穿,主子们仁慈也不打骂,可总归还是做奴才,将来有机会出宫,做自己的主人,过自己的日子,那才是真的逍遥自在呢。”

这次她说完,赵晟倒是难得地点头:“话糙理不糙。不过……”他眼睛微微一眯,笑道,“那你可有想过,将来要嫁个什么样的男子?”

岫岩等人又都笑起来。

“看她能说出什么来,也不害臊!”

常乐再直率,也觉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皇上真是的,当着这么多人问,奴婢怎么回答得出来嘛。”

见她发窘,众人笑得更欢了。

常乐再也待不住,扯了自己刚才写字用的笔,扔下句“奴婢去洗笔”,缩着脖子便冲了出去。

身后的笑声愈发地张狂起来。

真是的!

常乐冲门板扬了一下拳头,这些人,每次都拿她取笑,出宫嫁人有这么好笑吗。

她恨恨地甩着手里的毛笔,也不管残余的墨汁在地面上甩出一道一道的黑痕。

嫁人?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不由自主地,她也想起了这个问题,脑海中不自觉地竟浮现出了赵容毅的身影。

哎呀!

怎么突然想起那个臭脾气的男人来!

她猛烈地摇头,把赵容毅的影像都从脑海里甩出去。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宫里金太后已经派人来通知,让赵晟回宫去,过年总不能也在行宫里,况且正月初一还有祭天大典,也是要皇帝亲自主持的。

这次回去,所有人也都预感到,皇嗣一事总归要有个动静了。自从放出风声,皇帝赵晟就躲进了清平山,就剩个金太后在宫里坐镇,宗室们老是围着金太后转,几个月也没探出什么有力的口风来。如今皇帝要回来,总该有个结果了吧。

其实真正让宗室们着急的是,不知从何时起,朝野上下都似乎传言着,恪郡王赵容止要被过继给皇帝,成为储君候选人了。这个传言愈演愈烈,所有人都等着皇帝回来之后,确认传言的真假。

腊月二十五,皇帝一行人终于从清平山出发,回到了庸京城皇宫里。

而他一回宫,便声称自己身体不适,恐无法主持正月初一的祭天大典,所以有意从宗室中择人来代替主持。

一石激起千层浪!

74、人缘

   “看看这些奏折,礼部、吏部、御史台,都给朕推荐宗室之中的优秀子弟,只差直接叫朕从里面挑个人来当儿子了。”赵晟将一堆奏折扔在桌上,冷笑不已。

金太后道:“都知道你要从宗室里过继,他们提名建议,也是早就能预料到的。”

“是呀,皇帝有更迭,他们这些朝臣却是要长长久久做官的,如果将来的新君是出自他们的提名,自然可以官运亨通。”

金太后摇头道:“皇帝,你这是钻牛角尖了,皇嗣本就是国之大事,非你一人私事,大臣们提名归提名,到底要选谁,却仍然是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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