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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她终于捕捉到一丝她感兴趣的话题，“第一天？”
“是啊。”得到响应，他似乎受到莫大鼓舞，于是更加知无不言，“我们以前都是玩《天下霸业》出道的。”——言语间尽是得意洋洋，仿佛彼时在服务器里比明星还要受瞩目。
“原来你们之前认识。”她喃喃自语道，心里百味杂陈。一则为他踢自己出会是因为这一方的人马多是旧识，有交情——这多少减轻了她对于他心里对自己无情的臆测，让她又有了某种期待；另一则则是略略理解了他为什么对雄霸一方有着微妙的不同。
“不过这也没什么。”木头继续竹筒倒豆，“虽然以前认识，不过除了我们会长，他几乎就没和我们说过话；实在和不认识没什么两样啦。”想想就觉得无奈，到了全息模拟型的网游里，才发现以前键盘游戏是多么温馨，至少人和人之间的淡漠不会那么明显地表现在脸部表情上——现在，看到第一天那张终日霜冻似的神情，就教人提不起热情和他叙旧。
尹真雪又一次陷入情绪低谷。
女孩子的敏锐直觉告诉她，他对雄霸一方的不同，仍然是极大的可能只与蒹葭苍苍有关。
瞥一眼坐在不远处与来自天外轻言浅笑的蒹葭苍苍，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嫉妒。
蒹葭苍苍可谓是《乱世》中的天之骄女，神兽为宠，桃花岛主、隐藏高级炼药师身份，俊美如神俦的来自天外也为之情深一片——就连如沐春风，第一天这两个对立阵营的龙头都对她明里暗中多加照顾。
“你不用觉得我们会长凶悍啊啥的，她就那样，外强中干；对外人泾渭分明犟得像个小坦克，对工会里面就护短得很。”觉察到她看向葭葭的目光，他以为她在介意方才葭葭要替蚕出气的疾言厉色，立即为自家会长辩护，“你既然现在顶着我们会的会徽，她就肯定不会用刚才那种样子对你。”
一直一直一直说个不停——她也不是沉默内敛的性子，但论起话多，绝对要对他甘拜下风。
再不采取措施，他真的要说满她的休息时间了。
她忽然起身，手上的笔往腰间一插，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你可以不必多说了。”
“哈？”正在全力美化葭葭的平易近人会长形象的木头一愣。
“我是百晓生，这游戏里面，只有我知道你不知道的，可没有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秀眉一扬，她忽尔心情莫名地一亮，唇角也顺应心情地弯出弧度来，“所以不必再这么和我透情报了，鸡妈妈的妈妈先生。”
“什么是鸡妈妈的妈妈？”
轻轻一笑，她开出今天第一个玩笑，“作为新入会的礼物，回答这个问题不收费。”
他脸上的开心表情还来不及收起，就听她解答道，“鸡婆。”
卷四·第十九章
几大工会一起前进，总是各自都省了许多力气，因而在驿站也只作了短暂了停留，便再度出发。上山的路程已经过半，现实时间亦已经到了晚上11点多，但显然所有人都比之前兴奋得多，只消再过了两三个小时，城战系统就能开启，长久以来《乱世》的工会榜单多是官方照着等级，职业分布等因素作出的理论排行；一旦开启城战，这种集体荣耀将在庞大的城战系统中重新分配，这让那些热衷于大型对战的玩家热血沸腾。
“这段山路应该很容易过吧。”木头又跟到尹真雪身边，难得能和这么个同样从事情报类工作的玩家一起，他很期待能和她多有交流——虽然后者多是爱理不理的样子，但这似乎一点也没有打击到他的积极性，“你的《乱世零距离》里说上级守护山神就在最后一段路上，是到山顶的守门BOSS。”
“然后呢？”她挑眉，想知道他说出这番人人都知道的结论做什么——
果然，“没什么了。”木头语塞，想了想又很不服气地强调，“你态度怎么这么生硬啊，闲聊本来就是说废话啊！”
她懒懒白过去一眼，“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闲聊的兴致。”
木头摸摸鼻子，踢到铁板的感觉实在很不好，有丝气馁地想要折回那群妖孽的小团体里去，但一回头，就见着蚕为首的一帮人从窥视姿态即刻齐齐转为伸手比出V字为自己打气状。
……
他不是薛葭葭，他的神经还是正常的粗细。立时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切到工会频道——
“你看尹真雪多冷淡啊，木头好可怜。”
“看来木头喜欢这种冷面冷心视他如糟粕的无情御姐型！”
“不一定吧，搞不好这是美男计，木头舍生取义，用身体留住百晓生。”
“笨蛋，你说这么明显干嘛，要是尹真雪不小心正好开了工会频道，不就露馅了么？”
“哦哦，我错了……”
工会频道里热火朝天的八卦讨论言词也掩不住他额头青筋乱爆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
“只有你是现在才发现的。”专属于绯闻女主角的冷淡女声同时在工会聊天频道里响起，刚才那帮八卦得很HIGH的甲乙丙丁立时噤声。
“为什么你和我聊天时还开着工会频道？”通常为了防止公开聊天频道和工会聊天频道相互干扰，玩家在对话时，都会只保持一个频道在活动状态。
她倒也不切回公开聊天频道，直直在工会频道里很不给面子地回驳，“都是你在说，开一个频道也是听开两个也是听，我为什么不能都开着？”
“……”
一旁持续关注这两人的雄霸一方会员集体笑倒。
葭葭见工会里的人都笑得东倒西歪，也跟着切进工会频道，正听到木头不依不饶地缠着尹真雪说话。在工会频道里听到一道新的声音让她略不习惯。但也在即刻意识到，尹真雪现在确实是她工会的一员。
于是她出声询问，“CICI，被子，装备和料理还有多的一套么？”工会活动，她从来都是尽量在这些补给方面给会员最大的援助；尹真雪虽然是半路入会，又不知会留多久，但到底这段上山的路上，她要以雄霸一方工会的会员身份参加，那么她这个当会长的，就绝对不会在补给方面亏欠她。
“装备倒还是有多的。”CICI尾音上扬，也被尹真雪和木头两人逗得乐不可支——虽然说是为工会每人准备一套，但防止在上山途中某些会员的装备受到不可修复的破坏，她又多备了10％会员数量的装备。此刻也体会到葭葭的意图，虽对尹真雪能否长驻工会抱着疑虑，但还是依言取出装备，和尹真雪交易。
尹真雪原本听见蒹葭苍苍的声音，便条件反射式地闭嘴不言；而CICI忽然又走到她身边来和她交易，让她一头雾水。
见她迟迟不接受交易邀请，CICI则言简意赅地道明，“工会福利。”
“我刚加会……”她戒备地说道，她并不希望被别人用这些所谓的萤头小利绑住——
“不用想太多。”葭葭何等聪慧，从她的只字片语里便窥出她的小心思，“这只是上昆仑时大家的基本配置，不会妨碍你将来退会。”
她言辞辛辣一针见血，使尹真雪的脸禁不住红了一片，再也无话可说，点开交易接受。
被子也在殊小沐哀怨的注视下拿出一套料理来分给了尹真雪。
葭葭从戒指里拿出一套药剂补给交易给她，交易完了发现她的目光一直投注在她左手的储物戒指上，眼中的惊诧毫不掩饰。
“这是……无限储物的时空戒指？”她虽然之前关注过蒹葭苍苍，但从未近距离接触过她，便也无从去研究她所佩戴的各种装备有何特殊。
这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便发现她竟然拥有着多少人斥巨资都觅不到的无限储物灵器。
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既然被认出来了，葭葭索性大方承认，“是的。”
她这么坦率，反而让尹真雪有些无措——毕竟这道消息若是发出去，必然会有很多人觊觎她的这个灵器，导致麻烦不断——“你怎么不否认，不怕别人也知道么？”她是百晓生，她知道的消息都是可卖的消息；只要有人出钱，她就会提供消息。
葭葭转了转手指上的这个指环，笑得恣意，“无所谓，这不是——你还在我们会么。”
补给重新分派完毕，她返回来自天外身边。
尹真雪拿着那三人新鲜给予的东西，站在原地有些失神。
她不喜欢工会。
人一多，就会有是非；她宁可在游戏数据中摸索着各种攻略，也不愿意在工会里去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伤脑筋。
她宁可和别的玩家保持着信息交易的往来，也不愿意长期与许多人结伴游玩。
越是大的工会，越会容易有小团体，从而更加容易有勾心斗角，她怕麻烦。所以一直选择着游离于各工会之外。
非是从来不对那些优厚的酬劳动心，而是实在怕了那之后接踵而来的人事交往。
只有游戏数据，在你深入了解它的时候，不会有任何耗费精神的纠葛发生。
闭上眼，她定定神，让自己能够清醒地将这些信念在脑海中过一遍。
就当是个结伴的短途旅行，这样的工会虽然给了她无压力的氛围，但她不能相信在长期的相处下还会有这样的平静。
所以这只是个短暂的停留，一旦到达昆仑山巅，她还是会退会。
她是属于《乱世》的自由人百晓生，不是属于雄霸一方的百晓生。
再次坚定了初衷，她便坦然地将补给收好，换上分配的装备，继续和大部队保持距离前进。
而她那短暂的失神迷惘，则被加她入会的蚕尽收眼底；似乎是一切尽在掌握中一般，他那因着他俩人而绽出的笑容愈加深刻。
这一段山路确实很平静，葭葭瞧着地图上众人已经临近第三处驿站的位置，没来由地觉得这份平静有些古怪。
没道理前两段路还在靠山脚的位置就设两大守护山神当关卡，而第三段路什么也没有啊……
这是多么不合理的设置……
带着探询的语气，她和身边一直顾着吃料理的殊小沐小小地抱怨了一下。
换来殊小沐含着料理口齿不清的回复，“这个啊，大概因为上级守护山神难度太高，所以给你们一段时间来休息吧。”
“……”好像，也有些道理；她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你现在是真人还是智能？”
殊小沐眨巴着眼，唇角有些不满地下弯，“亲爱的，你难道没发现；自从你发现了我的秘密以后，说着说着就要问起这个问题么？”人工智能也是会伤心的好不好，况且她还是个高EQ模拟的。
葭葭羞愧，“我总是不能习惯。”都是这三大NPC的人工智能太过高段，让她总有如坠云里雾中之感。人嘛，总是有点好奇心，想要试着求证的。
“好吧。其实呢，你不必想太多；因为我这个角色的EQ和IQ的模拟度很高，你基本上就可以当作是真人了。”殊小沐到底不忍心自己亲爱的情绪低落太久，连忙放话排解，想了想，又悄悄告诉她，“之前和阿陌通话，她说你灵契已成，所以《名器录》里的各家兵器也会相应地有了更新进化。”
“什么意思？”她是听不大懂啦。
“就是说，《名器录》里面，‘心境明澈’已经正式列于其上，但由于初时设定的‘轩辕’为天下至利，所以在‘心境明澈’在《名器录》里出现以后，‘轩辕’的威力和属性也相应地作了提升和改动以超过它；并且由其作为触发剧情的因素，其他名器也跟着有了提升的空间，本来没有开放的一些属性也进入开放阶段。”
……原来这独一无二的灵契系统还是《乱世》剧情之一。
她又想起那天陌晓茹打定主意除掉她以维护游戏平衡时的森然眼神，约定了下次大维护后若没有开发部方面给出的修正，她便还要来找她——她不想被清级啊啊啊……
“对了，亲爱的，你知道么。”殊小沐故作神秘地凑过来，开始献宝似的献消息，“来自天外的那把龙之逆鳞，其实最占便宜。”
“什么？”
“你看过它的属性没？”
摇头。
“其实在现有的官方武器排行榜剑器类里，它的第一名位置完全是因为武器的等级和掉落魔物等级是第一名；实则它攻击力比不上春水，攻击速度也很一般。”
“……我以为天外用的都是极品。”她艰难地将目光从来自天外的脸上移开，什么世道啊，一把属性比不上春水的剑，竟然还能让他坐在第一高手的位置那么久。
“那是他自身很强，所以武器略逊也不会拖累太多。”NPC殊小沐说得头头是道，“但是这会就不同了。”眨眨眼，满意地看到葭葭露出的洗耳恭听的表情，继续娓娓道来，“阿陌说，《名器录》更新以后，就连号称对轩辕极大威胁的‘心境明澈’都恐怕比不上在来自天外手中的龙之逆鳞。”
“到底改动了什么？”
“……这个阿陌也没说清楚。”
……
……
这就是为什么殊小沐也能提供游戏里的相关资料，而她仍然要去花银子买《乱世零距离》的原因。
她只能给出个消息的大致模样，要论到细节，还是欠缺。
“不过一会阿陌说她就到了，会过来给这里的名器们提升。”
“为什么要她过来？”
“她只要开启个通告，在《名器录》上批注完，就能使这副本外的名器们提升等级；但昆仑里的玩家们就必须得她亲自过来布通告——”她想起葭葭和阿陌的不愉快，又补充道，“其实她也可以等大家开启城战完了出去通告，但是她觉得早点提升对你们上山推BOSS也有帮助。”
葭葭为她替“同僚”说好话的举动感到好笑，“哦哦，其实她人还是不错的；你不用说啦我知道。”
正在调侃着殊小沐，便见到前方骚动。
工会频道提示乱跳，她切开便听到蚕的声音，“天剑宗主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啊。
她挑眉，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
陌晓茹仍然是一身英气十足的打扮，倒是很意外地没有乘着飞剑而来——的确，昆仑山这段山路上飞行坐骑都只能缩着翅膀当爬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