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乱:飞凤翔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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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飞凤翔鸾-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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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飞奔过去,一把夺过酒坛子,叫道:“你疯啦!”

叶翔由她抢了过去,仰脸惨笑了一声,道:“你来了也好,再去帮我搬一坛子酒来吧。”

云飞飞一晃酒坛,才知偌大一坛子酒,已经喝得光了。

从他赶走开天盟的手下关上窗子,到云飞飞来到他屋中,不过盏茶工夫,他居然喝完了一坛酒,这速度也实在够惊人的了。

云飞飞气恼之下,也不加多想,又是“啪”地一声,清脆甩了一个耳光,叫道:“疯子,滚你床上睡觉去,不许喝酒啦!”

叶翔捂住了脸,似是怔了一怔,然后苦笑道:“飞飞,你知道我是谁了,还敢再打我?”

他的唇边没有一丝血色,几乎和面容一样惨白,而捂住脸的手亦是白中泛青,在窗棂透过的一缕阳光反衬下,甚至带了些近乎凄凉的透明。

云飞飞拼尽力气拽起他,叫道:“我有什么不敢?我救过你,从此你就是我的叶子!你必须听我的!”

叶翔由着她推搡着自己,笑道:“你个疯丫头!你可知……你可知我好生恨你救了你?你可知……我其实宁可自己当日就死了。”

他给云飞飞按上了床,依旧呵呵笑着,黑眸子里又是甚么在涌动,却又给生生抑了回去,那眸子便更显得黯淡了。

云飞飞眼见他躺下,又打开柜子,翻出一套小衣来,叫道:“来,把干净衣服给换上。”

叶翔摇了摇头,道:“不用啦,你闹了一天,也去休息吧。”

云飞飞瞪起眼来,狠狠道:“你不换么?那我来帮你换啦?”

她说着,真的伸手去解叶翔衣带。

叶翔显然不惯她来这一手,有些手忙脚乱地躲闪着,慌乱道:“算啦,我自己来换,你出去,我就来换。”

云飞飞原只作势而已,见他应了,并乖乖抓起了衣物,才莞尔一笑,掩门出去,静静等待着。

隔了许久,她方才问道:“你换好没有?”

问了两遍,才听得叶翔含糊应着,忙推门进去时,气得差点晕倒。

叶翔的确换上衣服了,却连衣带都未系,又坐到了地上,倚着床沿,拿了一坛酒疯灌。

云飞飞抢过酒坛,又是气恨,又是惊讶,叫道:“你怎么又喝酒了?从哪拿来的?”

叶子也不恼,绻起身子爬到床下,摸了一会子,顶了一头一脸的灰出来,手中却已又多了坛酒,灰灰的酒缸,洒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也不知是几多年前的藏品了。他笑道:“我小时候就爱喝酒,母亲不让,我悄悄买了许多来藏在床下,半夜偷着喝。一转眼,竟快十年了,方才突然想起来,居然还在。不过,母亲,母亲若知道我这么不成器,只怕,只怕在坟中也要哭泣吧?”

他依旧笑着,通红的眼圈霎了一霎,已有水滴滚落,而他立刻飞快拍开坛盖,提起坛子来往口中倾去,趁机将酒水淋了一脸,便再也看不出沾在他面颊上的,到底是泪水,还是酒水了。

“既然你知道你母亲会为你哭泣,你还不振足些啊!”云飞飞又要去抢酒坛。

但叶翔这次并没有让她抢着。他不过轻轻一甩手,酒坛已闪了过去,再一伸手,已经将云飞飞的手握住。

“飞飞,让我喝吧,求你了。”他咬着嘴唇,眸光如湖水泛着涟漪,有一种妖异的凄凉和俊美。

“司马澄废了我武功,还让我,做下了平生最大的错事,我……我……”叶翔的声音哽住,又提起了酒坛。大口的酒水狠狠吞咽下去,连同喉下越来越大甚至迫得他无法呼吸的气团。

“叶子!”云飞飞的心忽然就软了,天知道,他在遇到自己之前受到过怎样的创伤和折磨!这个跟孩子般蕴着委屈泪水的男子,此时带给她的痛惜,竟让她心头疼得有点扭曲,与刚被情人背叛的疼痛纠结在一起,分辨不出属于哪种痛。

正文  第十二章 醉酒(二)

“司马澄害了我的叶子么?他也害了我,害得我失掉了自己的梦,自己的梦。”少女的梦中,除了自己,就只有一个秦枫。如果不是司马澄,秦枫会不会继续是云飞飞的梦中情人,直到永远,永远?

永远已经太远了。

云飞飞拎过原先夺过来的酒坛,仰脖便喝,边喝边笑道:“好,我们一起喝,然后醉了,在梦里一起骂死打死那个司马澄。”

其实她从没有见过司马澄,虽然给这般追杀,也只想过要逃,从不曾想过与大周皇帝为敌,或是取他性命。但她见叶子这般颓丧,无由地觉得司马澄罪该万死,恨得牙都痒痒起来,心头一把火直涌起来,只想把这冰冷的酒水灌下,好浇灭那火焰。

谁想以酒浇火,越浇越烈。

烈烈如焚,直煮心肺。

“叶子,还有酒么?”迷糊间,她听到自己这么问着叶子。

而她的叶子只是垂眸将她倾倒的身子抱在自己腕间,然后另一只手抬起,高举起酒坛,仰脖,吞咽。

泪水忽然之间就糊了她一脸。

司马澄,你这么害我的叶子,我恨透你了!

意识飘忽前,她听到自己这么喊着,然后抱住了叶子的腰。

其实,她忘了一件事。

叶子几乎从不曾讲过,司马澄是如何害她的。

她似乎只是,心痛着叶子的心痛。

第二天,云飞飞是被叩门声吵醒的。

“笃、笃、笃”,一声,又一声,间隔很久,声音很轻,试探般的小心翼翼,却又持续不断,锲而不舍。

懒懒伸个腰,才觉得睡的姿势很舒服。头下的枕头软软的,双手拥着的被子也是软软的,甚至很是温热,有着青春肌体般的弹性。

温热?弹性?

云飞飞忽然跳了起来,然后呆住。

她居然衣衫凌乱地睡在叶翔床上,头枕着叶翔的胳膊,手搭着叶翔的胸部,甚至一条腿还很不雅地搁在了叶翔腿上,而叶翔,小衣几乎大半敞着,露着比女子还洁白眩目的肌肤。

敢情她睡梦中抱着的被子竟是叶翔!

“啊!”云飞飞的尖叫透过紫竹楼直冲云宵,把晨间的黄莺惊得站立不稳,纷纷跌落尘埃!

几乎同时,门外之人惊惶地用力砸开了门。

丁香和哑婆一齐现身在门口,然后一齐背转过身,哑婆连连摇手,而丁香连连尖叫:“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声音倒也不大,正好够把跌落尘埃的黄莺又惊得飞起来,掠翅而逃。

尖叫之后,是“哐”的一声沉重闷响,给匆忙砸开的门被用更快的速度关上。

这一番闹腾,叶翔终于也醒了。

便是不醒,也会给愤怒的云飞飞掐醒。

“你对我做什么了?你这个坏蛋!”云飞飞捏着拳头,没头没脸地锤向叶翔。

叶翔显然没弄清状况,抱头鼠窜直向后闪去。可惜床上的腾挪空间太小,他的身手虽是敏捷,身体却已直摔了下去,但闻“咣”的一声,却是砸碎了一只空酒坛。

地上一片狼藉,隔日的酒水将木质的地板淋得斑斑驳驳,酒坛和酒坛碎片四处都是,锦被掉在地上,滚了许多的不知谁胃中吐出的秽物,眼看已污秽得不能盖了。

叶翔一边扶住疼痛不堪的头,一边揉着眼睛想问时,云飞飞已不肯甘休地滚到地上,又爬过来打他。

叶翔躲了几次,终于忍耐不住,反手只一抓,已将云飞飞的手捉住,将她按得一时动弹不了,才有空问道:“飞飞,怎么了?”

云飞飞眼眶里水光转动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来:“你为什么欺负我?”

叶翔有些傻眼地瞪着她,好半天才醒悟过来,慢慢放开云飞飞的手,道:“应该,没有吧?”他,还不至于糊涂至斯吧?

云飞飞涨得满脸的赤红,叫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应该没有啊?”

“有没有,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叶翔用力揉起太阳穴,用力回忆昨晚醉酒前的情形,苦笑着。他的酒量不浅,云飞飞的酒量却不行,不过半坛下去,早就烂醉如泥,吐得一塌糊涂。他便将云飞飞扶到床上睡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以他的自持,应该只是疯了一样喝酒吧?

而那可恶的云飞飞居然还是一脸地愤怒问着他:“我醉了,又怎会知道?”

正文  第十二章 醉酒(三)

这个小迷糊啊,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叶翔已耐不住心头的烦乱,随口道:“你醉了,我也醉了,我又怎会知道?”

醉酒其实真是一件好事,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面对,尤其,不用面对那些殷殷仰望自己的生死兄弟。他爬到床下,继续找酒。但触手处,只有冰凉的竹壁。

酒,居然喝光了。

叶翔沮丧地将头埋在黑暗的床底,一下一下击着地板,痛苦地摇了摇头。

这时有人拽他的脚。

“出来,出来!”云飞飞把他从床底拖出来,居然满面的泪痕。

“既然……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云飞飞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神情却不由有些忸怩道:“你从此可得听我的话,好好做个男子汉。”

叶翔漫声应了,却将伸手够着了一只酒坛,摇了一摇,喝尽了最后一滴酒,无奈地叹口气,将酒坛扔到了一边,转身去探查别的酒坛。

云飞飞不等他拿到手,一脚飞过去踢得远远的,拎起叶翔的衣襟,吼道:“你答应我好好做个男子汉了,还像个狗一样找酒喝?”

叶翔怔了怔,自己刚才随口答应了什么了吗?

看来宿醉未醒时,最好一句话都不要多说。

云飞飞不依不饶,继续吼道:“你还不穿衣服起来,去梳洗吃早餐?”

叶翔用力揉着干涩的面颊,苦笑道:“飞飞,让我安静安静,好么?”

安静?叶翔已经够安静了,安静得近乎沮丧,甚至近乎绝望。那深黑如夜晚天空的黑眸,郁结着层云叠雾,摸索往酒坛的手苍白得看得见根根碧筋,跳动得极是无力。

云飞飞不知不觉滚下泪来,声音不由低缓下来:“我知道你心里有着天大的委屈,也知道你现在不愿见你那些生死兄弟。可是,酒醉真是个好办法么?你一醒过来,你的兄弟们定然还守在紫竹林外,等着你出现;司马澄如果一意害你,多半还会再派人来杀你。不,不对,不是杀你,是折辱你,让你生不如死!”

叶翔脸面更加苍白,闪着近乎青玉般透明的色泽,他的唇颤抖了片刻,突地笑道:“是啊,与其生不如死,不如醉死来得干净!飞飞,真为我好,帮我再弄个几十坛酒来吧!”

云飞飞气得七窍生烟,将右手高高的举了起来,似狠狠甩他一耳光;但叶翔视若未睹,竟泥雕木塑般呆坐地下,黯然垂头。云飞飞终于没能打下去,手掌在空中慢慢绻作了拳头,捏得紧紧的,然后失声哭道:“你想死,你这么想死,昨晚又招惹我做什么?”

叶翔这才恍惚明白云飞飞的意思,他抬手抚住云飞飞的头,沿着她的长发滑下,目光渐渐澹然。他温柔道:“你放心,当日我错过一次,便是喝再多酒,也不至于糊涂到去侵辱你的清白。唯一恨的是,我已不再是当年的叶翔,不然,我一定好好守着你,护着你,直到你找到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云飞飞听到这话,原该松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心中似有某种绵软如絮的物事被撕扯开来,软软酸酸地疼痛,反觉更加委屈,扯住叶翔的衣裳,低低泣道:“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当年的叶翔呢。你既是我的叶子,就得好好守着我,护着我!”

叶翔又抓到一只酒坛,仰脖一喝,却是空的,一滴俱无,顿时双手无力垂下,黯然苦笑。

这时居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除了他们俩,紫竹楼只哑公哑婆和丁香了。他们误闯了一次,知道正是尴尬时候,又怎会再次敲门?

可现在的敲门声却更加急促,急促中带了某种兴奋,似守侯了许多时候,终于等到了久违已久的情人一般,惊讶而欢喜。

投在窗棂上的人影,一个正在敲门,他身材略矮,微微驼着,正是哑公。

另一人却极苗条,苗条得简直过于纤瘦了。而她的声音,亦在清越中带了种纤细的温柔:“三弟,是我。还不开门么?”

叶翔如受雷击,整个人跳了起来,冲到门前,却扶住门框,顿住,战栗。

正文  第十三章 皇后(一)

“清……清容?”许久,叶翔沙哑着嗓子,小心翼翼地问着,带了不可思议的震撼。

门外沉默片刻,又是极温柔的低叹:“三弟,是我。你……好么?”

叶翔的背紧紧抵住墙,身躯僵直,如给冻住了一般,他的眸光却在瞬间如朝阳般闪亮激动,幻出近乎怪异的奇特华彩。

片刻之后,他忽然跳了起来,惊惶地将四处的酒瓮碎片连同污了的锦被一齐往床下塞去。

“飞飞,飞飞,快帮我清理一下!”叶翔一边收拾,一边压低了嗓子慌乱无措地央告,“我,我总不能让她见到我狼狈至斯!”

云飞飞狐疑地瞧着窗外的人影儿,怎么也想不出来的是什么样的人物,让叶翔这等忌惮,忌惮到狼狈至斯,也不敢说一句不见。

但她还是帮助叶翔匆忙收拾着屋子,并提醒道:“叶子,你该先穿上衣服吧?”

叶翔恍然大悟,低低道了声:“拜托,帮我清理一下!”自己果然立起身来匆匆披起衣裳,扣上衣带,指骨却不听指唤地颤抖着。

这时外面那女子又道:“三弟,不方便么?我且到外面等你好了。”

“没有!”叶翔迅捷地答着,一把拉开了门,目光灼灼,看着眼前的女子,胸前起伏不定。

这女子明明一身男装,风尘仆仆,漆黑的眸子里有掩不住的疲惫无力,可云飞飞一眼瞧去,心下大大吃了一惊。天下竟有这等绝色的女子么?

端正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细致地排出了绝美的轮廓,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是浑然天成的高贵而忧郁的气质,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从骨子散发出疏离寂寞,仅那么安静地立于眼前,便可叫人心疼地揪痛起来。

此时叶翔投在这女子身上的眸光,晶莹跳动着的,分明便是那深深的心疼和怜惜,叫云飞飞看得一阵无来由的酸涩。那女子却似看不到叶翔对她的惜痛,眸光如黑宝石般的流光在云飞飞脸上轻轻滑过,然后默默凝视住叶翔,叹息道:“三弟,你怎生,还这般的瘦?”

叶翔努力咧开嘴,似想还以一个微笑,但终于不能做到,反而似给哽住了,低了头去,半响才道:“清容,你怎会来了?”

那女子微微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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