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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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有喜-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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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撑着伞,漫步在雨中,行至山腰时,终于没忍住,叹了口气,站在原地对着远山道:“阁下跟了本侯一路了,累不累?要不要坐到本侯的大腿上歇歇脚?”说罢拍了拍自己修长的大腿:“本侯有三宝,腿长腰细易推倒。”
  身后脚步声倏然止住,不过是一瞬,住持便从密林中迈步而出,走到苍玉面前,双膝一曲直接跪在泥泞的地上,丝毫不在意僧袍被泥水沁湿。
  苍玉眨了眨眼:“你这是什么路数?”
  住持并不答苍玉的话,只道:“小僧寂空,乃武成寺前任住持亲传弟子。”说罢从袖袍中掏出一个纸包:“师父圆寂前将这东西交给小僧,嘱咐这包东西务必要交到侯爷手中。”说完微微垂了头,将纸包双手奉上。
  苍玉面无表情接过寂空手中的纸包,瞧得出这纸包已有些年头,但因被保管的极好,是以还是完整的。
  苍玉低头看寂空:“圆悟师傅他何时登的极乐?”苍玉记得太后同他说过,先皇极其赏识圆悟师傅,曾有意封他为国师,但后来因龙体每况愈下,这事便被耽搁了。
  说到圆寂这事,寂空的面色又恢复初见时的高深:“我师父前年便已圆寂,是朱明元亲手将他老人家送走的,就因为这包东西。”寂空扫了一眼纸包:“这本是侯爷的,如今完璧归赵,寂空如此也算完成了师父遗愿。”
  “起来说话。”苍玉抬了抬手,也算是知道了寂空瞧朱明元时为何是那样的神色,思索片刻道:“你会占星?”
  寂空愣了愣,而后点点头:“会。”
  “你也想为师父报仇罢?”苍玉又朝他走近了几步,不待他答话便顾自道:“不如你从了我。”
  寂空闻言面色并没有多大起伏,平静同苍玉对视:“我要亲手杀了他。”
  苍玉有些为难:“巧了,本侯也想手刃他,要不这样,我捅他前面,你捅他后面?”说完远目天际,暗自觉得这话听着有些怪。
  寂空思考了良久,最终点了点头,毕竟凭他一己之力想对付朱明元,那当真是比登天还难。
  “对了,本侯近日大概会需要些银两,你且想想办法。”苍玉颔了颔首,坦然道:“这银两自然要朝廷出,你能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是最好不过。
  同寂空交谈过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山腰,苍玉去到山脚下买完包子,一手拎着个纸袋回到寺中,此时房中已不见了沈玉的影子,他将东西放在桌上,而后出去找了一圈,发现沈玉正同齐格和昭阳坐在一处谈天,自家媳妇面色有些尴尬,见到他是眼神蓦然一亮,这一亮,亮的苍玉心中有些激动,自打同她相识,这是他头一回瞧见沈玉对自己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欲望。苍玉刚想过去,突然见元恒匆匆从角落处走出来,先是毕恭毕敬给沈玉、昭阳同齐格行了礼,而后满脸歉意对昭阳同齐格道:“圣上传沈将军有要事,奴才斗胆来请。”
  沈玉起身时动作稍急,而后头也不回跟在元恒身后走了。
  苍玉挑了挑眉,为避免浪费不必要的口水,趁昭阳同齐格未发现自己,也转身回了房。其实朱明元今日找沈玉,苍玉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前些日子沈玉的叔叔同大伯被朱明元调入郡中,同戍边相比,那当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起码没了性命之忧,朱明元此番将沈玉喊过去,除去拉拢沈玉之外,大抵还有个告警之意。他在房中待了一会,而后从后门绕到朱明元房前,在原地环视过后,轻巧的跃上了房顶,小心掀开瓦片,侧耳听着屋中动静。
  “沈玉啊,想必你也听说寡人将沈守备同显武将军调入常州府的事了。”朱明元端坐在椅子之上,说完之后便一直盯着沈玉瞧,也不急着开口说话。
  沈玉点了点头:“前几日沈玉收到家书,还未来得及谢主隆恩。”而后也不再说话。
  朱明元见沈玉也不说话,面色不由一沉,心中道好你个护国将军,寡人不说话你也不说话,当寡人是什么?道完又沉默了一会,见沈玉依旧不开口,这才清了清嗓子说话:“沈玉啊,前些日子寡人托你的事你可还记得?”
  沈玉有些茫然,毕竟朱明元托她办的事有些多,她一时也不知道他此下说的是哪件。
  朱明元是何许人,见她征愣的神色,心中也有了数,好心提点道:“近日苍玉可有什么动作没有?”
  沈玉恍然大悟,瞧了瞧朱明元,单膝跪地回道:“回圣上的话,英武侯一直都是本本分分,臣委实未瞧出来他有何对圣上不敬之心。”
  朱明元敛了敛眸子,冷笑一声,问道:“是么?”
  沈玉加重语气:“臣不敢有半分欺瞒。”
  朱明元重重拍了把椅子的扶手,而后气急败坏的站起身:“不敢欺瞒?那寡人问问你,这些日子一直未平息的流言是何处来的?寡人若未有确凿证据,又怎么会将你找来?”顿了顿,态度又缓和了些:“爱卿啊,寡人对你是一百个放心,罢了罢了,我们不说这件事,我们说说沈守备同显武将军罢,寡人知道沈家世代忠良,是以自然不会亏待沈家,眼下寡人将他们调入郡中也全是因爱卿你清廉自好,爱卿身上背负的是沈家世代的名声,可万万莫要让寡人心寒。”
  沈玉非愚钝之人,当下便听出了朱明元话中的意思,她皱了皱眉:“圣上言重了,沈玉一直都谨遵祖训同天下道义,维护皇室正统,绞杀叛贼是臣职责所在。”
  朱明元赞许的点了点头:“好,爱卿先退下罢。”
  沈玉又作了一揖,而后倒退出朱明元房中。
  苍玉见沈玉走了,一个着急,将瓦片啪的朝房顶一砸,几乎是同时便听朱明元道:“谁在房顶上?”
  苍玉连滚带爬的从房顶跃下,凑巧寂空从房下路过,将手中的碧眼猫向房顶轻轻一抛,而后瞧了苍玉一眼,双手合十鞠了鞠身子,淡然从他身边路过。转了个弯,同从房中追出来的朱明元碰个正着。
  “寂空师傅,你瞧见苍玉往哪去了么?”朱明元直接将屎盆子扣在了苍玉头上,并且毫!无!压!力!话落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碧眼猫从屋顶跃下,面色缓和不少。
  寂空淡淡然道:“阿弥陀佛,小僧并未瞧见英武侯,圣上可是找他有事?小僧这便让人去请。”
  朱明元急忙摆手:“不必!寡人随口一问。”说完转身进了屋。
  “圣上请留步!”寂空见朱明元要走,开口叫住了他。
  朱明元皱眉,回头看寂空:“不知寂空师傅还有何事?”
  寂空微微垂了眸子:“小僧昨日夜观天象,发现天象异动,荧惑守心,西南方五日后必有一场浩劫。”
  朱明元闻言神色大变,激动之下拉住寂空的袖子:“此话当真?”
  寂空面色不变:“出家人不打诳语。”
  当日朱明元未再耽搁,冒着雨同一行人往京师赶,哈木次虽然蠢了些,但好在未曾蠢到家,待摸黑回到京师之后,当下便同朱明元告了辞,隔日一早便领着他的人回了北元,临行前,沈玉前去相送,齐格一脸的不舍在瞧见死活要跟着来的苍玉之后如数转成了鄙视同厌恶,悻悻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因为寂空的一番话,朱明元连续好几日都未歇息好,暗中派人将赈灾银两同物事备下,又同西南王商议好一应事宜,而后便静待五日后的突变。
  朱明元一心全扑在五日后,这几日便没有机会来找苍玉麻烦,苍玉有些闲,领着云商同苍何逛京师,一边逛一边听着城中消息,其中最多的便数五日后的天灾,这事虽然朱明元从未同旁人提起过,但它就像是瘟疫一般,在民间传了开来。苍玉对此结果甚满意。
  潇潇洒洒过了五日,第六日清晨,乌云从西南处飘了过来,压在城的上空,让人有些窒息。一匹宝马穿梭在闪电之中,直奔皇宫大门而去。
  “报!!”
  此时朱明元正在嗓子眼悬着一颗心,听闻有人来报,立马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向下疾走两步:“快说!”
  “启禀圣上,保宁府起了天火,百姓死伤无数。”传兵一身狼狈,满脸脏污,眼中含泪:“西南王已在补救,望圣上下赐物资。”
  朱明元眼前一黑,耳边一时都是嗡嗡声,良久后才隐隐能瞧见周围景色:“让沈玉来见寡人。”
  沈玉听到通传,急急忙忙赶到宫中。
  朱明元正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殿中胡乱踱着步,见沈玉来了急忙迎了过去:“沈玉,寡人已备下大量赈灾物资,便钦点你前去押送,一定要快!要守住这批钱粮。”
  沈玉毫不犹豫的领了命。回到府上便匆忙收拾东西,准备即刻上路。
  一边的苍玉面色却有些不好,他静静盯着沈玉,神情复杂,几次想要开口,却又抿抿唇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周身难得笼了几分烦躁之气,而后便不自觉的开始给沈玉添乱。
  连着两回将凑到跟前碍事的苍玉挥开,沈玉挑了挑眉头,见眼前人眉宇间隐隐的郁色,心头难得的软了软:“我此番去还不知何时回来,或者回不回得来也不一定,再娶好歹比鳏夫好听点,不如你拟一封休书,我按了手印你先放着,若我回不来了,你便续弦罢。”
  说罢,见苍玉一动不动,不由督促了一句:“你快些写,我这收拾好便要走了。”
  刚收拾好的贴身衣物被苍玉扔到了一边,当下四散开来,沈玉没等发火,苍玉却先一步紧紧攥住了沈玉的手腕,眉头凝起,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凌厉同迫人的威压:“我为何要给你休书?你又为何会回不来?不过是赈灾而已。”
  沈玉动弹不得,拧眉看向苍玉,有些想要发火,但看着他那张脸却又有些发不出来。其实对于苍玉,她不是真的毫无感觉,但若说真的有什么感觉,她却也想不明白。
  “西南本就乱,此时又起天火,难免敌军不会趁机攻打,总之我已做好万全准备,你写休书便好了。”
  苍玉的面色已完全沉下了,这是沈玉头一次在他身上嗅到一丝属于武将的杀伐之气。
  她怔了下,随即唇角动了动,却是什么动作也没有。她和苍玉之间,这般是最好了,当断可断,他日苍玉再续也不难。
  苍玉心头憋着一股邪火,脸色沉的吓人,刚出了沈玉的院子,就见着似乎一早就在等着他的云商,苍玉不想搭理他,云商却噙着一抹淡笑拦住了他:“侯爷,记得当日结盟之时我同你说过的话么?你还欠我一件事未曾兑现。”
  苍玉一愣,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开口问:“什么事?”
  “给沈玉一封休书。”云商的语调温和,眼神却带了几分与他周身的文雅所不符的锋利:“此番你要劫的是沈玉押送的物资,届时圣上怪罪下来,查到你的头上,你让沈玉如何做?”
  苍玉心中本就郁卒,前面沈玉给他那一口气正愁没处撒,这会又来了个添油的。他怒极反笑,玩味的勾着嘴角道:“我自然不会让朱明元抓到我的把柄,至于沈玉这个将军,我早便不想让她当了,既然是我的妻子,若同我立场不同那不是可笑?我并不想日后同她为敌。”
  “但你劫了她的车,她极可能丧命,还有那些百姓,你想过没有?”云商唇边笑意未减,只是神色之中严肃了许多。
  苍玉定定的看着云商,神情间多了几分不羁同不经意流露出的醋意讥讽:“西南王这些年中饱私囊,府上钱财不计其数,已顶半个国库,再者说本侯此番劫的不过是多出的那部分钱物,也不会动粮食物资,沈玉被朱明元抓到,顶多落个削官下场,这原本便是本侯想要的,何乐而不为?”
  说完见云商还欲开口,苍玉的步子一顿,未见别的动作,依旧是似笑非笑,但周身陡然升起的煞气却让云商猛的顿住了想要上前的步子。
  “总之休书本侯是不会写的,你不要再同本侯浪费口舌。”
  傍晚,护国将军沈玉押送物资往西南去,明隆帝亲自相送十里,而后瞧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消失在蜿蜒山路之上。
  “元恒,暗中加派人手,看好苍玉,莫要让他出了京师。”朱明元视线并未收回,依旧瞧着早已看不清的队伍。
  “是。”元恒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回头去安排相关事宜。
  待朱明元手下之人暗自去到英武侯府时,苍玉人早已不在府内,此时在府中坐镇的是易了容的云商,只是他一介文弱公子,倘若让他学苍玉那类无耻之人的举动委实是难为了他,他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之。是以奉命在暗处监视苍玉的人回去报给朱明元这边的情形时便出现了以下对话。
  “今日英武侯在院中池边坐了一整日,居然是在照镜子。”
  “今日英武侯在院中树下坐了一整日,想必还在照镜子。”
  “英武侯已在房中躺了十好几个时辰,估计又在照镜子。”
  为了不让众人起疑,云商他也是蛮拼的,平时并不敢出门玩耍,生怕举止太过文雅露了馅。
  日月更迭,斗转星移,转眼三日已过。
  沈玉的队伍并未有任何损失,大队人马全速朝保宁府赶,在路过一处荒山时,沈玉心中没来由有些阴郁,下令再走快些。
  “走这么快做什么?”突然有一修长身影挡在队伍最前方,话语轻飘飘的毫无重量,但听在人耳中却分外沉闷:“这车上的东西我需要一些,是你们乖乖留下,还是我自己动手拿?”
  “干你娘的,识相的给老子滚一边去,老子可以留你条狗命。”沈玉愤然起身,站在车板上同那人对视。
  那人闻言并不吃惊,朝沈玉笑了笑,指着四车的黄金:“我只要这些,其余的你可以拿走,我不想伤你们性命,况且还有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等着你们去救,你可别顾此失彼。”
  “少废话!”沈玉耐心消失殆尽,挥鞭朝那人甩去:“老子没空跟你废话,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
  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朝一边的同伙使了眼色,在他们动手前特意吩咐一句:“不要伤人性命,只管拿钱。”
  沈玉毫不留情,趁他说话的工夫一鞭子便抽在那人身上。
  “侯!主子!”有蒙面人见状,心痛的喊了一声,却被那人制止住。蒙面人气急败坏的跺了脚,一掌挥退持刀冲上来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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