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故事之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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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故事之燕飞-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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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读报纸看新闻的读者也许能对那个案子有点印象,那个轰动一时震惊全国的冷冻碎尸案,其恐怖和残忍程度几乎追上了老包队长当年那个「人肉叉烧包」——当然了,只是「几乎」,至少这回局长大人没吐出来。 
当某街道派出所送上一些碎肉块到市局做鉴定的最初,谁也没有把那些东西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个早起锻炼的老头出于高度的甚至是有些过敏的警惕,把散落在草丛里的一些冻肉块送到了派出所。那些肉切得非常碎,以至于凭肉眼很难分辨出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肉,不过大家的潜意识都倾向于是猪肉,甚至有那么一两个不识好歹的小年轻还开玩笑说要带回叫熬汤……可是,刑警队王志文在第一眼,仅仅是第一眼,就凭借其丰富的办案经验和极其敏锐的嗅觉神经,判断出,这个东西,不简单! 
结果这个东西果然不简单,鉴定结果出来以后,当场就趴下去几个,市局立即成立了专案组,全面侦破。 
通过几天大拉网的地毯式搜索,在全市各个不同的地点,又搜寻出零散的一些尸块,经检验,是同一个人的。除此之外,毫无线索。 
王志文把尸块送到了省厅,想请有关方面的专家对尸块进行一个权威的分析。结果,被人家阴阳怪气地损了一通:“呦!王队长你还真是够能难为人的啊,就这么几块烂骨头,分析?能分析出个什么名堂!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王志文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后来还是老厅长帮了忙,指定省厅检验部门接了这个烫手山芋。谁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家随便找了个还没毕业正在省厅调研的学生就把王大队长打发了。 
王志文这回真是拆了省厅的心都有,不过也只敢在肚子里抱怨几句,算了,打落门牙和血吞,另外想主意吧,早知道就不上省厅讨这个没趣了。 
过了几天检验结果被送了过来,王志文翻开一看,当即就跳了起来,二组组长被吓了一跳,赶紧抢过来翻一翻,登时一拍桌子:“天才!这小子真TM天才!” 
尸体检验报告写得非常详细,提供了被害人的性别、身高、体重、大致年龄和身体特征,死亡原因、死亡时间等必要的因素,死者是在服下安眠药物后进入昏睡状态时,被人剥下衣服捆绑后塞进冰柜活活冻死的。报告推断出分尸的工具应该是木工用的电锯,还根据被害人的体型和被捆绑的姿态,推断出凶手使用的冰柜的大概尺寸,并且罗列出了一系列相对应的冰柜品牌和型号。报告甚至还把本市出售过这些冰柜的商场名称都列了出来,并且还附上了一份详细的清单。 
王大队长以冰柜为线索,顺藤摸瓜查下去,很快地抓住了嫌犯,奏凯还朝,又是大大地风光了一把。 
风光过后王志文没忘了那份报告,这次他学了乖,没敢自己露面,而是撺掇着局长大人帮忙说情,想要把那个实习的学生要到市局来。 
结果局长大人死活不帮这个忙:“你当人家傻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家那是铁定能留省厅得主,凭什么跑市局来?下放啊。” 
不过说归说局长还是给指了条明路:“当然了,如果他自己愿意来,估计省厅也不好放人……就看你能不能请得动人家了。” 
于是,王志文就来求王其实了。 
王其实受宠若惊,二十多年了,老哥这还是头一次有求于他,岂止是「惊」,简直是「恐怖」…… 
所以王其实很退缩,他觉得,能让他老哥都对付不了的问题,肯定很麻烦,很棘手,很困难,很难办。 
结果他哥哥说:“没关系,你就试试看?大概也就你能劝得动他了。”边说边还堆着笑,捧圣旨一样把那份检验报告捧给他看。 
接过来一看王其实就明白了,那份报告上的署名是:燕飞。 
…… 
怪不得呢,王其实有点郁闷。这些日子王其实给燕飞打过无数次电话,估摸着燕飞研究生即将毕业,想问问燕子今后的打算。结果次次人都不在,说是出去实习了找不着人。王其实做梦都没想到燕子原来就在省厅实习,回本市这么些日子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还真是有够绝情的……绝情?王其实的脸有点发烧,口误,口误而已。 
王其实跟他哥说这个忙恐怕我帮不上,燕子大概不会给我这个面子。你想啊,省厅待遇多好啊,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还钻不进去呢,我一句话就能把他给劝出来?那不时扯蛋吗? 
“能,你肯定能,燕飞最听你的话。”王志文的态度很认真,拍着胸脯说只要事情办成了,条件随便你提! 
王其实动了心,捏着下巴颏说好吧好吧我考虑考虑。其实不考虑他也知道,这口气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咽得下,说什么也得跟燕子好好算算这笔帐不可! 
王其实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到了省厅,很轻松地就找到了燕子,看起来「冷冻碎尸案」的影响力果然不小,省厅上下好像就没有不认识那个新来的实习生的。 
远远地看见燕飞走来,熟悉的长发,瘦削的肩膀,苍白的脸上淡淡的表情,藏在眼镜片后的双目让人看不清楚,长长的白大褂随着风上下翻飞,王其实的鼻子一阵阵地发酸,好多年了,就像梦一场啊…… 
王其实夸张地冲过去抱住了燕飞:“哥哥啊,你可想死兄弟我了!”边「苦」边装模作样地往燕飞身上胡乱摸着鼻涕眼泪。 
燕飞一把推开他:“别动手动脚的!” 

王其实讪笑着收回手放在了后脑勺上,燕子还真是够不给面子的……好在早有心理准备,王其实揣着明白装糊涂,亲亲热热地一口一个「哥哥」,张罗着要给「哥哥」接风洗尘——这要是不知道的看见了,八成以为省厅改了家属接待站了…… 
“嗨!我说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不跟兄弟我打个招呼!我就知道你准是客气,怕麻烦我是不是?你看你,见外了不是,咱俩谁跟谁啊?走,跟我回家,咱妈可想死你喽。” 
燕飞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别乱认亲戚,你哥叫王志文。” 
王其实厚着脸皮继续装傻:“管他叫什么呢,走,燕子,咱喝两盅去,我请客。” 
“不去,我加班。”燕飞摇了摇头。 
“那……你什么时候下班?我等你。”王其实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不知道,你慢慢等吧,要是等不及了就先回去。”燕飞转身往大门里面走,“啊……好困。” 
“行!燕子你放心,我一准儿等你,我不回去。”王其实大声冲着燕飞的背影表决心。 
省厅是常来常住的,王其实一点没觉得不自在,轻车熟路地跟传达室老头打了个招呼,悠闲地捡了份杂志看起来。等啊等啊等到下了班,燕飞没出来,王其实估摸着他是要加班,一抬眼皮注意到王其实:“呦!你还没走啊?” 
“是啊,您忙您的,我等个人。” 
“等人?等什么人?人都走光了啊。” 
“不可能,我一直盯着呢,没见他出来啊。” 
“你到底等谁呢?” 
“燕飞,您认识不?” 
“嗐!你说新来的那个小伙子阿,他出不来了,他就住在后面办公室。刚才我上去巡检,他屋里灯都黑了,八成睡下了……嘿!你跑那么快干嘛?回来!要进去先登记啊!”老头冲着王其实的背影不满地唠叨:“没规矩!” 
王其实听话地回来了,态度非常诚恳地承认了错误:“那什么……嘿嘿,他,住哪间办公室?” 
…… 
王其实差点没把门砸烂了,燕飞终于开了门,乱糟糟的头发,惺忪的睡眼,黑沉沉的脸,皱巴巴的白大褂——显然,已经睡了不是一会半会了。 
“干什么!”燕子的火气很大。 
“你说我干什么!巴巴地等了你一天,结果你小子居然给我睡下了!TNND你涮人也没这么涮的啊!到现在老子连饭都没吃呢!”王其实火气更大。 
燕飞眨巴了半天眼睛,迷迷瞪瞪地问了一句话,几乎叫王其实背过气去:“你是谁啊?” 
“你说我是谁!去,把眼镜给我戴上,仔细瞧瞧!”王其实恨不得揪住燕飞的脖子用力摇一摇。 
燕飞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呦!瞧我这记性!怎么把你给忘了,等我一会儿啊。”说完砰地把王其实关在了门外。王其实这个恨哪! 
好在这一次没让他久等,不一会儿燕飞就开了门把王其实让了进去:“进来吧。” 
燕飞已经洗了一把脸,梳了头发,戴了眼镜,脱掉了白大褂,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不少。“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睡醒,没认出你来。加班弄得太晚了,困得不行,弄完就睡下了,忘了你还在外面呢。坐,喝茶不?” 
“不喝。”王其实心里很不是滋味,燕子居然能把他给忘了,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饿了吧?我这儿只有速食面,吃不吃?”燕飞找出酒精炉,拿出一包康师傅。 
“吃!饿坏我了。”王其实心有不甘地直嘟囔:“就算你没带眼睛看不清楚,也不至于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吧?亏得我大老远地跑来,别的不说,你都对不起你鼻子上头那副眼镜!” 
燕飞的金丝眼镜架是王其实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当时燕飞因为用眼过度导致视力大滑坡,王其实听说以后赶紧去商店挑了副最好的眼镜架给他寄过去,现在燕子戴的就是那一副。燕子曾经在电话里抱怨说没见过这么俗气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暴发户用的……却还是一直戴到了今天。 
燕飞随手塞过来一杯热茶:“得了,别生气了,算我不对还不行吗?” 
“什么叫算你不对?本来就是你不对!”王其实接过茶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好烫! 
燕飞看他一眼:“王其实,几年不见,你学会撒娇了?” 
一句话把王其实闹了个大红脸,悻悻地别过头不说话了。 
燕飞用酒精炉子打了个荷包蛋,煮上速食面,洗了一小把豌豆苗扔进去,出锅的时候撒上胡椒粉、味精、香油,还有厚厚的一层香菜末:“我记得你爱吃香菜的,是不是?” 
“是,难得你还能记得!”王其实语带嘲讽地接过碗狼吞虎咽。 
三口两口吃完面,王其实把手一伸:“好吃!我还要。” 
“没了,我这儿就一包,还是上次别人忘在这儿的,连这些个香油味精什么的都是人家的。”燕飞把碗接过去要洗,王其实赶紧夺回来:“那什么……等我把这点汤喝了。” 
把碗舔干净了王其实才想起来:“燕子,你吃晚饭了没有?” 
“没,这就吃。”燕飞洗了碗,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居然是个肯德基套餐,王其实的哈喇子刷地就下来了。 
燕飞斜他一眼:“别拿那种眼神盯着我,没你的份。” 
眼巴巴地看着燕飞拿着汉堡包吃得津津有味,这要搁在从前,王其实早就恶虎扑羊冲上去开抢了,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愣是一动不敢动。眼看着汉堡包越来越少越来越少,连最后一点也进了燕飞的嘴里,王其实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唉,我这……是不是就叫做自作自受啊?” 
燕飞没回答,轻轻地跟着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忽然就这么沉默了下来,谁也不再说话,只有头顶上古老的日光灯发出嗡嗡的杂讯,让人心烦意乱。燕飞吃完了汉堡包,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把剩下的薯条和鸡块推了过来:“你吃吧,我饱了。” 
王其实接在手里,慢慢地吃起来,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刚才还馋得直流口水,这会儿却是味如嚼蜡,满嘴的苦涩。 


第七章 
吃完了东西王其实打开小电视看起了球赛,燕飞靠墙坐着,闭上眼睛打盹。解说员挂聒噪的声音叫的脑子都乱了,王其实心不在焉地盯着荧幕,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似乎是梦里有过这样的场景,两个人静静地靠在一起,看电视,睡觉,吃饭——即使是一碗再简单不过的速食面。梦里的两个人靠得那么近,而现在,却好像远的隔了一座山。 
看完了上半场,插进广告,一个大黑胖子跳出来咧开大嘴使劲喊:“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燕飞被惊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几比几啊?” 
王其实愣了半天:“好像是……忘了。” 
燕飞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表:“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走?非得我赶你啊。” 
王其实伸了个懒腰:“不走了,今儿晚上我就睡这儿了,反正明天是周末。” 
“不行,睡不开。”燕飞把钱包扔过来,“你打的回去吧,我出钱。” 
“我今天就不回去。”王其实把‘就’字咬得很重,十足的无赖口吻,“咱俩挤一挤就凑合了,以前又不是没挤过。” 
“不行,那张行军床不结实,一个人睡上去都叫唤得跟什么似的。” 
“那我睡桌子,几张桌子拼一拼就成。” 
“不行,我这儿没多余的被子。” 
“那就咱俩一块儿睡桌子!你再敢说个‘不行’试试看,信不信我把你裤子扒了让你睡大街去!”王其实忍无可忍揪住了燕飞的脖领子。 
燕飞一脚把他踹开:“滚!” 
…… 
明晃晃的月光透过天窗照进来,照得地面白花花的一片。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两个人睡在用桌子搭成的床上,硬邦邦得很冷,冷得身上直哆嗦。王其实试探着往里靠了靠,燕飞紧闭着眼睛,没动。 
王其实偷偷地乐,燕飞还是老毛病,总是装作睡着了,可是总也装不像,眼皮直发颤。 
王其实于是得寸进尺地伸展开手脚八爪鱼一样地搭在了燕飞身上,燕飞还是没动。王其实得意地要再往里挤,却看见燕飞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瞪着他。王其实尴尬地咳嗽一声,收回手脚,转过了背。燕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老实睡觉!不然我让你睡解剖台去!”王其实吓出了一身冷汗——别说,还真是暖和多了。 
两个人背靠着背,盖着同一床被子,枕着同一个枕头,想着却是各自的心事。明明靠得那样近,心事却是那样远,彼此捉摸不着。 
很久没有这样了,就像两只布袋熊一样,紧紧地靠在一起。曾经多少个晚上,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承诺——永远是兄弟,永远在一起,永远……什么是永远?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怎么可能懂?只是年少轻狂时候轻率地许下的一个承诺,却有人,认了真,一要就是一辈子,少一天,少一时,少一分一秒,都不可以。是执著,还是太傻?情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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