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爱情》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北京爱情- 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批发市场,想出出汗。戴光强已经不在天宇扛货,听他 的侄子戴副武说,他去了团结湖商场边上的洗浴中心帮人擦背去了,同去的还有一个河南农 民贾金有。下午没有从广安门发货来,戴副武他们在那间仓库边的工棚里赌钱,说是要等 到三点钟,广安门货场会打电话过来。我在等活时跟农民们一起抽烟。小羽从医院给我打电 话,她说CT结果中午出来了,没事,我一听也就放心了,还想劝慰她不要担心住院的事 ,她却挂掉电话。三点钟广安门货场那边的车子开来,只有少量的放货,况且是牙膏箱,我 没有扛,在货场门口抽烟。戴副武问我要不要跟他们去旅馆里赌钱,我没什么事,就跟着去 了。在朝阳游泳馆边上的小货摊上,他们买了花生米还有二锅头,然后一起到地下室,地下 室很暖和。床上的被子是黑的。简单的拼凑的矮桌上扑克牌零散地放着。我们 先喝酒。戴副武、戴副村还有林志刚,还有几个姓丁的农民围坐在床边,我混在中间,他们 跟我碰杯,每人捉着一只小二,兴趣盎然地谈着女人,还说天宇货场的会计很漂亮,我见过 那个会计,年龄有四十多,确实有同情心,他们都很喜欢她,喝了一小会,然后就打牌,打 的是争上游,号称争春,所谓的关牌,即让对手一牌不发,赢数要翻倍。我跟着玩,很快就 上瘾,而牌面很不好,一小会就输了一百多张牌,一看表快五点了,我说要走,这些农民不 让走,特别是戴副村,很憨厚,把门堵上,意思是要我输了我身上所有的钱,其实我只有两 三百的现金,我硬要走,戴副武让戴副村放行,戴副村他们不要我付钱,说几十块钱就不结 了,他们不知道我住在哪,以为我神秘,要我交待是不是在外边养女人,我说不是,结果他 们又哄笑了一次。戴副武从朝阳旅馆地下室把我送上来,他约我过两天到团结湖商场那边去 洗澡,说还有桑拿,戴光强在那边,不用买澡票。    
    我打车到了华塘。我在菜馆里找张位子坐下来。六点整辛欣一分不差,准点赶到。她坐下,倒了杯水,然后跟我说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我说,我今天见到老胡前几次跟我说的那个商务小姐。辛欣对商务小姐这个词并不反感。我看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当然更加吃惊,我问辛 欣你对小羽到底了解多少,你今天一定要跟我照实说。辛欣先没说小羽,她问我现在到底对 小羽怎么了。我不可能跟辛欣说我爱小羽,辛欣太了解我了。我说,小羽现在在医院,我有 必要管一管吧。辛欣喝茶,偶尔弄一下她的手机,我把她手机夺过来,在桌上子上拍了拍, 我叫了起来,我说你还记不记得小羽你还有我,我们这几个人这么多年,不容易啊,怎么成 这样。辛欣被我吓住,她低下头,然后很倔地别过脸,看着越来越嘈杂的大厅。辛欣过了很 久,才说,我不 知道什么商务小姐,想来还是小姐,这是明摆的了,你也不用装傻,小羽吃什么喝什么?她是小姐!我说,小羽不是小姐,是商务小姐。辛欣笑了一下,接着说,小 羽她难啊,这些年,跟了多少人。    
    


第二部分:在天宇小商品市场杠货和辛欣在华塘喝酒 2

    说话中,辛欣提出要喝酒,以前我们在南京时她醉过。辛欣喝了酒之后脸很红,他拿着筷子 在盘子上敲敲打打,她说,小羽前几年有钱,但她从不跟我们说哪来的钱,我也问不出,我 只是听她的,随叫随到,我陪她买东西,逛商场,但她从不说她的工作,只说是商务咨询公 司。我问辛欣,你知道她怎么跟人睡觉的。辛欣又喝了一口酒说,我只知道她怎么跟你睡觉 的,小羽这一点从不瞒我,你那东西怎样,小羽也说。我说我俩也有那事用不着她说。辛欣 的嘴巴收了一下,像是要唾我,我连忙用手遮头,求她别骂。辛欣又喝酒,还劝我多喝,  她说,自从跟赵启正在一块之后,才明白生活就是忍让,过平淡日子,赵启正有安全感。我 也夸奖赵启正,还说小羽对他评价也极好。辛欣却并不开心。我说,那个赵丹丹讲小羽跟那 些名流或重要人物睡觉,然后拿项目。辛欣说那不奇怪啊,这是可信的。店里的人多得没法 摆弄,门口还有许多等座的人。辛欣又让服务员加了几个菜,说是要跟我大喝一场,我怕女 人猛喝酒,我跟她讲,年也过了,冬天也不那么长了,小羽的事,你有什么意见。辛欣说, 她脑子有病,我是没办法,以前我跟她想过回南京,那时候南京的报界还是想收她回去,而 且至少是个主任,但她不乐意,说她不喜欢那种风花雪月的生活。我笑南京哪有什么风花雪 月。辛欣就说紫霞湖,92年那次我们在紫霞湖聚会,从中山陵翻过一座山,还没到明孝陵, 有一个湖,问我记不记得。我说我记得,那时我们都很纯洁。辛欣说,其实小羽情绪很低落 是一直都如此的,只是你看不到。我说我倒真不懂她。辛欣问我,你心里到底什么时候真正 有过她。辛欣要我说真话,我说我不知道。    
    辛欣丰满的身段在酒精中飘浮,整个人似乎都托了起来,她瞪着我看,她说,有时我也不想 过这种生活,整天都被他盯着。我一再说赵启正是个正派人。辛欣说,但我卖得太寒酸了。 我问她卖什么。辛欣说,女人反正都是卖,跟一个人结婚同居,就是批发着一次性地卖,做 鸡就是零售。我厌恶她这么说话,看来她有些醉了。小羽跟辛欣不同,小羽爱哭,辛欣很少 哭,我喝了一大口酒,心被辣得很痛,我问辛欣小羽到底算不算疯。辛欣说疯倒是不疯,但 她怕是再也好不起来了,她再也不会有所谓的生活,生活就是这样,对有些人它已经一去不 复返了。辛欣吃了颗花生,眼睛红红的,但她不是哭,而是想集中她的注意力跟我讲话,她 说他也羡慕过小羽,能过有钱的日子,至少曾经有过,而且还能跟那些有品味的人周旋。我 和辛欣喝得很晚。辛欣突然想起小羽还在医院。我说不用接了,还是住医院好,她疼起来 很凶,不能感染风寒。辛欣的脸红得像苹果,她问我她的脸红起来好不好看。我说,好看 。辛欣说你再不能摸我的脸了,我们不再是过去的那三个人了,时间一去不回,我现在要供 房,要上班,还要听那个赵启正的。她用餐巾纸擦鼻子。我说,小羽是个好人。辛欣有些难 过。她说,小羽真是个才女,非凡啦。九点钟,赵启正给我打电话,说史来和夕阳在青鸟, 让我赶过去。辛欣听出是赵启正的声音,连忙向我摇手,意思是不要跟赵启正说起她。我说 我还有事,晚上要到报社调稿件,就不来了,接着史来跟我说话,她的声音在电话里很沙, 她问我跟谁在一起,我说我跟一个同事在一起。史来也要让我去,她说青鸟的条件很好 , 她练了几次感觉舒服极了,还问我要不要练,夕阳那边有一张单项卡。我说我不用。夕阳估 计也在她旁边。他们那边嘀嘀咕咕的,我听出她要跟我谈本子,我即刻推 说信号不好,挂 了电话,过了半分钟,辛欣的电话响了,赵启正问她在哪,辛欣怕酒多失言,说自己肚子痛 ,刚从单位出来,在水饺馆吃东西。    
    九点半,我扶着辛欣从菜馆走出来,街上行人稀少,冰冷的风几乎能把人刮倒,我扶她不太 顺手,于是搂着她,我招手要打车,辛欣让我带她走一段,打着嗝,侧脸看我,她叹气说, 要是退回十年前多好,那时从下关往浦口去,站在轮渡上吹口哨,看看大桥还有对岸码头。 她站住了,头抵在我肩上,她想哭,捶打着我的胸。她说,几年前的有一个晚上,她和小羽 床上聊天,那时她们都相信我,我是她们的朋友,最近的朋友,跟家里人一样,所以才会在 睡觉问题上如此随便,她一再说真的像家里人一样,跟你做爱,就像手淫一样,我们都相信 你。我的眼泪也不下来了,辛欣她酒多了,她发烫的额头在我下巴边上, 我有些哽咽,清了清嗓子,我说,小羽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你要好好的。辛欣挣开我,疯一 般地向前冲去,一辆出租车急急刹住,辛欣钻了进去。    
    


第二部分:在天宇小商品市场杠货小羽 小花园 

    小羽在北城二院部住了三个多月,天气已渐渐转暖,在府右街,美术馆,北京四中那一带,因为平房很多,树也显得格外突出,来来回回往返于这些路上,不知不觉中感到春意已如此的逼近于人。按吴医生的意思,小羽最好转院,当然也不一定是那种正规的病院,只要能使她有所改变,就是好事。三四月份,报社的压力很大,我可以直接组版,从农历年过后又分来两个大学生,工作热忱,待人也十分好,我们经常在网上调稿,对于工作我已经十分从容,熊飞和薛主任对我的态度变化很快,在很多问题上,大家保持默契。丹丹要钱的事稍微放松了一些,只是老胡每隔几天就要打电话来,意思是还不能松手,看来事情在进展之 中。春寒的冻人之处不在身体上,似在人与人之间,有时我不能原谅自己渐有些冷漠的心。小羽也不吵着要回来,她胸部以前查出的黑影是肋间肌的纤维化。吴医生后来跟我分析说,只是一处旧伤。也不是肺,特别排除了癌的可能,我们都很高兴。在芳草院,唐敏每次都给 我做饭,我则从超市带菜回来,唐小姐跟我讲过那次早晨小羽在她门口偷望她的情景,她说 她一点都不怕,只是特别担心像小羽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明天。我跟唐小姐谈小羽会影响我 在芳草院平静的心情,我宁愿跟她开玩笑。唐小姐是个乐观的人,而且才学过人,只不过她 的这些才学跟小羽的不同,小羽在世上靠的还是那仅有的一点灵气,这灵气足以感染任何一 个人,这恐怕也是她能够成为所谓的小姐的绝处之一。每周去医院三至四次,几乎是两天一 趟,时间长了,彼此也就适应了,再说吴医生跟小羽逐渐能相互沟通。    
    二院部的东院墙朝北的位置有个锅炉房,再往北一点,还不到金台宾馆的南墙,在那之间, 是北城医院的殡仪馆。在这个东北角上,有一所小型的花园,平时很少有病人去那,花草 很繁茂,在初春,医院政工科开始营造小花园。小羽和我在小花园里散步,我给小羽买了随 身听,小羽只是把耳机挂在耳朵上,却并不听音乐。其实我和小羽没什么话,我冷漠不是因 为医院也不是因为小羽,更不是因为商务小姐,我发现自己跟小羽经过这一次的长期相处,使我跟她有了类似的地方,凡事都不会激动,似乎自己是个局外人。    
    三月下旬的一个周六,小羽在小花园坐了一个下午,晒着太阳。吴医生在当晚跟我说,她是 在等你。那天下午我跟史来在王府井逛街,还坐了百货商场门口的极限车。吴医生最后问我 是不是不拿主意,他大约看出来我是没有办法了。我说,一切随小羽自己,我唯一能说的就 是她是个好女孩,她的精神没病。吴医生告诉我说,下午她带一个他以前在北医大的一个老 师,一个著名的精神病专家观察记录了小羽的行为。我没问他那个老医生怎么说。吴医生跟 我商量,即使不去确诊也没问题,但是否考虑让这位老医生把她带到怀柔去。我问,怀柔的 什么地方。他说,怀柔福利院。我不同意,我说去了福利院,可能她再也不能返回社会了。 吴医生说,本来我也不想多事,但给小羽治了这么久,其实也不是不能回到社会中的,她好 好的,可你们必须要承认她需要换一种方式来看待生活。我不同意。我到病房里去找小羽, 小羽坐在窗前梳头,在桌上放着许多杂志还有报纸和书,我想试试她怎么想的,小羽说她现 在还不想出院,我说住医院太费钱,再说胃病要保养,你又抽烟,一下子怕是很难好得彻底 ,小羽放下梳子,抹了抹脸,她说这钱以后都会挣回来的。我说不仅仅是钱的事。小羽还想 说什么,眼睛奇异地一闪,忽然就垂下头去,拼命地摇晃,最近她老这样,会突然失去连贯 性,什么都记不着,然后失神地站起来,在窗子和门之间来回地溜达。我问她,你怎么会这 样,我不懂,你要是想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她又在桌前坐下来,她拿起笔,仅仅做了个写 字姿势,很快就撂下笔,皱紧眉头,什么也写不出,过了好久,她才说,我明明是什么都晓 得,但就是说不出,写不出。我控制不住了,不能命令自己干或不干。我搂着她,她在抽搐 ,我说,你不要紧张,假如你还能一句一句地听我说话,那就行,你就只听着好了,别再要 自己做任何事。小羽侧着头,头发温顺地搭在肩上。她的右手够在自己的锁骨上,捂住胸口 ,又轻轻地摸着喉咙,她说有时我担心不是说不出什么想说的话,而是什么也说不出,随便 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紧紧地抱着她。护士在门口站着,几个月以来,护士们也逐渐适应了小 羽,她们不再挑剔她,给了她最好的护理,医院里的人都说这是个好女孩。    
    


第三部分:杜牧 你会收到我的这封信杜牧 你会收到我的这封信 

    四月二号,也就是愚人节的第二天,我到北城医院去给小羽送一件棉T恤,我是从地安门大街的那个叉口先到的门诊部,然后从临街的殡仪馆边上的侧门进了二院部,在那个小花园里没见到小羽,从昨天中午开始她的手机就一直关着。我上了住院楼,吴医生、董医生还有一个麻醉师正在前往手术室的那个走廊上谈一个病人的手术。我连忙走过去,吴医生把口罩在脖子上转了个圈。他说,她走了。我问,你不是说等我今天来以后才最后定吗。吴医生说, 你同意的。董医生叫我不要紧张,这事只有吴医生,他,还有我和小羽知道,这是小羽必须 要走的路。我想去病房。吴医生说,病床上已经住上了新的病人,柳小羽给你留了信,锁在 我办公室的抽屉里,吴医生和我一起去他的办公室,拿出了小羽的信。我拿着信,吴医生陪 我下了楼。在楼道口,吴医生跟我说,韩菊老师是一位非常出色的专家,怀柔福利院不会加 重小羽的病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