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之夜行[横沟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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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一之夜行[横沟正史]-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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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关掉电灯想要重新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仙石直记可能也睡不着,他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我拼命地想让自己入睡,但心中越着急头脑却越清楚。

  偏偏在这时我的烟痛又犯了,只好从沙发上坐了起

  “屋代,你也睡不着啊!”

  “嗯,想起来抽根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等等,我来看看……”

  仙石直记用打火机照射枕头边的闹钟,回答我:

  “正好一点钟。”

  “起来走走,让头脑清醒一下如何?我看我们两个都有一点兴奋过度,这样下去是没办法入睡的。”

  “也好。”

  仙石直记说着便下了床,直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霎时,银白色的月光倾泻入房内,我这才想到今天正好是满月。

  我们将椅子移到窗前,静静地抽着烟。

  这个窗户是面向后院打开,正好可以看到围绕在水池四周的树林,从树林的缝隙望去,隐约可以看见其中有一座小小的西洋式建筑。

  我忽然想起白天蜂屋小市告诉我的事,于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稍稍将身体向前探了出去。

  就在此时,我不自觉地低喊了一声。

  “怎、怎么了?”

  仙石直记惊讶地问道。

  “有人在那里散步!”

  “什么?”

  仙石直记一听,急忙将身体往前探出,可是刚才我看到的人影此刻已经消失在树林当中。

  “没有人啊!”

  “等一下或许还会出现……你看!在那里!”

  顷刻间,那道人影又出现在朦胧的月光下,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漫步一样,逐渐朝我们的方向靠近。

  当我看到那道人影的侧脸向窗边迫近时,不禁吓了一大跳。

  “是八千代小姐!”

  “她在梦游……”

  仙石直记刻意压低声音说着,并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掌直冒冷汗,而且还不断地颤抖着。

  八千代依旧移动着轻飘飘的身子。

  她穿着一身全白的衣服,看起来很像是睡衣;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下颚微微往上扬,银白的月光照拂在她的身上。

  “八千代小姐刚刚是去哪里?看样子,她好像是从对面那栋小洋房走出来……”

  我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忖度着。

  仙石直记突然用力关上窗户,转头对我说:

  “屋代,睡觉了!”

  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我能清楚的察觉到他的不快。

  仙石直记又淡淡地加了一句:

  “反正是梦游病患嘛!怎么会有什么目的地呢!屋代,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因为八千代实在很可怜

  仙石直记回到床上后就没有再开口,不久,我也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不过,我就像是在梦境里的荒野上奔跑一般,睡得很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

  比我早起的仙石直记,已经搬了张椅子坐在打开的窗前抽着香烟。

  “你已经起来了呀!”

  “嗯,你睡得很熟嘛!我本来想要去外面走走,又怕会吵醒你,所以一直等到现在。喂!你也太会睡了吧!”

  我下楼梳洗后,整个人感觉很清爽,昨天晚上那种昏昧沉重的感觉都完全消失了。

  大约在十一点的时候,我们来到饭厅,却没看见半个人。

  “八千代怎么了?”

  仙石直记询问拿东西出来的阿藤。

  “小姐好像不太舒服,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呢!”

  “那守卫先生和蜂屋先生呢?”

  “我也觉得很奇怪,今天早上一直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人。”

  阿藤皱着眉头,露出十分不解的样子。

  “没有看到他们?他们不是赌气……在房间里睡觉吗?”

  没有,守卫先生和蜂屋先生都没有在房里。

  阿藤还想继续说话时,庭院忽然传来非同小可的哀号声。

  我们心中一惊,循声冲到窗前一看——

  只见四方太一脸惊恐,好像背后有鬼在追他似的,正跌跌撞撞地跑过庭院。

  “叔父!怎么了?

  四方太听到仙石直记的声音,转过头来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见他两排牙齿一直打颤,根本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频频用他发抖的手指向庭院深处。

  我们急忙离开饭厅飞奔到庭院,刚才四方太所指的方向就是树林中那栋小洋房。

  仙石直记发现之后,稍微迟疑了一下,但立即下决定朝那里跑去,我也理所当然的跟在他后面跑着。

  我们一直冲到小洋房的人口处,才放慢速度停下脚步。

  正像蜂屋小市昨天所说的一样,这栋小洋房的窗户全都用木板封了起来。

  仙石直记打开门一看,只见从入口到玄关,到处都是鲜红色的鞋印,看起来像是拖鞋所留下来的足迹,而且每个脚印都是朝外面的方向走。

  “不管如何,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我们走进里面,只见走廊上也一样到处是红色的鞋印,我们顺着鞋印走,最后来到了走廊右侧的一间小寝室。

  寝室内有一张床,床上的棉被下方伸出一双穿着男鞋的脚,床的下方有一大摊血。而且,那双鞋印的主人好像是故意去踩踏那摊血,弄得整个房间都是红色的拖鞋印。

  仙石直记和我傻愣了好一阵子,之后他率先恢复神智,战战兢兢的走向床边。

  他慢慢将手伸向沾满血的棉被一端,打算把棉被掀开,而我则被一股莫名的恐怖笼罩住,胸口有股沉重的压迫感,甚至还有点儿想吐。

  仙石直记神情紧张地掀开棉被,赫然发现床上躺着一具驼背男子的尸体,可是谁也没有办法判断他到底是守卫,还是蜂屋小市……

  现场顿时弥漫着一股诡异难辨的气息,因为这具驼背男尸居然没有头……


墙上的文字

  各位一定也曾经在报纸或杂志报导中,阅读过关于无头尸体的相关报导,实际上,亲眼看见无头尸体是一件多可怕的事,相信大家恐怕连作梦也无法想像到。

  如果以文字来形容无头尸体有多么恐怖的话,大约只能表达其真实情形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在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全身虚脱,必须费尽全力才能勉强支撑下去。

  由此可见,人类的神经虽然脆弱,但也许比想像中强韧也说不定。

  不过,这也得依照当时的状况来决定。就如同两个人一起喝酒,其中一个人先醉倒的话,那么另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喝醉,一定要支撑到底才行。

  当时的我就是处在这种情形下。因为我看见仙石直记已经先吓呆了,所以我当然不能也跟着昏倒或丧失理智,太过夸张的动作。

  我甩了甩头,终于让自己恢复些许理智。

  一看见仙石直记整个人都傻掉的模样,我不耐烦地用力拍拍他的背部说:

  “仙石,振作一点!你该不会是吓坏了吧!”

  听到我的叫唤声,仙石直记终于勉强振作起精神,结结巴巴地问:

  “屋代……糟了!事态严重了!怎么办?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

  仙石直记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狂妄自大、令人讨厌的男人。但现在看来,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压抑情绪、胆小懦弱的男子罢了,一旦出事,就失了方寸。

  “还能怎么办?总之,先报警处理呀!”

  “报警?你不要开玩笑了,怎么能报警呢?这么一来,古神家的名声将毁于一旦……屋代,你是开玩笑的吧!除了报警以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你讲什么傻话!现在可是出了人命耶!而且这件事非同小可,凶手居然还把尸体的头割下来,你不报警的话还能怎么解决?”

  “凶手把头割下来……他为什么要把尸体的头拿走?”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凶手之所以要拿走尸体的头,通常是为了让人无法正确地判定死者的身分,所以……”“可是,屋代,这没有意义啊!尸体虽然没有头,但身体……蜂屋身体上的那块肉瘤,比他的脸孔更具有代表性不是吗?”

  仙石直记以沙哑的声音叫道。

  “仙石!但是……这真的是蜂屋的尸体吗?”

  “你在说什么?看尸体的背部不就应该知道了吗?”

  “可是在古神家中,还有另一个人也是驼背呀!”

  仙石直记吓得跳起来叫道:

  “你在说什么呀!难道你是指守卫吗?不可能,我父亲没理由杀害守卫的!”

  这次轮到我吓一跳了。

  我不发语地望着仙石直记的脸,他呼了一口气,瞪视着我的脸;我则把卡在喉咙的痰吐了出来。

  “仙石,虽然这件事有可能如你猜想那样,可是你也不要太主观……凭什么认定这个人是你父亲杀的?”

  仙石直记避开我的视线,开始在房内踱着方步。

  没错,你说的没错,这个人不一定是我父亲杀的……

  我到底是怎么啦?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所以精神有点恍惚吧!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我父亲杀的,那还会有谁能把尸体的头砍断,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你的意思是你父亲做得到?”

  仙石直记又反射性地把头转向我,他思考了一下,焦躁地说:

  “屋代,你想想看,像我们这种年纪的人,早就被现在的社会风气磨掉一大半的勇气,哪还有早期日本武士那种大挥武士刀的气魄!”

  更何况,我现在一看到武士刀就全身发软,如果我要杀人,一定不会选择武士刀作凶器。

  但是我父亲就不同了。他今年六十五岁,正好生于明治二十年前后,当时日本仍是一个杀伐的时代,那时我祖父还在,他历经维新时代的变革,根本不把杀人当一回事。

  我父亲就是在祖父那种教育方式一下成长的,他们的思考模式和行为部和我们这一代人不一样,所以,如果这里有人被杀死,我第一个联想到的凶手一定是我父亲。”

  仙石直记的神情显得十分慌乱,他一边踱着方步,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好像怕别人会中途打断他的话。

  听着他急促散乱的脚步声和喋喋不休的讲话声,害我也变得神经兮兮的。

  我被他弄得头昏脑胀,连忙阻止他说:

  “仙石,停下来!不要再踱方步了,如果你再走下去,现场可能会被你破坏掉,在警察来到这里以前,我们要尽量设法让现场保持原状。”

  “警察……喂!你非要报警不可是不是?”

  “那当然!如果这件事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或许还可以依照你的方法来处理,只可惜四方太也知道这件事。”

  “四方太!”

  仙石直记无奈地呻吟道。

  “对呀!他一定到处去广播古神家发生凶杀案,现在大概连佣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吧!仙石,佣人可是外人哦!”

  仙石直记再度发出呻吟声。

  “所以我们现在除了报警之外,别无选择是吗?”

  “没错,而且要愈快报警愈好。但是在报警以前,我们要先确认一件事。”

  “确认什么?”

  “确认这到底是谁的尸体。”

  “你仍然认为这是守卫的尸体吗?可是,这件西装是蜂屋的。”

  “衣服不算是关键性证物,凶手可以杀了他以后再帮他穿上呀!”

  “不愧是侦探小说家,对任何事总是心存怀疑。好,那我们要怎么确认尸体呢?”

  “我刚刚想了一下,有两种办法。比较间接的一种,就是先去搜查家里,如果死者是蜂屋小市,那守卫先生一定待在家中某处;相反的,如果死者是守卫先生,那峰屋小市也一定待在家中某处。

  另外,比较直接的方式,就是把衣服脱掉来检查尸体。”

  仙石直记颇不以为然地反问道:

  “就算把衣服脱掉也无从分辨呀!难道你会依据驼背来分辨他们俩的身分?”

  “当然不会。但蜂屋小市有一个无法磨灭的特征,你难道忘了吗?蜂屋去年在‘花酒廊’被八千代小姐射中一枪,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伤痕应该还留在也的右大腿上。”

  仙石直记目光炯炯地瞪视我好一会儿,然后佩服地说:

  “原来如此,你真不愧是侦探小说家,虽然写的东西不怎么样,但是该抓住的重点倒是抓了不少。

  喂!不要生气嘛!我没有恶意,是真的很敬佩你。好,我们可用伤痕来判断尸体是蜂屋还是守卫,这是一点,还有呢?”

  我勉强将胸中的怒气压抑住说:

  “还有就是八千代小姐,她昨晚不是到过这里吗?”

  “八千代!可是她没理由到这里来……啊!你是指昨天晚上八千代梦游的事吗?可是,她应该不会来这里才对呀!”

  “仙石,你没有注意到这些拖鞋印吗?八千代小姐昨天晚上不就是穿着拖鞋……”

  “你、你是说……这件凶杀案是八千代做的?”

  “不要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一般女人哪有办法做出这么残酷的凶杀案件?何况当时八千代小姐的手中根本没有拿东西,这里也没有可疑的凶器。”

  “凶器?”

  仙石直记突然跳了起来。

  “没错!我真的有点神智不清了。凶器……也就是那把‘村正’!幸好它现在放在金库内,所以这个人应该不是我父亲杀的,唉……总之,我们现在先来检查尸体。”

  我和仙石直记设法在不移动尸体位置的情形下,将尸体的裤子脱了下来。

  听说蜂屋小市被射中的部位是在右大腿,我们仔细检查之后,确实在尸体的右大腿上发现一处伤痕。

  “这样就可以确定这个尸体是蜂屋了。”

  接下来,我们又将裤子穿回尸体身上,开始检查房间内部,看看能否找到疑似凶器之类的东西。

  经过我们一番搜索后,我意外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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