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薯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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薯童谣-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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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济而努力。
王仇:威德王的侍从武将,是威德王最信任的属下,为大王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威德王和燕嘉谋在祭祀前夜发生性行为,后来被上升到政治问题而遭到非议,王仇千方百计把燕嘉谋逐出了王宫。后来,他向威德王禀告了薯童的存在,与木罗须一起帮助薯童。
夫余桂:威德王的弟弟,和儿子夫余宣一起批判威德王,最后被儿子夫余宣推上了王位。
金思钦:沙宅己楼(金道含)的父亲。新罗真骨出身的高官,是个野心勃勃的角色,妄想通过儿子成功潜入百济技术集团而掌握更大的权势。
报良法士:新罗真骨出身的贵族,是高品阶的僧侣。深得新罗真平王的信任,负责善花公主的教育。
脉度水:泰鹤寺的高级瓦工,掌握莲花砖瓦的制造技术,是凡路和凡生的父亲。
凡路:脉度水的小儿子。从小学习陶器和制瓦技术,是薯童的童年好友。哥哥凡生因薯童的过错而死,因而凡路在某个阶段曾经恨过薯童。
银进:毛津的女儿,喜欢薯童,即使别人都对薯童冷眼相看,她也依然温柔地对待薯童。

第一章命运之夜
夜色渐渐深了,然而黑暗却无处藏身。幽蓝的夜空深邃而辽远,万里无云,唯有一轮满月,高高地漂浮着。隐隐的月光宛如妖冶的帷幕,团团包围了夫余宫。那天夜里,文武大臣齐聚便殿,等候来自新罗的消息。京城里的孩子们莫名其妙地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朦胧地望着瀑布般倾泻在庭院里的皎洁月光,射出了热乎乎的尿液。
一个女人手提裙裾,奔跑在黑暗之中。裙裾划过地面,散发出阴冷的光芒,仿佛妖艳的明月。女人来到精华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女人名叫燕嘉谋,将要在明天的祭祀大典上跳独舞。燕嘉谋涨得满脸通红,并非只因为她一口气从自己的处所跑到了内殿精华亭。
燕嘉谋一边调匀呼吸,一边抚摸着潮湿的嘴唇。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还保存着初吻的回忆。当自己的手摸到了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到无比的心痛。那是甜蜜的痛楚。再过两个月,燕嘉谋就要变成某个男人的女人了。
燕嘉谋跑进精华亭,暂时抛却了刚才对木罗须的殷殷思念,伸开双臂,头向后仰,深深地吸气,感觉到夜晚凉爽的空气和幽蓝的月光,还有静静地凝视黑夜的小草,以及树木淡淡的呼吸。吐纳之间,燕嘉谋已经腾空了自己的身体,吸收世间万物的灵气,充盈于自身。
“舞蹈并不是单纯地活动身体,而是把身体和心灵清理干净,盛进世间万物的灵气,让灵气借助你的身体自由自在地活动,这才是真正的舞蹈。你能感觉到精灵们的悲伤吗?你能感觉到那些居无定所的魂魄们的悲伤吗?”
她想起了师傅常说的那番话。刹那间,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压抑的莫名其妙的悲伤,轻轻萦绕着她的肌肤。燕嘉谋缓缓地摸了摸身体的周遭,好象在安慰那些漂游在身边的悲伤的精灵。那种悲伤冰冷而僵硬,仿佛盈握于她温暖而柔软的小手。她抚摩着握在手里的悲伤,突然间双手相合,伸向月光。为了难以言传的悲伤,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翩翩起舞。
此时,有个男人仿佛被月光吸引,走向精华亭。男人正是负责明天祭祀大典的威德王,他的身体和心灵必须比任何时候更清净。可是,他的心里却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混乱。为了平静混乱不堪的心绪,他来到殿外散步。猛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内殿门前。他沉浸在月光里,不知不觉间走出了这么远。他要去的地方是文武大臣恭敬仰望的龙椅。尽管那个地方比地狱更恐怖、更可恶,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命运,是早已注定的道路。
“我得回去了,我得回去了。”
为了让狂乱的心镇静下来,威德王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自己。可是,他的脚步好象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径直走向内殿。朦朦胧胧的月光犹如瀑布般洒在精华亭前。他停下了脚步。一个女人正在月光的帷幕里跳舞。那个跳舞的女人身穿紫色小褂,优雅地挥舞着漫长的衣袖,仿佛漂浮在云端。女人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都在安慰大王的忧愁和困惑,他那如同堆积千年的孤独就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了,从来没有如此的平静和温暖。
女人以她不可抗拒的力量征服了威德王。他的身体并非站立于地面,而是漂浮在包围精华亭的皎洁月光之上。他的灵魂随着女人的衣袖在轻轻摇曳。
女人仿佛着了魔,如痴如醉,在月光里忘情舞蹈。威德王走到女人跟前。此时此刻,一个影子躲藏在围墙旁边的荆棘丛中,正用异样的眼神张望着精华亭。
燕嘉谋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舞蹈,往四周看了看。尽管她的舞姿轻盈而美妙,宛若仙子,然而她那端庄的面孔却让人感觉十分固执。尚显稚气的脸上丝毫没有沾染世俗的欲望。仿佛刚刚诞生在这个世界,接受第一缕阳光的花瓣,女人无比清纯,浑身上下散发着难以驾驭的生机和活力。此生此世,威德王最向往的就是纤尘不染的自由。
威德王慢慢地靠近过来,抚摩着女人的脸颊,仿佛握住了未能实现的梦。燕嘉谋满脸紧张,悄悄地后退几步。威德王又向前靠近一步,燕嘉谋则再次后退两步。她舞动袖子往后退却,犹如难以捕捉的蝴蝶。威德王就是捕捉蝴蝶的孩子,紧紧跟在燕嘉谋的身后。
燕嘉谋逃跑似的躲开威德王,她又想起了师傅曾经说过的话。
“跳舞的时候要屏弃一切杂念。杂念会引发更多的杂念。”
尽管心灵深处渴望男人的身体,呼唤男人的呵护,然而从来都是严厉压制,难道自己的舞蹈泄露了这些强烈的热情?今天真的不该跳舞,燕嘉谋后悔了,但是她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威德王凭借本能已经读懂了她的动作,于是跟在身后拼命追赶。
燕嘉谋终于被逼到了墙角。威德王拦在她的面前。女人的心跳声隐约传到威德王的耳畔。威德王的心也随着女人心脏的搏动而搏动。两个人似乎融为一体了,威德王把手伸向燕嘉谋的脸,燕嘉谋紧紧地闭上眼睛,猛地转过头去。威德王感觉自己浑身滚烫如火,对女人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燕嘉谋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那你还想拒绝吗?如果你拒绝,结果怎么样,你知道吗?”
燕嘉谋猛地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地盯着威德王。她冷漠的表情渐渐变成了绝望,女人把双手放在胸前,低下头来,恳切地说道。
“小女已经订婚,恳求您……”
“难道连你这么个小丫头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吗!这座王宫里的一切都属于我!”
刚才陶醉于女人的舞蹈而暂时忘却的朝政重新浮现在脑海,女人的反抗使得威德王本已熊熊燃烧的欲火更加旺盛,他不由分说,抓住女人的衣角狠命撕扯。燕嘉谋那诱人的丰乳一览无余地暴露在威德王面前,不知是因为天气寒冷,还是因为恐惧,从未沾过男人之手的粉红色的乳头僵硬地挺起。月光抚摸着女人的胸脯,威德王心生嫉妒,连忙把手伸向女人的乳房。光滑而富有弹性的乳房正好握在威德王的手里。燕嘉谋目瞪口呆,魂不守舍,发出“啊”的一声惊叫,不知是撒娇,还是叹息。与此同时,燕嘉谋的身体无力地滑落在地。
燕嘉谋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反抗大王了。这并非仅仅因为他是大王。燕嘉谋突然想到,今天促使自己跳舞的悲伤正是来自大王。刚才,大王那句愤怒的话,“难道连你这么个小丫头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吗”,饱含着任何人都无法治愈的冰冷而固执的悲伤。
舞姬燕嘉谋格外敏感于世间万物的悲伤和痛苦,眼前的悲伤她不可能置之不理。不过,她只想以舞蹈来安慰大王的悲伤,但是,大王需要的却不是她的舞蹈,而是她的肉体。
威德王像婴儿似的扑进燕嘉谋的怀抱。从前积聚多日的莫名的空虚,仿佛在突然间填满了,燕嘉谋仍然紧闭嘴唇,扬起眉头,惊讶地凝视着威德王。大王的手缓缓滑向她的下身,她扭动身体,闭上了眼睛。那只手充满了温暖,让她想起跳舞时与世间万物相互交融的恍惚感。
燕嘉谋的身体沉浸在月光里,转眼间就被大王的唾液弄得湿漉漉的。绝望已极的燕嘉谋犹如尸体,一动不动地接纳了威德王。为了自己的未婚夫,不,应该说是曾经的未婚夫,燕嘉谋所能做的努力只有这些了。大王的身体热烈如火。燕嘉谋感觉自己冰冷的身体正在渐渐升温,可是她束手无策。她仍然咬紧牙关。尽管如此,燕嘉谋觉得这一切不该属于自己,于是拼命压抑着从心底升腾而起的炽热的火焰。
突然,她睁开眼睛。整个世界都被白光笼罩,仿佛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圆圆的满月充盈了她的心,她的身体在异常的膨胀中瑟瑟发抖。她感觉心中的月亮将自己充满了。威德王的呻吟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
不一会儿,威德王整理自己的衣冠,问燕嘉谋。
“你叫什么名字?”
威德王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截然不同于刚才,既像凄厉的秋风,又像落叶燃烧时的呛人气味。
“小女名叫燕嘉谋。”
燕嘉谋抬起头来,望着威德王,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无声地流下。欲望的波涛汹涌过后,威德王的心情平静下来,凝视着燕嘉谋的眼泪。如果刚才朝廷没有发生那件事,不,如果夫余宣不去寻找圣王的首级,不,如果圣王没有鲁莽地跑去庆祝管山城战斗的胜利,那么,也许这个女人就不会拥有现在的悲伤了。
知了发出刺耳的鸣声。大山的影子落在夫余宫的院落。朝廷大臣整齐排列,静静地等待消息。他们中间不时发出低沉的叹息。已经等了好几天,看来今天依然没有消息。
“实在太鲁莽了。”
阿佐太子的心腹陈吕话音刚落,解岛周马上用他尖锐的嗓音回敬道。
“什么叫鲁莽?圣王含恨离世已经二十六年了,早就应该去寻找他的首级,却总是因为种种借口而无限期地拖延,难道这不是莫大的不忠不孝吗?”
坐在龙椅上的威德王假装没看见解岛周冰冷的目光,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远处扶苏山上火红的晚霞。二十六年前,威德王的父亲圣王丧命于新罗马夫顾度之手。当时,新罗真兴王单方面撕毁了新罗和百济之间的同盟合约,为了从新罗夺回失去的土地,百济与新罗展开了如火如荼的战争。当时的威德王还是太子,他率领部下取得了管山城战斗的胜利。圣王听到这个喜人的消息,赶去激励将士,结果在路上中了新罗军的埋伏。
新罗不但让个名不见经传的马夫夺去了圣王的性命,而且带走了圣王的首级,埋在人来人往的新罗官厅北青之前。二十六年来,圣王的首级埋在地底,遭到无数新罗人的践踏。
父王的首级埋在北青之前,遭受着新罗人的践踏,二十六年的岁月始终威胁着威德王的王位。以解氏势力为中心的朝廷大臣们指责威德王是不忠不孝之王,随时准备推翻威德王。而且,威德王的弟弟夫余桂和夫余桂之子夫余宣也与贵族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对威德王的王位虎视眈眈。至于这一点,威德王比谁都清楚。直到现在,大家仍然摆出二十六年前的尘封往事争论不休,不过是争夺王位的人和保卫王位的人在明争暗斗罢了。
事到如今,威德王甚至感觉不到愤怒了。晚霞染红了扶苏山的山顶,然后散落在云层之间,变成了黑色。人的生命尽管漫长,但是在不远的将来,终于还是要像晚霞那样消失迨尽。
高喊名分论的解岛周乃是夫余桂的同党。对于夫余桂和解岛周而言,还有一样东西比大王的不孝不忠更重要,那就是威德王所坐的龙椅。威德王对这把龙椅没有任何留恋,无论将来谁会成为龙椅的主人,他只渴望悄然离去,就像晚霞,就像风。
“难道你们不懂这个道理吗?自从管山城战斗以后,新罗把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战争方面。如果我们让新罗抓住把柄,将会上演另一次大战。你们认为百济还有战胜新罗的力量吗?这个名分的确很好,可是,难道名分也可以挽救人的性命吗?这些道理你们都懂,为什么还要苦苦坚持呢?”
二十六年来,威德王从未忘记父王之死,但是他去没有找回父王的首级,并不是不知道利用这个名分,也不是因为胆小怕事,只是因为百济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战胜新罗。
“问题正在于此!如果我们继续保持防御态势,永远都不可能恢复百济的势力!”
解岛周提高了嗓门,夫余桂也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不错。现在该是通过战争恢复百济势力的时候了。”
“现在时机未到,如果对方的实力达到最强,守成也是胜利。”
陈吕话音刚落,夫余桂冷笑着说道。
“啊哈,中佐平总是主张防守,所以阿佐太子也跟着你变得软弱了。”
陈吕轻轻下垂的眉梢凶恨地扬了起来。
“谁说太子软弱了?”
“太子无所事事,整天呆在后宫的房间里。”
“太子并没有呆在后宫的房间。他正在检阅士兵,查验武器,以备战争之需,所以才没来这里。”
二十六年来,威德王忙于和解氏家族之间的斗争,连施展抱负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软弱地保卫王位。然而阿佐太子却不同于他的父亲,他认为百济复兴的关键在于科学,于是请来泰鹤寺的技术人员精心研制各种武器。威德王从阿佐太子的身上看到了百济的未来,所以身为大王,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赋予太子以力量,借以保住自己的王位。但是近来,威德王越来越担心了,不知道自己能否实现心愿。
如果夫余桂的儿子夫余宣找到了圣王的首级,他们的势力自然会进一步扩大。本来王室就已经威风扫地,夫余桂势力的扩张势必给太子带来更大的负担和压力。他们之所以翘首期盼夫余宣的消息,绝对不会是为了消解二十六年的遗憾,也不仅仅是因为对圣王的忠诚。解氏家族和夫余桂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联手了,一旦找到圣王的首级,就会向王位发起挑战。
夜幕降临在远处的扶苏山上。黑暗拥抱了天地万物,正向更低的地方蔓延开来。如果王位和权力也能埋没在黑暗之中,永无见光之日,那该有多好啊。威德王已经厌倦了一切。
夫余桂又参与了陈吕和解岛周之间的争论。
“陛下在管山城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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