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替代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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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替代的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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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走了,请慢用。”

综子的视线还停留在桌上,她看着荻冢喜一郎的盘子,那上面只放了一把叉子。

这时,秀代迅速地拿起荻冢喜一郎揉成团的餐巾,下面放着刀。

秀代松了一口气,匆忙追上丈夫出了餐厅。

综子拿刀叉的手停了一下,一时愣住了。方才荻冢喜一郎吃药的蜡纸被揉成团扔在烟灰缸里。那国纸又自然地松开,综子在某种预感的驱动下,伸出了手,抓住包药纸,把它打开。

“河本精神科”——白色蜡纸上印着绿色的文字。这不是晕船药吧。

秀代的包里带着剃须刀,又确认丈夫是否带走了餐桌上的刀。综子觉得,秀代的种种行为现在大致上已不存在疑团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综子的眼前浮现出刚才甲板上秀代紧紧拉着丈夫臂腕的样子。看到荻冢喜一郎,综子想起了公司里的一位部长,倒并不是因为长得像,而是两人都表情忧郁,动作迟钝。

那人在公司里是位值得称道的、能干的部长。他不仅聪明,而且对工作更是万般热心,四十二三岁就被破格晋升为部长。可是从今年春天开始,他的样子有点怪,缺勤也越来越多。于是有传言说部长得了忧郁症,定期在精神科看病。后来不到一个月,他就突然身亡,是挣开身边妻子的手,从国铁电车站台上跳下,卧轨自杀的。

3

综子睡熟了。

虽然上床的时候,和伊东结婚的问题以及荻冢夫妇的事情索绕在心头,但是后来随着船的摇动,她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从窗帘的缝隙里射进一缕白色的光芒。墙上的时钟已指向7时23分。

综子起身拉开窗帘,白云下是宽阔的蓝灰色的大海,到处泛起白浪,波涛比昨天汹涌。“太阳花号”推开波浪,低速前进。

综子想起早上7时40分能到达那智胜浦港。她洗了脸,换好衣服,穿过大厅来到甲板上。

站在与船舱相对的右舷甲板上,陆地已近在眼前。青山连绵起伏,汽车在沿岸的道路上飞奔。还能看到像工厂一样的建筑物,烟囱里烟雾袅袅,接着开过一辆红色和淡黄色相间的火车,大概是纪势本线吧!综子伸起双臂做了个深呼吸。万里晴空,白云朵朵,早上的空气清新信人。低头看海,海水冰冷清澈。这时,船速越来越慢,就要靠岸了。

大厅里变得热闹起来,综子回头看到很多人聚集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看样子不少的乘客要在这里下船。

秀代推开人群走来,频频环顾左右,好像是在找人。虽然她穿着白底黑色花纹的漂亮连衣裙,脸色却格外苍白。

她透过玻璃看到综子,就慌慌张张地打开门来到甲板上。

综子问候道:“早上好!”

秀代却没有回答,直接说:“有没有看到我丈夫?”

“没有。”

“他会上哪儿去呢?……”

秀代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皱着眉头,快要哭出来了。她只涂了一层粉底,没有涂口红,也许正因为这样才使脸色看上去异样地苍白。

“您丈夫不见了?”

“是的,他7时多起床的,在房间里抽烟,可能是我在浴室里化妆时出去的……

从那以后就不见了。“

“会不会在船上散步?”

“但是也不见他的人影啊!而且……不能让他一个人啊。”

秀代飞快地说着,刹那间咬住了嘴唇,又重新看看综子。

“说实话,我丈夫身体情况不太好。”

“哎……”

“不好意思,您能不能也帮忙找找?听说在胜浦港只停留30分钟,如果他在这会儿去了什么地方……”

“好吧,我也去找。”

“那你就在这一层和上面找,我到下面看看。”

秀代又向楼梯跑去。

综子从甲板的这一头找到另一头,又去了娱乐中心,为谨慎起见,她连二等舱都去看了。狭长的塌塌米上,还有人躺着,可就是不见荻冢喜一郎的影子。

餐厅里也不在。

综子沿着狭长的楼梯向四楼走去,这是最高的一层了。桅杆前面像是乘务员室,门前挂着“请勿随意入内”的牌子。综子偷偷打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有几间房间大门紧闭着,鸦雀无声。后面放着救身艇,还设有游泳池。现在水已抽干,塑料垫子被丢弃在一边。

一对情侣搂着腰,俯视着码头上的情形。从轮船上下去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走。团体游客乘上了前来迎接的观光巴士。被青山绿树包围的胜浦港沉浸在旅行的朝气蓬勃之中。

“有没有一位中年男子来过这里?”

综子试着问那对情侣,可是年轻男子爽快地回答:“没有,谁也没来过。”

综子从先前的楼梯来到三楼,返回大厅,已经无处可找了。于是她来到二楼,乘船口还开着,上下船的乘客差不多结束了,但大楼内送行人等仍嘈杂声不断。

秀代从那边跑着回来了。上面的头发已经散开,额头上渗出了汗水,表情愈发僵硬。

“好像没有下船。”

秀代一见到综子就说:“上面怎么样?”

“没有,好像也不在。”

“那只可能在地下室了,总之不在外面。”

秀代又走近楼梯,综子刚想跟在秀代后面走进走廊,就听到秀代“啊!”的一声,声音很响,周围的人也回过头来。

荻冢喜一郎正站在楼梯对面,他听到秀代的声音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到哪里去了!……”

秀代跑过去,抓住了丈夫的手腕。

“啊!……我想去洗桑拿浴,可是没有手巾,想回去取,可乘电梯时又搞错了方向……”

“有电梯吗?”

“有的,从三楼到地下室的……”

“即使这样,也该跟我说一声呀!我担心死了……害她也帮着一起找。”

秀代用手指了指综子。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荻冢喜一郎低声向综子道歉。他双眉紧锁,两眼低垂,嘴唇也歪了。给综子添麻烦好像使他心里的负担更重了。

“惊扰你了,真对不起。”

秀代也低下了头,然后两手紧紧挽着丈夫的手臂,向三楼走去。

“真是太好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是好啊!……”

秀代轻声抽噎着。

综子也跟着走上了同一个楼梯。

荻冢夫妇紧挨着走在昏暗的走廊上,综子目送两人的背影远去,不禁心生怜悯。

荻冢喜一郎相貌堂堂,夫妇俩位高财富,可是他们的内心却如此痛楚。

秀代打开104室的房门,当两人走进房间的一瞬间,一个奇怪的阴郁的想象划过综子的脑际。荻冢夫妇会不会一起自杀?

怎么可能——综子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即使荻冢喜一郎说出这样的事,贤惠的秀代也是不可能同意的……

可是即使这样,综子的心中仍然无法平静。这跟预感很像,好像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就会发生在身边。这种预感非同寻常,不停地在综子胸中翻腾,久久难以平静。

4

综子去了餐厅,一个人简单地吃了早饭。不知何时船已出航,在窗口已经能看到纪伊半岛的南端了。因为有很多人在胜浦港下船,所以大厅和餐厅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

吃完饭,综子去了地下室的乒乓房。为了打消沉闷,振作精神,她想痛快地运动运动。

正巧有四五个学生模样的男女青年也在乒乓房,他们让综子一起玩,于是综子投入地打了一个多小时乒乓球,大汗淋漓地回房洗淋浴。

船马上就要过潮岬了。从纪伊水道到室户,肯定已出沿岸到达外海了。

灰色的波涛汹涌澎湃,比起昨天,船摇得更厉害了,油轮和渔船在波涛中时而可见。雨时下时停,拍打在窗玻璃上。

综子洗完澡,穿上准备好的浴衣看电视,有些频道清晰得令人吃惊。

看够了电视,综子躺在床上打开刚开始看的长篇小说。时间还长着呢,这时候要是有个伴就好了。虽然在船上交了朋友,可是荻冢夫妇总让人觉得有些沉闷。隔壁也是寂静无声。

大约看了一小时书,眼睛有些疲劳,综子觉得像在晕船,就吃了一粒晕船药。

因为药物作用,综子睡着了。

醒来已是1时15分。

平时不睡午觉的综子顿时感到昏昏沉沉的,洗脸时发觉午饭还没有吃。但是一想到再过两个多小时就能见到伊东了,她的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激动。

综子换上喇叭裤,早早地整理起挎包里的行李。她仔细化过妆后,准备出门去吃饭。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嘈杂声。

是拼命敲门的声音,接着像是秀代在说:“老公,你开开门吧……老公!”

综子打开房门。

隔壁104室的门前站着秀代,她把门把手摇得乒乓作响。

“打不开吗?”

“他好像从里面上锁了。”

“不会是在睡觉吧。”

“可能是的。”

秀代急得团团转。

“刚才他还躺在床上看杂志。我叫他一起去吃午饭,可他说太麻烦了,所以我就去餐厅买三明治,回来就……”

确实秀代左手拿包,右手捧着装有三明治和罐装桔子汁的纸袋。

“那可能是在您去买东西的时候睡着了……”

“那也用不着特意锁门呀,他应该知道我没带钥匙。”

秀代又着急地开始敲门。

“老公2是我,开门呐……”

住在同一条走廊的特等舱内的乘客都探出脑袋来张望。也有人在大厅里停住脚步,看看是怎么回事。然而104室里面却毫无声响。

即使荻冢喜一郎从室内锁上门睡着的话,那么吵的声音他也没反应,这是不是有点奇怪……综子的不安渐渐加强了。

秀代把纸袋和包放在脚边,看样子像要用双手把门撞开似的。可是她刚要这么做,却突然停住了。

“血……”

她低头自言自语着。综子也看看脚下,不禁毛骨悚然。的确是……鲜红鲜红的血从门下流出。因为马上被走廊里的红色地毯吸收了,所以显得不太醒目。然而仔细一看,地毯已被浸湿,综子穿着凉鞋,脚趾也被染红了。

秀代冲出走廊,好像是去叫乘务员。综子留在现场,她试着转动门把手,门果然被锁上了。

秀代和两位穿着白制服的乘务员一起回来了,几十个乘客已聚集在走廊里。

别着“事务长”名牌的人站在最前面,他走近房门,低头看看脚下的血,试着转动把手,接着又从口袋里取出钥匙串,挑了一把插进钥匙孔。

门开了,综子紧随事务长和秀代走进房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可怕的朱红色的鲜血。在靠窗的床上,穿着衬衫、长裤的荻冢喜一郎面向门口横躺着,从颈部流出的鲜血浸透了前胸,滴下床,一直流到床底,随着船的摇动,流到了走廊。荻冢喜一郎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胸前,手边的血泊中,有一把开刃的不锈钢剃须刀……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在瞬间被凝固了。

事务长回过头来,接着站在综子斜前方的秀代当场昏厥过去。乘务员从背后把她抱住,综子也伸手帮忙。

综子扶着秀代,视线无意识地移向了眼前的桌子。桌上放着带有白色标签的房间钥匙,再一看房门旁边的钉子上挂着那把备用钥匙。荻冢喜一郎应该是从室内转动把手锁上门的。

人声喧哗,其他乘务员也闻声赶来。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员开始对荻冢喜一郎进行治疗。

失神的秀代被转移到空着的105室。谁也没注意到秀代放在地上的包,综子把它拿到秀代身边去。包的扣子打开着,综子刚想关上,目光却被吸引到包里的折叠式的剃须刀,就是那把和荻冢喜一郎割断颈部相同的剃须刀,依然放在包里。

悲惨怜悯之情再次占据了综子的心田。

104室门前的走廊上,围起了禁止入内的绳子,乘客也被要求回到各自的房间去,综子走进了103室。

船上的广播里也一直在反复播放着:“船上有人得了急病,如果乘客中有人是医生的话,请速前来。”

这段广播停止后,不久又传来另一位播音员的声音。

“船长有事通知各位乘客。刚才特等舱内发生事故,一位乘客身亡。本船继续航行,但是途中高知海上保安部的官员会乘游艇上船,可能会向大家询问有关事故情况。给大家添麻烦了,请多多配合。”

“太阳花号”降低了速度,可能是游艇要靠船了。轮船已到达高知港入口,窗外就是陆地,村落分布在山脚。岸上工场、码头林立。如果把脸凑近玻璃,能看到浦户大桥银色的桥墩。轮船穿过巨大的圆拱,即将靠岸。附近的水面上漂着几艘小渔船。“太阳花号”鸣响了沉闷的汽笛。

轮船继续低速航行,穿过浦户大桥。综子不知道海上保安部的人员是何时上船的,但不久走廊里就吵了起来,从隔壁104室也传来了很多说话声。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两位穿着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

年老的那位先说道:“我们是高知海上保安部警备课的。”

他们先询问了综子的姓名、住址,又确认了身份。接着就综子乘船的目的,在哪里与荻冢夫妇相识,事发当时的情况等进行了提问。

当综子把情况大致讲完时,船已经完全停住了。

“我们想继续询问一下详细情况,能不能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保安部就在栈桥附近。”

官员虽然说得十分婉转,但语调却不容置否。

应付好官员,综子走出房间。可刚一出去,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综子猛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刚才可能是太紧张了才没有注意到。105室传来了呜咽声,秀代已苏醒过来,像是正在回答调查人员的问题。

综子和其他六位乘客一起跟着调查人员下了船。

高知港终点站是一幢粉红墙壁,白铁屋顶的简朴的建筑,周围草木茂盛,后面不远处就是马路。终点站的边上停着一辆救护车。

伊东该来了吧,快4时30分了。轮船比预期晚了50分钟。

“小综!

注视着终点站出入口的综子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顿时一阵惊喜。

伊东被太阳晒黑的笑脸出现了。他身体健壮,穿着翻领半袖衫。

“啊,阿东!

综子不由得主动伸出了手。伊东的手紧紧把它握住。

“但是我……”

综子还没说她要去海上保安部,伊东就露出了理解的神情,用手指打了个“OK”

的手势。

“我也马上就去。”

伊东转身向停在10米左右的那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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