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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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品-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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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二人都很奇怪地看着延昭,不知道他因何会如此情形。

“其它都好说,可是我杨家的枪棒功夫,却不是一时间能够习得精通的。”延昭咳了几声,面色难看地说出其中的原委来。

“这却是一个问题!”我也皱起眉头来,杨家枪法举世无双,老太君更是法眼如炬,若是要考较我的枪法,该当如何应付才好呢?

“现在别无他法,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延昭想了想,也的确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将枪法图谱从怀里取出来,珍而重之的交付给我,并且一再嘱咐道,“我家枪法并不限外传,只是不要所授非人即可,望大哥一定谨记啊!”

我将图谱收入怀中,郑重地点了点头。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我死后,将身体火化,骨灰带回汴京,洒到金水桥下即可。”见诸事交代完毕,杨延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望着东方喃喃道,“母亲,孩儿终是福薄啊——”两眼直视前方,声息渐渐地弱了下来。

“贤弟——”我觉得不对,颤声呼叫了两声,延昭却无反应,及至我将手背伸到他鼻前试探时,才发现已然气绝多时了,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痛哭。

杨排风与延昭相处甚好,此时也是珠泪涟涟不能自已。

哭了个昏天黑地之后,我勉强恢复过来,找来店家,出了些银两,雇人将尸首抬了出去,按照延昭的遗愿,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将骨灰收敛起来装入一个木匣,准备带回汴京。

“少爷,我们上路吧。”眼睛红红的排风对我说道。

“生死之间,却是如此倏忽啊——”望着远处的青山,我怔怔地叹道。

两人打点好行装,快马赶至黄河渡口,弃马登舟,一路顺流东下,直奔大宋的皇都汴京。

北宋建都在东京汴梁,依靠东南漕运,漕船是必不可缺的运输工具。宋太宗时,各州岁造运船三千多艘。官营作坊制造朝廷所需要的战船、漕船、使船、龙船,民营作坊则制造民用的商船及游船游船。朝廷在东京设造船务,各地重要州军皆设官营造船作坊。长江两岸交通要冲还设有专门修船的场所。

内河航行的船舶,最大的叫做“万石船。”远涉重洋的民用海船,称为“客舟”,可载二千斛粟。据说“上平如衡,下侧如刃”,“又于舟腹两旁,缚大竹为橐以拒浪。”船上的设备包括抛泊、驾驶、起碇、转帆和测深等方面,已经比较齐全。这样的海船,在当时世界上是较先进的。朝廷用的海船,称为“神舟”,无论是其长阔高大,还是承载的什物器用人数,都相当于“客舟”的三倍。

我们所乘坐的船只是由长安的一家叫作平顺船行经营的“千石船”,上面大约有十来个房间可以居住客人,甲板下面是用来储物的仓,船舷两侧装有两排共二十余只长达两丈的划桨,平时依靠风帆与水力前进,若遇到紧急情况,也可以通过人工操控来增加前进的速度,上面还为客人提供现成的饮食,省去了出行中的许多麻烦事情。

一路上昼行夜宿,行来都是顺风,船行一日的速度可达两百余里,算一算到达汴京也就是在四五日之内,而我对于杨家一门与大宋朝的了解还是处在蒙昧的状态,杨排风也不过是一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虽然平时也跟随着几位小姐学习了一些文武知识,但仅仅是浮于表层,此时赶鸭子上架,只好权充起教师来,将有用没有的东西一股脑地对着我倾泻出来,只恨没有多生出几张口来。

“延浦、延训、延环、延贵、延彬、延玉——”我立在船头上,迎着风默默背诵杨家的几个主要人物。

直到现在,我仍然对于杨延昭的死有些不能接受,作为日后威镇三关使辽兵不能入关一步的杨家英雄,怎么会没有出场就谢了幕?莫非真的是因为我的到来才促成了他的死亡么?假若我没有出现,数年以后,他应该会很自然地成为后人口中传诵数百年的抗辽英雄——沙里澄金杨六郎吧!

而此时的杨家,只有大郎、二郎和三郎已经随父亲从军,我们其他的四兄弟则分散各地,四郎与七郎在汴京家中,五郎在五台山跟随师父虚谷大师习武,六郎也就是我虽然长期滞留在边关,但是并没有正式进入军中效力,因此一别经年,我的武技究竟如何,太君却并不十分清楚了。

正在思忖之间,船身却如同撞上了巨石一般猛然一震,缓缓地停了下来。

 第七章 惊鸿一瞥(上)

由于骤然之间失去了平衡,我的身子险些冲进了河水里面。//  正在试图将身形稳住的时候,一支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石块儿砸到了我的腰上,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将我的身子缓缓地推了回来。

“怎么回事儿?触礁了么?”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排风就从舱内急匆匆地钻了出来,脸色仓皇地问道。

“不知道啊——”我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向后面的甲板上望去。

水手们却也慌乱起来,船主派人下底舱去查看究竟,惟恐是遭遇到了礁石。少时下去的人来报,船底并无异样,没有发现船只有漏水现象。然后船只停顿在河中央,任凭水手们转舵划桨调整风帆的方向,就是稳如泰山岿然不动,船上的客人们在舱内感到有异,都跑到了甲板上,围着东主议论纷纷。

“来两个人下水去看看究竟!”东主也是急出了一头热汗,胖胖的脸上红扑扑的。

马上有几个水手舍弃了舟楫,脱下身上的衣衫,扑通普通地跳了下去,接着一个猛子扎到了水下,潜到了船只的下方去观察情形。

然而没有过得多久,几股殷红的血水从船底冒了起来,再不见有人浮出水面。

“糟糕——”我一见如此情形,心底一沉,想起了梁山好汉们凿沉官船的事情。

“怕是有鼋龙之类的异兽在水下作怪呀!”一个似乎饱学之士的老者见此情景后断言道。

“那可如何是好?开不了船,我们就这么浮着不成?”客人们听了老者的话之后都有些恐惧,扯着东主的衣衫不放。

此时却再没有人肯下水去了,任凭东主再三哀求,水手们就是不为所动,也难怪了,谁都不知道这船下是个什么情况,如此冒失下去说不定就成了水底冤魂,虽然东主将酬劳连连升高,大家就是不敢冒这个风险。

正在彷徨之间,就听到嗖嗖两声,两只箭杆上涂满黑色生漆的响箭牢牢地钉在了船帮之上,犹自颤动不已。

“水贼——”水手们一见到这两只响箭,马上脸色大变,常年行走水上的他们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义,但是却也不是十分着急,较之刚才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情稳定了许多。

不能涸泽而鱼的道理,大家都是明白的。水贼们虽然横行水上,不时堵截过往的船只,但是并不是一定要赶尽杀绝,他们也深知如果做得太过,不仅弄得客人们不敢坐船,自己也就失去了生财的路子,殊为不智之举。

说话之间,就有十几艘乌蓬快船从河边的芦苇荡里面游了出来,三两下就将客船团团围住,上面的水贼们赤着上身,头上裹着红色头巾,腰间缠着套索之类的东西,待得靠近时将手中勾挠纷纷抛出,将大船勾住,飞身跳上甲板。

“少爷——”排风轻轻一拉我的衣衫,小声喊道。

我回头一看,见她看着我的眼睛,却将手伸进腰间,纤纤素手抚摩之处正是一柄软剑。

“不可卤莽——”我已然明白排风的心意,于是皱了皱眉小声制止道。

客船上面的乘客有二十余人,加上水手在三十人之上,并不算太少,只是据我观察能够动手的却寥寥无几,反观水贼一方却有三四十人,个个彪悍有力身怀利器,尤其是手中所持的弓箭不可不防,虽然说如果要交上手的话,以我们两个的实力也足以应付得下来,可是却不能保证船上的水手同其他乘客不为水贼所乘。我再三盘算之下,还是决定暂不动手静观其变为好。

上得船来的水贼们却也并不动粗,只是将船上的水手同客人们分头看住,又派了几个人去舱里搜索财物,寻找值钱的东西。与此同时,一艘较大的船只,只比千担船小了几分,从芦苇荡里面慢慢驶出,一面黑色镶边儿的三角旗子高高地吊在船头的桅杆上,随风飘动,上面的几个大字依稀读来,正是“替天行盗。”

满船的人正在惴惴不安的时候,水贼的大船上走出一个面皮焦黄身子瘦弱的汉子来,周围有几个水贼簇拥着,慢慢地走到船头。其他的水贼见到这汉子出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将手中的武器举起放下,似是在做欢迎的动作,口中不住呼喝。

那汉子神态间倒也并不显得骄横,只是冲着船上的客人们微微一笑,脚下突然一顿,身子如同大鹏一般轻飘飘地浮了起来,黑色的斗篷飘乎间就像是一朵乌云。两船之间足有七丈的距离在这一跃中滑过,等到人们反应过来时,那汉子已经落在了客船的甲板上。

“寨主好俊的功夫——”

“好一式大鹏展翅——”

“洪寨主水上功夫天下无双——”

喽罗们见到自己的头领到场,马上鼓噪起来,纷纷大拍马屁谀词如潮。

那汉子将身子稳稳站定之后,一甩身上的黑色斗篷,露出了里面罩着的青色短打,踱着方步走上前来。大家正在揣测间,那汉子突然开口说道,“各位乡亲,大家稍安勿躁,本人洪七,这厢有礼了——”声量巨大,如同在旱地上面打了个雷一般。

促不及防间,颇有几位客人被吓得跌倒在甲板上面,面白唇青。

“小心啊——”那洪七见状,走了过去,不但亲手将人拉了起来,而且还上下拍了拍审视了一番,口中喃喃说道,“千万不要跌出个好歹来,你们可是洪某人的衣食父母呢!”

我一听之下,不由得暗自失笑,没想到这水贼头子,不但武功高强,还是个有趣的人物呢。轻轻一跃就是七丈有余,这样的本事,怎么也算得上是武林高手了吧?我对这个时代的认识又多了几分。

回头一看船主,却发现他正面露惧色地望着洪七,浑身簌簌发抖,软溜溜地滑倒在甲板上,一只手犹自指着洪七不肯放下,口中却吃吃地说不出话来。

我见状悄悄地靠了上去,用手将船主扶起,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那船主有了依靠,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费力地对我说道,“那洪七,不是别人,正是被称作“洪水过处,七里无生”的水上恶贼啊!落到别的水贼手里,不过是损失些财物,落到了他的手里,这条命就算是去了一多半了!”

“真有这么可怕?”我看看面色和蔼笑眯眯地搀扶被吓倒客人的洪七,有些不能置信地问道。

“客人不要不相信,我在这河上跑了半生,怎么会搞错?”船主苦笑道,“我们同行的赵老七,就是因为犯到了洪七的手中,落了个船破人死的下场,一条船上的三十条性命,没有一个存活下来啊!”

“既然河上有这样的水贼,官府就不管么?”我有些怀疑地问道。按道理,大宋的水师从装备和实力上都是很强的,每艘官船足可装载八百之众,再加上射程在二百丈以上的火炮和投石机等远程攻击力量,没有理由对付不了这样的小蟊贼。

“客人有所不知啊——”船主叹了口起说道,“官军虽然势大,可未尝不是另一伙儿水贼?如果能请得动官军,洪七这样的水贼自然不足为虑,可难的是水师殿帅府的门槛太高,我们普通百姓根本迈不进去呀!”

“原来如此。”我心下了然,点头说道,“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啊!”

正在感慨之间,那水贼头领洪七又开始发话了,“我洪某人随波逐流讨生活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大家肯配合的话,我也不为已甚,只要大家将财物自动交出来,洪某人自然会给你们留些盘缠的。但是如果有人私藏夹带,那就是同洪某人我过不去,欺负我洪某人是瞎子,是聋子!那可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说着将手圈成赢爪在坚硬的橡木船帮上面抓了一把,顿时木屑翻飞,掏出一个大洞来。

 第八章 惊鸿一瞥(下)

众人惧怕水贼的淫威,倒也不敢耍什么花样儿,纷纷将盘缠交出,摆放在甲板上。

“恩——”洪七见众人服软,就笑眯眯地点头说道,“这样就很好么!”

水贼们挨个将客人们的盘缠从甲板上面收了起来,清点一番后打包起来背在肩头上,又将客船上面的桨用刀砍断,然后打了一声呼哨,准备登上小舟离开。

“英雄留步——”一个身着白衣仿佛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把拽住洪七的衣服,跪了下来。

“恩——”洪七回头一看,脸上寒气顿生,阴恻恻地问道,“你有什么事么?”

“方才英雄不是说,要给我们留下些盘缠么?”那书生倒也是嫌命长了,扯住洪七的衣衫就是不放,口中说道,“小可进京赶考,没有盘缠是万万不可的,还请英雄发发慈悲,将小可的盘缠还了吧!”说着眼中泪光眩眩,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赶考!”那洪七斜着眼睛问道。

“是的。”书生期期艾艾地答道。

“进京!”洪七继续问道,眼中尽是嘲弄的意味,仿佛是碰到了最好笑的事情。

“是——”那书生并不是纯粹的傻子,见到洪七脸色有异,自己也有些惧怕起来。

“兄弟们——”洪七将头朝向水贼们,指着书生哈哈大笑道,“你们听到没有,他要进京,还要赶考呢!”

“哈哈——哈哈——”水贼们顿时狂笑起来,纷纷敲打着大腿,指着那书生取笑。

“盘缠你是用不到了,就让爷爷我送你去龙宫赶考去吧——”那洪七突然面色一变,满脸横肉暴绽,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书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到了水中,白色的身影在旋涡中浮沉了两下就被滔滔的河水淹没了。

看到如此结果,人群中马上騒动起来。

“一个人去龙宫赶考,未免太孤单了一些?我看你们也陪他去吧!”洪七见书生沉没以后,转过身来对我们说道,然后将手一挥,恶狠狠地说道,“一个不留!”

船上的水贼们听到了洪七的号令,马上狞笑着挥动手中的长刀向客人们扑了过来,如同切瓜砍菜一般挥刀猛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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