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被我骂了一句没了声响，一直拿眼睛飘向皇贵妃。
“想办法，让孩子生下来，要不然，皇上不要你脑袋，本宫也一样要你的脑袋！”皇贵妃一瞪眼，让那老嬷嬷缩了回去。
“见过皇贵妃！”有个太监跑了进来，“皇上说，贵妃娘娘待在贵嫔的屋子里照顾她，这不合礼数，请娘娘赶紧出去！”
沐漓镜，果然还没有太糊涂。
我对他的印象也好了许多。
陆陆续续的，又走进几个稳婆，说是他从别的殿里调来的，各宫的都有，原先那个老嬷嬷，被挤到一边去了。
那些新来的稳婆，因为是皇上急招，个个都想立功，使出了浑身解数，要保住大人孩子的平安。
可是翾禤的孩子就像闹别扭一般，每次出来的不是手就是脚，那个脑袋就是迟迟不肯从娘肚子里出来。
那些稳婆就只好把胎儿再塞回去，等胎位正了才能把孩子拉出来。
我看得心惊胆战，想想古代没有破腹产一说，要是那时候我生孩子也这种情况，估计就又能见一次冥王了。
看来，还是在现代做人比较好啊。
我们到的是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翾禤出了一声的汗，都快虚脱了。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她加油打气：“你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的，再一步，可能就是贵妃，可能更高，生下这个孩子，你更加能三千宠爱集一身了，千万不要放弃啊！”
当然，这些话，都是在她耳边偷偷说的，不过似乎真的有了些作用，她睁开眼，看上去有了些精神
“来，加油，我们继续，一定会母子平安的！”我扶着她的身子，继续给她打气，“你想想，孩子生下来了，一岁半，大概就能叫你娘，痛一痛也是值得的。你给他做新衣服，做好吃的，带着她出去见叔叔伯伯阿姨嬷嬷，想想看，身后跟着你的夫婿，当今的皇帝，孩子的爹，那个时候，你是多么骄傲！”
“真的……可以吗？”她的眼中带着疑惑，然后又惨叫了一声：“啊——”
“娘娘，这次对了，这次对了，我抓到孩子的头了……”这个时候，兴奋的稳婆连自称“奴婢”都给忘了！
“来娘娘，吸一口气，然后憋住，奴婢把孩子拉出来！”一个稳婆跑过来帮翾禤调整呼吸，另一个稳婆在她身下使劲一拉。
嘹亮的婴儿啼哭声笼罩在萱宜殿的上空，预示着一个小生命将在这皇宫中成长。
“翾禤，生了生了！”我高兴地叫。
她虚弱地笑，问：“男的……女的！”
“启禀娘娘，是位漂亮的小公主！”早有宫女将孩子接走，要用温水沐浴，再用棉被包起来。
“是……公主啊！”翾禤明显有些失望，闭上眼，竟然晕了过去。
“翾禤，翾禤……”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生个漂亮的女儿只是我的愿望，可不是这个时代所有女人的愿望。
“翾禤，皇上那么宠你，公主他也一定喜欢的，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只要皇上对你荣宠不减，你要再生十个八个皇子都没有问题的！”
太医过来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该说的也全部说完了，剩下的，就只能看翾禤自己的意志了
出得殿门的时候，花凤月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也没说什么，就让到了一边。
185、念鱼公主
生孩子生了一天一夜，又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两天两夜以后，翾禤奇迹般地苏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起了作用，她看到小公主的时候，脸上也没了失望之色，倒是多了几分母性的光辉。
“皇上，是个女儿呢，真好！”她扬起脸，一脸的企盼。
“人人都想要个儿子，你怎么喜欢女儿呢？”沐漓镜笑着摇头。
“女儿好啊，女儿贴心，而且，在这宫里女儿才安全呢……”翾禤笑一笑，掩饰住眼中的一抹伤，“女儿，才不招人眼馋，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你的想法，真是与别人不同！”沐漓镜坐在她的床边看看蓝翎又看看我，“你们两个，充满赶来，这次小公主能平安出世，你们也有功，不如，你们一起来想想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吧！”
我和蓝翎对视一眼，这皇室孩子取名字的事情，也轮得到我们平头老百姓吗？
“草民不敢！”赶紧推掉算了，看样子，蓝翎也和我是一样的想法。
“但讲无妨嘛，都是自家亲戚！”看沐漓镜说这话的感觉倒是诚恳，不像是假意客套。
也好，想想吧。
我和蓝翎对看着，开始冥思苦想。
“我们是钓了鱼以后听说翾禤要生了，不如，就从‘鱼’上面做做文章吧！”我只能就地取材了。
“鱼？”蓝翎瞪我一眼，“沐鱼啊？”
这个……我倒是忘了这皇家的姓氏了，那有人叫沐鱼（木鱼）的，这不是欠敲嘛。
“族谱上，沐家这一代的女子都是‘念’字辈的，长公主叫念琳，二公主叫念慈，不如，她就叫念鱼吧！”沐漓镜一锤定音。
“沐念鱼，挺好听的！”翾禤笑开了颜。
“改天，朕让人给她打把长命金锁，这小家伙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呢！”沐漓镜逗弄一下翾禤怀里的孩子，脸上溢满了父爱。
我想，如果翾禤知足，她应该会永远这样幸福下去的。
可能她得不到沐漓镜的爱，但是，宠幸，绝不会少。可是人那，总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我悠悠叹口气，走出萱宜殿外。
“怎么了？”蓝翎走出来，站在我身后关切地问。
我摇头，缓缓道：“秋风起了，好像有些冷呢……”
身上，立即多了一件长袍，带着他的体温，依然无法温暖我冰封一般的心。
“天冷了，就去里面待着，你一夜没合眼，要不去休息一下吧！”为什么自始自终，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照顾我，关心我的人，总是蓝翎？
在我最需要，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候，他总是在我身边的。
他身上，有我唾手可得的幸福，可是我，却没有伸手的勇气。那个人，真的可以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都忘却了吗？
心，还是抽了一下，已经不似以前那么疼了。
一如我的脚，当初被桃枝压伤的时候，撕心裂肺地疼，到了现在，也就只有阴天下雨的时候，才会隐隐作痛。
一段感情，是否也是如此呢？
当伤痛过去，总是会留下些许后遗症，时刻来提醒你，那个地方，曾经发生过的灾难。
你脚上的痛，怕是要跟随我一辈子了吧？那么，心上的呢？
我掖紧了外衣，缩了下脖子。
果然是……天凉，好个秋啊。
翾禤生了个公主，这倒是让原本气氛紧张的后宫在几乎同一时间都松了口气。
最得宠的妃子没有生下皇子，看来大家的地位都还有的保障。皇后之位，太子之位，翾禤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强有力的筹码去竞争了。
至少，在后宫嫔妃们看来，皇贵妃还是相对比较好说话一些，办事一贯讲究公正严明，而翾禤，那就不一定了。
可以说，翾禤在沐漓镜面前饰演地很成功，一个不争不闹的妃子形象，有女万事足。
沐漓镜一高兴，赐了她不少东西，包括，将她的贵嫔之位又升了一级，成了妃，地位仅在四大贵妃和皇贵妃之下了。
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宫里不知道多少后妃看得眼睛都要发红了。
沐漓镜对这个小公主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其他皇子，还未满月，就封了号，称为德贤公主。想来，他是想补偿一下翾禤没有得到贤妃位子的亏欠。
德贤，德贤——得“贤”是也。
也不知道，这沐漓镜是不是真的是被做父亲冲昏了头呢，还是说在翾禤生产那日我对他吼叫的那番话起了一定的作用，小公主出生之后一个多月时间都没有宠幸过后宫任何一位娘娘。
这倒是挺难得少见啊。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蓝翎给我带回来的，他经过恩准，特许在白日之内可以随时进宫看望他妹妹。
翾禤目前这恩宠，果然是风光一时无二。
只是，有句话说，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花五百日红啊！
我只希望，她不要太过恃宠而骄，要懂得知足就好。
翾禤年纪还太小，得到的荣宠，似乎是太多了。沐漓镜，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对于这个皇帝，我从来就未曾小看过他。
不声不响地将我和蓝翎拉进宫里当天师，又话中有话地提醒我们办案，最后这个案子依然是不了了之，但是那“鬼”总算也是不敢再闹了。
花凤月的容貌他未必不清楚，而花凤月的身世，他肯定也明白，所以，顺水产舟给了她一个司礼宫女的位子，也方便日后完璧归赵。
我想起病得迷迷糊糊时，他对一个人说的话，大意好像是：“这是为了让你们有机会在一起！”
我要和那个人在一起，现在恐怕就不是众多侍妾的问题，也不是我腹中流掉的孩子的问题了。而是，有蓝翎的存在，我是不是可以毫无牵挂地就回到他的身边去？
算了，一切太过纷扰，不想也吧，不如一觉睡去，便一切无牵无挂。
那个人，远在边关，以后，见面不如怀念吧……
至于蓝翎，我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他，除了爱，我都可以给他。可是我心里明白，他其实要的，只是爱而已啊！
日子重新过回之前的浑浑噩噩，紧接着就是小公主的百日宴。
百日宴正好离除夕差不了几天，办得尤其热闹。我和蓝翎也有幸参加，翾禤抱着孩子坐在沐漓镜旁边，一脸的幸福，还有几分得意。
宴会很热闹，大家看似都很高兴，只是心里面，又有谁知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呢。
宫里面，全是带着面具的人，皇贵妃坐在沐漓镜的另一侧，似乎很知情识趣地将主角的位子让给了翾禤。但是当我想起念鱼出生的时候，翾禤额头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就无法相信这个皇贵妃真是这般懦弱无主见。
我想，当时的她，怕是恨不得在翾禤脸上也划上两刀吧？彻底毁了容，从此便不用再和她争宠了。
只是，在后宫之中，这个皇贵妃就从来都没有得宠过，没有翾禤，也自然会有别人来出风头，她又何必非盯住了翾禤？
我抬眼看翾禤，至今她的额前还挂着长而浓密的刘海，好在脸蛋儿没毁，本来也是张清清秀秀的小脸蛋，刘海一遮更是多了几分韵味。
一身素衣，只施了淡淡的脂粉，谈不上艳压群芳，但是这独有的雅致味道也算是匠心独具，出类拔萃了。
在这皇宫里，嫔妃们都有各种吸引皇上的手段，有妖艳，美丽，清秀，才情之类，而翾禤走的一直都是这素雅的路线。
我听蝶应梦说，当初沁香阁的花魁落絮，也喜欢穿素衣，却是生得十分妖媚，偏偏就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素衣在身上也不觉突兀。
她那日进宫看过翾禤，回来就跟我说：“那个蓝贵嫔要赶上我家师父还差十万八千里呢，也不知道那个皇帝怎么就真把她当替代品了！”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沐漓镜，如果那个落絮真的有传说中那般美艳动人，那么，比花凤月还差一截容貌的翾禤，自然是不可能将他迷得神魂颠倒的。
又是，一场手段吧？
宫里的女人们在争来斗去，而他这个做皇帝的，又何尝没有在和她们斗智斗勇？
酒至半酣，翾禤就抱着孩子过来给我和蓝翎敬酒，她的身后依旧跟着花凤月，只是那眼光，已经不如之前那般锐利。
“小公主出世，大哥和梁老师可是最大的功臣，翾禤要多谢你们了！”她举着酒杯，一如那日我在蓝府看到的那个恍惚的影子。
我的幻觉，居然真的就成了事实，果然世事难料。
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这两年多以来，我喝酒从来都没有醉过，喝再多，都没有作用。其实，好想念当初在战场上，与蓝翎大醉一场的感觉。
可是，那个时候，我终是相信有人能将我抱回营帐中去。
然而现在，那温暖的怀抱，离我好远好远。所以，我没法醉，不能醉，因为，我还要自己回去，爬上自己的床，然后，就这样睡去吧……
百日宴一过，年关就近了。
娘说，让我去看看我的亲生父母，自从和他们相认以后，我好像还没去看过他们呢。
虽说我这灵魂是换了，可这身子，总归还是他们给予的，再没有感情，也要念着是血亲去走动一下的。
带了一些吃的穿的，我和八哥坐着马车出发。
老实说，这路我是早就忘记了，上次来的时候也是闷在马车里的，再加上我那三不记的性格，事隔两年，我就跟记不住了。
等到了那小院，倒是还有几分熟悉的味道。
记得之前来时，正是深秋，而这次来，却是寒冬了。
顾家一家人屋子里生着火炉，见到我们的到来，自然是异常地兴奋。
“小小啊，很久都没见你了，听说你进宫当天师去了，娘就天天祈祷说让你早日抓到那个鬼，后来听说你平安回来了，还得到了很多赏赐，我这心里才安定！”顾大嫂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念。
“妇道人家，真是的，啰嗦！”顾大叔呵斥完自己的妻子，拉着我们进屋，“快进来，外面这么冷！”
是呢，今年一场雪都没下过，居然这么冷，也真是奇怪的天气呢。
到了顾家，我可算是看出普通小康人家和第一富商之家柳府的区别了。我在柳府的居所，地下可早就铺上了地暖，屋子里面是四季如春，而顾家却只能用炭火来取热，当真是差了一些档次了。
“这些是我娘让我给你们带来了！”我让八哥将那些东西放下，因为这事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出了忠心的老车夫，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来。
顾大嫂一脸的感激涕零：“柳夫人总是这么照顾我们，都说当年都给了钱了，还常常送东西过来，现在还让我们的女儿来看我们……”
“你啊，少说两句吧，待会把人家柳少爷，柳小姐给吓走了！”顾大叔讲话还有些分寸，一直尊敬地称呼我。
毕竟分离了十几年，又没有什么共同相处的亲情可言，我在这里总是拘束。
我总算是明白什么叫“生母没有养母大”的道理了。
“顾大叔，叫我小小就成了！”见到亲爹叫自己“小姐”，我心理上还是承受不了。
“哎，好好！”他的脸上居然有些凄惶之色，让我有些不忍。
我一直不愿意叫他们一声爹娘，他们心里，多少还是有写凄凉的吧？
“来，天来，过来叫姐姐！”顾大嫂叫一声，我才发生原来屋子里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眉清目秀的样子，和我在眉宇间还真有些相似。
“这个是你弟弟，叫顾天来，你原本啊，叫顾天恩！”顾大嫂拉着那少年，道，“来，叫姐姐！”
“姐姐！”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