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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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山秘术-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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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背后的樟木箱子,用手一摸,哪里还在?张铁嘴这时万念俱灰,正欲以身殉书,没想到前面突然间有白光一现,只见一只白色小船正逆流而上,冲着张铁嘴的方向缓慢行来。张铁嘴看见有活命机会,不肯再视死如归,大喊救命。等那只白色物体冲到眼前,张铁嘴才发现那物不是小船,竟是一口没有棺盖的白棺材。白棺材俗指没上漆的棺材,但这口棺材通体白色,非木非玉,却是口名副其实的白色棺材。那张铁嘴平素便不怕棺材,今日绝处逢生,怎肯轻易放过?当下在水中手足并用,连滚带爬的翻进白棺里面。那口白棺煞是奇怪,在急流中不退反进,虽然缓慢,却是逆流而上。白棺在水中载浮载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将张铁嘴送至岸边,却正是那黄河渡口。张铁嘴从棺中走出,一眼看见我趴卧在那岸边淤泥中,再回头那口白棺已倏忽不见。

我和张铁嘴相识多年,知道他虽然有时说话云山雾海,不着边际,但在要紧事上从不夸大言辞。张铁嘴落水系我亲眼所见,不是有这番奇遇怎得生还?当下对张铁嘴所言并无怀疑,说如此巧遇那口白棺,正是吉人自有天相,天不灭我,只是那口樟木箱子消失在水天一色中,着实让人惋惜。张铁嘴却大摇其头,他说如此奇遇不可能纯属巧合。不遇白棺,老夫定必葬身鱼腹,白棺不逆流而上,又怎能重返渡口救你一命?再说那白棺并无棺盖,本应大雨灌注,如何棺中滴水皆无?此事诡秘之处,非你我所能想象。舜时西王母献白棺,古人以为祥异祯瑞,今日我二人蒙白棺搭救,莫非正暗示我等即将脱胎换骨,否极泰来?

正文第九章〈琴心三叠〉之樗树占

幸得白棺搭救张铁嘴,我也成了沉船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正当我们欢欣鼓舞,以为天降祥瑞的时候,在医院里我们却遇到了麻烦。医生和护士看我和张铁嘴不象有钱的样子,对我们早有提防,只给我打了两天的葡萄糖就停下了。我身体还是虚弱不堪,正需要补充营养,如何能停药不用?张铁嘴去找院方交涉,回来后满脸沮丧。原来这两天的医药费用已达二百多元,足顶上我和张铁嘴算命两个月的收入,再说我们两人落水生还,早已身无分文,哪里交得起这么多钱?院方对我的生命奇迹早已失去了兴趣,知道我们交不上费用,大叹倒霉,勒令我们当即搬离。没办法,张铁嘴只好背着我住进一家小旅馆里,幸亏那旅店老板好心,看我们俩外地人实在可怜,答应可以先住进来,房钱走时再交。

这样过了两日,我的身体已经好转。其实我本就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又累又饿,再加上魂魄尽失,造成生机一时受损而已。年轻人体格好,很快就回复正常。张铁嘴看我已能出外活动,便和我商议到外摆摊算命挣几个房钱。我们原先的那套算命家什都放在那口樟木箱子里,随着天书在黄河里丢失了,一切只能从简。张铁嘴从旅店老板那儿借来一块抹布,又借来毛笔在上面画了幅太极图,便带着我出去,在城西找了个热闹的地方摆下了算命摊子。我仍干我的老本行,在旁边当托。不料我们俩装模作样的算了多半天的命,除了几个围观的鼻涕孩子,竟没有一个问津者。原来这地方的人不信命,有钱的富人看我俩衣不蔽体,形容委琐,没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如何相信灵验?无钱的穷人更不信命,自己的命早就知道,何必去算?什么命?穷命呗。所以我和张铁嘴摆了大半天的算命摊子,肚子饿得咕咕叫,硬是没挣到一分钱。

我们两人卷起摊子;途径一个书摊。我拿起一份晚报;想看一下有什么用工信息;没想到一看之下气得差点吐血。原来报纸上醒目的标题写着:

雨夜沉船;流浪汉命染黄泉

医术精湛,市医院妙手回天

文章说市医院无偿救助流浪汉;嘘寒问暖;流浪汉感激涕零;跪地高呼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医院。照片上两个医护人员搀扶着我;旁边是面带和蔼笑容的大胖子院长。后来听说胖子院长想把这一重大医疗成果申报世界卫生组织;因为世卫考核严格;医生们劝他不可造次。要是考察我们使用何种医疗手段怎办?总不能说只是几瓶葡萄糖。几番劝说;胖院长才怏怏作罢。

我对医院的无良做法深表愤怒,想要去讨个说法,张铁嘴息事宁人地说,算了算了,我们还欠他们200多块费用呢,相比之下还是我们占了便宜。只是这地方的人眼窝太浅,识不得真人,咱们得另想办法挣钱。我说怎么挣钱,总不能沿街乞讨吧,好赖我也是个堂堂工人身份。对了,你以前不是讨过饭么,不然你再重操老本行?张铁嘴气得脸黄,说老夫自从爱妻亡故,爱女上学,已深以讨饭为耻,何况老夫现在身为秘术传人,尊贵无比,如何能再干那种勾当?

说着话,我们又回到了那家小旅店。旅店老板见我们饥肠辘辘,连忙做了两碗面条给我们送来。真是患难见真情啊,张铁嘴狼吞虎咽地吃完面条,眼泪汪汪地对老板说,老板,好人哪,常言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等俺们发达了,一定要报答老板呀。旅店老板说都是穷哥们,相互照料是应该的,哪里谈得报答二字。张铁嘴又恭维老板颈短而方,下颌丰厚,定当长寿富贵,那老板也是摇头不信。

到了晚上,我和张铁嘴住在旅店内院一个小房间里,禁不住对自己的命运长吁短叹。张铁嘴刚说了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就被我打断了。我说你有点创意好不好?咱们现在穷得裤子都露腚了,老天爷给咱的任务就是丢人现眼的?我看这一切因果都是自那天书秘术而起。幸而那天书掉落水中,咱们也就不必再上华山修什么道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咱们还是回家搞四化建设去,我上我的革命班,你摆你的算命摊。

张铁嘴一听我打退堂鼓,有点着急,他一心想的是得道求真,最是功利心重,对我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你怎么如此惧怕困难?那天书秘术乃真正至宝,你我有缘得见,正是造化眷顾,虽然天书丢失,但其中秘藏你我已铭记心中,依法练习,早晚得证大道,你又何必怨天尤人?

张铁嘴一絮叨就是长篇大论,不愧人称铁嘴。我猛然想起一事,以前张铁嘴只会摄人魂魄,却不能收魂入体,如何现在能让我还魂复活?莫非他的秘法水平又进了一步?张铁嘴听完我的问话也是一呆,他自从赶路以来,一路算命骗钱,奔波劳累,早已疏于练习,哪有什么提高?那天于岸边见我倒地不起,已经出现尸僵,他情急之下,使用自己最熟悉的摄魂之术,犹如当年摄取李爱菊魂魄一般,怎会想到自己不会还魂之法?后来看见我复活,欣喜之下,也没朝别的地方多想。现在经我一提,猛然间醒悟,难道救活我的另有其人?

我说老张你可别吓唬我,夜深人静,咋这么渗人呀。难道世上当真有什么鬼怪神仙?张铁嘴摇头说,哪里有什么神仙鬼怪?当年我以算命为生,读过多少玄经秘籍,到头来发现都是封建迷信,断无可取之处。且以相术而言,相形不如相心,论心不如择术。形不胜心,心不胜术,心术不正,岂论形相?更有一种邪异之书,记载各类诡秘之术,枉论生死,空言吉凶。挖墓掘坟,镇煞捆尸,以为茅山秘术,岂知真正大道所在?骨肉糜烂,灵魂怎可驻留?几根白骨,一堆黑土,莫非还有灵异?现代流行火葬,难道还有僵尸?老夫学富五车,饱读诗书,自不会被那些无知妄说迷惑。惟有那箱中天赐之书,才是真正不传之秘。我师卢生开宗明义,只言万物有灵,不谈乱力鬼神。符法密咒,皆因三魂而起,诡秘灵异,都系六魄而生,至于修炼成真,灵魂千年不灭,更至白日飞升,肉身成圣,此中至真至理,何足为外人道哉?

张铁嘴一番半文半白的话语,直把我听得心服口服。真是服他,在这穷困潦倒的当口,还大言不惭地以秘术传人自居。我说老张你要务必保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的作风,肚子都填不饱,你还有啥可骄傲的?秘术又不能换饭吃,到头来还不是靠算命骗几个小钱。

我嘲笑了几下张铁嘴,感觉有些尿急,便汲拉着拖鞋到外面去撒尿。回来时发现旅店内院有一间屋内灯火通明,依稀有人声喧哗,这早晚不睡,哪里来的这么多人?等我走近看,正逢旅店老板提着一个大茶壶出来,原来是附近几个闲汉正聚在屋内赌牌。这些人看来经常在这个旅店聚赌,和店老板很是熟悉。我问店老板抽多少场地费,店老板直摇头,说他只收这些人的饭菜和住宿费。我看这老板也是个老实人,就不再和他多说,回到屋里把这事告诉了张铁嘴。

张铁嘴打了个大呵欠,说睡吧睡吧,人家当地人聚众赌博,关我们什么事?莫非你还要去告发不成?我说老张你傻啊,咱们不是缺钱吗,何不也去参上一赌,挣些房钱路费来。张铁嘴说自己从没赌过博,怎能一赌准嬴?这些违法乱纪之事,咱们还是别沾染为好。我说你是秘术传人,术法精通,怎会输给这些村夫俗汉?赌博之际,你来个灵魂离体,尽捡那好牌抓来,岂不庄庄通吃?张铁嘴瞪眼说,元神出窍那能这般容易?老夫按照秘术修练多年,尚未通晓天地升降之理,日月往来之数,只能练出魂魄离体,自身元神尚未成形,出窍定会凶险无比。钟离汉曾经说过,“形如槁木,心若死灰,神识内守,一志不散,定中以出阴神,乃清灵之鬼,非纯阳之仙。以其一志,阴灵不散,故曰鬼仙。虽曰仙,其实鬼也。用功至此,乃曰得道,诚可笑也”,老夫深谙其中三昧,修炼之际,战战兢兢,大功未成,擅自元神出窍,岂不堕入鬼仙一道?

那几本秘籍我看了多遍,自然也明白魂魄与元神之分(注:古往今来,多少人混淆此点)。我说与那些村汉赌博斗法,一魂一魄离体足也,何须动用元神?咱们身上分文皆无,如何付得房钱?你不是对那旅店老板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难道我们还要混赖他不成?

张铁嘴被我说得有点心动,最后说罢罢罢,人穷志短,咱们就参上一赌。反正这些人的钱财也是来路不正,咱们只当替天行道,说罢我们去找旅店老板借了点钱当赌资。正在赌博的几个闲汉见有外地人加入,也是格外振奋,当夜一气赌到天明。

张铁嘴果然了得,一夜下来赢得数百元巨款。我们乐得合不拢嘴,坐在床上一遍遍地数钱。张铁嘴见钱眼开,说想不到赚钱如此容易,早知有此行当,怎肯去摆那算命摊子?今后你我仗此秘术,修行路上不愁温饱矣,趁我们赶路之前,须多赌几次,充作去华山的盘缠。那些闲汉都在附近街道上居住,本就赌博成瘾,忽然遇一高手,如何肯服气?当下呼朋引伴,各携巨资来决高下,一时间小旅店人来人往,白天都开了牌局,旅店老板忙不过来,我就充当伙计,提着大茶壶给那些赌客倒水。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我给张铁嘴他们续过水,提着大茶壶刚一出门,忽然看见一个人影从面前跑过。我紧追两步,那黑影看我跟来,转身朝一个小胡同奔去。糟了,旅店被偷了!想起店老板对我们不薄,正是报答他的时候,这样的机会如何能放过?我发足便赶,在胡同的尽头追上小偷,提起手中的大茶壶砸了过去,那小偷惨叫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转圈。我最恨小偷了,不劳而获,当下毫不怜惜,扑上去一面拳打脚踢,一面盘问他偷了哪些东西。那人辩解说他不是小偷,而是前来抓赌的公安局的线人,我哪里肯信?又给了他几个栗凿,才把他放走。看着那人抱头鼠窜而去,我提着茶壶回到旅店继续烧水去了。既然旅店没丢失什么东西,我也就没有惊动店老板他们。

不料半个时辰过后,一辆警用面包车突然堵住了旅店门口。张铁嘴他们毫无防备,被抓了个正着,偏偏这一晚赌资巨大,公安局喜出望外,喝令把所有的人都带走。我本来冒充旅店跑堂的伙计提着大茶壶看热闹,却被那线人一眼发现。那线人鼻青眼肿,头上缠着绷带,正是被我捶打出来的。他看见我,跑去对一个白衣蓝裤的公安人员咬了一会耳朵,那公安便跑过来,一脚把我踹倒,又找绳子捆了个结实,和张铁嘴他们一起被塞进了警车。

在公安局里,张铁嘴他们都被用手铐拷在木连椅上,蹲着直不开身。他们倒没为难我和店老板,只训斥我们俩知情不报,教育了一番就释放了。我本来以为张铁嘴他们也会很快释放回来,没想到过得三天,听店老板打探回来的消息说,他们已被转进看守所去了,似乎还要判刑,这下子把我急坏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底该怎么办呢?

旅店老板劝说我不要着急,他在这城里没有相熟关系,但在乡下老家却有一户姓冯的远房亲戚,儿子在这市里做到市长的高官,咱们打点关系去。不巧的是,当我们提着礼物赶到冯市长家时,却被告之市长不在,回老家去了。我感到很失望,旅店老板却非常高兴,他说这样事情就更好办了,到老家找他帮忙岂不更加方便?旅店老板做事干脆利索,当天下午便带着我回到老家。我和老板提着礼物到冯家时,遇一风水先生正在冯家相宅,原来那冯市长父母常年卧病,近年来更是奄奄一息,眼看就要过世的光景,有人议论冯家虽出贵人,但贵而不寿,阳宅实为凶宅。冯市长受党教育多年,本不该迷信风水,但事关富贵生死,不由得他不信。这几天他又从外地觅得一风水先生,据说道行高深,一见之下,果然道貌岸然。那风水先生见我们两人进来,洋洋不睬,兀自和那冯市长高谈阔论,那冯市长心中焦虑,也顾不上和我们谈话。我和张铁嘴自从修习天书秘籍,对世间那些阴阳风水、测字算命之术一概斥为无知妄说,现在一看那风水先生得意模样,不禁心中有气。其实这风水学说,并非一无是处,与现代地理学、建筑学相联系,还是有一定科学性的。风水又称堪舆,“堪”是指地面凸起的地方,“舆”是指地面凹下的地方,堪舆就是相宅、相墓。建房选墓挑个好的地理环境无可厚非,可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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