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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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山秘术-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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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大蝙蝠翼展足有半米,在我的头顶上飞来飞去,除了那半声惊呼,再也不发一言。

我看了一下停尸床上的尸体,现在已经不能叫尸体了,只是身体虚弱之极,还不能马上复苏,那声惊呼自然不可能是它所发。

我等了良久,那只蝙蝠始终默不做声,只是轻轻挥动翅膀,空气中隐隐有术法的波动。我忍不住冷笑道:“尊驾鬼鬼祟祟,只管扇动翅膀干什么?扇风乘凉吗?”

那只大蝙蝠哼了一声,翅膀不再挥动,趾尖勾住梁柱停了下来,硕大的身躯犹如一只雕鹘,在梁柱上纹丝不动。

“人类小子说话不要如此轻佻,老夫在此地居住百年,如何是鬼鬼祟祟?倒是你在此处搬弄尸体,太不光明磊落”。

果然还是人类声音,只是经蝙蝠的声腔传来,扭曲得无比嘶哑难听。

居住百年?不对啊,我疑惑道“这医院建成不足三十年,你这样说法,莫非是指控医院侵占了你的祖业?这不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吗?”。

嘶哑声音冷笑道“此地自同治年间已辟为坟地,吊颈、吞烟、瘐毙、少亡的死者均葬在这里,你已修出元神离体,难道看不出此地为五鬼凶煞之地?人类愚昧无知,竟开辟此地为杏林行医之处,着实可笑啊可笑。

我自然也已看出此地的风水犯凶,但嘴上不肯服输,风水术中所说的地脉并非永久不变,自古哪有千百年不变的风水?世纪更迭,王朝变幻,对应的风水星象也随之变化。

巨大蝙蝠地翅膀轻轻晃动了一下。风水轮流转。人类小子说得不错啊。只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同治年饥荒。此处饿死数百人。适逢阳刃临照。化为死地。僵死之地。犹河流之水团。逐水流动而水团不灭。岂有轮流变化地道理?老夫隐修此处百年。自是看中了此处是玄阴不变之地。可修有始无终。可证有生无死。

死地如何能证大道?我摇头不信。长生之道。不在祭祀鬼神。更无谓身临危境。“夫陶冶变化。莫灵于人。夭寿之事。不在天地”。卢生在天书中对修炼寻求场所极为不屑。认为人若修炼。何必隐居。“鱼异群鱼。舍水跃岸。则死;虎异群虎。舍山入市。则擒”。卢生本人就三教九流无所不为。做过贩夫走卒。也做过堪舆悬壶。静坐修身又广行善事。最后“仙道可成”。除了给我们留下天书秘籍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华山谷那中年道士把山谷辟为纯阴之地。太常婆婆秘修地玄妣之门。道妖修行地死人坟茔。处处都和卢生地教诲不同。卢生最后和茅山宗分道扬镳。想来正是各人术法领悟相异。其实双方地差异只是修行手段差异。终极目地并无不同。在镇岳宫学习龙门术法时。了空禅师也曾对卢生地说法表示异议。认为卢生太过刻薄。万道归宗。茅山宗对阴地地重视并非全无道理。“阳化气。阴成形”。《归藏》中先坤后乾。就是以阴为主。老子曾说“万物负阴而抱阳”。明确尚阴。阴在前。阳在后。茅山宗才能之士利用阴地阴物成就大道。也许并不是完全虚诞。

嘶哑声音笑道“是啊。人类小子终于明白这般道理。不枉修成了元神离体。不过老夫看你地离象。似乎包含了龙门。呵呵。还有曹洞禅宗地法门。功法如此庞杂。不是我茅山宗正传弟子啊”。

做茅山宗弟子有什么好处?天天装神弄鬼。烧符造坛么?我也笑道。前辈既然是茅山宗人物。自然也是前世为人。如何口口声声称我是人类小子?莫非前辈自认为不是人类了么?

巨大蝙蝠腾空而已。在梁柱和天花板之间打了个旋转。呵呵大笑:“人类?生老病死地小爬虫而已。我已得证仙道。超脱生死。不堕仙道。不入轮回。如何还能与人类为伍?”

“你自认为成仙了吗?”

“不是成仙,也差不多了”嘶哑声音继续大笑“只要在这死地再呆上数年,自然能肉身成圣,白日飞升,茅山四老,只有我最先成仙了道,哈哈哈”,它停住笑,用尖趾重新勾住梁柱,身躯晃动不已,一副自鸣得意模样。

我怔了一下,看着这只硕大丑陋的蝙蝠,隐约觉到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想不出如何反驳。

正在这时,停尸床上的胃癌病人苏醒过来,他一眼看见我,奇怪地问道;“你这黑眼圈小哥很陌生啊,如何擅自闯进我的办公地点?提前预约了吗?”忽抬头看见那只蝙蝠,大喜道“天上飞禽胜过地上走兽,快拿枪打下大鸟来吃”。

巨蝙蝠大怒,一点光芒从它口中射出,直奔停尸床病人而去,我离那病人最近,急忙抱住病人滚倒在地上,那点光芒无声无息,已把停尸床烧成灰烬。

我又惊又怒,爬起来喝道“枉你为成仙之人,如何对一个普通人下此毒手?道心无处不慈悲,你的慈悲心肠何在?”

巨蝙蝠双翼振起,腋下隐有风雷之声。“死地永恒不变,只靠阴魂补充,你活化死体,坏了我的大事,看在同道份上,不与你计较,这病亡之人须给我留下”。

话音刚落,突听外面一人笑道“你已失人之本,更受异形,尚思脱离雀体,还归本窍吗?色身本是五蕴假合而成,实为无常法,有常无常,色即是空。你斟不破色身,纵然不老长生,不过一守尸鬼而已,如何妄称已成就仙体?”

正文第五十七章守尸鬼(下)

巨蝙蝠的灰色身形一闪,从半开的窗户中飞出,我愣了一下,连忙随后赶来,只留下那个病人在太平间里抖作一团。

我一听门外的笑声,便知道是桀然禅师赶来,心下好生奇怪,老禅师阴魂不散,老跟在我的后面干什么?这声音虽近在眼前,却是虚无缥缈,我紧追在半空飞行的巨型蝙蝠身影,直到两个时辰左右才在一个山坡上停下。

巨型蝙蝠在山坡半空中停住身形,双翅舞动,无声无息。

隔了半晌,嘶哑声音在空中冷笑道:“多年故人别来无恙?禅师不证涅槃,不净六根,怎可笑话我等斟不破色空之理?”

一只樟木匣自山坡杂草丛中缓缓升起。“我正在草中抓蚂蚱,什么人在此大呼小叫?“

那只樟木匣围绕着巨型蝙蝠转了几圈,突然笑道“原来是茅山宗太冲先生,多年不见,怎么变身成了一只大蝙蝠?”

巨型蝙蝠身形缓缓移动,发出难听的嘶哑声音。

“当年的桀然禅师风流倜傥,风光无限哪,怎么现在藏身匣中,也羞于见人不成?”

桀然禅师呵呵大笑。“老朋友久别重逢,见面不可冷嘲热讽。老衲早已摆脱生死烦恼,究竟涅槃,你如何说我六根不净?真是岂有此理。”

“老衲禅宗一脉,讲究般若智慧,修持六度,利益众生。须知人寿终有尽,尸身不可留,你执着于色身不灭,百年守尸,至今还不能觉悟吗?”

巨型蝙蝠默然半晌,嘶声说:“想不到争论这么多年,究竟还是老禅师高上一筹。你以元神清修,领悟诸法性空真谛,的确比我术法高深”。

樟木匣子在空中转了几转。突然又向下笑道“小子术法又进步了啊。居然可以无师自通悬壶济世。呵呵。只是你于世事人情太过无知。不知道此举太过凶险么?”

我向上拱了拱手。“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前些日子看了部电影。对这句话深有同感。救人一命。功德无量。就算有什么凶险也顾不得了。只是小子救人性命。就算不积功德。如何会有凶险?还请老禅师指点明白。”

空中嘶哑地声音不耐烦了。说道“这人类小子啰哩啰唆又蠢笨如牛。不知有何机缘。竟能入得老禅师地法眼?你再啰嗦。当心老夫让你地元神肉身一齐寂灭”。

我大怒。一记掌心雷击向空中地巨型蝙蝠。那蝙蝠静寂不动。樟木匣子在空中倏然而至。挡在蝙蝠身前。掌心雷轰击在樟木匣子上。犹如水滴海绵。消失地无影无踪。

“妄动杀孽。扯动心魔。如何证得大道?”半空中桀然禅师地声音隐隐透着失望“随缘任运。看来你还是不能顿悟。”

我指着蝙蝠身形。大声说“老禅师不要护他。这人已身化异类。非妖即鬼。他以阴魂铸就死地。对那普通病人尚且妄下杀手。如何算得修道之人?前辈且闪在一边。看我灭了这只蝙蝠。为民除此大害”。

桀然禅师呵呵大笑“小子术法略通,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么?你知道他是谁吗?当年的茅山四老之一,太冲先生,道法通玄,岂是你能望其向背?还不快向太冲先生陪个不是”。

啥茅山四老?没听说过。我向樟木匣子拱手道“茅山四老是做啥的,小子一概不知。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观这太冲先生的行为,就知道那茅山四老俱非良善之辈”。

桀然禅师啧啧有声,樟木匣子在空中连连转圈。“小子说话太过无知,茅山四老皆是有德之士,怎能如此不堪?茅山四老,太冲、太常、胜光、太吉,咦,那个胜光怎么未按辈分排列?好像老衲从未见过他啊”。

我嘲笑道,想不到老禅师也听信道听途说。你连那胜光面也未见,如何相信他是有德之士?就如这太冲先生,身化蝙蝠,昼伏夜出,如何算得仙道?

“葛师曾言:古之所谓得仙者,或身生羽翼,变化飞行,失人之本,更受异行,犹似雀之为蛤,稚之为蜃,非人道也。更有一般假仙,以自身元神入动物躯壳,以为身生双翼,似是而非,更是断绝人理。人道且失,何论仙道?早晚是水中望月,镜中看花。”

那巨型蝙蝠听得身形一震,喝道“人类小子一派胡言,汲于升虚,飞腾为胜,以自身元神寄寓不死外壳,乃殊途同归,如何算不得仙道?”

他起在半空,翅膀尖隐约有一点青光聚集,双翅舞动间,霹雳一声,身形已在夜空中隐没不见。

桀然禅师笑道,“太冲先生风采不减当年,一般的脾气火爆,只是小子也太爱信口开河,揭人隐秘。太冲先生并非身化蝙蝠,而是以元神代入远古蝙蝠标本之内,求得不生不灭。我老人家批评也就罢了,为尊者讳,你怎能直斥其非,指其断绝人伦?”

“羞怒之下,他本欲对你出手,奈何老衲在此,只好对你那病人索魂了。呵呵,他的术法精妙,你以后定要小心在意才是。”

我失声叫了一声苦。我费尽心力救活那胃癌病人,正要向张铁嘴和文小姐炫耀夸口,如何甘心被这蝙蝠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桀然禅师却不以为然,妙呵,太冲先生果然世事洞明,以德报怨,替你消除了一个隐患。先前我为何说你凶险?你以术法救活那绝症病人,泄露出去,实是大凶之至。求医者纷至倒无足畏,更会有一般奸佞凶狠之徒,阴取你的秘术性命,让你防不胜防。

正文第五十八章文君当垆(上)

张铁嘴见我没能救活那癌症病人,心下失望,嘲笑我吹牛打屁,离第二代掌门人的要求还差了老大一截,以后还应对我多加考察;文小姐见我闷闷不乐,私下安慰我不要泄气,咱们又不做医生,手术失败很正常的,你就别自责了。我恼道,我什么时候自责过呀,我是看不惯张铁嘴那嘴脸,你说茅山秘术总共就我俩两个传人,他非要分出三六九等,这封建等级观念怎么就这么浓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又凭啥屈居人下?

文小姐也随声附和,是哦,我也有些看不惯。他一开始还吹他是你的师傅哩,害得我上当做了他的干女儿。

我一愣,这两件事似乎没啥联系啊,怎么搅到一起了?

文小姐突然间满脸红晕,嗔道,怎么没有联系?你们可真是算命出身的,说出口的话转脸就忘,你去问张铁嘴去。

文小姐说完,扭转身就朝医院外面跑去了。喂,轮到你照料病人了啊,我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嚷着,她也不知听没听见,始终没有回头。

回到病房,张铁嘴打完一瓶药水,正在病床上闭目养神,我疑惑地把文小姐的话告诉了他。最后劝他道,咱们虽然是算命出身,但人品不能有亏啊,你怎么诱骗人家女孩子做你的干女儿?莫非有啥不良居心?前些年严打时有很多案例哦,许多老不正经以认干女儿为名,玩弄纯情女青年。

张铁嘴大怒跳起,险些从病床上摔下来。你这小子胡说八道,竟敢侮辱掌门师兄,老夫岂是那为老不尊之人?怎能谈到“诱骗”二字?老夫早已看出,那姑娘对你有意,本来答应做个红媒,但看你实在蠢笨,配不上人家姑娘,所以没有向你提起,你怎么疑心老夫有甚不良念头?

老张你有没有搞错?我叫道,文小姐早有了意中人,已到了谈婚论嫁阶段,还要你做什么红媒?我又怎的蠢笨如牛了?等你病好,哥俩不妨就比试一下,看看术法领悟,究竟是谁更上一层。

张铁嘴露出一副忧愁模样。老夫自从恶灵附体,术法修为,比以前确有退步了,不过家业传长子,入门有先后,终究还是我做掌门,又何必比试?今后本门须要立下规矩,定要以德服人,不可恃才犯上。

“不可能呵,那姑娘听到我要给她保媒,满心欢喜,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我正在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呢,怎么她又另有情人?老夫阅人无数,难道又看错了?”

我说老张你总吹嘘阅人无数,怎么不说说自己犯下的无数谬误?咱们不谈这个也罢,且谈谈如今的费用问题,你的身体已经好转,不日便要出院,只是费用开支过大,咱们钱数差了不少,还不知道怎样解决呢。

张铁嘴哭丧着脸说。我一个病人有什么办法?那个绝症病人亲属虽不来继续吵闹。无奈老夫术数不准地名头已经传出。这几日门可罗雀。如何是好?

幸而下午文小姐就送来了不少钱。足够我们出院地费用了。张铁嘴和我连声称谢。

张铁嘴大动感情。对文小姐说。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身边也没有亲人照顾。多不容易啊。你这笔钱我们一定要还。还要加上利息。恩。不知道现在银行地利率是多少啊?

我看文小姐被张铁嘴几句话说地眼圈发红。连忙把她叫出了病房。“真地很谢谢你地。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第一次定定地直视着文小姐。由衷地表示感谢。

文小姐瞟了我一眼。眼圈更红了。“你谢我什么?我一个人出门在外。没有亲人。有谁来照顾我啊?”

我看她眼里珠泪滚滚。眼看要滴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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