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大夫- 第2部分

程白芨赶紧行了个礼，恭敬地坐到了王院卿的旁边，小声地问：“院卿大人，不知娘娘情况如何了？”

王院卿继续笑眯眯说：“娘娘刚起，正在食早点，一会还请程御医一同前往请脉啊。”

曲莲低头站在父亲的右侧身后，她稍微抬了抬眼，看见王院卿的笑，身体不由抖了抖，这笑怎么还带了些谄媚啊？！

她伸出手，悄悄扯了扯父亲的袖子，想提醒他莫接受，但程白芨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笑着接口说：“一切听大人的便是。”

两个人又打了会官腔，等平旦五刻时，含香进来说皇后娘娘让王大人去请脉了。王院卿似乎忘了让程白芨请脉的事，自己独自一人去请了脉，回来和程白芨又聊了会，只说娘娘身体疲累，就不再召见程家父子俩人了。

又一夜平安过去，隔天一早，也才平旦刚致，也是含香来请，这次王院卿叫上了程白芨父子俩。

甘露殿往甘露宫去的路上，王院卿走到了最前面，程曲莲落后父亲半步跟在后面，大家都没有出声，只有鱼肚的晨光和沙沙的脚步声。

咚~~~~曲莲听到了一个物体倒地的声音，连忙往前细看，含香转过身，对着倒在地上的王院卿喊：“王大人！王大人！”

程白芨快走了两步，蹲下来，看见刚才还精神抖擞的王院卿倒地抽搐，嘴上吐出了很多的白沫，看见像是抽风之症，他暗叫不好，回头对曲莲说：“快把银针给我。”

曲莲早就打开了父亲的医箱，把一根细长的银针递了过去。程白芨将银针插入肩隅、曲池两个穴道，又将手指掐着王院卿的人中，王院卿大叫了一声，完全昏了过去。

从皇后的寝宫冲出来好几个人，有一个年长的嬷嬷严厉地看着众人喝道：“娘娘即将生产，你们在外室大叫大闹，吵着娘娘了怎么办！”

含香跪在那个嬷嬷面前哭着说：“文嬷嬷，昨日院卿大人就说头晕心口疼，他说不想让娘娘担心就不让奴婢说，结果刚才大人就突然倒下来了。”

文嬷嬷狐疑地看了看王院卿，又看了看含香，然后盯着程白芨，威严地说：“程御医，王大人得了什么病？”

程白芨的手拔掉了王院卿身上的银针，抬着头说：“大人应该是劳累过度诱发了旧疾吧。”他悄悄伸出一只手，摸在了王院卿的左手脉上，眉头皱了皱，又想开口说，但看着王院卿还在抽搐的样子，还是闭了嘴。

程曲莲上前想再诊脉，程白芨伸手拦了她，小幅地摇了摇头。

“文嬷嬷，娘娘出水了！”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跑什么，快去看看热水备好没有，备好马上端到耳室来。”文嬷嬷冷静地吩咐一众人等事宜，然后对着程白芨行了一个大礼，恭敬地说：“娘娘就交给程御医了。”

程白芨避过了文嬷嬷的大礼，说：“嬷嬷请放心，在下全力而为，还请嬷嬷领路。”

文嬷嬷没有再客气，让含香叫人把王院卿带到了别处安置，又让皇后身边的另一个大宫女含水给程白芨等人领路，等他们都走了后，侧过头对身边的贴身小丫头说：“小环，你快出宫请院使大人进宫，如果院使大人不在，就去请两位院判大人。”

小环回了声是，正准备走，又听文嬷嬷说：“让人去打听一下王院卿这几天都要了哪些药材，有没有从宫外带进来的东西，给我仔细查查！”

小环听了，身体明显停顿了一下，又应了声是，就匆匆而去。

文嬷嬷转身走进了甘露宫，她的面容看去很平静，但细细一看，她的脚却有点发抖。

在甘露宫的左耳房是文皇后的产室，程白芨和程曲莲站在帘子外面，能隐约看见里面不停走动的身影。

“莫掌事，娘娘的宫口开了没？”程白芨问的是太医院的掌事医女，专给宫中嫔级以上的妃子接生。

“开了一指，出水很多，程御医，你看该如何？”莫掌事的声音很柔和但也很有力，她来到了帘子前向程白芨询问。

“诊脉！父亲。”程曲莲连忙轻轻地在父亲身边说。

程白芨对莫掌事说：“还请掌事大人为下官搭脉。”

莫掌事转身进去，很快拿了根脉线出来交给程白芨，程白芨的手放在线上，闭上眼睛仔细诊脉，越诊眉头越皱。

“父亲，让儿子来试试。”曲莲说。

程白芨眼神复杂地看着程曲莲，把脉线给了她。

程曲莲一搭上脉，心就跳了一下，脉急而冲，气血大开，她惊讶着压着声音说：“父亲，好似用过催产的…”

程白芨盯了曲莲一眼，打断她的话说：“娘娘的脉只是急了些，没事。”程曲莲心里有些着急，但论把脉实在是比不过经验老到的父亲，她又细细地诊了会，把脉线还给掌事医女，朝着父亲说：“父亲，接下来该如何？”

程白芨拿起桌上的笔，写下了一道催生饮的方子，用方中芎、当归、益母草、大复皮、枳壳、白兰芳为主，行气活血，催生下胎。方子很快就被拿走，药材都是现成备下的，程白芨亲自监看，从捡药到煎药到端出，都亲力亲为。

在娘娘吃药时，程白芨示意曲莲跟着他走到一间无人的房间，程曲莲进到屋子里马上说：“父亲，不知您是否有诊到娘娘有气血不足之症？儿子担心娘娘后继乏力啊。”

程白芨点了点头，环顾了四周，以极为小心的声音说：“娘娘…被人下了提前生产的药了…”

程曲莲并意外，到了此时，她已不着急，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她咬了咬牙，说：“父亲，如果儿子能亲自为娘娘接生…”

“找死！”程白芨急急地打断，气得脸都通红。程曲莲跪了下来，说：“父亲，程家这次是被人暗算要背黑锅了，如果不行非常手段，后果不可相像啊。”

程白芨仰天长叹，沉默良久，然后看着曲莲说：“你可是想以女子的身份进去？”

“嗯。”程曲莲坚定地点了头，说：“父亲就以让小莲回去找一味宫中没有药材为名，等出了宫门，我就让灰喉扮成我，我就扮成程家的小医女。”

程白芨又是一声叹，点了点头。

正文　第四章　皇后产子

第四章皇后产子

“左向，侧卧，臀高垫，多饮水。”程曲莲写了张自己的方子又在方子的最底下写了这一行字就迅速地出宫了。

文嬷嬷和莫掌事对程家父子的要求似乎没有任何疑义，连问都没问一声就同意了。

在第一道催产汤药喝下去后，皇后的肚子稍微有了些动静，莫掌事对程白芨说肚子里的孩子往下移了些，宫口也开了一指多，近两指，但一个时辰过去，文皇后在里面嚎得越来越微弱，孩子的头还是没有看见。

程白芨又下了第二道催产药，同时又开了一道补孕妇气血的药方子，亲自煎熬。

此时，甘露殿的外面花园里出现了一个太监，头戴着乌帽，身上穿着暗绿色的圆领大袖袍，他到的地方，其他太监和宫女都纷纷退让并拜倒，高呼：“高公公。”

程白芨在煎药的地方听见外面的喊声，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有赶着出去，继续煎着药，但动作明显加快了一些。

“程御医，皇上让咱家过来问问娘娘的情况如何了？”高公公走进了药房，停在程白芨五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问。

程白芨放下药具，对着高公公行了大礼，低着头说：“下臣罪该万死，娘娘…娘娘…危及！”作御医的一大本事就是把小事说成大事，把大事说成病危，万一真出了事，也可以稍微推卸一下责任。

“大胆！王院卿昨日上报皇上说娘娘一切安好，怎么到了你的手上就危及了？”高公公喝道。

程白芨苦笑，头磕在地上，说：“下臣医术浅薄，又是今日因院卿大人突然发病才接手娘娘生产之事，还请陛下能将院使和院判大人请来为娘娘接生。”

高公公眼神闪了闪，他抬眼摒退了左右，然后慢慢地弯腰，把嘴凑到程白芨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程白芨脸色瞬间惨白，他哆嗦着嘴唇，看着高公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公公意味深长地看了程白芨一眼，大声说：“还请程御医照顾好娘娘，咱家就在门外等候好消息了。”

高公公离开后，程白芨宛若失了魂一般，呆呆地着着不动，直到煎药盖因为水滚扑起来发出了声音才将他从失魂状态惊了回来。

手忙脚乱地补药煎好，程白芨把药端了出去，一出门口，就看见了文嬷嬷脸色阴沉地站着，他吓了一跳，手不稳，几乎将药洒了出来，文嬷嬷将药碗接过，淡淡地说：“程御医，稳着点，可别一失手做出什么错事来。”

一颗大汗从程白芨的头上冒出，沿着太阳穴，滑下。

“父亲，你怎么了？”在门口，程曲莲带了个小丫头跨了过来，看见程白芨脸色苍白，程曲莲大步走了过来。

程白芨看见儿子进来，摇了摇头说没事，然后专注地看着程曲莲身后的小丫头，说：“艾草也来了。”

“是的，老爷。”艾草的身高要比程曲莲略微了半个头不到，也是瘦瘦的模样，声音很清脆。

程白芨对着艾草招了招手，文嬷嬷就一直呆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程白芨没有多说话，只摸了摸艾草的头，对着文嬷嬷说：“嬷嬷，这个丫头从小就跟在小臣的身边，小臣在民间行医时，她曾经入产室顺利接生过数百个孩子，还请嬷嬷能允许这丫头进去助娘娘一臂之力。”

文嬷嬷犹豫地看着艾草，看着程白芨说：“如果因为这丫头…。”

“一切后果由在下承担。”程白芨立马接了口，他的语气很坚定，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文嬷嬷点了点头，示意艾草跟着她进去，艾草进到产室前看了一眼程白芨，她的眼里有一丝迷惑。

程白芨目送她们消失在帘子后面，他看了程曲莲一眼，转身进了药房，开始开新的方子，如果真正的程曲莲在场，她一定会问程白芨为什么要用千年人参50克，一般用百年人参50克或者千年人参10克会更稳当一些，补得过头，稍有不慎就容易血崩。可是真正的程曲莲化名为艾草进去了，现在陪在程白芨旁边的是灰喉所扮的替身。

程曲莲到皇后身边，看见娘娘的宫口开到了三指，莫掌事真在用人参帮娘娘吊着力气，其他人也在一旁忙碌着。

文皇后脸色苍白，眼睛都有些无神了，在**中，她初次生产的年龄算是比较高了，这个时代人的平均寿命一般也在三十五岁左右，不像程曲莲在二十一世纪时，人均寿命一般会在五十多岁，四十多岁才生第一子的情况也很多。

“这位是莫掌事，她是太医院的掌事医女，你去帮她吧。”文嬷嬷转向莫掌事，指着程曲连说：“这位是艾草，是程御医家的。”

莫掌事盯了艾草一会，然后温柔地说：“你过来帮忙端热水吧。”

程曲莲看见皇后力气越来越不足，她进来本就是为了孤注一掷的，所以硬着头皮说：“小女曾经用蜂蜜帮忙催产，即能补气血又能催产，小女身上带着家产的浓蜂蜜，还请掌事姑姑喂给娘娘。”

莫掌事柔和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犀利，程曲莲也没有退让，抬起头，与莫掌事对视着，她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大竹筒，递给莫掌事。

蜂蜜能催产补糖份，这是程曲莲在另一个世界才知道的，莫掌事能不能接受，她真的没有把握，但她不会因此而迟疑。

莫掌事盯着竹筒看了好一会，正想开口拒绝，旁边虚弱的文皇后开了口：“喝，给本宫喝。”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文皇后，文皇后力气不济，断断续续地说：“本宫感觉…没。。力气…给本宫喝…”

莫掌事没有迟疑，将竹筒接过，用温水稍稍蜕了一下就递给皇后喝了下去。

皇后生产一直持续了很久，中间又喝了十次汤药，宫口完全开到十指时，程曲莲终于看到了宝宝的头，在场的人都惊喜得欢呼了起来。

但宝宝的头明显偏大，程曲莲目测大约有十个公分，也就是说它超过了产妇耻骨间的宽度，一般女性的耻骨宽度在十公分以内，而文皇后的身材又偏小，臂也不大，十个公分…艾草心沉了下去。

难产！

正文　第五章　亡

第五章亡

宫口开了十指，莫掌事一直半蹲在那努力地想把婴儿的头拉出来，可是当她看见随着婴儿头拉出来的那一点点地方看见了五根小小的手指，她的心凉了全截，原来温柔淡定的莫掌事，经历过**形形色色产子风云的她，心里知道此次估计要一尸两命了。

文皇后的叫声越来越微弱，一碗又一碗的补药下去，也拉不起她的喊声，到后面，文皇后的声音完全嘶哑，她还是不停地努力地喊。

程曲莲一直蹲在莫掌事的旁边，看见莫掌把手掌几乎都伸进了皇后的宫口，她并不是要拉婴儿出来，而是要把婴儿塞回去，文嬷嬷看见莫掌事要将婴儿塞回去，她厉声地喊：“莫掌事，你想干嘛！”

莫掌事满头的汗，她的手上都是鲜血，一只手还是轻柔地把婴儿的头往里推，另一只去揉皇后的肚子，她苍白着脸说：“孩子的一只手卡住了宫口，头又太大，如果不塞回去让婴儿的手缩回去就生不出来了。”

程曲莲知道莫掌事做的是对的，虽然宝宝的手挡住宫的事很难见，但一旦发生却非常危险。一般胎位不正可以在生产前检查出来，然后就由经验丰富的接生婆把胎位纠正，而婴儿的头正朝下，却用手挡住自己的脑袋，这在前期的检查中是很难察觉的。

21世纪的医生一般会将生了一半的产妇进行临时的剖腹产，但在这个时代没有剖腹产的技术和条件，只能采用把婴儿塞回产妇肚子里重新调位的方法。

文嬷嬷很着急，但她也看见了情况，只能不停地拉住文皇后的手，挤出一丝笑容，说：“娘娘，很快了，娘娘再用力一下，再用力一下。”

程曲莲突然跪在了皇后的面前，说：“娘娘，请让小女一试。”再多安慰的话也改变不了难产的事实，莫掌事将婴儿的头塞回去后，婴儿的头就一直出不来，此时离羊水破已过了十个时辰，皇后和婴儿都自在十分危险的关口了，程曲莲决定冒险一试。

文嬷嬷看着程曲莲，又看向文皇后，她犹豫了，情况有多危险她很清楚，虽然眼前这个小女孩才十四五岁的模样，看去很小不可信，但是……

“好，嬷嬷，一切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