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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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塔-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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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来的客人嘛。”
耕二得意地回答。实际上,他是从和美那儿听说的。和美是经常跟前田一起来打台球的那个女孩儿,大概从半个月以前开始,她经常时不时地一个人来练球。据说她是高中三年级学生。
“这个人怎么样啊?”
由利还在望着前田。
“不知道。”
对耕二来说,跟前田比起来,当然对和美更感兴趣。
“由利——小姐——”
女朋友的视线被别的男人夺走可不是耕二喜欢的事。
他伸出食指冲着回过头来的由利指指自己,“别一直那样看人家嘛,看我好了。”
由利笑嗔道,“真是个傻冒……”
每年一到暑假,透总是觉得百无聊赖。听着乔尼·米切尔的歌曲,想起小的时候自己有积木和其他很多玩具,完全可以一个人开心地打发漫长的暑期,想到这透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那时候最有意思的是,可以让大人在阳台上的塑料游泳池里灌上水,自己尽情地在里面玩。现在想来可能有点傻乎乎的,但当时的自己却玩得那么投入,甚至把救生圈、潜水镜和潜水呼吸器都全部拿来,在那个小小的游泳池里一直玩到腿抽筋。
能在塑料游泳池里玩的日子仅限于父亲还在的时候。妈妈嫌来回灌水放水太麻烦,所以只有爸爸来给自己创造玩水的条件。
小时候——。
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时候一个人干这干那是很正常的事,根本没有觉得有什么孤独感。现在想来,小时候虽说有些感觉迟钝,可也真够顽强的。
前几天在西麻布的酒吧里,诗史点了乔尼·米切尔的曲子。透是第一次听到,其他的像卡洛尔·金、CCR、艾尔顿·约翰、滚石乐队……,透更是闻所未闻。
诗史现在正干什么呢?透忽然特别想给她打个电话。尽管两个人交往已经三年了,但透至今没有勇气直接打电话给诗史。
“没关系,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都行。”
虽然诗史已经这么告诉过透,但透还是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透的房间并不大,里面只放着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个书柜。所有的衣服都放在一个内嵌式的小壁橱里。日常用品在透看来是越少越好,这样需要的东西很容易就能找得到。
透从书柜里拿出一本影集来,是最近在诗史的店里发现的,当时觉得挺有意思,便买了下来。
“品味很高嘛。”
诗史在收款台赞叹道。
还是打个电话吧。透终于下了决心,来到客厅里。如果告诉朋友自己的房间里没有电话,他们肯定都不会相信的。但是妈妈经常不在家,在客厅里打电话也没有什么不方便。
遗憾的是电话却没打通。听到五声响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告诉透诗史没法接电话。
距离是明摆着的,诗史在自己不可触及的远方。透很后悔自己打了电话,又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无奈地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耕二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个最坏的暑假。
耕二知道该为自己的工作做些准备了,他打算去拜访一些老校友。不过又觉得自己还应该再想些更有效的办法。
“唉,这种地方净是爷们儿,真没劲。”
在喧嚣的小酒馆里,山本嘟囔着说。
“那你去找女人呀。”
耕二边说边斜了山本一眼。在耕二眼里山本总体上是个不错的人,就是有点太软弱了,没有一点儿行动力。
“我怎么觉得挺好的呀?”
桥本嗤嗤笑着说,然后喝了一口盛在大酒杯里的酸味鸡尾酒。
“那就更吓人了。”
耕二戏谑道,他倒是挺喜欢跟男的一起喝酒的,尤其是像今天这样的日子。
今天喜美子生气了。
一开始她还挺高兴的。耕二去惠比寿的瑜珈教室接她,两人走下大楼的台阶时喜美子还很阳光地笑着用手挽住他的胳膊。天气很好,他们在明媚的阳光中直接去了情人旅店。在车里,喜美子还讲了她周末和丈夫一起去打高尔夫球的事,可是进屋以后,她的情绪就开始变坏了。
“给我讲讲你的女朋友吧。”
喜美子说道。
“女朋友?”
“很早以前我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你不是说有吗?”
“我说过吗?”
也许是由利,或者是在游泳池当救生员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女孩儿,也说不定当时自己是随便撒了个谎,但不管怎么说,认识喜美子的时候,耕二的确还没有交女朋友。
“你就告诉我吧,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嘛。”
喜美子不依不饶。
“我真的没有。只有你一个。”
耕二权且回答道。
他解开喜美子衣服的扣子,用嘴唇亲吻着她的酥胸。喜美子也不做反应,任凭耕二动作。
上了床以后,喜美子也依旧一动不动,只是仰望着天花板。
“别这么固执好不好?”
耕二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他还是极温柔地说道。喜美子慢慢地折起身,拾起衣服穿了起来。
看来是真的来气了,耕二心里嘀咕着劝道,“我说你……”
但是喜美子根本不理耕二。没有办法,耕二也只得穿起衣服来。就在这时候,喜美子暴发了,她扭过头来,脸上充满了痛苦,“你还是对我没有兴趣呀。”
喜美子抛出了她的口头禅。
“有的。”
要不干嘛脱你的衣服呢,耕二在心里嘟囔。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呀?”
两个人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对方,谁都不说话。
“明明没兴趣……”
喜美子又接着刚才的话激动地大声说,“还在那里装什么蒜!”
她说着提起背包来。
“你冷静点,你在说什么呀?”
耕二几乎条件反射似的靠近喜美子,并把她压在墙上。
“你冷静点好吗?”
喜美子的身体很热,本以为她要哭了,但她没哭,而是拼命想用胳膊把耕二的手推开。
“放开我!”
喜美子的声音异常的冷静。
“我不放!”
耕二不假思索地回答,尽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不放。本以为这下子不会再有情绪一起上床了,可看到喜美子那盯着自己、仿佛在挑战自己的眼神,耕二就按捺不住了。他疯狂地吻喜美子,并竭尽全力把喜美子放倒在床上。结果,喜美子的疯狂程度一点儿也不逊于耕二,两个人整整疯狂了一个小时。
“真没办法。”
耕二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为什么那么爱激动呢?”
“又来了。”
桥本苦笑道。
“她也太爱较真了。”
耕二说着往放蛋黄酱的碟子里倒了一大堆五香粉。桥本特别喜欢五香粉的味道。
“你放得是不是太多了?”
山本提醒道。耕二也不管那么多,夹起干鱿鱼蘸了蛋黄酱就吃,动作比山本还利落。
喜美子可能是出于一种嫉妒,耕二想。实际上,喜美子到底为什么发火,耕二根本无从知晓,也不可能理解。说不定那是喜美子某种富有特色的疯狂游戏呢。耕二最后甚至这样胡乱猜疑起来。
不管怎么说,看来是非得跟喜美子分手不可了。耕二的心头不时地闪过这样的念头。
音乐已经听腻了。
透今天白天去理了个发。昨天大学的朋友邀自己一块去看棒球比赛,也没什么意思。除了每星期去当两次家庭教师,透没什么别的事可做。他不知该怎么打发这漫长的假期。
已经有一个月左右没见过诗史了。
因为没努力学习,上次考试成绩极差,透觉得有必要到图书馆去学学习。从高中时代起,透就喜欢到图书馆看书,就像别的学生到私塾和加强班学习一样。他觉得在图书馆里学习能够静下心来。
太阳还没落下山去,透斜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算睡个“午觉”,便闭上了眼睛。
自从跟诗史认识以后,透在客厅里呆的时间变长了。在客厅里呆着最起码不会错过诗史打来的电话。
正要睡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可能是这个缘故,透去接电话的时候竟然忘了去猜是不是诗史打来的。要是平时,透总是满怀希望地去接电话的。
电话是爸爸打来的。
“怎么样?”
爸爸问道。
“还好。”
透回答。
“已经放暑假了吧?”
爸爸说很长时间没跟透一起吃饭了,想要一起吃顿饭。
“行啊。现在出发?”
透问道。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太大,透觉得有点冷,便拿过遥控器把空调关了。
透能感觉出来,爸爸听自己答应了以后松了一口气。
窗外天还没黑。
“你在睡觉吗?”
爸爸可能是从声音听出来的。
“刚迷糊一会儿。”
透老实说道。
“哦,是么。”
爸爸说话的声音显得很高兴。他们约好一个小时以后在爸爸的设计所见面。
透挂断电话的瞬间,忽然感到自己跟诗史的距离又拉大了许多。
透在出门前洗了个澡,冲去了脖子、脸和头发上存有的那种理发店的味道。不知怎的,透一直都觉得身上有理发店的味道会让人觉得孩子气。
走在往车站去的坡路上,透能够感到夏日傍晚特有的气息,远处映衬在夏日晚霞中的东京塔隐约可见。
爸爸穿了件米色的开领短袖衬衫。他一边喝啤酒一边跟自己说了许多有趣的事。比如有一家人特别喜欢白色,他们让爸爸设计的所有东西都要求是白色的,就连用来盖垃圾以防鸟类叼啄的网,也要求必须是白色。
“他们竟然那么喜欢白色。”
爸爸最后笑着总结道。透觉得自己也应该跟爸爸说些什么,就把自己这次考试成绩一塌糊涂的事告诉了爸爸。原以为爸爸会不高兴,没想到他竟然津津有味地听着,最后还安慰透,“不要把考试的事儿放在心上,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来也是。”
透并不讨厌爸爸,只是总觉得跟爸爸之间毕竟有点生疏,好像自己变得不会说话了似的。
“你还钓鱼吗?”
透想换个话题聊聊。
爸爸的胳膊支在桌面,显得粗壮有力。
“当然了。前几天还钓着了一条香鱼呢。”
爸爸右手的手背有个伤疤,听他说是小时候放烟花的时候烧伤的。
“是么。”
透觉得如果不是跟诗史说话,那谈话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只有跟诗史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能充分调动起语言的表现力。 吃饭时也一样,诗史的存在就像一种神奇的力量刺激这透的食欲。
“怎么不吃呀?”
爸爸好像看出了透的心事似的问道。
“我吃着的呀。”
透说完,一口气喝干了小杯子里的啤酒。
过去爸爸还在家里的时候,大门附近的墙上总挂着一个匾额,上面的字在透看来就像一条条五颜六色的虫子一样。小时候,不知为什么,透总爱盯着那个匾额看。没想到陪着爸爸喝酒竟然勾起了透对过去的回忆。



第十一章

街道拐角处有个面包房,高中时代,透经常跟耕二在放学后去买东西吃。除了卖面包之外,那个面包房还兼卖各种杂货,在当时属于比较少见的了。小店虽然给人一种不够整洁的感觉,但也极具怀旧风情,“就是这儿?”
由利问,透点点头说是。现在是下午三点,周围行人稀疏,天气也非常晴朗。车站对面那片幽静的住宅区就是他和耕二高中时代经常走过的地方。
“这个斜坡上面有个汽车站,虽然远了点儿,但我和耕二当时经常走到那里坐车。”
透向由利解释说。
阳光中,由利正眯起眼睛望着那个面包房。
“好有怀旧风情呀。”
尽管面包房就在眼前,而且透过敞开的玻璃门还能一直看到店里面,但听由利说话的口气,仿佛面包房在一个她憧憬已久的远方似的。
“咱们进去看看?”
透提议道。由利摇了摇头。
说实话,接到由利电话的时候,透着实很为难。由利说要透带她去看看耕二高中时候学校周围的样子。
“怎么不让耕二陪你一块去呢?”
由利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想跟耕二一起去,只想在那附近走走。”
“我倒是无所谓。”
透敷衍着,没想到由利却高兴地说,“谢谢!”
晚上,透打电话给耕二说了这件事。耕二已经听由利说了,他对透说,“不好意思啊,她好像要去找什么似的。”
阳光很刺眼。透从面包房前面的自动售货机买了可乐。由利用手帕擦了擦胳膊的内侧。
他们靠在坡路下的铁栏杆上喝着可乐。那是过去跟耕二一起吃面包的地方。
“我们把书包放在那儿,我靠在这儿,耕二蹲在那儿。”
透向由利介绍着,由利很高兴的样子。面包房的隔壁是一家古旧的理发店,店前有一个三色标记。过去自己在这儿的时候总是喜欢望着那个标记。
“你跟耕二在这儿都说些什么呀?”
“什么都说,具体说什么,现在哪儿记得清呀。”
由利好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傻傻的,便笑着说,“那倒也是。”
透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你这么喜欢耕二呀?”
透随口问了一句。
“嗯。”
由利爽朗地答道。
透带着由利一起看了学校、车站旁边的便利商店、放学途中下车一块去玩的游戏厅和面包房,接下来去哪儿呢?
“下面干什么呢?要不坐坐我们当时常坐的巴士?”
“好吧。”
由利兴致勃勃地回答。
耕二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对由利单独跟透在一起这件事竟然没有感到一丝不快。毕竟他总认为自己应该算是喜欢嫉妒人的那类人,而且还有很强的警惕心。
不过,透和由利却都是不需要警惕的人。这么一想,耕二反而感到一种满足。能够以心相托的人太少了,但如果有了,那就应该彻底地信任对方。耕二一直是这么做的。
碧空如洗的星期三。暑假时的大学校园显得非常安静。校园非常大,有两个棒球场和一个田径场、还有手球场和射箭场。耕二在校园的布告栏里找到一份工,是去做“人体实验”。其实实验很简单,就是在学校的体育馆里,手上和脚上绑着电极在体育老师和其他学校学生的前面来回走动。这份工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耕二觉得闷热,便点上了一支烟。走过文艺俱乐部的时候,听到里面戏剧爱好者正在练习发声,这更让耕二觉得闷热了。
今天耕二打算回家,主要是商量一下自己就业的问题。当然,事前肯定能先饱餐一顿妈妈给自己做的美味佳肴。
诗史打给透电话约会总是非常突然,“周末我要去轻井泽。我们可以去玩儿一整天。”
连日来一直炎热不堪,今天傍晚时分忽然下了一场雨,把整个城市冲洗一番,才让人感到些许凉意。透和诗史又来到了“拉芙尼”。
“我们有栋别墅。”
诗史说完喝了一口伏特加。
“别墅?”
透感到很惊讶。诗史点了点头,“还是个很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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