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看看！”云天河满脸怒火，神威凛凛地站在原地，瞪视众人。
“你、你疯啦！竟对同门兵刃相向！”
“我管你是不是同门！不许有人这样说菱纱，谁再说一句，我就要他好看！”
“岂有此理——”这下子众人倒是不骂菱纱，话语中的矛头纷纷转向天河。
然而骂归骂，那份气势却馁了下去，不但无人敢再上前一步，反而纷纷后退，有些人嘴里一边骂，一边偷偷地溜走了，想是方才骂菱纱骂得太过分，生怕天河下一个就找自己动手。
“都给我退开！”紫英怒喝一声。
“紫英师叔，你看他如此嚣张——”刚才被打的明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天河大怒道。
“闭嘴！通通给我回去！”紫英怒喝道，“既然你们将此事禀报了掌门，便该由掌门定夺！”
“师叔——”
“回去！！”
“可恶！”
众弟子先失了气势，又畏于紫英积威，不敢再说，嘴里狠狠地嘟囔几句，才悻悻离去，只余下怀朔、璇玑两人。
“紫英师叔，师兄他们太过份了……”璇玑气道，“我和怀朔师兄一直阻止，他们还是要去找掌门……”
“……璇玑，你与怀朔也先回去吧，此事我自会去求见掌门……”紫英叹了口气。
“我也去——”璇玑着急地看着紫英。
“师妹，听师叔的话吧，你去了，也不一定能帮上忙。”看到紫英对着璇玑摇了摇头，怀朔上前劝说她。
“……好吧……”璇玑满脸不甘，但见紫英神色坚决，也只好点点头，跟怀朔先离开。
“菱纱，你别理那些人，他们再敢乱说，我就直接打人了！”天河大声抱怨着。
“天河……你冷静点……”菱纱轻声一语。
“对啊，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只是一派胡言……”梦璃也温言相劝。
“谢谢你们，我不在意的。”菱纱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一想到炎帝神农洞的事，心里就难过得不得了，和那一比，这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菱纱，你以前……真的是……？”紫英缓步走过来，微声问道。
“……是什么？如果我真的是贼，你会怎样？也要看不起我吗？”菱纱两眼直视着紫英，反问道。
“……我……我不知道，偷窃虽是品行不端，但或许你有你的理由……”紫英微微摇头，声音里充满了迷茫。
“哈，有你这句话，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菱纱的脸上忽然重新绽放出笑颜，“你放心，我啊，只是拿死人的钱财去接济一下活着的人，伤天害理的事情是绝对不做的，更看不上琼华派的什么书本刀剑。”
“……走！我们去琼华宫找掌门，请她宽待此事！”紫英长吐一口气，肃然道。
“不用了吧？我不想去……”菱纱有些犹豫地摇摇头。
“不行！”紫英紫英态度却十分坚决，“你们如想继续修行，此事一定要妥善而为，我们势必得见掌门一面。”
“……好吧，也许你说的没错。”菱纱叹了口气，见天河等人都望着自己，终于点头示意。
非愿之理
众人来到琼华宫门前，虚邑立即向紫英等人施礼道，“紫英师兄，掌门有命，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琼华宫。”
“……何事如此慎重？”紫英问道。
“掌门只说有要事待办，不能打扰，或许半日，或许一日。”虚邑摇头。
“知道了，多谢。”紫英回头对众人说道，“实在不巧，我们且在这里等一等吧。”
此时已是日薄西山，众人腹中饥饿，天河回房拿了些干粮分给众人，四人蹲坐在琼华宫前的草坪上，只觉心里的感觉和口中的干粮一样，分外没有滋味。
转眼间红日落去，明月高悬，琼华宫中仍没传来半点消息。
“……月亮好大，像个饼……”今夜正是月圆之夜，天河望着那银盘一般的存在，突发奇想地说道。
“什么饼……难道你又肚子饿了？”菱纱微微一笑。
“……回去吧，已经这么晚了，掌门是不会见我们了。不如一早我再来求见……”紫英看了看天，向众人说道。
“紫英……”天河忽然转过头来看着紫英，“你觉得，在山上很快乐吗？”
“……”紫英默然良久，不禁一叹，“菱纱也问过我一样的话，我的回答还是不变。求仙问道、斩妖除魔，乃是我一生所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又怎会不快乐？”
紫英这次的回答中，却分明多了几分苦涩之意，他自己也不愿掩饰。
“可是，修仙好像就是些心法口诀，无聊透了，要想行侠仗义，更是不修仙也能做，干嘛不能过以前那种日子呢？”天河疑惑地问道。
“并非如此……”紫英喃喃地回答天河。
“我之前总想不通，既然御剑这么好玩，为什么爹来了又要走？可如今我算明白了……”天河无奈地感叹，“一路上看了许多事，像是琴姬离开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去山上做剑仙，可是她一点也不开心……炎帝神农洞的那对姐妹，更是很惨很惨……我这才知道，原来修仙并不是那么好的事，它也会要人伤心、要人性命的……”
“不对！你怎能以偏概全？”紫英心中一惊，猛地断喝。
“……可能我比较笨吧，只能想成这样。”天河愣了一愣。
“什么？！那你的意思是我和你一样笨？”菱纱也不禁叹息，“我也觉得仙山上和自己想的差好多啊，长生之法一点着落都没，我是不是该去其他的修仙门派看看？这里不但没有一个不老不死的仙人，还跟山下一样，有许多让人开心不起来的事……不，是更不开心！”
“哦～原来菱纱你也这么想？”天河转向梦璃，“那梦璃呢？”
“我？我原本就是想要出门游历，并不在乎修不修仙，只要和你们一起，去哪里也是一样的……”梦璃看着紫英，面上略带歉意，却很坚定地说道，“琼华派确实很强大，但注重的并非菱纱所求的长生之道。既然云公子不想待这里，梦璃也不会想留下。”
“……那好，就这么定了！帮完大哥之后，我们一起下山吧！”天河笑道。
“天河？！”紫英长叹一声。
“你别担心，我们就先住在山下，万一那个什么妖界打过来了，还能帮到你！”天河安慰着紫英。
“……我哪里是担心这个？妖界实力之强，凭你们几人对战局又能有多少影响？”紫英摇了摇头“我不过是……”
“嘻，知道了，小紫英是舍不得我们，对吧？”菱纱灿然一笑。
“……你们如此来去匆匆，可确实想清楚了？”紫英被她说中心事，向来一板一眼的脸上也不由涌起一丝潮红。
“紫英，你听我说……如果修仙是你觉得最快乐的事，那你就一直一直坚持下去。”菱纱点点头，郑重地望着紫英，“我、天河，还有梦璃，我们也要去找其它更想做的事。”
“……”紫英听后无应。
“以前，我因为一些事情，偶尔会很消沉很难过，自从认识你们，想了很多，不少事反而豁然开朗了，最重要的不是周围的人和物，而是一个人自己的心境吧～”说到这里，菱纱轻轻笑了笑，调皮地向紫英说道，“紫英，你要答应我，即使我们都下山了，你也要过得开开心心，做一个最厉害的剑侠～如果哪天剑侠变成了剑仙，不要忘了来看看我啊～”
“对！也不要忘记我，我请你吃好吃的烤猪，哈哈～”天河也笑道。
“……”紫英缓缓站起，身后是一轮皎洁的圆月，一字一顿地郑重地说道，“我答应你们…………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哎～今天讲了好多平时不会讲的话，一点都不像我了～”菱纱轻轻一叹。
“人世生离，难免有些伤感……”梦璃望着圆月，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别这样啦，我们又不是马上就走，还得帮大哥找到第三样寒器呢！”天河看到众人都一脸伤心的样子，立即转移话题。
“对啊，只差最后一件在巢湖附近的了，天亮以后就去吧，一定没问题的！”菱纱勉强一笑。
……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直往巢湖的湖边树林前进……
巢湖上空水汽蒸腾，连天也是雾蒙蒙的。
紫英站在这巢湖边上，想起自己第一次与菱纱和天河相见，此时故地重游，双方心中都是一番感慨。
“醒醒！你醒醒啊！”四人落到地上，只听见前面芦苇丛中有人大喊。
众人过去一看，只见一个渔民打扮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身旁一人着急地边喊边推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菱纱走上前去问道。
“哇！仙女？！”那人一抬头，陡然间望见菱纱、梦璃容貌服饰，惊得张大了嘴。
“什么仙女，你快告诉我们，这个人是不是溺水了？”菱纱忍住笑，再次问道。
“他、他这不是溺水，是被湖里的水妖害了！”
“水妖？现在何处？！”紫英不禁眉头一皱。
“这、我也不知道啊……”那人苦着脸，摇着头，“以前我们在湖里打渔，从来都是太太平平，这段日子却总有人失踪，没过几日就被发现昏倒在岸边……肯定是被水妖害的……”
他们说着话时，梦璃轻轻挥了挥手，一团蓝色香雾自袖间散发出来，笼罩在那昏迷之人的脸上，那渔民缓缓醒了过来，嘴里还含糊着，“唔……妖怪……”
“他醒了！”旁边那人十分兴奋，急忙扶他坐起身来，看着四人，“……你们、你们真的是仙人？！”
“请问，你可记得是如何遇见妖怪的？”紫英向那渔民问道。
“我……我记不太清了……”那渔民恍恍惚惚地回答，“我把船划到百翎洲边上，就被大漩涡卷了进去……船没了……水下好像有很多长相吓人的妖怪……后来……后来我就醒了……”
“我只听过巢湖的百翎洲上住着奇怪的大鸟，倒不知这里的水下有妖怪……”菱纱听得微微皱眉，“难道……和那个遗迹有关？”
“什么遗迹？”紫英问道。
“……据说巢湖边曾有一个小国，因为触怒了神明，被罚整个国家都沉入湖底，不过那是很久以前、殷商时候的事，也不知真假……”菱纱继续解释着，“这一类的古迹，要是年月久了，风水生变，最容易成为精怪盘踞的地方……”
“不管真假，我们都要过去一探！若真有妖物盘踞在此，实为一大祸害！”紫英沉声一语。
“仙、仙人……你们是、是、是要去除妖？”那人听了紫英的话大为惊讶。
“二位快些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紫英点点头，舒声提醒两人。
“是、是，多谢仙人救命之恩～”那渔民连连谢道。
“哎，等一下！”菱纱突然叫住两人。
“仙女还有什么吩咐？”
“你有没有船借来用用？我们想去巢湖的百翎洲附近看看，既然说水妖常害渔民，我倒是要瞧瞧水妖能拿我们怎么样？嘻～”
“有，当然有！一条破船，我只怕配不上仙女！”那人指着前方，“船就停在这岸边！”
“……要给你们多少钱？”天河挠头一问。
“不用不用，仙人要去除妖，我们老百姓感激都来不及了，怎么还能要钱？”那人对天河连连摆手示意。
“是啊！我们赶紧去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一说完，两人就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不要钱？……真不错～那等一下办完事，把船搬回去，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天河哈哈一笑。
“嘻～云公子不会想御船而飞吧。”
“对啊！我怎没想到，还是梦璃厉害，嗯……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天河点点头道。
“……忍住，不要跟他说话，省得自己被气死……”菱纱不禁摇头想着。
“……上船吧。”紫英首先上了船。
“嗯。”
四人乘船来到百翎洲，向湖面上搜索过去，果然看见湖中央的百翎洲四周，有着四五个巨大的漩涡缓缓转动，看来这些天渔民们失踪之事，就是这些漩涡造成的，只不知这些漩涡是天然生成，还是妖怪蓄意制造，用来危害世人。
“那个人说的大漩涡，就是这里吧？”四人落到百翎洲上，菱纱望着平平湖面说道。
“……我们就这样等着，妖怪会不会自己上来？”天河挠头道。
“谁知道，总不能直接跳下去吧……”菱纱无奈一叹。
“我们正是要潜入水中——”紫英点了点头。
“咦咦咦？！不是吧？”
“勿要慌张。我会传你们琼华派水息之术，在水中可保口鼻呼气如常。”紫英见菱纱惊讶神色，微笑着解释道。
“哈哈，有这么好玩的东西？紫英你干嘛不早说！”天河对此颇为兴奋。
“事不宜迟，你们且听好——”紫英说着将口诀传给了三人。
“水息之术～听起来蛮简单的，我来试试！”天河默背几遍，立即往水里跳。
进入水中，四人只觉周身似乎被一层结界所包裹，不但在水中呼吸顺畅，身上也没感到半点压力，连衣衫都没有湿上一湿，不由得又惊又奇。
四人走到最近的一处漩涡处，顺着水流之力，直潜下去……
没过片刻，四人已经落到了水底，放眼四周，想不到这巢湖底部，居然别有洞天。
四面都是些石砌的高殿大屋，户檐之间雕饰典雅奇特，隐有古意，那些石屋数量众多，排列有序，竟将这原本空无一物的湖底装点得如同一个小小村镇。远处像是市集的建筑中，妖怪们的说话谈笑声遥遥传来，热闹之极。
“这些是！……”菱纱望着眼前的一尊巨鼎，惊叹不已，“青铜鼎、青铜人面……这里、这里果然就是殷商居巢国的遗迹啊！”
“这儿住的全是妖怪？长相都好有趣～”天河走上去摸摸看看，心中不胜轻松。
“妖气重重！果然是妖孽聚集之地！！”紫英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长剑在腰间不住弹动，发出轻微的鸣响。
“紫英，你先把剑收起来，好吗？我看这些妖并没有恶意……”柳梦璃看着他，心中有些难过。
“妖本身即是恶，难道还会存有善念？”紫英断然道。
“不能这么说吧，像是之前在女萝岩遇到的那几只——”紫英话说得十分大声，天河听得愣了愣。
“寿阳女萝岩？你曾去过那里？”紫英疑惑地看着天河。
“啊、那个，紫英你说，居巢国里会不会藏着鲲鳞呢？”天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而菱纱见紫英脸色不善，急忙转开话题。
“……”紫英摇了摇头。
“嗯，我觉得有可能，毕竟这里也是灵气汇聚之地，总会有些非同寻常的东西……”梦璃想了想。
“那，紫英……不如你留下，我们先去打探打探吧？”菱纱看了看紫英，轻声道，“现在就跟这儿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