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公子-镇尸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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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衣公子-镇尸官-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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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干什么?”瑾儿眼瞪得滚圆。

    小严懒得解释,四下迅速查看,一眼瞥到她腰间锦带,用力扯下来。瑾儿这才害怕了,叫:“救——!”

    不等她叫完,手上已被捆得结结实实。瑾儿呆住,小严想了想,索性再辛苦些,顺便将余下腰间连着她双脚一块绑了,扎得如端午棕子一般。

    “你这个坏蛋坏蛋坏蛋……”娇嫩的嗓音随车轮滚动飘出去很远,路上行人纷纷回头观望。小严老起脸皮只作没听见,好在他一鼓作劲往直冲衙门。

    沈绯衣果然在忙,捧着赵县令留下的宗卷细细研究,忽听差役来报严公子闯进后院,不由放下宗卷,施施然迎出来,却见小严满头大汗自马上一跃而下,道:“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一撩车幔,露出嘟着嘴的瑾儿,团在马车一角,也不哭,只把双宝光滟滟的大眼看住沈绯衣。

    乍然见到她,沈绯衣倒是一呆。

    小严兴奋得真搓手,“怎么样,咱们终于有线索可审了。”

    沈绯衣不响,目光冷冷地与瑾儿对看,看得她心头发寒,把才冲到舌头尖的难听话重新咽了下去,眨了眨眼,扁嘴道:“公子,救命呀!这个坏人欺负我!”

    “小丫头,又作怪!”小严随手在她头顶抽一巴掌,打得她直叫唤。

    “慢,你先给她松绑,让她把话说完。”沈绯衣皱眉。

    小严本来干劲十足,却见他态度冷冰冰,甚至很有些不满意似的,把一团热情劈面撞到粉身碎骨,立时凉了半截,自己也索然无味起来,只得过去给瑾儿松了绑。

    女孩子娇嫩的手腕上两道紫红印子,才一松口气,立刻朝着小严手背恶狠狠咬上去,“坏蛋!”

    “呜——”小严惨叫。

    沈绯衣摇头,“瑾儿姑娘,别来无恙?”

    “瑾儿?谁是瑾儿?”小姑娘露出刁钻本性,爱理不理,不住摸了膀子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强盗窝吗?”

    方才他们一闹腾,早引得衙役纷纷过来张望,大家围了个圈指指点点,此时有人出来纠正道,“小姑娘不要胡说八道,这可是昌令县衙门,你面前这位就是咱们的县大爷。”

    “那好,小女子就要鸣冤!”她伶牙俐齿,张口既来,上去指了小严鼻子道,“小女子名字王峭峭,家住隔壁庄南县,今天是去西郊烧纸回来,顺道上昌令县买些东西回去,谁知遇到这人好不讲理,凶神恶煞般抢了小女子就走,好好的昌令县,难道连个王法都没了吗?”

    小严被她一口气告得头痛,又气又好笑,恨不得把那个精致的小脑瓜砸个稀巴烂,骂:“你可真能说瞎话,来,让我看看,你舌头可是分叉的?”

    他作势要去掰她的嘴,小姑娘立刻摆出贞节相,“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她得理不饶人,“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干嘛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你们丑男人抢来抢去的,不行,我要申冤,县老爷一定要为我作主的。”

    “嘿!”小严真怒了。

    沈绯衣冷眼旁观,渐渐摸出些路道来,一手阻住小严,淡淡道,“不错,依我看确实是姑娘受委屈了,不知姑娘想怎么严办他?”

    “咦,怎么你也糊涂了?”小严气得脸孔通红。

    “我要他架上枷锁,到外头去游街!”

    “那好,我派人把他枷上。”沈绯衣倒也干脆,伸手示意下人动手,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王姑娘,我这里枷犯人可不能白枷。”

    “什么?难道你要我也陪着游街?”

    沈绯衣只看住王峭峭,“确实是衙门的规矩,枷犯人时,旁边还要写明枷他的原因,姑娘的名字来历只怕也要出现在里头,当然,如果姑娘肯坐着马车陪在旁边更好。”

    “什么呀………你胡说八道!”王峭峭终于沉不住气。

    “这样吧,这事如果闹大了,对姑娘的名节也不好,确实是我手下办事不利,累姑娘受惊了,我在这里先给姑娘赔个不是。”他目如秋水面似春风,哪个女孩子看了不动心,任是王峭峭刁蛮滑头,也一愣,发作不得。

    “一个女孩儿家在外头抛头露面终归不雅,还是该早些派人送姑娘回家,向你的家人赔礼说明?”

    “嗯,这样呀。”王峭峭眼珠一转,小手点住小严,“那我还是要他送。”

    小严瞪目,她吓得一吐舌头躲到沈绯衣身后去了。沈绯衣便看住小严,一字一字道:“你别胡来,这位姑娘可是良家女子,不是你的疑犯,若是她家人来要告你强抢之罪,我可是要秉公办理的。”

    小严听他说得义正词严,也瞪住他,问:“那你说怎么办?”

    “还不快把人家送回庄南县去,如果她家人在,一定要好好赔礼道歉,别连累到王姑娘的名声。”

    “哦。原来如此。”小严这才悟了,脸色顿时和缓下来,嘴角斜斜一个笑,“是我不对,看错了人,王姑娘,你出来,我送你回家。”

    “呸,你这个大坏蛋,我才不信你呢。”王峭峭从沈绯衣身后露出半个脸,做鬼脸。

    “嗯。他是不可信,那我亲自陪你们走一趟。”

    “呀?怎么好麻烦……”

    “不,不麻烦,严公子本来就是为了帮我破案才认错人的,我出面道歉,最合适不过。”沈绯衣微笑起来毫无真心实意,可还是看得人如沐春风,他最近似乎想要平易近人,但就是教人不可信。连小严都觉得他皮笑肉不笑。“王姑娘,庄南县离这里并不远,一个多时辰的路而已,咱们不如现在就出发,早去早回。”


第19章

    庄南县与昌令县只一山之隔,山路也不崎岖,一路上王峭峭气嘟嘟板着俏脸,问她什么都不理会,在碰了第八个钉子后,小严向沈绯衣苦笑,“好个狡猾的臭丫头,口风真紧。”

    沈绯衣不搭茬,只是看着他,一直看到小严心虚,“你看什么?我的鼻子终于开花了?”

    “我劝你别小看了她,只怕再送你十个心眼,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哦,这样呀。”小严很委屈地去车旁反省,王峭峭还撩开窗幔欺负他,“你,这个坏蛋,快叫人给我送杯水。渴死了。”

    哼,小严心里想,等到了地头再和你算帐,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一进城门,马车在石板街面上七转八拐,一直去到城中最偏最下势的角落,稳稳地在栋宅子前停下,王峭峭跳下马车,拍拍手道:“我的家到啦。”

    宅子的外貌很平常,尽寸不大不小,装修不新不旧,门口还站着青衣软帽的小厮,只是地段偏僻了些,像是个行事低调的富户人家。

    沈绯衣与小严不由对看一眼。

    王峭峭只做不见,向小厮噘嘴抱怨:“爹爹呢?怎么不出来接我。”

    爹爹?花样真是越来越多,小严简直有些快等不及了,他抱了手臂,掂了脚尖往门里眺。

    果然,出来个满面红光的老者,穿一身夹纱直裰,头上还戴了顶员外帽,别人都还好,小严第一个撑不住,‘噗’地声笑出来。

    这员外分明就是那晚乱石冢见到的庄主。

    “还好,”他边笑边对沈绯衣道,“原班人马,换汤不换药。”

    后者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老者看,老者被他看得浑身一抖,“这位公子,你看什么?”

    他依旧是鹤发童颜孩儿面,不过这次态度极其温和,甚至有些老实懦弱,赔笑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吗?”

    “爹爹!”王峭峭责怪他,“这是昌令县的沈县令,人家是专程送我回来的。”

    “哦,多谢多谢。”老者完全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威风感,笑容可掬十分和蔼,若不是那张脸实在特别,小严真以为自己遇到的是另一个人。他诧异地看看沈绯衣,后者面带微笑,居然还礼,“不客气。”

    嘿!小严怒,没见过这么会演戏的人,个个表面功夫都做到无懈可击,想了想,总算耐着性子,学沈绯衣作皮笑肉不笑,“那个……我猜您老是王员外,对不对?咱们就站在这里说话?你不准备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哦,是,是,怠慢了贵客,老夫真是太失礼了……”

    王员外恭恭敬敬地把他们迎进去,先进客厅奉茶,三四个粉衣小婢服伺左右,虽然一个个面目清秀,到底没了上次的奢华派头,小严仔细打量一番,点点头,细节处滴水不漏,果然手法严谨。

    才吃了盏茶,一抬头,王峭峭换了身银红衫子蓝湘裙,衬得脸如三月桃花,袅袅娜娜,自后堂转出来,“爹爹,你要替孩儿重谢沈县令。”一伸手指了小严,“这个人就不必谢了,最好叫下人打他一顿。”

    “唉,怎么好胡乱说话。”她父亲满面慈祥,向小严赔不是,“这孩子自幼被我宠坏了,说话没大没小,平时又爱惹事生非,老大年纪都没有人敢娶她,公子不必理会。”

    到了这个地步,小严与沈绯衣眼观鼻,鼻观心,只等着看他有什么手段使出来。两个脸上堆起假笑,骗不了人,好在对方也心知肚明,大家一板一眼地把戏份做足。

    只见王峭峭一扭纤腰,跺着脚娇声怨道,“爹,你说什么呢?”

    “唉,你看我,整天担心她的婚事,动不动就说漏了嘴。”这话却是对小严沈绯衣说的,王员外转过身,几乎是直眼看住他们,“两位公子,让你们见笑了。”

    小严被他盯得莫明其妙,沈绯衣却笑,“哪里,令媛秀外慧中,实在不可多得。”

    “公子不知道,小女长相尚好,可是脾气任性,普通人家的孩子鲜有能入她眼的,况且庄南县纵然民风纯朴,可毕竟是小地方,略有志气的少年人都外出谋官去了,剩下些农夫村夫,实在挑不出人来。”

    “那是自然,王姑娘人中之凤,只要她肯,什么样的人物都配得起。”

    “哦,公子这话是真的?”老者索性贴着话头上来,“不知沈公子今年贵庚几何?家中还有什么人?”

    沈绯衣眼珠一转,“我孤身一人来昌令县任职,自然没有带家眷,这个……其实,比不上严公子品格端方,家底又清白,在昌令县可谓出类拔萃。”

    “呀?”小严本来在旁边听得起劲,见他们矛头一转,突然说到自己头上,震惊之余,立起眼看沈绯衣。

    “严公子今年多大啦?”偏偏王员外不放过他,凑过来,眼对眼,“家中可订下亲事?”

    小严很有些吃不消,向旁边挪了挪,苦笑,“我今年二十岁,尚未订亲。”

    “哦。”王员外笑眯眯,摸着胡须开始上上下下细看他,看得小严左不是,右不是,手足无措坐立不安,额头冷汗也快下来了。

    沈绯衣在旁边看他做作,胸中一片雪亮,早明白了七八分,见火候差不多了,忽道:“莫非王员外相中了严公子的人品?”

    “呵呵,确有此意。”

    “那也要看严公子的意思。”沈绯衣面无表情的把烫手山竽往小严身上抛。

    小严可沉不住气,像是真的被东西烫到似的,嗖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摆手不迭:“不行,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这句话是两个人一起问的,王员外与王峭峭一同瞪住他。

    “因为……因为……”小严想不出理由,无奈只好去看沈绯衣,谁知他一脸旁观表情,反瞪着小严,问,“为什么呢?”

    这一切情形荒诞可笑,小严又气又急又好笑,就是笑不出来,憋了半天,挣扎出一句,“因为我早有意中人了。”

    “哦,是谁?”三个人声音齐刷刷。

    “是位苏姑娘。”小严两眼一闭,索性胡说八道起来,“我心里有她。”

    众人这才饶过他。王员外失望道,“这真是太可惜,不过君子不夺人之美,唉。”

    王峭峭哼一声,甩手往后堂去了。

    连沈绯衣也点头,“想不到,严兄竟然是这个心思。”

    呸!小严在心里头把他全家问侯了个遍,肚子里像是要生疮,满嘴吐不出的火气,好不容易躲过一劫,他也学乖了,闭上嘴,缩在椅子上掐自己的衣角,活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儿。

    “真是太可惜,太可惜。”王员外翻来覆去颠倒这句话,眼珠子一转,又面向沈绯衣,“沈公子取亲了吗?”

    “没有。”

    “哦,公子年纪轻轻便任县令职务,实在是前途无量。”看样子王员外又瞧上了沈绯衣,把个王峭峭陈年滞货般往外推,他咬着话头不肯放,“既然公子尚未婚配……”

    “行!”沈绯衣道。

    答应得太痛快,不光是小严,连王员外都吓一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看王姑娘很好,很实在。”他口气极其干脆,像逛菜场看中青菜箩卜,十分爽气,“我要了!”

    ‘哧’小严一个承受不住,从椅背上滑了下去。

    王员外一眨不眨看了沈绯衣,很久,“沈公子,你确实是认真的?”

    “当然,对于婚姻大事,我与员外一样的认真。”

    “那么,这件事……”

    “这件事越快办越好,我看王姑娘人品出众,打着灯笼也难找。”

    他越是百应百承,王员外越吃不准,事情发展得太过顺利,反而心生疑窦,总觉得他胸有成竹高深莫测,不晓得背后藏了什么奸,倒是小严在旁边渐渐开出玄机,乘着王员外起身去后堂,凑到沈绯衣耳边问:“你是故意要和她成亲的吧?”

    “你说呢?”沈绯衣捧起茶盏,垂了眼慢慢撇沫,“本想把这个天大的便宜让给你,可惜你没福气。”

    “哟,我才不要这样的福气呢。”小严吐舌头,“这样的老婆像蜘蛛精一样,给她吃了都不知道。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你能制得住她。”

    他是开玩笑,沈绯衣闻言却放下茶杯,想了想,叹口气,“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不要在此久留了。”

    “为什么?”

    “信不信,今天这里就是龙潭虎穴,你连这点都看不出,只怕迟早要九死一生。”

    “你觉得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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