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美缘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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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美缘全传-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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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璋见一派俱是空地,蹲下解手。汤彪远远站立相等。林璋蹲下,只见数十个屎头苍蝇飞来飞去,不一时,齐歇在林璋面前。林璋见这般多苍蝇,心中暗想:“必有原故。”解毕手起身,那些苍蝇越飞越多,不一时,将地下齐齐歇满。林璋看见汤彪,用手一招。汤彪走到面前,叫道:“老伯唤小侄有何吩咐?”林公道:“方才解手,见许多苍蝇歇在此地,我想必有原故。你可将腰刀就在此地掘他几刀,看是何物?”汤彪暗道:“皇上差他管七省经略,他连苍蝇也要管管。”没奈何,只得将腰刀出了鞘,就在那块掘了几刀。那知地土空虚,不一时,掘了一个大塘,看见底下有一物,汤彪大惊道:“有一个大包袱,不知里面什么东西。”林璋一见,大笑道:“我说必有原故,快些取上来,看是什么东西。”汤彪此时才服林璋,连忙将那包袱取上。要知是何物件,且听下回分解。

第56回 姚夏封赴水投状 林经略行牌准提

再讲汤彪将那件东西取来,林璋见是个长包袱,叫汤彪打开。汤彪将绳挑断,见是一条单被包裹着,内里却是绸缎包紧,一层一层剥去,内里却是一个死尸。林璋细想:“见其尸坏动脑门,却是斧伤,那些花红脑子满面俱有。”林璋向汤彪道:“此人必是图谋害命的,但此事是无头之事,怎生拘问?无又尸主,又不知他的名姓。”想了一会,吩咐汤彪将那些绸缎五匹一匹拿起细看,只见机头上有六个字,织着“金陵王在科造”。林璋道:“有了这六个字,就有处拿人。”仍吩咐汤彪将尸首裹好,放下土去,将土盖好。
回船,又往前行,堪堪到了济宁州城池,林璋又与汤彪私行吩咐船家将船放到济宁州码头伺候,船家答应。
林璋一路走,来到了一个镇市,地名叫闸口,离城四五里之远,只见人烟凑集。来到闸口,十分热闹。林璋抬头一看,见钱店铺面前挂着两个钱幌子,柜内坐着一个人,生得奇形古怪。林璋暗想:“此人必是个光棍。”只见一人,挑了一担高粮草,挑了来卖。那人叫道:“卖草的,你这担草要卖多少钱?”那人歇下担子,道:“要卖一百文铜钱。”钱店那人道:“就要许多,与你肆拾文。”那人道:“少哩。”挑起就走。钱店那人道:“你不卖与我,下次不许走我家门口。”那人道:“官街官地,偏要走,看你把我怎么。”店内人便从店中跳出,骂道:“你这狗娘养的,敢回我的嘴!”赶上前打了他两个嘴巳子。那个卖草的被打不过,只得挑了担子去了。
林璋看见他,也不与他讲话,走进他店来,拿了一锭银子,与他换钱。那人入柜,将银子称了一称,就拿了六百个钱往柜上一掼,一屁股坐下去了。林璋道:“我白银子是一两二钱。”那人道:“只得八钱银子,与你六百二十文,扣二十文底子,把六百个足钱与你。”林璋道:“我的银子明明是一两二钱,你不信,拿来重称。”那人圆睁怪眼,道:“我这里换钱,没有多话说,要钱就拿了去,如若饶舌,将钱放下,任你要做甚么,武艺我是不怕你。”林璋道:“目下经略大老爷快到了,我劝你放小心些好,不可十分凶勇。”开钱店的那人闻听此言大怒,将六百个钱一手抓住,往柜里一掼,骂道:“你这该死的囚囊养的,我要你喊了经略状子,我再把钱与你。”林璋道:“你且莫慌。”说着说着,走出店门去了。汤彪看见,跟在后面。
走了一箭之地,又见一个钱铺了,林璋走进,将手一拱,道:“借问一声。”那店主人立起身来,道:“客官请坐,问什么?”林璋道:“那个闸口开钱店铺的姓甚名谁?为人何如?”那人道:“客官,你难道吃了他的苦了么?”林璋道:“我看他不像个开店的模样。”店主人道:“话长,等我说与你听,他就在此,最喜的私和人命,包管词讼,行强赌博。这个地方,人人惧怕与他。他开个钱店为名,那等不知道的走进他的店内,与他换钱,拿银子与他,听他把多少钱,不说什么的还是他的造化,如若与他讲究多少,轻者将银拿去,重者还要打上几个嘴巴子。也不知白白折拿人多少银子用了。”林璋道:“难道你们这里地方官不能治他?”店主人道:“那些被害之人气他不过,走到州里去告他,犹如击水拍水一般。州中三班六房都与他交好,看见他的状子,登时拿过一边,那里得到官府面前去。”林璋点头道:“此人叫什么名字?”店主人道:“他姓王,名字叫做王义。旁人见他凶恶,起他一个绰号,叫他做黑老虎。”林璋又问道:“你们这济宁州老爷为官可好么?”店主人道:“客官问我们这里州官太爷?为官清正,不爱钱财,断事如神,人人称他为青天,说起这位老爷,君子孙名文进,原做过杭州钱塘县,后升济宁州正堂。前任那冯旭之事,亏他活命的哩。”
林璋正与店主人说话之间,听得喝道,合城文武官员带领乒丁、衙役人等如飞而去。林璋问道:“这些官员有何事情这等样忙?”店主人道:“听见说新经略大老爷快到了,想必这些大老爷出城迎接去了。”
林璋听说,将手一拱,别了店主人。汤彪依然随在后面,直往东门而来。但见河中客商船只并民间的船都被将爷赶开去了。汤彪将手一抬,小船到岸。林璋下船,问道:“是什么人赶船?”船家回道:“小人是大人吩咐过的,放在东门伺候,不想地方官带领衙役乱赶民船,清理河道,迎接791大老爷。小人们也不好回他,只得被他赶到此处,幸遇见大老爷。”林璋吩咐迎上去,船家答应。不一时,见岸上文武百官纷纷不绝,那些兵丁俱是明盔亮甲,在岸上奔驰。汤彪吩咐快些赶奔上去。船家怎敢怠慢,不一时,迎着坐船。船夫搭扶手,大人过船。
那济宁州带领文武百官直奔船边,手拿两个手本跪在船头,喊道:“济宁州知州带领属下等官跪接二位大老爷。”又见武职:游击、守备、管卫、千百、把总跪在船头,喊道:“济宁游击带领中军、千百、把总跪接二位大老爷。”看官,你道他们为何称跪接二位大老爷,是何也,原来汤彪封为七省大厅之职,所以如此接法。众官呈上手本,早有巡检官接了手本与中军,中军禀道:“今有济宁州合城文武官员叩接二位大老爷。”将手本摆在大人面前。林璋正待要看手本,猛听得一声喊叫“冤枉”,大人抬头,从窗中看得明白:只见一只小船,船头上站着一人,往河中一跳。不知此人有什么冤枉,且听下回分解。

第57回 假老虎恶贯满盈 真老虎与民除害

且说林公正待要看官员手本,猛听得一声“冤枉”,那人朝水中一跳。大人在纱窗内看得明白,传出钧旨:“快叫水手搭救告状之人。”中军走向船头,叫声:“水手快些搭救。”水手怎敢怠慢,向河中一指,那告状人从水中冒起,喊道:“大老爷,大老爷!”依然沉下去了。那水手一个氽子气下去,一把抓住,从水中冒起。众水手看见,忙把挽子伸来,水手一把抓住,用力拖至船边,一齐用力拉上船来。
那告状人水淋淋跪在船头,也不言语,口内只吐清水。旋把舱门一开,大人睁眼一看,认得是姚夏封,想道:“这姚夏封为何称冤枉,赴水喊状?”吩咐中军将头子接来。中军官走至船头,叫声:“汉子,你的状子在那里?”姚夏封此刻方才明白,从腰中取出头子呈与中军。中军将油纸去掉,走进舱中,将状子摆在大人面前观看。
这姚夏封偷眼一看,认得汤彪站立舱中,转眼一看,上面分明是林璋,心中暗想:“原来就是我女婿的舅舅。”复又想道:“早知是亲家做了经略,状子上就该写冯旭名字,可惜写错了林旭。”
不言姚夏封暗想,且言大人将状子从头至尾看毕,想道:“怎么他女儿因奸不从,斧劈沈义芳,女婿林旭并不知情,山阳县为何夹打成招,将女儿、女婿问成死罪?自古一人杀人,一人抵命,为何要二人偿命?好不糊涂。”叫道:“姚夏封,本院细阅你的状子,一人杀人,怎么要二人抵命?这问官好不糊涂。本院准了,俟本院到彼亲提。”姚夏封禀〔道〕:“大老爷真乃明见万里,这一句我的女婿就有生路了。只是部文将到,惟恐一时出斩,大人到得迟,怎处?”林公听了,将头点点:“也谅得是,本院行文到淮,着地方官权且缓斩,候本院到任之后,亲提发落便了。”姚夏封叩了一个头,道:“多谢大老爷天恩。”中军叫道:“去罢。”姚夏封道:“是。”下了小船,去了。
且言林公传出话来:“着济宁州与游击过船,有话吩咐。”中军出舱道:“大老爷钧旨,传济宁州与游击过船。”一声答应,登时将小船傍拢坐船,知州与游击上了坐船,双双跪在船头,叫道:“济宁州知州孙文进今见大老爷。”那游击道:“济宁州营游击孔成见大老爷。”林璋叫游击进舱。孔成连忙起身,来至舱中跪下叩头,禀道:“游击孔成今见大老爷,不知大老爷有何吩咐。”大人道:“本院闻天井河口有个王老虎,是个光棍,可去锁拿,速解辕门,候本院到任之后听审,不可泄漏。倘若逃去,听参不便。”孔成连连答应,退出,过船去了。
又传济宁州知州进舱。孙文进答应,来至舱中,磕过头。大人吩咐起身,道:“本院未曾出都,久知贵州清廉。”孙文进打一躬,道:“卑职蒙大老爷作养。”林公道:“本院有一事相烦贵州,闻知济宁乃是重要码头,四路客商买卖什物中必有各色绸缎贩卖,贵州代本院在各缎店搬取杂色花纹绸缎,送至辕门,候本院挑选。其价决不短少,平买平卖。”孙文进打一躬,退出舱来,暗想道:“这位大老爷才到我这里,见面就要许多绸缎,我乃是个清廉官,那有银子应酬上司。如若不依,怎奈上方宝剑利害,只得上岸追伺候。”
这只坐船早到东门,三咚大鼓,吹打三起,住下。□□文武等官齐至迎接。大人传出钧旨:“令文武回衙,本院明日辰时上任。”
一宿已过。次日,文武早来伺候,三咚大炮,大人起身,坐在八人轿中,两边吹打,摆齐执事,直奔察院衙门而来。正往前走,只见两只乌鸦、一只喜鹊在轿前“寡寡鹊鹊”的叫,飞来飞去,不离左右。林公坐在轿中,见三个鸦鹊不离左右,林公想道:“必有跷蹊的事。”吩咐住轿,望着鸦鹊793叫道:“有什么冤枉可都叫三声。”只见那个乌鸦叫道:“寡寡寡”,又听那个喜鹊也叫道:“鹊鹊鹊”,林公随叫济宁州的捕快:“尔等可随着乌鸦、喜鹊去速拿一个穿白的、两个穿白夹皂的赴院听审。”捕快答应下来,大人依然往前而行。
不一时,到了察院门口,三咚大炮,两边吹打,大人升了大堂。各官参拜已毕,只见游击孔成跪下禀道:“王老虎已锁到了,见在辕门,请钧旨发落。”大人说道:“带进来。”孔成答应,离了大堂,吩咐犯人王老虎进。内役应声进来,来至丹墀,大人道:“打开刑具。”众役答应,开了刑具。王老虎跪下,不敢抬头,跪在下面。大人叫:“王老虎,你可知罪么?”王老虎禀道:“小人不知其罪,望大老爷明示。”林公笑道:“今有哪个掀钱的在本院台下告你,不知可是你么?”王老虎听说,唬了一跳,禀道:“小人买卖公平,不知为何告在大老爷台下?”林公道:“那人告你硬取他的银两,又道你叫他告了经略状了,你才还他的银子。”王老虎禀道:“大老爷,并没有此事。”大人道:“你且抬起头来,认认本院是谁。”王老虎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唬得魂不附体,原来就是昨日换钱之人,跪在底下只是磕头:“小人该死。”林公笑道:“本院知你是个光棍,包写包告,私和人命,开场赌博,强占有人家妻女,攘夺人的财物,结交书吏,无所不为,无法无天。”随向签筒内抓了八根签子,往堂下一掼。众役一声吆喝如雷,不由分说,将王老虎扯下堂来,拉去裤子。众役禀道:“求大老爷验刑。”大人道:“这奴才留他无益,取大头号板子打他四十,不可徇私。”众役听了,一声吆喝口堂,好不利害,打到三十以外,早已死去了。这才是:
嫩草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降。
众役禀道:“大老爷,犯人已打死了。”大人吩咐拖出掩埋。
只见孙文进上堂禀道:“卑职绸缎俱在辕门外,请大老爷拣选。”大人道:“取上来。”知州答应,登时将那些绸缎俱已抬上堂来。大人只看机头,并不开看,一连看了百十余匹,都不中意。孙知州在旁想道:“这位经略大老爷不知要想什么缎子,这些缎子连一匹都不中意。”大人将绸缎一匹一匹看过,也剩不多少,拿起一匹缎子,机头上织着“金陵王在科造”六个字,向着知州道:“本院只取一匹,不知是那家店中的,贵州可将开店之人拘来一问。”知州打一躬答应。大人又道:“倘有客人在店,一同拘来,不可有失。可将那些不中意的绸缎发回,交带各店,不可倚本院的声名骚扰百性。”知州又打一躬,退下。大人方才退堂。也不知孙文进前去如何拘开缎店人与店中客人,回来如何禀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58回 三鸟飞鸣冤喊状 二秃被害命强奸

且说济宁州孙文进领下钧旨,要拘缎店之人。来到缎行,店主人忙跪接。到了厅上坐下,问道:“昨日头役取缎子,还是你自造的,还是有客人在此?”店主人道:“现有客人住在小店行中发卖。”知州听了,叫头役将他主客赶着带往辕门听候审问,登时起身,来到辕门,将此事说与巡捕。
这巡捕转答中军,中军细细禀明大厅,汤彪禀明大人。即刻传外役进去,升了内堂,道:“带主客二人听审。”大人道:“先将主人带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店主人禀道:“小人叫做郑开成,在此开行多年,往来客商俱是现银购买客家,并未分文欠客。”大人道:“本院那管你客账。这匹缎子是金陵客人王在科的么?”郑开成禀道:“每年俱在小人行里发卖。”大人道:“每年累次来,今年家中有事,未曾到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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