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石 by 三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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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石 by 三千界-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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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你——”颤巍巍地指着他,“那你还看着我苦思冥想绞尽脑汁费心竭力替你取名又取字的!为什么不说?!”
“……请公子责罚。”
“……”把自己摔回刚才躺的地方去,“两个姓名……你自己挑一个。”
“穆炎。”
伸手到刚才的地方,然后下滑,捂住他的嘴,“好,穆炎,歇罢。”
我的神经已经快断了,绝不要再听那个字。

番外 一夜一命

那晚他去送消息,赖国来的,一等急令。
那时他是丙辰六,丙辰里头领耳的那个。所谓领耳,并非职务,只是比其他几个多了一样事——在主子合丙辰之间传递消息。
一到五都已经没了,所以他领耳。
主子在一处偏僻的小院里,收了消息,问了他一句碰过人没有。
他没有。
主子点点头,叫他伺候那个人。
这种事不多,但不是没有。大多数时候是叫他们上别人,男女都可能,拷问人的手段之一。
不过此次的,比较希罕些。
因为要救一个用了烈性春药的男子,找个妓女是最常用的方式。
他叩领了命令,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主子已经走到厅外,忽然又回来,扔给他一个丸子,令他吃了那个。
吩咐完,急急而去。
他吞了。
而后赤身挨到那人旁边。
内力很快散去,手脚也无力起来。

他接了那个丸子就知道,这便是叫他死的意思了。
承欢一个于男人,特别是个神智不清,起了情欲的,很容易受伤。
但是一般无关性命。
何况只要有一口气,他们都是能撑回去的。
他并无过错,要他死,只能因他沾了这个人的身子。
原来如此。
主子不叫妓女,问他一句碰人没,原来都是要个干净。
那人循着他体温,压了上来,埋到他肩颈,身子整个贴到他身上。
只是这一瞬间,便打破了他向来没有的情绪。
他惊讶而慌乱,从来不知道人和人可以近到这个程度。
至于以前看到过主子用刑的时候,令人上了被拷的那个。但,都是解了裤带掏了家伙,进去、抽动、了事。即使有接触,也不出两手之外。
人被搂住,小臂上搭了一只手,有些茧子,但还是修长灵巧,比他的软。
他想想,好像也没法要一个神智不清明的人不碰到就……
另一只握上了他肩头。
而后软软的唇落到他肩胛上。
痒痒的,轻啄慢吮,有时候还蹭蹭舔舔。
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起来。
以前他给自己吮过带毒的伤口,却从来不知道,人的唇舌会带来这样的味道。
换作别的时候他绝不会好奇,不过眼下,正在等死,加上……
于是他扭头看过去。
那人的唇薄薄的,形状优美,不大也不小。
神情迷醉,眼睛半睁着的,没有聚焦。
他侧过去些,然后趁着那人转换地方的时候,凑了过去。
得了个吻。
很……
用了很长时间,像咬他又不像,倒是探得很深,舌头灵活,缠着他的,而后吮得逐渐重起来。
那人撤开的时候,他只知道自己唇舌有些麻麻的,而后重新开始呼吸。
那人本就赤裸,贴过来的肌肤热得吓人,胡乱在他身上亲着,下半身蹭来蹭去,一拱一拱的。
却十分笨拙,半天不得其门而入。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娴熟的吻,却有那么笨拙的……
最后还有一点力气,他翻过身,打开腿,让那人伏在他身上,
没做过,不过见过。
下一刻,那人却从他背上滑落到一边去了。
他已经没法动了。
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很久以后,那人教他知道,那种感觉,叫做哭笑不得。
那人横趴在床上,在他背上吻来啃去,越来越重。
从脖子到臀腿,顺序毫无章法,偏偏吻不管轻重都十分娴熟。
他以为,两个都要死在这晚了。
那人先血沸而亡。
他办事不力,会被处理。
想起那些处理的法子……
他情愿死在这上头。
那人不知怎么,竟又爬到他背上,揪着他头发埋脸在那里嘟嘟囔囔些听不懂的。
而后那人被他的发稍痒到,连连打了几个个喷嚏,身子随着动了动,下半身滑到他打开的腿间。
接着他股间热热硬硬的抵到。
一阵撕裂剧痛里,他放下心来。
任务结了。
痛和刀子捅进身体有些像,不过地方不一样,而且不那么剧烈。
对他而言,不算难挨。
自己还会最后清醒一会。
这一会用来做什么?
那人动得莽撞,身下湿热越来越多,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那人的呼吸热热吹在他后颈,和肩背上。
他心里平静,算来比起那些乱刀里横死的,那些办事不力被依规矩惩处的,他如此结果算是不错的了。

那人动了一阵,重重喘了口气,瘫软在他身上。
而后,过了不会会,在他身子里面的又开始硬朗起来。
药性过去还早。
他不能动,任务已经完事,现下的痛也不是不能忍,于是无所事事,想起头回见到那人的时候。
那时他伤重,落到那人身边胁迫也是无奈。他本以为那人会吓得痛哭流涕,屁滚尿流,却不料那人稍稍打量他一眼,露出个笑来。
——看到天上掉馅饼的那种笑。
那人看着他的眼神,他说不清楚,他见过里头,最像的是一个没吃饱的人看着很大很香的饼子的那种神情。
他当时心里有些悬虚虚,竟然是觉得没把握的。
明明那人手无缚鸡之力,他虽重伤,也能解决的,偏偏他就是觉得,危险。
而后那人和他谈买卖,竟然还敢握着他腕子往外推。
再后来,那人把他密实藏了。
居然还……好生照料。
那些吃的,旁人也许恶心,他们这样的,却是懂的。
都是荒地里能找来续命的好东西。
没想到那人也知道。
而且还弄得干干净净。
反倒麻雀,每次都不开膛破肚,直接烧熟了的。
那人住的地方很多赶虫子的草晾着。
每天一半时间劈柴,还有一半,不知在屋子里起身伏身搞些什么。
那人哼很奇怪的方言歌,不过倒也不难听,起码不至于惊了他,扰了他调息。
和溪水的声音差不多,里头也分快一些慢一些的。
那人把自己弄得发烧,而后托人买了酒。
给他用。
那人自己却是狠狠折腾了一下午,又结结实实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脚步虚虚地,又去劈柴了。
那人替他换便溲的桶子。
一天早晚两次递给他绞好的帕子擦,拿瓢舀水给他漱口。
头一晚他熬得艰难,隐隐约约知道那人过来,他本已准备好那人动他怀里东西他就拼了。
那人却是给他擦四肢。
不碰脉门,手不过肩,腿不过膝上一尺,也没有碰他面具。
他想,他真的是撞了回好运气了。

那人没有问他任何背景有关的事,也没有偷偷探看。
那人每次送东西过来,都会先出声示意,虽说他其实早就能察觉。
所以,用不着杀掉那人。
他依约帮那人办事。
仆契女子的卖身契他随手扔自己点的大火里了,半打多男宠的契他带了出来。
那人翻看了一下,抽了其中一张。
他把剩下的当引火点了柴房,回头正看到那人点了那张契。
手指稳稳捏着一角,看着火苗舔上来,眼神专注,眉宇舒展,嘴角勾了极浅的一抹笑,唇轻抿出一条极有力而流畅的线条。
他便愣住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神色。
主子固然出色,偶尔被勒令抬头,所见的谈笑风生,不动声色,都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可以比拟的。
可看那人,那神色……
明明目光不是锐利如芒,明明脸上有疤,明明……
可只令他觉得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能瞒过那人似的。
火快烧到那人手指的时候,那人旋身扬臂,把那一角卖身契高高一挥扔到空中。
火苗小了一下,而后,乍然暴涨,吞没了剩下的那点布料。
一切在空中化作灰烬,被一阵风卷走了。
那人带笑回头,唤他上路。

刚开始赶路。
那人问他的名字。
他自然回答不出来。
被那人取笑。
他逼出点杀气,他早就发现那人怕冷。
那人缩缩脖子耍够了他,替他取了个。
那人以为是暂时称呼。
他却记住了这生平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姓名。
赶了半天路。
他和那人在茶摊用午膳。
那人叫了凉茶馒头,点了萝卜腌肉。
而后把菜对半均匀分到两个碟子里,推了一个给他。
他面前那碟,不少是肥的。
那人自己的,却只有瘦的。
那人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愣了愣,知道自己的脉搏乱了一拍。
一下午间山路。
他听身后的呼吸,知道那人根本已经不行了。
看看天色,算算任务日子,他决定提早休息。
等把那人送到,他自己可以赶快些。
烤东西吃的时候,那人巴巴过来。
他不明白自己被那人看中了什么。
那人却是要他去旁边几十米处挖一些草药。
他当然知道那人的脚怎么了。
那些伤在他们这样的身上,不算什么。
对一般人而言,却是难忍的。
他去挖了。
这一挖就不可收拾。
第二天路上,那人走着走着就会巴巴过来。
要这个的叶子,那个的种子,那个的树皮,那个的嫩茎……
那人叫他去摘,说,自己继续往前走,反正他走得快,摘了赶上去,所以也算不得耽误走路。
他想不出理由说不,就去了。
而后,烤东西吃的时候,才发现那些竟然都是很有用的。
他不懂那些,不过那人弄熟的东西……
的确比他好吃。
——咕噜噜。
身体碰撞,甬道被进出的暧昧声音里,他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
他饿了。
那人这一回动的时间长了点。
发丝垂落,拂在他肩上,脸侧。
细细软软的。
他想起自己偷偷把那只大的山鸡换了那只小了些的。
那只味道真的很好。
他换的时候,那人躺在旁边,累乏了,睡得一点也不知道。头发有些散了,也是这么细细软软的一丝丝。

那人安静了下来。
伏在他身上,睡着了。
虽说是任务,是主子的命令……
这一夜,也可以算是他和那人的……了罢?
那人以后,不知道会不会记得,有人帮他放过火,偷过卖身契,挖过三七,摘过好几种植物的茎叶种子。
还换过他的山鸡。
和他有一夜。
那时,把那人送到,他抄直路过山去。
回头,正看到那人被一大群小孩拥着出来。
不知为什么,就停了会。
而后,那人慌慌张张回头看,找不到,神色失望。
是在找他么……
天快要亮了。
他慢慢昏沉过去。
那人会记得他了。
会记得他了。
那人……
记得……
他。

二十六
亥时末了。
迷迷糊糊里,意识到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乍然醒来。
坐起身,摸过床边的药瓶,唤他,“穆炎。”
“在。”
没有睡着么?还是警觉醒来的?
“该用药了。”一日三次,“我来还是你来?”
“……不敢劳烦公子。”
“哦。”递过瓶去。
黑暗里,药瓶被接走。
醒了果然不肯让我再碰。他自己上虽有不便,却不是不能。
“你在这里打理就好。”起身,下床。想了想,拿了巾子绞干了揭帐递过去,“咬着这个,别伤了。”
“……是。”
绕出床前四扇的屏风,没有点灯。走到窗边,借着微光找到那把舒适的椅子,坐下等。
那边传来一些极其些微的响动,不一会会,便安静了。
真是快啊。
半看半摸索着,在案几上拿了另一瓶药,走回床边,钻回自己的被窝里,把瓶子递过去。
黑暗中照旧有人来接。
“这还有一瓶,一日三……”
正要松手,却在这时嗅到一些……
夺回瓶子,下床,点灯,举到床边。
穆炎在里,朝外侧躺着,半支起身,两鬓额头已经汗湿。
跳上床,按下他肩让他躺回去,抓住他被子一角,猛然一揭,一照褥子。
赫然一摊殷红。
“你上药上得真好啊……”上得我快要抓狂了。
灯放到床边小几上,伸手去解他亵裤。
“公、公子?
“怕什么,上药!”
谁希罕吃了你。
“上完了!”
“还出血——没?”停手,第三个字抑扬顿挫的重音。
“没。”
“好。”暂且信你一次。
替他系回腰带,伸手摊掌,“拿来!”
“什、什么?”他不敢起身,侧回头看我,却不知所以。
一眼剔过去。
半晌,他后知后觉地想到,递出那个瓶子。
收好两个瓶子,从立橱里找了备用的褥子换了,吹灭灯,躺回被子里,捂住他嘴。
“睡觉!”
然后松开手,缩进被窝里。

第二日起来第一件事便是上药。
不同于无意识时的剧烈挣扎,穆炎竟能在整个过程中一动不动。
不过,还是又痛出了一身汗。
到底是连累他了。
他如此合作,我只用了一会会就上完药,分外顺利。替他理好衣服,回头正要给他拿掉咬在嘴里的巾子,却发现他牙关还是紧的。
还有余痛吗?
唉……蔓陀罗……

刚刚看着他喝下一大碗粥,忽然听到咕噜噜一声。
我用过了的,梅蕊桃青在外厅,她们起的更早,用的也更早……
看了他半晌,我别开脸,叹了口气,“穆炎,你还没好。”
他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吭声。
既然醒来,汤药也可以开始喝了。
又看着他喝下一大碗黑糊糊闻起来苦兮兮的东西,提心吊胆等了半天。还好,没有再来一声。
“要是挨不住饿,就喝碗糖水罢。” 床头几上搁了糖罐和水壶,夜壶塞到床脚。比较纯粹的多分子糖,能够完全消化吸收的东西,不会有排遗的需要,“喝多了会上些火,不过壶里是甘草水,想来倒也不会有什么。桃青在外厅,有什么事叫她就好,总之你能不动就别动。”
“是。”
“我去学弓箭习投壶,午膳时候回来。”
想想没有遗漏什么要交待的了,端了碗出去,跟着梅蕊出了院子。
“梅蕊。”七拐八拐地走着,我开口,“你回头替我去问问那大夫,就说这药烈得厉害,若是一直静养,是不是一定得上到用完。”
三次才用了一瓶的三分之一不到。
“是的,公子。”

习武场上只有一个武师,一个童子。
教我习箭的是个年近五十的男子,一头花白的头发,比常人短很多,刚刚过肩而已。也没有像一般人一样用发簪,只是在脑后束起。
见我到了,他什么也不说,直接背起一壶箭,手握着一把长弓,走向箭靶。
我看看他背影,再看看他刚才站的地方,那里尚有另一把弓,另一壶箭。
靶前三十米,他站定。
我跟着站定。
他举弓,反手肩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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