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燕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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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燕云梦-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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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眷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摘自周杰伦《发如雪》曲词 下雪的夜晚,皇城一片寂静。 
雪飘飘落落悄然而至,我独自骑着马踏雪而归,十七弟的大宁美酒甘醇无比,殿前笑颜如花的一名小歌女,竟然有几份像她。 人在心情恶劣的时候似乎特别容易醉。 
我蒙胧中依稀望见了燕王府门外的几盏大红灯笼,高高的红墙下堆积着雪,那是属于我的家。 我暗自苦笑,它真是我的家吗? 其实,它只不过是一座宅院而已? 
今年的冬天如此寒冷,我在北平驻扎了八年,也没遇上这么冷的严冬。 她在金陵可受得住这样的冷么? 凄寂的晚秋。 北海的小径上铺满了枯萎的落叶。 
那个飘落着小雨的午后,父皇命人快马加急下诏书到北平。 “尔其统率诸王,相机度势, 防边乂民,以答天心,以副朕意……攘外安内,非汝其谁!” 是赞赏,还是讽刺? 
我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化为叶落无声。 破碎的脚步踏上了失落的梦想,我死而复生的梦想。 只是有些不明白,上天为何要给我重新点燃梦想的机会? 是垂顾,还是捉弄? 
带着一丝冷笑,我叩响了王府的门。 开门的太监伸出半个脑袋,惶恐地在积雪的地上跪倒:“王爷,奴才不知是您,门开得迟了,请王爷恕罪!” 其实他开门并不迟。 
几乎就在我触及到门环的瞬间,门就已经开了。 只是他们都怕我。 叱咤风云,纵横漠北的燕王啊,谁不畏惧? 每次征战归来,我的身上都布满了鲜血和灰尘。 
那些挥剑砍下强悍的敌军头颅的时刻,让我觉得无比开心。 我已经渐渐爱上了这种残酷的美好感觉。 
只有洗去那些残忍的见证,我才会觉得我是一个人,不是一架战争的机器和一个杀人的魔鬼。 因此,不出征的时候,我有非常严重的洁癖。 
没有奴才敢弄脏我的衣服,他们知道做错事的后果是什么。 一点点的水迹都不可以。 明月山庄的那一次,确实是例外。 想起那件事,我忽然觉得很开心。 
此刻纷纷飘落的白雪,转瞬就会化为水滴。 小径似乎没有尽头,我独自在雪中走了很久很久,宝云阁才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段关于爱情的憧憬。 那是一段关于真心的梦想。 
她的嗔、笑、喜、怒,都丝丝铭刻在我的心里。 燕北与金陵的千里之遥是天涯。 咫尺同样是天涯。 宇宙一片苍茫,我听见了雪坠落的声音。 
我也听见自己宁静的心在白雪上跳动的声音。 我已经走过了太长的路。 我累了,我不再年轻。 她还小。 
轻轻的噘嘴,顽皮的眨眼,如果换作别的女人,我只会觉得矫情与做作。 那甜美可人的模样和聪灵慧黠的笑容,总是牵动着我的心弦。 很多年了,我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我已经忘了怎样与她相遇。 我更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彼此相爱。 有时候,信任就像是一道既无法接近亦无法想象的光环。 所以我不再同她说这个话题。 
我容忍着她的所有缺点,只因为我知道,是她让我的心灵不再干涸与枯竭。 我渴望走进她的心。 婉蜒而漫长的小径终于近了宝云阁。 我止步抬头,阁中竟有灯光? 
我皱了皱眉,是谁如此大胆? 一声轻响,楼阁的轩窗被人伸手推开。 梦想变得真实。 天涯原来也可以变成咫尺。 楼阁上的是人,还是紫衣的仙子? 
柔顺披散的乌黑秀发如云扎成一束,淡紫的发带挽成蝴蝶结,浅浅淡淡的纱衣上绣着大朵的紫丁香。 她桃花般的面颊荡漾起笑涡。 
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带着惊奇和期盼,向小径投射下来。 我摇了一下头,是喝醉了的幻觉? 眼睛却舍不得离开那个身影片刻。 
直到她温暖的软软身体扑过来,搂着我叫:“朱棣!” 我才明白刚才那从天而降的紫色幻影是真实。 怎么会是你? 
头似乎有些痛,我不断呢喃着她的小名:“蕊蕊,真的是你吗?是我喝醉了,还是我在做梦?” 
她沉浸在我温暖的臂弯中,轻轻闭上眼睛,带着一丝甜美的微笑:“不是梦,是王妃姐姐今天到东宫接我出来了。” 我拉紧她的小手,冰凉的感觉让我的心疼了一下。 
呼吸着她柔若凝脂的颈项间迷醉的幽香,我猛然伸手搂住她纤细的柳腰。 数月不见,她的腰身更清减了几分。 我喜欢细腰长腿的美女。 我更喜欢与众不同的女人。 
她的五官和身材,没有一处不符合我的审美标准。 那猫一样的脾气,更让我迷恋。 我们一起听到了夜空中呼啸的风声。 雪滑入深夜,就像我没有实现过那个梦,消逝无踪。 
就像我当初的对她那个许诺。 我要她成为高台之上,一笑倾城的贵人,受天下万民景仰。 如今,我只能从流失的岁月中拾起自己这颗破碎的心。 
“我曾经承诺你的事情,如今做不到了!” 我看见了她眼中晶莹的泪珠,就象一枝凝露的紫丁香。 她柔柔的声音如同甘泉留过我干涸的心田。 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 
做不做太子都没有什么关系。 在燕北和边疆,谁不知道燕王的威名? 当皇帝有什么好? 只要过得开心就够了。 是的,你说得都没错。 可是,你不明白我的心。 
对你的承诺我怎能轻易放弃。 更何况,朱棣本就是一个不一样的男人。 雪不再停留,被风卷起,缠绕着王府中干枯的树木。 黑色的树枝美丽优雅地伸向夜空伸向深红色的无极。 
好像有一种声音在鸣响着。 其实林中吹拂的寒冷的风并不诉说痛苦,它只是证明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欲望。 我们默默无语。 然后,我问她,你为什么要独自哭? 我不要你哭。 
我愿意用我的血换回你的眼泪。 温暖的宝云阁蝉蜕着彻骨的冰凉。 我释然微笑着审视她为我担心焦急的神情。 够了,从此我会更有信心去实现对你的承诺。 
我不会选,江山美人,我都要。 


花落谁家(四)
  我随即明白了燕王话中的涵意,他对朱允炆的太子地位从来都没有心服和认可过,我根本不可能阻止他胸怀天下的期望。
  江山美人的抉择,问他本是多余。
  他决不可能为了我放弃他的抱负和野心,他的回答也彻底打消了我劝止他的念头,我身边的燕王朱棣,既不是原来的顾翌凡,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明代男子。他的卓越才能足够让他成为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只是他的丰功伟绩因为沾染了过多的血腥而被历史抹杀了一大部分。
  唐宗宋祖、秦皇汉武的手中也葬送过无数条人命,他们的辉煌背后潜藏着一场场明争暗斗和喋血阴谋,宫闱的斗争从来都没有停息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他凝视着我的脸片刻,才说道:“你哥哥守口如瓶,还是让金疏雨查到了你姐姐那孩子的下落,总算没有枉费我一番心血。”
  唐蕙和道衍名义上是我的姐姐和姐夫。道衍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自己被唐茹送走的亲生女儿。唐茹不肯漏出只言片语,燕王替道衍完成了夙愿,他一定无限感激。
  燕王和金疏雨的联系一直都很密切,我睁着一双大眼睛向他看去,说:“金疏雨办事能力的确胜人一筹,不愧是锦衣卫中的佼佼者。”
  他听出了我语气中似嗔似怨,用力将我横空抱起放在床榻上,说道:“你还吃我的醋?我听说李景隆这些日子可没少往东宫去,他是为了谁?你穿了纪纲的衣服,我还不是眼睁睁看着!”
  他虽然人在燕北,对宫里的事情却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皇宫中确实潜伏着他的耳目。想起他回到金陵好几天都没有来见我,一阵酸涩的感觉袭上心头。
  我略带委屈说道:“我和他们不过是普通朋友,才不象你那样处处留情!如果不是王妃接我出宫,你一定不会想起我。”
  他伸手去解我身上淡紫绸衣的丝结,微笑道:“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哪一刻没有想着你?这几天五弟他们都回京了,我实在是走不开。你一颦一笑都娇态可人,宫内宫外仰慕你的人不少。你日后若是喜欢上了别人,胆敢背弃我,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他的话虽象是床第之间的戏言,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我伸手拂开他,噘嘴说道:“我又不打算嫁人,什么叫背弃你?”
  他俯身凝视我绸衣上美丽的淡紫花朵,紫眸中柔情浮现,轻声哄道:“没有没有,是我头晕说错话了。你今天穿的这衣服很好看,我很喜欢。”
  我见他能明白体会我的心意,心中泛起一丝丝甜蜜的感觉,却仍然闭上眼睛,没有理睬他。
  他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总是仗着自己年轻,在塞外冰天雪地里露营,身体着了些寒气。这些天来腿总是一阵阵地疼,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史载燕王由于常年征战在外,风餐露宿,双腿确实有风湿的毛病,我并不怀疑。见他这样说,急忙起身用温柔的掌心去捶打按摩他的小腿,抬头问道:“疼得厉害吗?”
  他看到我紧张的神情,脸上浮现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得意洋洋看着我,仿佛在说:“你对我越来越上心了。”
  我顿时明白他是故意骗我,扑过去打他,他挥袖那几盏紫水晶柱灯全部灭掉,顺势将我抱住,低低耳语道:“小野猫,你真是招人疼,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才好……”
  宝云阁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余炭炉中的簇簇火星劈啪作响,依稀闪耀着点点光芒,伴随着缕缕幽香散发出满室春光。
  次日清晨,我睁开眼睛,只见燕王一面扣着衣襟的扣子,一面似笑非笑回头看我,眉梢眼角都是心满意足的神情。他整理好衣服走近床边,将我连被子一起抱住,柔声道:“原来总怕你承受不住,在宫里又束手束脚,今晚我们再……”
  他疯狂起来什么事情都敢做,想到昨晚的种种亲昵记忆,迎视着他柔情旖旎的眸光,我都快要羞死了,裹在大红羽缎丝棉被里,恨不能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此时阁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名丫鬟怯生生问道:“王爷可起身了吗?”
  他凝神应道:“有什么事?”
  那丫鬟说道:“王妃命奴婢来回王爷,王爷所约之人已经来了。”
  他朗声道:“我知道了,让他稍侯片刻。”
  他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脸,说道:“快起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我心生好奇,他要我见谁?又是谁前来拜访他?
  我穿好衣服,又梳洗完毕用过早点,同燕王一起来到王府的正厅中。
  一名黑衣僧人静静面壁而立,我还记得他的身影,正是道衍。
  道衍双手合十,行礼道:“小僧参见燕王殿下。”我站立在燕王身边,他向我看了一眼,却并没有任何表情。
  燕王在厅正中央的雕花紫檀木椅上坐下,对他说道:“你此次随我进京来,我怎能让你白跑一趟?那件事情已有结果了。”
  道衍神情略带激动之色,声音有些异样,分明是强自按捺着心中情绪说道:“多谢殿下,小僧纵使肝脑涂地,亦无以为报。”
  燕王肃然道:“我让你考虑之事,你意下如何?若是为难,我也不勉强你。”
  道衍默然半晌,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在燕王面前跪地说道:“小僧心愿已了,为僧为俗都毫无分别,承蒙殿下赐还骨肉,恩同再造,小僧自今日起,愿誓死追随殿下,听从殿下调遣。”
  燕王神色大悦,朗声道:“很好!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何况是你这等人才,我要等的正是你这句话!”
  言毕,他轻轻击掌,从后面掠出一个金红衣衫的女子,正是金疏雨。她手中抱着一个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唇红齿白,娇憨可爱,眉目间和唐蕊有几分相似,胖乎乎的雪白小手拿着一个圆圆的香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打量着厅中诸人。
  那小小女孩,一定是道衍与唐蕙的女儿,也就是唐蕊的小外甥女儿。
  我十分喜欢她,立刻走近她们,轻声逗哄着她玩,或许是因为有着相似的血缘,她居然并不怕我,反而咯咯娇笑,伸手要我抱她。
  道衍的目光注视小女孩胸前所挂的玉佩良久,眼角隐隐泛起泪光,喃喃自语道:“蕙蕙,我终于找到她了,我终于找到我们的女儿了!”
  他往前一步,伸手来接小女孩,手也在微微颤抖,不料小女孩见这陌生黑衣人靠近自己,心生害怕,紧紧搂住我的颈项,侧头躲避。
  金疏雨也柔声哄她道:“阿姨抱着你,宝宝不要怕,他是你的爹爹啊。”
  道衍见状忙后退了一步,说道:“不要吓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浓郁父爱,关护之情溢于言表。
  燕王突然问道:“她有名字吗?”
  金疏雨嫣然笑道:“纵然有,也不是她该有的名字。如今他们父女团聚,须重新起个名字才好。”
  道衍的目光片刻都没有离开过自己女儿身上,此时突然看向我说道:“我本是出家之人,让她随母亲姓吧。”
  我怀抱着小女孩,体会到道衍此举之良苦用心,唐蕙为他甘心受死,道衍让女儿跟随母亲姓氏,隐隐有思念感怀唐蕙之意,于是点头问他道:“那叫什么名字好?”
  道衍带着几分欣慰,说道:“她还是象你姐姐多些,女孩子也可胜似男儿,就叫她赛儿吧。过些时候,我会把她送回滨州去。”
  金疏雨沉吟道:“唐赛儿,这名字倒是好听。”
  燕王似乎也觉得不错。
  我却如同被雷霆击中一般,当场怔住。
  山东滨州,唐赛儿?的
  莫非我怀中的这个小小女孩,就是未来永乐十八年反抗朱棣的那支山东起义军的领袖,被尊为“白莲圣母”的唐赛儿?
  按照辈分,她应该叫我“姨娘”,此刻正乖巧温顺地趴在我肩头。
  与未来的成祖朱棣对决,那场失败的起义斗争会带给唐赛儿颠沛坎坷的命运。我不能改变宏观的历史,但是我一定不能让这可爱的孩子去经历风雨挫折。
  我断然摇头道:“这个名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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