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兰在旁边柔声劝道：“奴婢没事，请诸位殿下不要再责怪唐姑娘了。”我听到他自称“奴婢”，跟香云她们一样，心里又好一阵不舒服。
今天遇见的那位皇子朗声笑道：“一场误会而已，不打不相识，五哥不必生气，大家还是回到阁中再说。”
他们都已经准备进揽月阁去。
今晚之事看来他们都认为是我的错，我心中气愤不已，况且实在不想看他们和秦若兰那亲密的样子，转身就走下石级。
还没走开三步，一道人影拦在我面前，说道：“你要去哪里？”
不用看也知道他是谁，我不打算理他，往旁边走。
燕王衣袖轻扬，双手按住我肩膀说道：“你打了人家，连道歉的话都没有一句，我让你过来，你就这样丢下客人就走？”
我忍无可忍，叫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向他道歉？我讨厌那种男人来拉我的手！看到他我都觉得不舒服。”
他正色说道：“就算他拉你不对，也受了惩罚了，五弟也没说你什么。你现在走，是对我发脾气还是对五弟发脾气？怎么这样不识大体？蜀中唐门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吗？”
我还没说什么，他开口就是一大篇教训，我穿越过来举目无亲，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见到顾翌凡，却又被迫在皇子们中间辗转流离，今天还险些被楚王欺负，心中委屈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说道：“我本来就是山野民女，不懂得皇家礼仪规矩，你既然那么讨厌我，又何必找我过来？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吗？”
他轻轻捧起我的脸，嘴唇就落在我的眼睫上，用舌尖去舔舐我的泪珠，缓缓说道：“小野猫，你伤心的模样不好看，以后不要再哭了。”
我以手分开他，说道：“我才没有哭！”
他默默无语放开我，月光下只见他脸上似乎有些感伤，刚才灼灼视我的目光收敛了锋芒，神色里透着一丝迷惘。
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下阶而去，却听到他在我身后说道：“三哥明日就可到金陵，或许在他那里你会开心些。”
我只当作没有听见。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晋王明天就要来了，这个长相酷似顾翌凡的男人，还是能让我心情浮躁不安。
我知道我爱的不是他，但是一看到他那熟悉的面容和温柔的笑颜，我依然忍不住对他眷恋。
外间香云已经睡着了，皇城内敲击的更鼓传来，已经是三更时分。我穿上衣服起床，准备到外面去走走。
刚刚走到廊下，只见一道娇小玲珑的黑影从我眼前掠过，身手矫捷，却似乎是一名女子，她的目标是燕王所居的东边殿阁。我跟着燕王几天，并没有发觉任何不妥，也没有发现燕王有任何对晋王不利的举止。
这名女子夜深人静时进入皇城内的燕王府，身手非同一般，她是何来意？难道是要与燕王秘密商议一些事情？
我好奇之心顿起，悄悄跟着她。
飞叶摘花身法我已可以运用自如，轻轻跃上燕王寝居的屋顶无声落下，任何人都不会发觉。
燕王卧室之内陈设简洁，一面象牙雕柳浦归渔图的插屏后，放置一张紫檀卷草纹的床榻，悬挂的纱帐薄而透明。
桌案上摆设着青花盘，燕王身穿一袭镂花的白色轻袍，扣袢随意散着，手执一枝画笔，似乎在提笔作画。
那黑衣女子轻轻推窗而入，片刻之间人已站在燕王面前，燕王住笔抬起头，竟然毫无惊异之色。
她似乎知道那窗户本是没有合拢的，燕王似乎也知道她会前来。
她是谁？
那女子取下头上蒙面黑巾，乌黑流瀑的发丝飘垂而下，她望着燕王嫣然巧笑，美眸顾盼间，情致柔婉动人。
她看上去不过只有十六七岁而已，分明又是一个小美人。
燕王神色坦然，说道：“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她如菱角一般的红润小嘴撅起，人扑入燕王怀中，娇嗔道：“来了金陵也不告诉我，大半年来人家等你等得好苦。”她往桌案上燕王所作之画看了一眼，惊异道：“好美的姑娘，原来你心里又有别人了，难怪躲着不肯见我。”
说完这句话，她站起身来，看也不看燕王一眼。
燕王拿起桌案上一个精美的金盒走近她，笑道：“你不是说燕北的胭脂最合用吗？我亲手挑的最上等的带给你，你要不要看看？”
她回嗔作喜，却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亲手挑的？心里明明是记挂着别人，又来故意哄我开心。”并不去接那小金盒。
燕王伸手拥她入怀，微笑说道：“别人哪里比得上我的锦儿乖巧懂事？你姐姐也很想念你，正要接你去燕北住些时候。这次我回去，把你一起带去可好？”
我听到这里，已经知道那少女是谁了。
她就是燕王妃的妹妹，徐家三小姐徐妙锦，燕王的小姨子。
野史稗抄上说朱棣和徐家三小姐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现在我看到的这一幕，姐夫和小姨子深更半夜搂搂抱抱暗通款曲，用兄妹之情来解释显然是说不通的。
看来有些野史也很接近事实。
徐妙锦见燕王抱住自己，不再作娇嗔之态，依靠在他胸前说道：“你若真的肯带我去，我自然愿意，只怕你不敢。”
燕王将她横抱而起，低语道：“我若不敢，怎会这样对你？半年都没有碰过你，今晚正好看看我的锦儿是胖了些还是瘦了些。”
她粉面红晕顿起，娇羞无限，燕王将她轻轻放在榻上，俯身去吻她的颈项，她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欲拒还迎之态撩人心神。
我不能再看下去了。
那透明的纱帐形同虚设，我几乎可以将他们的行为看得清清楚楚，偷听别人的闺房之私实在是不妥，连忙转头不敢再看。
正要飞身离开时，却听到徐妙锦轻轻喘息，说道：“不要……我好怕，上次信期没有如期而至，我担心了好久……若是大哥知道我们这样，一定会打死我的。”
燕王声音有些冷，说道：“他一心想要你嫁入东宫，可惜太子卧病在床未能如愿，锦儿你现在可是后悔了？”
她声音已经低得几乎听不见：“我自从将处子之身给你那天起，就没有想过再嫁别的男人了，只是……我们这样，如果我有了你的骨肉，到那时……该怎么办？”
我不禁叹息，燕王难道想一辈子就这样和她偷偷摸摸的相处下去吗？为什么不干脆把她娶回家去？徐妙锦也是堂堂国公的千金小姐，燕王占有了她却不给她名份，对她实在是不公平，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哪天怀了燕王的孩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处理这事？别说是在明朝了，就是在二十一世纪，未婚生子也是不光彩的事情。
只听见燕王说道：“若是真的到了那时候，即使我不娶你，只怕你家哥哥姐姐也要逼着我娶你，你何必担心？”
他的声音也是越来越低，我依稀仿佛听见女子的娇声呻吟，自己不禁脸红心跳，匆匆忙忙逃走。
我今天无意发觉燕王和徐妙锦的暧昧关系，刚刚对燕王稍有好转的印象又坏掉了几分。
这些皇子王孙个个风流，楚王好美女，周王好娈童，燕王和小姨子偷情，简直就没有一个像样的。
晋王呢？他会是例外吗？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没有亲眼看到过晋王做出过类似那几位皇子的行为，如果我亲眼看到，一定会当场崩溃掉。
今晚之事，更加坚定了我离开这群皇子的决心。
皇城春暮（四）ˇ
清晨，被曙光笼罩的皇城如同一个金笼，将我困于其中。
我只能在燕王府的花园里走走。
正和香云说着话，她摘下一朵含着露珠的碧桃花，举手笑道：“奴婢帮小姐把这花儿戴上。”
只听见有人说道：“这碧桃太艳，不适合她，不如戴这个好。”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燕王今天没穿皇子的衣服，又换回了我初次见他时候的那种着装，白色锦袍笼着淡紫色的轻纱，手中折了一枝紫丁香，那一簇小小的四瓣紫色花朵，看起来娇艳欲滴。
香云见他来了很识趣的躲远，她对燕王的印象似乎很好，总是有意无意在我面前为他说话。
他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徐妙锦一定在天未明时就已经悄悄离去了。我想起昨晚所见，痴心少女半夜私会情郎，情郎却根本没有娶她的打算，心中对他很是不屑，轻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没打算理他。
他走近我身旁，脸上微微含着笑说：“这花儿的颜色香气都很配你。”
我面无表情说：“我不喜欢紫色的东西。”其实不是这样。
我并不是想去故意惹恼他，只是不想接受他给我的花儿而已。
我没想到这句话引起的严重后果。
燕王的衣服，还有他那淡紫色的眼眸，也都是“紫色的东西”。
他出手实在是太快，我还没来得及眨下眼睛就已经全身麻木，而且落入他的怀抱中。
他的眼眸中闪现一丝怨恨之意，抱起我就往园内小湖中央的六角亭走去，一大早花园人迹罕至，香云这时候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六角亭中周围垂着粉红色的纱缦，初升的朝阳透过纱缦折射出七重光彩。他把我放在长椅上面，清晨的薄雾渲染得潮气很重，我躺上去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凉。
他双手去解我胸前的衣带，我想挣扎，但是根本没办法还手。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举动，竟然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
他的手在我胸前拂过，我发觉除了双手不能动以外，全身麻木的感觉基本上消失，而且还可以说话了。
我马上开口说：“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人了！”
他说道：“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吗？”
他已经压在我身上，手探入我的胸衣内，用手指轻触着我赤裸的肌肤，用力挤揉摩擦，我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热发软，却又分明感觉到他是故意在整治我。
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柔情和痴迷，只有淡淡的恨意。
我的确是说错话了，我可以说讨厌任何颜色，就是不能在他的面前说讨厌紫色。
那双淡紫色的眼睛使他没有得到皇帝的关爱，使他养成了现在这样的个性，那正是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我无意中的那句话伤到了他，所以他要惩罚我。
既然是我先错了，我就该向他道歉。
我看向他的眼睛，说：“我说错话了，但是我不是有意的，请你不要忘了你曾经承诺过，不强迫我做任何事情的。”
他俊朗的面容稍有缓和，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却仍然盯着我说：“知道自己错了吗？”
我见他停手，心中不再象刚才那样惶恐。
我轻轻咬住嘴唇，头侧向一旁，说道：“是的，我不是讨厌紫色，我只是不想戴那些花儿。”
他面色又沉下来，说：“那你就是讨厌我了？你之所以不想要它们，只不过因为那是我摘下来的对不对？你既然心许三哥，就不该答应他来我身边，事到如今，你自己不开心，别人也一样痛苦。”
他说“别人也一样痛苦”是在指谁？难道是指他自己吗？我愕然望向他，却见他正看着我的脸，神情很奇怪，似乎是在犹豫不决。
我想了想，对他说：“我不讨厌任何人，也不喜欢任何人，既没有心许晋王殿下，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入皇家。如果过去是错了，我以后决不会再错。”
他凝视我问道：“你心里就算没有三哥，也没有别人，难道连六弟也没有吗？”
我蓦然明白过来，原来他以为我和楚王已经有了那种关系，我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根据我说的那几句话想像到这种地步的。
我大声说道：“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什么心里要有他？”
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凝固的表情似乎全部融化了，眼中居然还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他贴近我耳畔说道：“那么，我该是第一个对你象刚才那样的男人了？”
我脸红过耳，这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没有回答他。
沉默就等于认可。
他轻声说道：“幸亏今天发生了些事情，否则我一定要后悔一辈子。小野猫，你记住，从这一刻开始，我要你真正成为我的女人，我要你今生今世永远都陪在我身边。”
他拉散我系住头发的蓝色丝带，拨开我光滑如绸缎的黑发，抚弄着我的发根，亲吻我的耳垂，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而沉重，手指温暖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渐渐向我的腿间游移。
他似乎改变了念头，准备彻底占有我，也不再打算将我还给晋王。
我没有力气反抗，也不能对他说“不要”，在这种时候的抗拒只会更激发男人的本能的欲望。
我灵机一动，对他说：“你准备以后把我怎么办？”
他毫不犹豫说：“把你娶回燕王宫去，让父皇赐你妃位，好不好？”
他说的是“妃位”，不是“贵人”，地位居然比湖衣还要高。
我噘嘴说道：“那你现在就不要对我这样，不然新婚之夜你就会觉得没意思了。”
他听到我说这话，眼底闪过一丝诡秘难测的笑意，说道：“小野猫，你真会为我着想，既然这样，我大不了多忍几天就是。”
谢天谢地，他终于起身放开了我，也解开了我双手的穴道。
衣裳和头发都给他拉散了，还要整理好半天，他居然就在旁边看着我做这些琐碎的事情。
我刚把衣服弄好，他走近我说：“我帮你把头发系起来。”
他温柔理顺我的发丝，看我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亲切，就在他举手的那一瞬间，竟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
那是在沙滩浴场游泳的时候，顾翌凡也是这样温柔亲切的帮我挽起湿漉漉的长发。
心中掠过一丝痛楚，我退后一步说：“不要，我自己来。”
他虽然尽力掩饰，还是被我发觉了隐藏眼中的淡淡失望，他并不坚持，说道：“随你。这花儿你还要不要？”
那枝紫丁香还搁在石桌上。
他刚才居然一直拿着它到了这里。
今天我说的话伤害了他，但是他也欺负了我，基本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