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师的诡计 六师之一 by 羽宸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讼师的诡计 六师之一 by 羽宸寰-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可小财与小宝每天躲得远远,小招又成天忙得不见人影,门口那群死家伙一个个全成了哑巴,她真的也想不理会近来行径非常怪异的少爷哪! 
如果自己有轻功能躲、有脑袋会闪,顺便记住一下老祖宗那一句“沉默是金”的古训,也不会慢了那一步、笨了那一着、忘了闭上嘴,反而成了自家少爷的活祭品! 
头一、二天,她就勉强当作陪陪惊大少爷解闷。 
接下来的三、四天呢,她就看在少爷心情不佳的份上,当个称职的婢女,让他开心一下。 
到了第五天之后,她只得咬着牙在心里不断重复叮咛自己他是付薪俸给她的主子,她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可是,她再也无法忍耐了! 
管他是主子还是老子,她决定不要再委屈自己,如果他还是坚决要拿走她这个月薪俸的最后一两银子,她就要闪人不干了! 
“呜!我真的没钱了啦!”小进再也忍不住地哭叫了起来,“冤有头债有主,少爷您心情不好也别找我出气……啊!” 
瞥见惊芸的利眼往她的身上扫了过来,小进不禁尖叫出声。 
凭着多日来陪伴在惊芸身旁所顿悟的道理,小进知道自己把他惹火了,赶忙闭上嘴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小进不疾不徐地收拾着棋盘上散落的黑白子,而惊芸仅是冷哼一声,衣袖一挥,卷起桌上灿亮得过火的银子。 
“什么嘛!被人抛弃了,大不了就换一个人嘛!凭少爷您这张脸还怕没人要吗?真是的!” 
小进边收拾棋子边低声地喃喃自语着,可是她却忘了一项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 
功夫好的人,耳力也绝不差! 
原本已经离开的惊芸旋即转个身,走回到小进的面前,对着她甜甜微笑道:“小进,你说谁被抛弃了?” 
“没、有……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少爷您一定听错了啦!”小进紧张地赶忙摇着头解释。 
惊芸抠抠耳朵,漫不经心地道:“是吗?” 
“对对对对……”小进赶紧点头。 
天上的爹娘啊,请原谅不肖女儿如此没骨气,实在是因为少爷他太……太恐怖了啦! 
“小进,佛祖是不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话啊?”忽地,惊芸问着小进。 
小进点着头,“是啊!” 
奇怪了,少爷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惊芸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那好,我也觉得这几天老是攒自家人的钱,总是对大家有些过意不去。” 
“少爷您终于想开了!真是谢天谢地!” 
小进兴奋地抓着惊芸的衣角,心中不禁高兴她终于可以脱难苦海,保住她这一个月的薪俸了。 
“所以我决定了,从今天起,就只攒你一人,怎样?我够仁慈了吧?”惊芸在说完话之后,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在惊芸离开之后,四周传来相互道贺与一声悲叹的声音。 
在听完惊芸的话,小进的神情不禁一愣,完全无法理解方才她家的少爷对她说的话。 
刚才她家的少爷……有说了什么话吗? 
约莫半炷香过后,有个僵硬许久的人,终于受不了过度的刺激,眼前一黑地晕倒在地上。 
再过了一会儿之后,先前隐伏在惊府四处的家仆们纷纷走上前,用着感激与同情的眼神瞅着早已昏厥多时的小进。 
太好了! 
他们终于解脱了! 
爹娘、儿女、爷爷奶奶、姑姑嫂嫂、表姐表弟,咱们大伙儿这个月的薪俸保住了! 
这全多亏小进啊! 
谁教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这全都要感谢小进哪! 

第七章 

傍晚,在用过膳之后,惊芸便丢下哭丧着脸的小进,独自一人来到河堤边漫步着。 
繁星点点,垂柳依依,美景当前,但惊芸却无心欣赏。 
这半个月来,总有一道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只要一想起那个笨蛋,心里老是泛起一种甜甜的感觉。 
老实的性子、关怀的言语、轻柔的动作,全都牢记在惊芸的脑海中。 
那如终占据着惊芸心头的人就是——曲翊! 
可惊芸亦是气曲翊的,他气曲翊耿直过头的作风、气曲翊不知变通的脑袋…… 
他亲眼见曲翊镇日劳累,却政令不达;见曲翊日渐消瘦,却强撑办公;每一日的夜里,当他偷偷站在曲翊房外的窗边时,他总气到想干脆踹门进去,教他如何解决昌州的所有困境。 
但他更气的是自己! 
明明曲翊是因为讨厌他而将他赶走,为何他偏偏放不下那个老实过头的笨蛋,还夜夜摸进他府里,就只为了瞧他一眼? 
纵使曲翊变瘦了、精神亦倦了,可仍旧每晚细心批着公文,一副愿尽蝼蚁之力为民造福的模样。 
惊芸实在是不明白,出身书香世家的曲翊,为什么会不同于一般的官家子弟呢? 
一个有着不愁吃穿背景的人,为何愿意过简朴淡泊的日子? 
一心效忠的帝王将他贬谪至此,他为何不怨;诚意想救陷于水火之中的百姓不领情,他为何不怒? 
惊芸真的是不解哪! 
想想他乃是一介罪臣之后,被先帝贬为庶人,并严令子孙终生不得赴京考取功名。 
一夕之间,他们惊家从云端坠入泥沼,亲友避之唯恐不及;婉转婉拒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栽赃迫害者亦有之…… 
在他年幼模糊的记忆里,最后父亲自裁以示清白,而可怜的母亲则为了生计过劳而死。 
那年,他八岁。 
在此后的数年,颠沛流离与灾厄困顿都不足以形容他所遭遇的情况的万分之一。 
一个八岁的娃儿,为了求生存,什么都肯做,不论汲水、劈柴、挑粪、拾荒、乞讨…… 
只要能求得一口饭吃,他全都咬牙担下。 
轻视的语气、鄙夷的眼神……他全尝过。 
曾经饿到吃土充饥,以致肚痛到地上打滚;也曾经因为偷鸡被抓,被人吊在树上鞭打到体无完肤;更曾经被恶人卖至相公院,幸亏当时又黑又瘦,毫无姿色可言,才能逃过遭人蹂躏的下场,单纯地做个小仆役。 
惊芸怒过、怨过,也恨过。 
直到十三岁那年,遇到了传授武艺与学识的师父,他才终于从挣扎求活的泥沼中脱离,也是头一次被当成“人”来对待。 
纵使他有满腹的经论,但他从不觉得当讼师是屈就。 
只要能赚钱,功名又有何用? 
一想到他父亲徒有功名,最后竟是自裁了结一生;倒不如像他这样当一个手腕高明的讼师,舒服妥当地过一辈子。 
人骂,就由他去骂;人厌,也由他去厌。 
名声值多少银两呢? 
清廉如父、居官如父,还不是论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他汲汲营营、锱铢必较的性情,连师父都猛摇头地认为要是早几年遇到他,或许就能消除掉存在他脑子里的那种凡事以钱为尊的想法吧! 
可不论师父待如何好,也全磨减不了那五年间他曾经困苦过、挨饿受冻的日子。 
金钱对惊芸而言,带来的不只是心安,更让他知道不会再同以前那般过着三餐无着落的穷困日子。 
惊芸在温饱之后,他发现金钱带来的不仅是这些,更为他带来了尊严与别人的重视。 
轻贱的表情换上讨好的模样、鄙夷的目光变成了羡慕的眸光,惊芸终于了解到金钱的力量、尝到了掌握权势的甘美。 
有一段很长的日子,惊芸摇身一变成为多年前欺侮他的那种自认为有钱即是大爷的人,他甚至用钱侮辱他人的尊严,如同他曾经受过的遭遇。 
那段日子,惊芸成了人们口中的“惊堂木”。 
唯利是图、黑心讼棍、见钱眼开……等等的名号,在昌州不胫而走,而他甚至认为自己名利双收地沾沾自喜,直到遇见小招为止。 
大雨下不停的黄昏,一个弱质女人蜷曲在路旁,身着破旧的衣衫,冻得发抖的身躯,整个人瑟缩在墙脚,但那挣扎求生存、不肯与饿寒妥协的神情,自小招的眼眸之中绽放出来。 
那幕熟悉的景象,那种再熟识不过的神情与相同的心境,在遇见小招之时,全数涌入惊芸的脑海中。 
倏地,一道春雷轰隆作响,劈倒路旁的大,也劈开惊芸尘封在心底已久的记忆。 
惊芸恍惚地抱着几欲昏厥的女子狂奔回府,亲自照料她三天三夜。 
在那几日里,惊芸的心里除了懊悔、顿悟与羞愧的情绪之外,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唾弃。 
曾几何时,他竟然也成了不齿之徒?成了以嘲笑别人落魄,来维系自我虚假尊严的小人? 
惭愧的冷汗在他的衣襟内涔涔淌下。 
后来,小招成了惊府的女管家,惊芸又捡了一个不进入府,而他的师父又接着丢来两个孪生子…… 
惊芸洗心革面,如同一个浑身污泥的旅人,在大雨过后冲净一身尘土,也洗洁心灵上的污秽。 
从此,惊府有了欢笑,也有了温情。 
渐渐地,惊府开始由奢华转为简仆,但惊芸仍改不掉爱钱的个性,他依然觉得跟钱过不去的人是全天下最笨的傻子。 
只是从前染上的晦暗与我行我素的行事风格,如今却带着明亮幸福的色彩。 
月娘高挂,洒落一地银光。 
惊芸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甩甩一头柔顺的青丝,他悠悠地起身,脑子里转过几种可以用来逗弄小进的方法,不禁觉得有趣地扬起唇角,正转过身准备离去,谁知一个没注意绊到地上的石头,原以为自己会跌个灰头土脸,谁知却是倒在一个温暖厚实的胸膛里。 
“怎么这般不小心呢?” 
惊芸扬起螓首一瞧,怎么会是曲翊? 
“你怎么会在这里?” 
曲翊关心地看着怀中的人儿,语带怜惜地道:“幸好我接着你了,不然你要是摔疼了,可怎么办?” 
惊芸头一甩,推开曲翊搂住自己的双臂。 
“谁要你接住我?就算我摔疼了也不关曲大少爷的事!我不是很屑跟我这种人在一起吗?我这就走,省得碍大人您的眼。” 
忽地,曲翊笨拙地双臂一张,拦住惊芸的去路。 
“怎么?我要离开也不许吗?曲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惊芸冷冷地看着曲翊,嘲讽地道。 
曲翊按住惊芸瘦削的双肩,诚恳地看着他,“我向你道歉!” 
惊芸不禁呆愣住,他以为曲翊还会说些气煞人的话,没想到竟会是一句道歉的话。 
惊芸倒也不是第一回遇到有人向他道歉,但是像曲翊这么大刺刺地对他说,可却是头一遭哪! 
每一次,他所遇到的要不是矫情做作,就是阿谀谄媚,再不就是枯肠思索、用了许多瑰丽词藻修饰过的道歉话语,像曲翊这样用简洁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修饰,却让人能完全了解他诚心诚意的态度。 
曲翊以为他没听清楚,于是又重复说了一遍:“我想跟你道歉!那天我的态度是有点过分,惹你不快,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哈哈!”惊芸望着一脸正经向自己道歉的曲翊,忍不住地笑出声。 
对于惊芸突如其来的笑声,曲翊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惊芸一边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一边扶着曲翊以免自己笑到瘫软倒地。 
“哈哈!我真是服了你!活这么大,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不透人心呢。”惊芸摇着头笑说着。 
“你说什么?”曲翊不解地瞅着惊芸。 
惊芸抚着笑到隐隐发疼的肚子,好不容易才敛起夸张的笑容,柔声地说: 
“官定佃额与货价之事,我虽然已经想到法子解决,就不知道你肯配合我到什么样的程度。” 
惊芸突然间转移话题,曲翊不禁一愣。 
“唉!我虽然不懂你在想什么,但不表示我就不懂别人的想法;况且昌州历年来的弊病,再怎么说也曾是我攒银子的门路,我又怎会不知道?至于怎么知道你是为了此事而来找我,那是因为……”惊芸忽地闭上嘴,不再说话。 
“因为什么?” 
幸好他反应快,不然差一点就说出自己这几夜老去人家房外窥探的事。 
惊芸脸蛋顿时红透,所幸月娘恰好给乌云掩了去,不然他可真是丢脸丢到家。 
刻意逃开曲翊的追问,惊芸问道:“我只问你打算做到什么程度?是想轻描淡写地带过,从此让百姓对你称赞不已就好;还是决定连根拔起,彻底解决昌州的问题,但得背负骂名?你打算选哪一个呢?” 
曲翊沉吟了片刻,“既是你的生财之处,你又为何肯帮我?” 
惊芸自嘲地耸了耸肩,“你终究还是不信我!算了!你信与不信,都跟我无关,但我敢说此事非同小可,依你这种耿直的性格,非但无法解决事情,甚至还会遭来批评。就当我银子赚饱了,想当一回散财的假善人行了吗?” 
“我信你!”曲翊肯定地对着惊芸说。 
旋即,他便恳切地伸出大掌;于是惊芸也伸出一掌,双掌互击,二人达成了协议。 
半年后—— 
昌州吏治大兴,尤胜以往。 
务农的家畜兴旺、农作物丰收,尤其县官曲翊改革了过往地主私自徵收的高额佃租,佃户们只需缴交官定佃额,其余皆归已有。 
不仅增加了佃户的收入、改善贫困的生活,更因为温饱而获得满足,不再因饿贫而为盗匪,连带地消减了以往祸殃人民的贼寇。 
货流通畅的南运北送,铲平了高低不一的货价,严禁商贾投机哄抬价格。 
贵买贱卖,以官府之力稳定各种民生物品的价格,不让奸商从中牟取暴利,老百姓们不再因日日波动的价格,而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挣得的银两会因奸商的设计而无端消失。 
此外,有鉴于多数人都是大字不识的白丁,曲翊亦网罗昌州与邻近县境内的落魄儒生,以官银开了十几间私塾,让适龄孩童皆能上学。 
曲翊更下了禁令,不许衙役藉着官府名义私下索贿,一改以往衙役如狼的贪婪形象;他甚至还问罪几个仗势作威作福的衙役,公仗示众。 
至此,曲翊清廉公正、刚正不阿之名远播,连隔了百里的百姓耳闻此人,都巴不得自己也能成为昌州子民,以享难得之福利。 
半年,这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但足以革新吏治,也足以改变人心…… 
悄声推开半掩的门板,蹑足接近伏案沉睡的人儿,偷偷抽走仍被握在手中的毛笔,好不容易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将他抱离案桌。 
走向内室,轻柔地将那人放在床上,正打算拉过被褥,却瞥见一双晶透清澈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 
“嗯。” 
那人缓缓坐起身,张开双臂打了个呵欠,揉揉略微酸涩的眼睛,落足下床。 
他走向案桌坐下,刚拿起一份文件要看…… 
啪的一声! 
曲翊微嗔的打掉惊芸手里的公文,斥道:“你昨晚又熬夜看公文了?我不是跟你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