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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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流星-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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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官”虽然只剩一人,“四僧”、“四道”尚未如何损伤、混元子的师弟伤得最重,也不过是右手的轻伤,左手还能使剑。邓中艾加上四僧四道,总共也有九人之多,论本领,单打独斗,或许不及杨华,相差也是有限。杨华只应付他们三人联手,已是为难,何况他们另外还有六名高手相助,何况,混元子和他的师弟也还能使出毫无破绽的剑阵?杨华要同时应付这许多高手,又怎能还像刚才那样轻易的击破他们的剑阵。
片刻之间,杨华已是被困核心。九个敌人,三重围困,把杨华围得无隙可钻。最内层的是邓中艾和混元子师兄弟,攻守配合,严密非常。天泰上人和两个藏僧把九环锡杖挥舞得接成一个圈圈,防他突围。最外层还有两个剑法奇诡的青城派道士和一个藩僧压着阵脚!
杨华被困核心,气力渐渐不加。幸而邓中艾等人对他神妙莫测的剑招也都还有些顾忌,他们以为胜券在握,自是不愿太过冒险进招,故此杨华还能勉强支持。这些人打定了主意,只待耗尽杨华气力,那时何愁不能将他擒获?
正在吃紧,忽听得邓中艾喝道:“什么人,给我站住!”杨华把眼望去,只见一条人影,来得极快,看清楚了,原来正是那个刚才打了他一记耳光的美少年。
邓中艾猜不透他的来历,见他年纪轻轻,也不放在心上,想道:莫非是大营里新来的小军官,今天轮到他下乡巡查!”驻扎小金川的清军大营,由于防地乃是新收复的“匪区”,是以每天都要派出若干干探,到四乡巡视,侦查“余匪”。这些干探多半由职位较低的军官充当,穿的当然也是便服了。邓中艾料想敌人决不会这样大胆,胆敢独自来救杨华;但一个小军官料想也没多大本领,用不着他来帮忙,是以喝他“站住”。
杨华知道这人本领甚高,但也猜不透他的来意。心里想道:“他已经知道我的仇人是盂元超,刚刚他还打了我一记耳光,料想他是不会帮我忙了。最多是袖手旁观,让我和清廷的鹰爪斗个两败俱伤吧!”
岂知双方都没有料中,那美少年并没“站住”,反而来得更加快了。只见他身形一晃,疾如鹰晕穿林,眨眼之间,已是闯进最外一层的包围圈。藏僧喝道:“你这小子,也太不知自量,这里有你插手的地方吗?”那美少年冷冷说道:“是吗?”话犹未了,只听得“唰”的一声,手上已是拿了一条软鞭,霍地向那藏僧扫去。
藏僧武功不弱,虽是出其不意,百忙中也还能够挥杖抵挡,但仍是迟了半步,只觉虎口一麻,那美少年喝道:“你给我滚开!”说时迟,那时快,藏僧手中的九环锡杖已是给他的软鞭卷去,这个水牛般身躯的藏僧跌了个仰八叉!
与那藏僧同在外圈的两个青城派道士这才知道来人乃是劲敌,连忙怞出身来,联剑攻击这个少年。齐声喝道:“好小子,你要来找死,老子就成全你吧!”
那美少年又是一声冷冷地说道:“是吗?”突然把软鞭卷住锡杖往前一送,这条九环锡杖有一丈多长,给他用劲飞来,那两个道士怎躲得开?只听得“铛”的一声响,左面道士的长剑已是给锡杖碰落,右面那个道士本领较高,慌忙一矮身躯,平剑一挑,把锡杖拨转一个方向。
这两个青城派道士以剑法奇诡见长,想不到未能施展,就给对方用这个“蛮来”的打法破了。其中一个长剑坠地,双剑合壁已使不成。美少年得理不饶人,挥鞭如风,僻噼连声,失了长剑那道土给他打得脸上添了两道血痕。还有兵刃那个道士吃亏更大,膝盖的骨头打碎,疼痛难当,虽然还有兵刃,也只能骨碌碌的和衣滚下山坡去了。他是恐怕自己一足已跛,若不趁早逃跑,待会儿要跑也来不及。
那条九环锡杖转了一个方向,余势未衰,向中间一圈飞去。“四僧”之首的天泰上人把禅杖一立,一招“举火撩天”,将飞来的九环锡杖撩得飞上半天,九个铜环在半空中叮叮铛铛的响个不停,直飞出十数丈外,方始跌落山谷。
美少年想道:“这个番僧倒是不可轻敌。”身形飘闪,宛似水蛇游走,说时迟,那时快,又已抢中层的围圈。手起鞭落,向左面一个喇嘛打去,那喇嘛连忙移身换步,踏乾门,转坎位,避招进招,美少年鞭如电闪,倏地一转,又向右面那个喇嘛打去,那喇嘛也是连忙移身换位,踏龚门,转离位,避招进招。
只听得一片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两根九环锡杖碰个正着,两个喇嘛也撞个正着,骨碌碌的都滚下了山坡!原来美少年年纪虽然很轻,却也和杨华一样,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他看出两个喇嘛的步法,算准了打向他们的一鞭,他们必须如此闪避,恰好就要撞个正着。
天泰上人大怒喝道:“好小子,胆敢伤我门下!”美少年笑道:“我还要伤你呢,你瞧着吧!”使出软鞭鞭法中的一招“阳关折柳”,软鞭打成一个圈圈,向天泰上人的颈项便套。天泰上人喝道:“好小子,欺我太甚!”禅杖舞得呼呼风响,软鞭给他荡开,竟是落不下来。不过软鞭轻不受力,天泰上人耗了许多气力,却是仅能自保。”
杨华少了两层包围,仅需对付内圈的三个高手,虽还未能取胜,却是可以挥洒自如了。他唰的一剑,把邓中艾逼退一步,腾出手来,一记劈空掌向天泰上人打去。虽然是在苦斗之后,这记劈空掌也打得天泰上人脚步踉跄。美少年身手何等快捷,乘隙即进,软鞭卷着他的腰带,喝声“去!”借力使力,竟然把他扯上半空,一抖软鞭,把他抛下山坡!
此时只剩下内圈的三个高手,邓中艾挥舞双笔,抵挡他的软鞭。论真实的本领,邓中艾还要稍胜于他,不过他却是失声夺人,令得邓中艾不能不微有些怯意。
邓中艾欺近身来,美少年的软鞭几乎给他的双笔夹住。美少年喝道:“你会点袕,难道我就不会?”软鞭倏的从双笔缝中怞出,抖得笔直,点向他胁下的“渊腋袕”。邓中艾大喝道:“好,我就和你比比点袕的劝夫!”他是一等一的点袕高手,左笔一拨鞭梢,右笔已是指向美少年胸口的“退矾袕”。
美少年喝道:“武功不拘一格,只是擅长一门,焉能算是高手?”身形游走;软鞭卷地扫来,忽而屈曲如环,忽而伸直如笔。十数招中,已是变换了好几种打法。他的软鞭不但鞭法奇诡,还可以当作判官笔使,当作小花枪使,使出的招数,出是往往出人意料之外。邓中艾喝道:“不是高手,也能赢你!”话虽如此。但见美少年的软鞭矫若游蛇,神妙莫测,心中已是不禁微有怯意,哪敢轻敌?
剧斗中美少年使出“连环三鞭”“回风扫柳”的绝技,唰、唰、唰,风声呼响,卷起一团鞭影,向邓中艾下三路扫来。邓中艾见他来势甚劲,不便硬接硬架,急急一提腰劲,身形平地拔起,跳起一丈多高,双笔交叉压下。”
美少年正是要争这瞬息之机,摆脱邓中艾的缠斗。邓中艾双笔匝空,说时迟,那时快,美小年已是旋风似的从缺口扑出去,唰的一鞭,打那个正在和杨华恶斗的混元子。
混元子是武当派的有数人物。焉能着他暗算?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大弯腰,斜插柳。”疾的一塌身,手中长剑,已是使出“苏秦背剑”的招式,护身迎敌。
鞭风剑影之中,只听得有个人一声惨呼,血流满面,一只耳朵。竟然给美少年的软鞭扯了下来!受伤的是混元子的师弟。
原来美少年仍然是用声东走西的打法,他情知混元子难于暗算,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混元子一塌身形,他的软鞭恰恰从混元子的背上卷过去,拿捏时间,不差毫厘,混元子固然没有给他打着,他的软鞭也避开了混元子的剑锋,疾卷过去,打了个圈圈,只一拉就扯断了混元子师弟的耳朵。
美少年突击得手,冷冷说道:“你助我一掌,我报你一鞭,谁也不久谁的人情!”这话是对杨华说的。杨华刚才以一记劈空掌,助他打败天泰上人;如今他打了混元子师弟一鞭,也助杨华破了武当派的镇山剑法。美少年说了这几句话,一个转身刚好迎上了脚尖刚刚着地的混元子。
他这几句话不但令得邓中艾感到有点奇怪,杨华也是颇有啼笑皆非之感。
邓中艾奇怪的是,这美少年和杨华说话的口气,竟然像是外人,杨华则在心中苦笑:“原来你和我联手对敌,却还在心中恨我。你帮了我的大忙,却不许我帮你的小忙,这分明是不愿意把我当作朋友了。”
以杨华的本领,本来就可以击破混元子师兄弟的“剑阵”,加上了美少年助他的这一鞭之力,胜得自是更加快了。混元子的师弟被他扯掉一只耳朵虽然不是致命之伤却痛得他心神大乱,杨华的快剑已是攻破他们的防御,混元子的师弟转身就跑。
杨华喝声“着!”唰的一剑,向混元子刺去。混元子横剑一封,使出十成内力,留与杨华一拼。哪知杨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身形微动,闪过对方剑锋,“啪”的一掌打下,劈着混元子的虎口,将他的长剑打落。只见白光一闪,混元子也是像他的师弟刚才一样,皿流满面,掩面飞奔。原来他吃的亏比他的师弟更大,一只左眼已给杨华刺瞎。
混元子师兄弟都已负伤而逃,邓中艾如何还敢恋战,当然也是跑了。
“四僧、四道、五官”,死的死,跑的跑,一场血雨腥风过后,山头重又归于宁静,只剩下杨华和那美少年两人。
美少年冷冷地瞅着杨华,神情甚为奇怪。杨华纳剑入鞘,上前施札,说道:“小弟杨华,多谢兄台救命之恩,请恕冒味,敢问高姓大名。”
少年冷冷说道:“我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通名道姓?”
杨华碰了一个钉子,苦笑说道:“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总应该向你道谢的。”
少年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是特地来救你的吗?”
杨华怔了一怔,说道:“不管你为了什么,你总是帮了我的大忙。”
少年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要不是你曾经对这里的老百姓做过好事,我才不会帮你的忙呢?”
杨华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只不过前两天帮了贺猎户一点小忙。但他们也帮了我的忙的。”
美少年说道:“我们讲究恩怨分明,贺猎户是我的朋友,你救了他们夫妻,所以今天我来救你。这不是为了你,只不过是替他们报答你的恩惠,恩怨两清谁也不欠谁的情。你不必谢我,我也用不着谢你了。”说罢转身就走。
杨华快步超过他的前头,叫道:“兄台,且慢!”
美少年俊目斜睨,冷冷说道:“你不许我走,是不是想要和我较量。
杨华说道:“小弟哪有恩将仇报之理,只是想请兄台帮一个忙。”
美少年眉头一皱,但却说道:“论理你救了贺猎户夫妻两人,我今日帮你的忙似乎还未足相抵,不过,我和你并非一条路上的人,我也不能随便答应你。好,你先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情?”
杨华说道:“兄台可是义军中人?”
美少年眉毛一扬,说道:“是又怎样?”
杨毕说道:“小弟正是想要找义军,不知兄台可肯指点?”美少年冷笑说道:“哦,原来你是想要我告诉你义军藏在哪里?”
杨华说道:“难道你还不能相信小弟不是鞑子爪牙?”
美少年哼了一声,说道:“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不是死心未息,还想去杀孟元超?”
杨华说道:“那是另一件事情……”话犹未了,美少年已是厉声喝道:“究竟是也不是?你先说个明白!”
杨华不由得气往上冲,心里想道:“你不肯告诉我那也罢了,何必如此盛气凌人!”但转念一想,这个少年毕竟有恩于己,只有忍气吞声,说道:“不错,我和孟元超是有一段梁子,非得找他算帐不可!你若因此恼我,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找义军,决无坏意!你不相信,我也不敢求你帮忙了!”说罢便走。
哪知这次美少年却追上来,喝道:“且慢”杨华负气说道:“有何指教?”美少年道:“你为什么要找义军?”杨华说道:“义军的冷、萧两位头领是家师好友。”
美少年似是好奇心起,问道:“令师是谁?”
杨华说道:“我有三个师父,大师父卜天雕已经死了,二师父段仇世,三师父丹丘生,他们一年前遭遇横祸,迄今未卜死生。二师父曾经和我说过,他和小金川的义军头领冷铁樵、萧志远两位大哥,交情都还不错,叫我可以投奔他们。”这话不假,不过,段仇世在义军中最好的朋友还是孟元超,这个,杨华可是不便和他说了。
美少年面色略见和缓,说道:“原来你是段仇世的弟子!这位前辈的名字,我倒是曾经听得人家说过。”
杨华喜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美少年忽道:“段仇世是你师父,杨牧是你何人?”
杨华想不到他单刀直入的便问这个他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当下呆了一呆,涩声说道:“什么人都不是!”
美少年道:“那你为什么放走了他?”
杨华更是吃惊,心里想道:“难道他早已躲在这儿,偷听了我那不成材的爹爹和我所说的话?”
美少年见他吃惊,甚为得意,接着说道:“你休想抵赖,我看见杨牧从这山上走下来,他的武功和你相差甚远,若不是你有心放走了他,他焉能跑掉?”
杨华始松了口气,道:“不错,是我放走了他。我有难言之隐,你别迫我……”
美少年冷笑道:“我才不稀罕知道你的事情呢!”但却忍不住又再问道:“你要杀孟元超也是有难言之隐么?”
杨华咬牙说道:“不错,但这和义军并不相干!”
一美少年高声说道:“你错了,你对百姓做过好事,是以我要帮你。但孟大侠做的好事更多,你怎能杀他?杨牧却是清廷鹰犬,不管他是你的什么人,你也不该善恶颠倒!”
杨华给他说得心中一动,不过,他心头的结却又怎能这样容易解开?这刹那间,他转了好几个念头,终于还是负气说道:“错了我也不能政变主意,最多在杀了孟元超之后,我陪他死掉!”
美少年道:“那更错了!怎能同一天死掉两个有用的人。哼,枉你有一身高强的武功,心胸却是如此狭窄!”
杨华心乱如麻,不觉发了狂似地叫道:“你别管我行不行,你不懂,你不懂……”
美少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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