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第骑士英雄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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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第骑士英雄谭-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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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我、我现在、很努力。虽然等级还是只有F级,但我还是赢过那些强者了,之后我也不打算输。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我,拼命努力修练……我觉得我已经变得很强了,绝对不会成为黑铁家的耻辱。所、所以……所以——」
  紧张使得一辉的喉咙不停颤抖,他轻轻地、有如喘息一般深吸一口气——
  「如果、我能获得七星剑武祭的优胜,到时候……你愿意认同我吗?」
  一辉拼了命挤出最后一滴勇气,这么拜托着父亲·严。
  而严对此,则是默默地凝视着一辉,良久——
  「…………原来如此。」
  接着他闭上双眼。
  「我一直不懂,为什么你要离开我的身边。但是,我刚刚终于懂了。你以为『是因为自己太弱,所以才得不到认同』是吗?」
  「嗯…………」
  一辉点头。
  这虽然只是他离家出走的理由之一,但自己的确是这么想的。
  所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已经变强了。现在的自己的话一定——
  「那么你是彻底搞错了。我当然认同你是我的儿子。」
  「咦…………」
  一辉瞪大双眼傻在原地。他完全没有料到严会说出这番话。
  父亲刚才说了什么?
  ——他认同一辉?
  「你、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不然我不会特地来见你。」
  「可、可是……爸爸根本没有为我做过什么!你不曾教我使用伐刀者的能力,就连分家的小孩都能接受武艺指导,我却什么也没有!」
  没错,一辉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切。他待在那个家中,痛苦得几乎快窒息。
  严把一辉从各种事物中隔离开来,而其他人见到严的作风,也一起将一辉视为「当家厌恶的对象」百般欺侮。
  这份痛楚、这份苦恼、这份孤独——一辉光是回想起来,心脏就一阵揪紧。
  所以一辉无法不问个清楚。
  「如果你认同我的话,为什么不像对待其他孩子一样对我!」
  严则是丝毫不露神色。
  「因为没有必要,所以不教,只是这样而已。一个没有才能的人只能学到半吊子的技术,这不管是对教的一方还是学习的一方,都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答道。「不……」接着又继续说下去:
  「如果只是浪费时间倒还好。最糟糕的是像现在的你一样,以半吊子的实力得出结果。」
  (…………!?)
  「什、什么意思?」
  一辉无法理解听到的话语,这么回问着。
  严缓缓闭上眼,接着以那宛如铅块般沉重的低沉嗓音,娓娓道出语中之意:
  「……黑铁家历史悠久,从魔法骑士还被称为『武士』的时代开始,黑铁家就已经在统率日本的伐刀者。我们的责任便是组织这个国家所有的伐刀者。
  但是要将骑士聚集成一个团体,并使其齐心团结,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因为这些骑士每个人都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
  若是每个人都掌握着过于强大的力量,就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对待他们。
  而要将这些人收纳在名为『组织』的盒子里,最需要的便是『阶级』。
  设置『阶级』这种公开且浅显易见的秩序,对应个别的力量赋予适当的阶级。
  借此让每个人自觉自己应有的角色,才能维持组织的谐和。
  组织是由每个大小不同的齿轮组成的。每个齿轮都具有合适的任务,他们必须做出适当的行动,组织才能正确执行它的功能。由上级到下层,各自都拥有其适当的职责。下层若是轻视上级,自以为『自己比对方还要优秀』,那么下层就会做出偏离其职责的行为,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因此一辉,像你这样的人只会毒害组织。
  原本应该是『什么都做不到』的人『硬是做出了结果』,会使得下层抱持不切实际的妄想,认为自己也能做出什么大事。等到这个妄想在心中渐渐壮大,他们的行为便会偏离轨道。而他们的大部分行动只会为身为齿轮的自己,或是组织本身造成不必要的消耗罢了。等级的确不是绝对,但在大多数的情况它的确是相当正确,能颠覆等级本身的例子太过稀少了。我们必须避免这种不必要的消耗。所以我才会这么对你说——『反正你什么都做不到,就什么也别做。』」
  严的话语异常地冷淡。
  严的行动一定存在着某种理念。
  一辉今天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并且彻底了解黑铁严这个人。
  为了完成黑铁家代代相传的职责。
  所以他自身成了活生生的纪律,将不可动摇的铁则加诸在自身以及他人身上。
  这就是……他的父亲,被人称做〈铁血〉的魔法骑士。
  但是——
  「等…………等一下…………」
  但是这实在是……
  「那么父亲并不是因为我会成为家族的耻辱,才叫我什么都别做吗?」
  「当然了,家族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黑铁的职责是守护这个国家,守护骑士之间的和平。而为了这个目的,什么都做不到的人也有他应负的职责…………一辉,既然你希望我认同你,那么——你现在就放弃骑士之道吧。」
  「!」
  「反正你什么都做不到,就什么也别做。从以前到现在,我对你的期望只有这么一件事而已。」
  一辉听见这句话,终于确定父亲的这番话语是认真的。
  但是这个真相,一辉实在难以接受。
  因为——
  (这个人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父亲真的不曾讨厌自己。
  可是……如果只是因为自己的才能无法满足他的期望,才会遭到他唾弃,搞不好一辉还会好过一些。
  因为这代表严……多多少少对自己抱持着期待。
  不过现实却并非如此。
  严对一辉根本不曾抱有任何的期待与情感。
  (这实在是……太难堪了…………)
  问题已经不在于严讨不讨厌自己。
  自己对他来说,根本有如路旁的石头。
  不论是善意或恶意,他甚至连抱持情感都嫌愚蠢。
  对严来说,一辉就是这样的存在。
  一辉知晓,并且确定了这个事实之后,寂寥的哀伤一瞬间吞没了全身。
  「唔…………!」
  「嗯?你怎么了?你在哭什么?」
  一辉的双眸流下一滴又一滴的泪珠。
  严见状,疑惑地皱起眉头。
  一辉见到严的反应…………更加确信了一件事。
  他心中隐约希冀着,能与唯一的父亲有所连结。
  他打从心底希望总有一天会和父亲互相理解。
  但是——
  (……是这样啊。)
  严甚至无法理解这抹眼泪的意义。他是这么的、这么的——
  (我跟这个人……已经确确实实地、分割开来了…………)
  这个瞬间——
  碰咚一声…………
  一辉心中的某种事物——
  某种非常重要的事物应声倒塌。
  而从这一秒开始……名为黑铁一辉的精密机器(人类)逐渐走向毁坏。
  ◆◇◆◇◆
  「……」
  一辉忽然落泪,而从那之后不论严问了什么,一辉都毫无反应,一味地啜泣着。
  严实在没办法,只好结束对话离开房间。
  并且直接搭乘电梯回到顶楼的值勤室。
  一袭赤红装束,体型如酒桶般的男子正在室内等候。
  「当家大人,您好您好,午安啊。啊,差不多该说晚安了吗?」
  「是赤座吗?」
  「他的样子看起来如何呢?」
  「还是老样子,难以理解。不过还比不过王马(他哥哥)就是了。」
  「我不是指性格,呃,有没有像是身体不适之类的状况?」
  「什么意思?」
  「嗯哼哼,哎呀,我做了点小手段,稍微在他的食物里加了一些药物,会让身心同时崩溃这样~」
  「……宪兵时代的自白剂(遗物)吗?你的手段还真直接。」
  「就像他很了解我们,我们也很清楚他有多顽固,我当然知道区区讯问根本不可能打击他,讯问只是隔离他的借口罢了。现在一切状况都如我们所预想的方向进行,现在只要配合法米利昂国王来日本的时间——」
  「说明就免了,我大概想像得到。」
  眼看赤座打算继续报告,严便开口制止赤座。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可以,随便你怎么做。」
  不过——
  「不容许失败,你绝对要放逐一辉。」
  「是的,我明白。嗯哼哼,就请您好好观赏了。」
  赤座说完,便退出值勤室。
  房间只剩下严单独一人。他什么也没想,随兴地望向值勤室的墙壁。墙上挂着历代最高干部的肖像。
  其中一半以上的成员都拥有黑铁的名号。
  诸多的肖像化为等量的责任,由他们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
  而身处于此的严,也是其中一员。
  因此他更加贯彻自我。
  彻底执行他所描绘出来,对大多数人有益的最佳方案。
  (不去做过多的非分之想,安守本分。这才是让大多数人类获得幸福的生活方式。)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一辉一样,摆脱自身的无能。
  抱持多余的期待,从他人身上获得的自信,这些都只会带给自身与组织多余的损失。
  既然如此,这些事物根本不必要存在。
  自己经营的这个组织不能存在这些事物。
  (所以,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将之排除在外。)
  即使那是自己的儿子,严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就是我的责任。)
  一切都是为了维护那如钢铁般不动如山的纪律。
  这就是〈铁血〉黑铁严自始至终唯一的正义。
  ◆◇◆◇◆
  「伦理委员会」带走一辉之后的第十天。
  联盟日本分部进行了一辉的第十八场选拔战。
  对手是一名无名的E级学生。
  同行的教师则是级任导师·折木有里。
  珠雫事前就从加加美那里听到消息,因此她在有栖院的陪同下,在正门前等待折木归来。
  当太阳开始西斜之时,折木独自回到了校园。
  珠雫与有栖院立刻奔向折木身边,询问今天的比赛结果。
  「折木老师,哥哥……看起来怎么样?他赢了吗?」
  而面对这个疑问——
  「咦?啊……嗯,他平安取得第十八场胜利了。」
  折木的回答却有些暧昧。
  有栖院当然马上追问。
  「是发生了什么异状吗?」
  折木犹豫了许久,看起来似乎在挣扎该不该说出口。不过对象是珠雫,一辉的亲人,她立刻如实告知。
  「…………事实上,黑铁同学看起来身体不太舒服。」
  「哥哥他吗?」
  「嗯,他的脸色很差,还一直咳嗽,看起来很痛苦……」
  折木立刻补充:「不过他还是顺利赢得比赛,真的很厉害。」
  珠雫和有栖院面面相觑。
  「是史黛菈的感冒传染给他了吗?」
  「有可能。」
  就算一辉不是被传染感冒,听说他在奥多摩的时候被雨淋得浑身湿透。
  再加上调查会议的疲劳,他会因此搞坏身体也是很正常的事。
  珠雫和有栖院是这么想的。
  不过——
  「……不、那个应该是……」
  折木对疾病很熟悉,所以她已经发现了。
  一辉的病况不只是单纯的身体不适。
  但是——
  「老师?」
  「不,没什么。那么老师要先去理事长那里一趟了。」
  折木却语带保留,并且转身离开。
  他们身为学生,就算知道这些也不能怎么样。
  折木认为说出来只会煽动珠雫的不安而已。
  不过聪颖的两人已经发觉了。
  「……折木老师似乎想说什么呢。」
  「老师很熟悉疾病,或许是从一辉的症状发现什么异状也说不定。」
  「也就是说…………那不只是单纯的感冒吗?」
  「有可能。他们或许对一辉做了些什么。」
  有栖院一说出口,珠雫便感受背脊一阵寒意。
  她很清楚,如果是那群人,如果是父亲,他们的确有可能这么做。
  「哥哥……请您千万要平安无事……」
  这一切都发生在珠雫无法触及的地底深处。
  她什么都做不到。
  珠雫只能这样向天祈祷,更是让她心急如焚。
  ◆◇◆◇◆
  「喂!你在发什么呆!!」
  讯问人员的饮用水伴随着愤怒的嘶吼声泼洒在一辉脸上,他这才睁开眼睛。
  「你居然敢在讯问中打瞌睡,你也太不正经了!」
  在一辉耳边怒吼的是一名刘海稀薄,挂着薄薄圆眼镜的中年男性。
  他的大吼十分响亮,响彻了整间狭小的房间。
  不过他的声音在一辉耳中,却听起来相当遥远。
  (……这样啊,我又睡着了。)
  讯问开始后已经过了两周。
  一辉的疲劳终于濒临极限。
  长时间的监禁,重复数十次相同的问答,自己的主张一次都不曾被接受。
  每一项都足以削去人类的精神力。
  再加上最近几天,一辉忽然发起高烧,咳嗽不止,令他痛苦不已。
  他的肺部几乎不能正常运作。
  即使一辉再怎么想吸进空气,每一次的吸吐都引发剧痛,他根本无法正常呼吸。
  慢性缺氧使一辉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以他的状况来说至少是得了肺炎,而且很可能继续恶化下去。
  他的病况一定要立刻送医,但是「伦理委员会」不可能允许他送医的。
  「哼!一旦状况不利于自己就装病,像个小鬼似的。」
  就算一辉几近意识不清,他们仍然继续苦苦相逼。
  那怕是一分一秒,他们都不让一辉有得喘息。
  「那么我们继续。接下来是关于你与新宫寺理事长之间的密约。你在前理事长的体制之下被判定资质不符,因此留级。而你们之间的密约等于是忽视这件事实,我们认为其中有非常明显的道德问题——」
  这样的问答已经进行了一次又一次。
  前理事长的体制之下判处的留级,是基于根本不存在的素质基准,刻意不让一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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