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十九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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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十九侠-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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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崖一带风景佳处,依着形胜地势,“引泉添瀑,种竹盼花,添了许多奇景。后洞石室院落也经他行使禁法,添设改饰。先后不消三月,便焕然改观,备极新奇。
原本洞天福地,再加上这一番匠心营运,益发像个仙灵窟宅,美妙不似人间了。
吕、王两家老少都和他师徒亲近,视若家人。吕伟见他时常来替自己经营部署,到晚仍归昏林住宿,屡说后洞石室甚多,他师徒再多两倍也能住下。就是崖洞左右也有不少好地方,哪里都可安身,为何偏要舍明就暗,住那昏暗晦塞之区,日与蛇兽为邻?力劝搬来同住。向笃却说自己孽深罪重,理应刻苦,以求忏悔。如非所医众少女无所栖止,连现住的崖洞都不配,如何敢在这等好地方居住:吕伟见他委实志坚心苦,也就罢了。
不到一年,森林众少女经向笃用所制灵药,先后治愈复体。先期将洞中一应陈设用具,除合用的送给吕氏父女,余都趁隙换了金银。择一吉日,请来吕、王诸人;当场将自己三十多年行医所得,各地富室、寨酋的谢礼,如金沙、银块、布帛、麻丝之类,一物不留,全数分配与众少女。再按照各人原摄来的家乡。做三四次,分别护送回去。
起初众少女被他摄来,不是父母、酋长受了好处,以此酬谢,便是出于自愿。向笃不似别的妖人淫凶无情,众女虽然供他采补,自知受伤太重,并不十分怨恨。及至向笃两次幸免雷火飞剑之诛,立时放下屠刀,洗心革面,日以救复众女为事,从此不再沾染七自己只管刻苦,对人却极优厚。除了不能离洞远出,对众少女的饭食衣服、起居动用,只要力所能及,务求精美舒适,爱护得无微不至。众少女俱都感他优遇,视若父师,均愿复体以后,依旧长此相随,毫无去意。二女徒云翠、秋萍更是誓死相随,不舍别去。
向笃再三劝解,说众少女根骨多非此道中人。虽然内中有几个资禀较好的,无如本质已亏,元阴早失,仅仗灵药之力得免夭折,但也不过勉终天年,要想出家修道,决难有所成就。自己尚未得人正教门下,怎能传授?如习原来左道。已然为此几乎遭劫,如何还再误人?没有众女牵缠,将来仙灵鉴怜愚诚,或许有点遇合。如仍相聚,自己既不能寻求正教,众女徒也跟着受上无穷的磨折辛苦,岂非两误?执意不允。众女知是实情,只得含泪应允。
云翠、秋萍知道灵姑迟早仙缘遇合,仍是拿定主意,不愿还乡。力说自己在此既然恐误师父前修,愿在玉灵崖随侍吕、王两家为奴,将来再打主意。如不见纳,便在崖左近寻一个洞窟,暂且栖身。好在久居山野,胆大多力,又从师父学了防身法术,不畏艰难以及蛇兽侵袭之险。师徒分开,各自修为,岂非两无妨碍?灵姑颇喜二女,也代求说,并愿代为收容。向笃不忍坚阻。深知二女非但资禀不如灵姑远甚,而且面有乖纹,就此还乡,仗着所学一点浅近法术,嫁给酋长之类,还可享受一生。这一矢志学道,若没有遇合,是徒受辛苦;一旦有了遇合,正派中人看她不上,再要误入歧途,被左道妖邪物色了去,终于恶贯满盈,难保首领,与灵姑相处一起,更是彼此无益。但不好意思明说,望着二女摇头叹气。
二女也颇灵慧,见向笃不加可否,知他不甚赞可,不由把心一横。秋萍首先正色起立说道:“我知师父之意,必以我姊妹赋性穷薄,难子寻求正果,如在外面居住,万一又人左道,岂非求好反恶?现我姊妹早已商定,誓愿出家学道,不履人世。暂栖玉灵崖既有难处,那我妹妹索性往远处别寻洞穴栖身。此后日夕祷天,倘有仙缘遇合,自出万幸;否则便终老此山,宁死不去。至于再陷邪途一层,师父只管放心。即便愚昧无知,当时受了妖人引诱,只一发觉,立即回头;得便还将妖人杀死,为世除害。决不再遗师门之忧,为师父添造孽累便了。”说完,取了几件防身器具以及两包衣物,便向众人叩头告辞。众人拦她不住。向笃唤住,慨叹道:“你二人既是心志如此坚定,皇天不负苦心人。但望你们守定今日之言,不可改变初衷,将来有大成就,也是难说。金银财帛,山居自是无用,我这些采掘山粮、药物的用具可以带去。再说,也不忙在一时,等大家起身同走,以免暗林之中遇见蛇兽,又要费事。山阳尽多佳地,出林即少险阻,彼此更得多聚一会,岂不是好?”二女含泪应了。
向笃把一切事情熟计停妥,命头一拨应行的众少女,各持分得的衣物金银,连同吕、王诸人出了森林。二女重又拜别,自去寻找居处。吕、王诸人回转玉灵崖。向笃行法,领了众少女起行出山,送回各人故乡。
灵姑因事前向笃曾使眼色示意,不便再使二女同居,别时十分怜念,再四执手,殷勤慰勉。劝她们寻到以后,时常来往,以免寂寞,有甚险阻艰难,也可从旁相助。二女生长南疆,性情刚强,先时虽有相从之意,及见向笃作梗,便心横发狠,决计离开众人,不受丝毫帮助,以毅力恒力打通这条死路。对灵姑关切之意,只是感谢心领,表面应诺,别后竟一次也未往玉灵崖去。灵姑先后寻她们数次。前两次由灵奴先往,寻到她们的住穴,再回来领路,跟着寻到,人已不见。过了两三月,连灵奴空中飞寻,二女一见便即藏起。仅知二女仍住山中,相隔颇远,人却见她们不到。料是有心躲避,也就罢了。此是后话不提。
吕、王诸人回洞,过了两月,向笃忽然走来,说众少女只有四人无家可归,为此还耽误了些日,已然各自择配,嫁与酋长、富户之类。余人也都各有归宿。自问孽累已去,积罪尚多,意欲重寻一个穷极幽晦荒寒之区,闭关静修,应那十年面壁的愿心。但是目前功候尚差,不能完全辟谷,长年不食不饮。多备粮水,原无不可,终恐年久腐朽,虫鼠侵耗。闭关以后,非有要事,不愿再出。并且外魔也多。意欲拜托灵姑,每隔两三月前去看他一次,万一有甚魔扰,或是缺乏粮水,可以事先求助。吕伟道:“你我至交,就你不说,我父女也要常去看望,何消说的?”
向笃凄然道:“女公子仙根仙骨,异日成就无量,别人怎能比得?人事无常,变故之来,往往出人意外。此事看似容易,但是十年光阴,不是短时岁月,彼时女公子早已仙缘遇合了。不过颠仙既以此地为她居住之所,将来纵不在此,也断不了来往,否则我怎敢有此不情之请?本山虽是仙灵往来之地,因为素无正教真仙在此主持,旁门异教也常来此采掘灵药。还有山阴一带,蛇虺四伏,时见怪异。老前辈武艺虽高,终是常人,以后最好不要离此远出。即或不得已,也请与女公子偕行,免冒危险。至于晚辈蜗居,地绝幽僻,道路险阻,驾临存问尤不敢当。会短离长,务望珍重。只等三数年,女公子得了仙传之后,便可寿并丘山,随意所为了。”吕伟哪解言中深意。大家惜别之心都重,一体挽劝,强留向笃在玉灵崖洞中住了十余日,每日同出同归。
向笃因见吕伟额上晦煞之纹越来越显;灵姑却似浮云翳日,表面虽现凶优,精光业已外映。知他父女一个大限将临,一个先忧后喜,否极入泰,不久同时发动。明知无可避免,又不好明言示警。为感相待之厚,=暗中点醒灵姑,说:“尊大人春秋已高,不宜远出。就是父女偕行,也最好不要离开一步。这几处垦殖之地随意行动无妨。那崖后绝壁之下有一夹缝,出去便是本山野兽最多的百灵坡、天池岭、花雨潭等幽胜之区,日后难免发现,最好不要前去。入冬以后,更须小心。须知灾病无常,往往出人意外,命数有定,预防尚难趋避,何况疏忽。深山绝域,不遇事便罢,遇上事就非小可。”
灵姑听他人前背后,这些话已重复过两三次,自然疑虑,暗中探问未来吉凶。向笃只说:“想当然耳。我道力浅薄,当时的事尚可占算,却不能前知。不过稍习风鉴,见尊大人已届高龄,面上犹带风波,恐将来难免忧危,即承贤父女厚爱,略知一二,不能不说,以便留意。但盼吉人天相为佳,过了明春或可无事。至于究竟是何因果,应在何时何地,能否避免,实算不出,难以奉告。”灵姑知是实话,只得牢牢紧记。
向笃又把一些救急的医术,连同所配剩的灵药、方剂,一齐传授灵姑。并说:“相交恨晚。只要早个十天半月,那两条线蛇如能留下活的,多环族鹿加已然归顺,就用当地所产毒草喂养,人只要没有脑裂肠碎,取那蛇眼精液制药调服,不论多么厉害的大病重伤,必能起死回生,复原如初。不料到手之物,误在野民手里;如今走遍字内名山,恐也难以寻到,真个可惜己极。”说时,恰值王渊随父畦中割菜,不在跟前。灵姑以为蛇死便完,随着可惜,没想到王渊留藏着蛇眼。向笃又因蛇眼破碎,这类东西见土就钻,吕、王诸人连蛇的用途尚且不知,怎会留那眼珠?定为灵姑飞刀斩碎落出,埋入地底。
一句话的疏忽,遂使日后吕伟返魂无术,灵姑抱恨终天。不提。
十天聚罢,向笃别去,回到森林,将洞中所剩粗重零星之物,一齐送给四人。仍在山阴僻远无人之处,寻了一个仅可容人的岩洞,备好粮水。二次再到玉灵崖,将平日行医的药囊、医书,连同自己精制的各种外科用具,一齐赠与灵姑。又将日前所传医术,尽心讲解,考问了两遍。然后才请灵姑、王渊同往。吕、王诸人俱欲随去,向笃再四谦谢,仍是灵姑、王渊带了白鹦鹉灵奴偕行。
去时,向笃施展禁法,行走甚速,不消多时,一同越过山阴,到一绝壁之下。向笃指道:“这里便是我闭关禁修之所,少时洞门将用大石封闭。日后你们驾临,只须叩石三下,我便在上面小洞现身,不到孽满之期,恕不能下来相见了。”
灵姑见那地方三面峭壁刺天,一面对着绝壑,对岸又是峭壁如斩,四周俱有遮覆,日光轻易难到,只见白云往来崖顶,人居其中,恍如瓮底一般。地下草莽怒生,高几过人;老树森森,落叶腐积;蛇虫窜飞,悲风四起。洞在危崖上,奇石外突,一穴深陷,高不满五尺,宽才二尺,壁上苔薛浓肥,作翠墨色,人须俯身而入。日里看去,景物已极幽晦闭塞,阴凄凄的,迥非人境。灵姑说道:“这么阴惨的地方,怎是修道人住居之所?还是另寻一处吧。”向笃黯然答道:“我何尝不知此处不宜人居,怎奈罪深孽重,非以毅力苦行,忏悔平生,无以自拔。蛇兽之侵,尚非所畏,最苦的是荒山古洞,难免外魔侵害。前几年尚属无妨,一过三年,越往后越觉可怕。日前坚请贤姊弟以后践约,隔些日月在临一次,便是为此。洞中逼狭污湿,更非人所能堪,无地延客小坐,行即入洞,请回去吧。”
灵姑要看他如何封闭洞穴,向笃便致歉作别,俯身钻入。待有半刻,忽听隆隆之声,左近一块高约丈许的怪石忽然缓缓自移,到了洞前停住,恰将洞口封住。跟着一阵怪风刮过,石上平添了一层极厚的苔薛,与壁上苔痕浓淡相仿,直似天然生就。如非事前知道,决不信石后还有一洞,人藏其内。王渊见上面并无小洞,试往叩石三下,又是一片隆隆之声。二人抬头一看,离头丈许,果现一洞,与适见的洞一般无二。向笃由内现身,笑道:“诸事已定,行再相见。天已不早,来路昏黑,请回去吧。”说罢,又响了一阵,仍复原状。
灵姑、王渊只得取路回转,路径方向早经向笃说明,来时又经随地少停,一一指点,更有仙禽灵奴飞翔辨认,二人腿脚甚快,虽无人行法相送,也慢不了许多,约有个把时辰便赶回王灵崖。二人到时,正值鹿加带了十来个亲信,拿着许多金沙、布麻以及奇禽猛兽的骨革毛羽,前来谢恩。
原来鹿加回寨以后,偷偷找了寨中神巫,许下接位后的重贿。次早由神巫向众宣说真主某日将归,因他以前曾受罪罚,虽是恶主乌加乱命,但是仍须请示祖神及大神之前,以定去留。并说恶主已将神箭遗失,不知落于何处,全仗真主即位,始能请回。等将众山人哄信,做好一切故示神奇的手脚,再照预定日期时刻,一面迎接真主,一面现身出去。先当归罪囚犯,受了一番假神判。俟神巫代神吐口,降了真命,众人拥立。然后宣示乌加罪状。众山人最重祖遗神箭,胜逾性命,立即群起抢地呼天,哭求新主将箭寻回。
鹿加知道山人新附,内有不少乌加的党羽,乌加逃回倒不要紧,只那神箭关系非同小可。
便是神巫虽受利诱,一半也为此箭。如若失去,众山人必令他寻找,要是寻不回来,也难免死。因听鹿加力任其难,说是已得祖神降兆,准能寻回,才允相助。鹿加临时加了小心,福至心灵,竟将前策略为变通:将箭预藏密地,推说此箭已为乌加所污,现在祖神收去洗涤,不能即归,须俟数日,由神巫卜请日期,自己一去即可寻回。
神巫对此原无把握,好生惊惶。但已拥立鹿加,无法再变,只得背人向他责问。鹿加说:“我的话一句不虚。但你须设法使众人真个顺服,见了乌加,立时杀死。我看出一点无有二心,立即往取,否则只好看你设法了。”神巫反受了他制,万般无奈,每日想尽方法,代他收服人心。鹿加却乘此时机,一面安置好了私党,一面示恩示威。日前看出众人果然敬畏爱戴,又借梦兆,宣称某日半夜神箭归来,集众先去神庙看过,再往庙前守候。其实箭早亲自傲了手脚,放在庙内原处。到时径直大踏步率众奔人,果然箭在神前,箭头雪亮如新,不由众山人不怕。这一来,连神巫也畏服,以为他真有神助了。
事完,鹿加想起吕氏父女恩德。久未往见。乌加竟未回寨生事,也不知被吕、王等人杀死没有。为践前约,特地选了心腹山人,用山背子抬了许多金银、礼物,前往玉灵崖贡献。
自从鹿加回寨,早对山人说过乌加所寻仇敌,乃是汉族中仙神一流人物。休说是他,便倾全寨之力与争,也是白白送死。幸而祸由乌加自惹,与他人无干。乌加已然有罪,不能再算本寨的人,最好择日前去说明此事,免因乌加惹下后祸。就便送点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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