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十九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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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十九侠-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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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刚到潭边,吃前半身往下一压,也一同落到潭里。因为余力已竭,一头落水,一头却搭向潭边,没有全下去。吕伟所见水里半截蛟身,便是此物。
那蛟一死,山洪不复继长增高,水势就下,便往四外流溢,两三丈高的水势,立即减低成了数尺,稍高的地方已逐渐现出土地。喜得那些山人俱都破涕为笑,纷纷向二人欢呼拜倒不迭。
灵姑见怪如此易除,好生高兴。石下水未退尽,无法纵落,又没处寻船载渡,不禁作难。罗银忽然得信赶来,问知除蚊之事,先向灵姑遥拜致谢。又大声说起老山婆养蛟贻害经过和平日禁忌。并说穴中还伏着一条尚未出现,拜求灵姑用电光将它一齐杀死,永除后患。灵姑闻言,谛视穴中,果有两点暗光闪动,隐现不定,与适才蛟目相同,便指飞刀入穴扫荡。只听哞的一声怪啸,银光未到,两点蓝光先已隐去,一任飞刀在里面盘舞了好一会,也不见再有动静。估量已死,收将回来。忽听壁穴之下地底轰隆乱响,穴内暗光又复一闪而逝。罗银忙喊:“近数月来,常听这一带地底轰隆之声与撞壁之声相应,与此一样。”灵姑也料定蛟还未死,又把飞刀放入。地底响声虽止,却拿不准杀死也未。罗银因蛟平日一听人喧哗,便在里面蠢动,又命众山民鼓噪呐喊。直到吕、范三人赶来,始终无甚动静。
吕伟到时,水势大减,已可由石上纵落。及听灵姑略说经过,不由大惊道:“这蛟出来,还可用飞刀杀它。听你说那地底怪声,分明是那蛟平日身困在内,不能破壁飞出,改由下面穿道。前一条必是山婆将石壁击裂,适逢其会,就势由石穴发水蹿出。这一条不是身较粗大,穴小难出,便是见前蛟被斩,吓退回去,哪会再由穴蹿出?这般呐喊,毫无用处。看这神气,地下已被掏空。万一这时破地而出,地陷崖崩,你两个站身危石之上,还有命么?快些离开,且到对面山上,再想除它之计吧。”话才说完,地底轰隆之声又复大作。吕伟侧耳凝神一听,还杂有哗哗之声,知道不好,一手夹起王渊,喊声:
“我儿快走!”父女二人同往石上无水之处纵落。
吕伟领头催走,接连几纵,到了山腰之上,与众山人会合。刚放下王渊,未及开口说话,便听轰一声,浪花分处,离石不远,平地冒起一个丈许高的土包。知道蛟将穿地上升,方喊:“灵姑准备!”跟着左近轰隆一声,同样又冒起了一个土包。由此接二连三冒个不已,形状都和馒首相似,大小不一。一会工夫,前后冒起十六八个土包,颇似一片被水淹没的丛冢,蛟却未曾出现。冒到未一个包时,地底响声忽然停止。过约半刻工夫,又在灵姑前存身的危石下面发出,较前益发剧烈。响过一阵,那根笔立数丈的危石便微微摇晃起来。方料危石要倒,猛听轰的一声巨响,紧贴石根处倏地冒起一个绝大土包,似开了锅的水泡一般,随着当顶爆裂,水泥翻飞,由裂口里喷出一股十多丈高下的浊泉,上冲霄汉。地底上一松,危石相随倒下,震天价一声巨响过去,落在积水之上,土包压平了好几个,激得浊水泥浆到处飞射,似暴雨一般纷纷乱溅。山腰上下一千山人,只要立得稍低一点的,都溅了个满头满脸。有两个竟被泥团打倒。吓得众山民又是一阵大乱。
那股浊泉只冒了两冒,便即落下。裂口却冲大了许多,已和危石倒处的大洞连在一起,成了一个十丈方圆的大坑。坑中的水轰隆隆,突突高出坑面约有二尺,中高旁低,渐渐往四外溢去。那水因被断石阻在坑旁,水势越急。同时那些被危石压平的虚泡也相继裂开,往外冒水,水色却是清的,被石一挤,做一排激射起七八根大小粗细不同的水柱,映着月光,亮晶晶闪耀生辉。水流既急,山风又大,水面上滚浪翻花,吹皱起千层锦鳞彩片,甚是美观。吕伟恐众山民惊哗,蛟受惊不出,忙命罗银喝止时,那坑中的水愈发愈大,地面上左一个洞,右一个洞,不住往下陷落。大坑经水冲刷,又大了两倍,连断石那一面也都扩开。不消片刻,山麓下的肢陀高地,十有八九相次淹没,水高已逾三丈。断石因为下压力大,半陷土里,业已被水漫过。
罗银见水势如此洪大,近寨一带低处必已见水,再高数丈,全寨田园屋舍势非淹没不可,急得搓手顿足,不住求告吕伟父女快发雷电,除蛟去水。吕伟因蛟不见,无计可施。嗣被罗银催促再四,仔细一观察,见大坑水已由浊而情,水势也与别的不同,适才响声也在此处,估量那蛟必在下面。暗忖:“飞刀乃是仙赐神物,想必能由人意指挥。
蛟在大坑底下,如由正面进攻,难免被它窜向别处。何不将飞刀放入左近小穴试试?能除更好,否则只要逼得那蛟在地底存身不住,逃上地面,就好除它了。”想到这里,一面命众山民端整毒弩,一面告知灵姑依言行事。蛟久不出,灵姑正等得有些心焦,闻言忙朝王匣默祝了几句,然后将飞刀放出,一道银光直往坑旁水穴之内穿去。
连日两蛟早就在壁根底下作怪,打算通到外面,破土而出,便山婆不来,也只多挨上两三天,就要出土为害。彼时吕氏父女已他去,全寨山民人生命财产绝少幸兔。山婆一使阴谋,反害了它们。当晚两蛟本在壁中酣眠,吃山婆敲壁之声惊醒。平日山人无心将它们惊醒,只要略闻撞声,立即害怕逃去。山婆居心害人,闻得撞壁之声,手中敲打愈急,二蛟听了越发激怒。壁内形势上窄下宽,深不可测,上面难容两蛟,一蛟在上乱撞,一蛟仍向穴底近山根处猛攻。后来壁穴撞裂,前蛟破穴而出,为灵姑所斩。后蛟看见穴顶透光,弃了穴底,也想打上面穴口蹿出,无奈身比前蛟要粗大得多,穴口太小,山石又坚,急切间,钻不出来。方在踌躇待发,灵姑已杀了前蛟,望见蛟目放光,又将飞刀入进诛戮。蛟知银光厉害,不等近前,拨头往下窜入地底。飞刀神物,放出时不伤一物不归,那蛟虽未被斩,可是尾巴尖上己被削断尺许,才行退出。那穴底山根原吃二蛟频年猛撞,石质酥脆,本就快被打通。蚊一负痛受惊,急于逃遁,拼命下窜,用力更猛,一下将石土撞松,再接连几撞,成了一个大洞。地底深处,泥土不似上面坚硬,那一带正当潭底,恰是一片伏流暗泉。蛟方得势,灵姑的飞刀又二次飞来,直落穴底,蛟身尚有少许没有通过,又被削掉了些。尚幸灵姑不知就里,两次都因见银光投入暗处不见,恐有疏失,招将回去,否则早已了账。
蛟因同伴惨死,身受两伤,忿怒已极,出困后越发暴怒,在地底到处寻揣仇人所立危石猛撞,俱觉不对。嗣被寻着撞倒,还不敢就出。直到把水发高数十丈,正要出土,灵姑飞刀已然迫入。果如吕伟所教,地底各坑俱都通连,飞刀下去,无巧不巧,又将蛟尾削伤了些。蛟一负痛,立由大坑内蹿将上来。
吕伟正目注水面,忽听轰隆一声,适才大坑所在,水似宝塔一般涌起。随着带起一条牛头蓝眼、周身通红、有小圆桌粗细的怪物。头才露出水面,便连着身子,似射箭一般往旁泅去。这时天光微亮,天上阴云四合,电光不时掣动,雷声殷殷,大有欲雨之势。
蛟身还未出尽,水又高了丈许。吕伟忙发令,吩咐众人快发毒弩。灵姑见蛟出现,也不知下面飞刀砍中也未,忙即收回。刚准备等蛟全身出现,再放飞刀,免又吓退回去。吕伟已当先将连珠毒弩照准蛟目射去,蛟在暗穴潜伏过久,初出见光,目力迟钝,头两箭便将双目射中。加上众山民忖有吕氏父女在前,都鼓勇齐上,刀矛弩箭,乱发如雨,虽然只两箭射得恰中要害,却也够它受的。那蛟双目受了重伤,益发暴怒,口中怪啸连声,周身乱动,不住在水里腾蹿翻滚。觉得波涛壁立,浪涌如山,比起前蛟声势还要猛恶得多。罗银和众山民恐遭水害,正在惊心顿足,灵姑觑准蛟身全现,将手连指,飞刀飞出,一道银光径向蚊身绕去。蛟目虽瞎,仍然觉出厉害,还待往地下钻去,哪里能够,被银光接连几绕,从头到尾斩为数段。
银光刚飞出时,吕伟窥见银光过处,那蛟一面闪逃,一面张口喷水抗拒,蛟吻开合之间,喉间似有蓝光一闪,未及吐出,便为灵姑飞刀所斩,暗中留了点心。蛟斩以后,蛟身分为数段,沉落水底,水也随着减了两三丈。仗着山寨地势特高,只要不再继长增高,便不至于成灾。可是地水骤溢,山洪已发,水势仍往四外低处泛滥下去,流波浩浩,只没先前洪大罢了,吕伟见当地水深数丈,急切问难以减退。蛟头沉在水里,前蛟上半身更是深坠潭底。预料积年精怪,头内或许藏有宝物。方欲设法命人钩取,忽然眼前电光一闪,天空中阴云层里无数金蛇乱窜,紧跟着震天价一个大霹雳打将下来,拳头大的雨点似一阵飞蝗密箭,从空斜射。立时风起水涌,水花四溅,汇为急漩,夹着泥沙,一股股往外急流。吓得众山民纷纷惊窜,人语惊喧,乱作一团。吕、范诸人也觉立脚不住,各自三五成群,满山头乱跑乱纵,寻找避雨之处。
天光本已大亮,这一变,天又黑了下来。只见湿云满空,齐向中天聚拢,天低得要压到头上。远近峰峦林木俱被阴云包没,雨中望过去,只是一幢幢大小黑影子,哪还分别得出是山是树,近山草树,随着狂风暴雨,似波浪一般,起伏不定。雨点打在山石上面,都成嗒嗒之声,宛如万马冲锋,战鼓齐鸣。加上密雨打波,惊涛击石之声,汇为繁响,山岳皆呜。天空霹雳更随着电光起落,一个跟一个,轰轰隆隆响个不绝,震得人耳聋目眩,仿佛脚底的山都在摇晃。端的声势惊人,非同小可。
大家各寻了几处岩洞崖凹,分头避雨。雨越下越大,直似银河决口,天空中倒下了千重瀑布。休说冒雨行走,有两处崖凹地势不佳,水向里灌,上面没受淋,人却泡在水里。那出口处多挂起一层水帘,水猛且大,休想再换地方,就有也没法出去。吕、范诸人还算运气,初下时不似山人心慌忙乱,没跑多远,便找到了半山腰里一个危岩,里高外低,上面危石如檐,又高又敞,只衣履略湿。余下罗银等一干人,多半淋得似落汤鸡一般,内中还跌伤了不少。
这场大雷雨直下了两三个时辰,还未少住。吕伟暗忖:“斩蛟以前天还是好好的,怎的蛟才斩去,反倒降下这等毕生未遇的大雷雨?照此下去,蛟虽斩了,水灾仍是难免的了。”心中方在奇怪,灵姑忽然失惊道:“爹爹,前面雷怎专打一处?”吕、范诸人顺她手指处一看,左侧大片草原已成泽国,所有林木俱都烟笼雾约,浸在水里。当中一株绝大枯树,由高下望,粗有数抱,枝叶全无,仅剩稀疏疏几株老干,上面隐约盘着一条东西。那雷火电光紧一阵慢一阵,只朝那一处猛打,霹雳连声,地动山摇。天气沉黑,雨势又大,水气蒸腾,相隔尚有半里之遥,看不真切。仅随雷电闪烁,略看出雷向树上打下时,树心里似有一股黑气,裹着一簇金星,往上微微一冒,也不甚高。电光隐隐,那雷只管接连猛打,树仍矗立水中,不损分毫。
吕伟料是叉有怪物盘踞树上为祟,如不除去,雷雨决不会住。便令灵姑放出飞刀助雷一臂,怪不惧雷,必然有丹护身,可向树身上黑影横扫过去。灵姑领命,乘雷电正急之际放出飞刀。一道银虹脱匣而出,星驰电掣,晃眼飞到,围住树身一绕,遥闻嚓的一声,半截树身连同上面蟠伏着的怪物一齐断为两截。飞刀雪亮,照得到处都成银色,看去逼真。怪物一斩,跟着又是震天价一个大霹雳打将下来,电光闪处,水花飞溅,波涛高涌,那株古树劈为粉碎,灵姑爱那飞刀胜如性命,树身一倒,估量怪物已死,随把银光招回。
父女二人正说那怪物不甚长大,满身皆须,又宽又扁,天晴后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耳听雷还响个不住,仍似有下击之势。心方奇怪,猛闻着一股子腥风,古树那面一片黑云,其激如箭,忽然迎头飞来,云中似有金星微闪。灵姑机智,眼灵心快,看出有异,连喊:“爹爹留神!”手指飞刀,还未出匣,那黑云离身已只十丈左右,眼看飞到,倏地电光一亮,一团雷火大如栲栳,自天直下,正打在黑云里面。吱的一声,电光照处,乌云化为黑烟四散,水面上叭的一声,似有一物坠落,这里飞刀也已出匣。灵姑手指刀光,眼望水面。只见一个形如蜈蚣的怪物,长约四尺,百脚翻飞,从对面驶来,晃眼出水,爬上山坡。上面电光连闪,雷声隆隆,又要下击。灵姑不等迅雷打下,手往下一指,银光飞落,那怪物欲待旁窜,已经无及。飞刀似银蛇一般,那怪物一阵乱颤,吱吱连声,竟被斩成了十好几段。灵姑又看出那怪物只有半截身于,还能飞行寻仇,恐它复活,意欲斩为粉碎才罢。猛一眼看见飞刀照处,怪物已不再动弹,才把飞刀收了回来。同时看见地上似有亮晶的光华乱滚,仿佛明珠一般。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一回恶怪伏诛 明珠入抱仙山在望 灵鸟来归
 
话说怪物一死,立时雷声便住,雨也小了下来。范氏弟兄首先冲出岩口雨瀑,赶向山脚一看,不禁喜得高叫起来。范广首先拾起一粒,便往回跑,近前说道:“师父你看,偌大明珠,不是宝贝么?”
吕伟见众山民避雨之处相隔俱远,雨势虽止,崖顶积流尚大,灵姑怕湿了衣服,不愿出去,自己便和王渊、范广同去山麓查看。见那怪物果是一条绝大蜈蚣,后半身已被头一次飞刀斩断,只剩前半截身子。背脊作暗紫色,环节有海碗大小。腹下左右两排密脚,长达尺二三寸,颜色深黑,隐泛碧光,看去利如钢钩。一颗怪头,色如赤金。一对突出的凶睛,其大如拳,晶莹滑亮,宛如赤晶,光射数尺。凹吻箕张,露出火也似一条如意头的曲舌和两片钩牙。通体被飞刀斩成零节残片,碧血满地,膏油狼藉,奇腥之味触鼻欲呕。又见那明珠约有七八粒,由脊环中蹦出,都是蚕豆般大小。一粒被飞刀劈为两半,散落附近地面上;一粒为膏血所污。余者都干干净净地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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