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十九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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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十九侠-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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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接人,必有原故,再者双方又未见过。当日不便,俱主明早二猱回转,派康康、黑虎去接,说过拉倒。
吕灵姑年幼心高,素来任性,适才没上得战场,只发了几箭,心中已是不快。见众人先说接人,临行又改了主意,暗忖:“虎王洞中都是一群野兽,饮食起居无一方便。
虎王在洞还好,如今大家都在此快乐享受,却丢下他们在荒山古洞中与些野豹同处。双猱回去,大家连字条都忘带上一张,人一个没回,难免还在担心。天色并不甚晚,要接尽可接来。白猿不肯去,黑虎不会说人话,难道不会带封信去?”越想越觉不公平。加上两番骑虎畅快已极,意欲瞒了众人,去将王守常妻子接来。于是假装观景,走出寨堂。
见黑虎正卧在一株树下,便走过去蹲在虎侧,和它低声商量。
黑虎尚无表示,忽觉身后有人扯了一下衣袂,回身一看,正是白猿。知它通灵,必瞒不过,莫如和它说明还好些,便和白猿说了。白猿先摇了摇头,未后又伸出三指,指着天比画。灵姑悟出要叫她夜里三更时分骑虎前往。暗忖:“我原意当日将人接来,同赴村主夜宴。三更前往,归已天明。反正明早要派康康往接,岂不多此一举?”二次又向白猿央告,终是不允。灵姑知虎听猿话,强它不过,一赌气,本想作罢,继想:“住不几天就走,哪里遇得到这等神虎?多骑一回玩玩也好。”当时点头答应,约定三更将近,命黑虎在昨夜藏身之处相候。然后径自回转寨堂。
中行之妻谢氏也是会家,爱极了灵姑,执意要她和自己同住后寨,这一来正好给灵姑有了两头说谎的机会:对老父说是答应了女村主在内寨住;对谢氏又说:“自小丧母,老父年迈,须人扶持,从小至今寸步不离。愿陪伯母晚来多谈一会,更深仍往老父房中去睡。”谢氏只得允了,双侠都住在昨晚张鸿住的那两间静室以内,相隔内寨原近,主客新聚,又忙于善后,谁也不曾留意到她。
灵姑等到席散,便陪谢氏和各家女眷在内寨中坐谈。坐到二更过去,听说村主也回了房,料定两不接头,才行辞赴父屋。谢氏还亲自送到通静室的峰壁外面,看她进了山洞通路,方行回转。灵姑藏在洞内,侧耳往里一听,老父正和虎上、张鸿父子、谢、韩等人谈笑方酣,还未就卧。恐怕惊动,屏息凝神,略候了一会,算计谢氏去远,连忙轻轻纵出洞来。一看,前寨冈上因敌人明早才去,恐夜间生事,防卫周密,灯光处处灿若繁星。知从前寨走,必被村人发现;后寨又一样有人巡守;昨晚所过暗壑中的石梁,必须打从老父房中窗下飞渡。此外路都不熟,无法出村。正在迟疑,忽见一条白影飞来,近前一看,正是白猿,心中大喜。白猿将身一俯,灵姑会意,双手一按猿肩,纵上猿背,两膝盖紧夹猿腰,低喊一声:“快走!”白猿便往那僻静无人处纵去,接连十几纵,又绕到后寨危崖边上。崖势孤削,离地不下百丈之高。白猿立定脚步,回头望着灵姑,伸手一比。灵姑日里已见过它本领,笑道:“我不会害怕,你只顾往下跳吧。”一言甫毕,猛觉腰间微紧,身子已被白猿四爪扣住,凌空往下跳去。只听耳际风生,身子如腾云一般,晃眼一同着地,连一点声音都无有,不禁连声赞妙。才一纵落猿背,忽然一阵风过处,月光之下照见一对拳头大的蓝光,带着一条丈许长的黑影,由右侧肢陀丛草之中飞驰而至。知道黑虎到来,忙和白猿迎了上去,跑没几步,会在一起。灵姑骑上虎背,白猿对虎叫了几声,便往前跑。
黑虎先是跟在后飞跑,跑得比昨晚还要快些。虎行生风,所过之处山风大作,地面上沙石惊飞,林木萧萧,声如潮涌。回顾后面,昏尘如雾,高涌十丈,随着虎爪起落,漩涡一般卷起,凝不易散,似一条千百丈长的灰龙蜿蜒追来,生动如活。再看前面白猿,直似一条银箭向前射去。灵姑端坐虎背,挟风电驶,自觉豪快绝伦,高兴已极。连经了好些山头岭脚,大坂平坡,一前一后跑得正欢,白猿忽朝斜刺里射去,飞星疾流,转瞬无迹。黑虎却不跟它,依旧前驰。灵姑连喊了两声:“白仙何往?怎不同走?”并无回音,一看所行道路,正与昨夜来去途程方向相仿,估量白猿绕道他行,少时必往洞中会合。人虎言语不通,又在急跑的当儿,无法唤阻,只得任之。
又跑了一阵,虎王崖洞忽然在望,崖前群豹吼啸断续相闻。一会到达,骑虎纵过涧去,转到崖前,见群豹已入豹栅,只剩豹王和两只老豹守卧崖下,老远望见黑虎,赶来迎接。洞中康、连二猱也已警觉,纵下山来,见虎刚要张口,黑虎把头连摇,低低吼了几声,便同往崖上纵去。
灵姑通未在意,到洞前下了虎背,便往里跑。进了石室一看,王守常妻、子均已睡熟。灵姑将王妻唤醒一问,说是日里久候众人未归,方在悬念,双猱忽率豹群回转。用比画问答,得知众人占了上风,被村主留住,当晚不会回转。吃完晚饭,双猱忽同豹王人洞,将王于拉出,强他骑上豹背,往崖下纵去,料无恶意,也就任之。谁知它只令王子穿上虎王一件旧豹皮,骑了豹,学着虎王模样,在崖前一带高处盘桓了一阵。二猱口中不住吼叫,群豹也跟着应和。似这样闹有半个多时辰,便即送回来,令人安卧,由此不让出外,也不知是何用意。
灵姑闻言,忙出洞去寻双猱问时,神虎、金猱一个不在。只豹王和那三只老豹守卧洞前崖口,一见人出,便上前阻,不让走下崖去。灵姑虽未明白它是何用意,但是虎、猱不回,看豹王神气,决不令骑,如何接人走回?几次向豹王疾呼,喝令唤回虎、猱,豹王只是不理。灵姑不往前来,豹便摆尾摇头,近身示媚;一作势欲走,或是乘骑,便咆哮腾跃起来。灵姑无法,只得站在洞前,耐心等候虎、猱回来,再作区处;同时请王守常妻子三人收拾行李,准备动身。
待有老大一会,渐渐月落参横,东方有了曙意。忽见双猱、黑虎从崖对面盘路上电闪星驰,如飞而至,晃眼纵到崖下,一跃而上。双猱一见面,便把王子拉进洞内,仍将虎王那身旧衣迫他穿上,帮同携了原来行李,纵下崖去。早有四只大豹在彼相候。双猱向人用爪比画,人、猱一齐动手,把所有行囊绑架在两豹身上。另有两豹带得东西少些,结束定后,不由分说,将工守常夫妻扶了上去。又将豹王唤来,令灵姑空身骑上,却令干子骑着黑虎。二猱低吼了一声,同时出发,灵姑见黑虎不令她骑,行时康、连二猱紧停虎侧,与虎王骑虎时情景相仿,估量必有用意。人兽言语不通,只得任之。
这一虎五豹过涧走完那条盘山的路,王守常夫妻所乘,连那驮着行李的两只大豹,便加速朝着适才来路跑去。灵姑、王子所乘豹王、黑虎原是比肩同驰,忽然慢了下来。
灵姑先以为虎和豹王行最迅速,不消片刻便可追上,许是成心让豹先跑。谁知豹行越速,虎行越缓,曙色昏茫中,先还略看得见一点尘影,半盏茶的工夫,前行四豹全失了踪迹。
同时发现经行之处已转入了生路,业与王守常夫妻背道而驰。心中惊疑忙出声喝问时,康、连二猱似早料到,忙跑过来,双爪接连比画,好似此行藏有深意,一切听它而行,不令声张。一面又朝灵姑膜拜,意似称谢,灵姑心料有事,摸了摸身佩的宝剑、暗器。
二猱见状,颇现喜色。灵姑益发料定不差,事已至此,继又生了好奇之想,反倒打起精神,嘱王子准备兵刃、暗器,就依二猱之意,侨装虎王戒备前行,以防万一。王子虽然年幼,也颇会一点武功,都是一般好事心理,听灵姑一说,更装模作样起来。二猱见状,欢跃不已。灵姑、王渊知对了虎、猱心思,只不知它们何故如此做作,仅疑虎王有伏兽本领,特地装一假虎王吓别的猛兽。哪知白猿李代桃僵,拿他二人去诱妖狐,几乎身濒危境。
起初虎行颇缓,二猱却不时纵前跳后,蹿高跃矮,四外眺望。灵姑骑豹傍虎而行,为了要装得像,竟改口喊王渊作虎王,一路说笑前进。及至走出二十余里,康康忽然奔往前面路侧高峰上去,凝眺了一会,急匆匆纵下峰来,落在面前,将爪连摆,意似禁声。
又朝黑虎、连连耳边低叫了两声,一虎一豹立时驮着人,翻爪亮掌,似飞一般沿着峰脚平坡朝前急跑。
灵姑觉着几次骑虎都没见过这般快法,人在豹背上,只觉两边林木泉石白花花、黑糊糊,似钊轮电转,骇浪雷奔一般,直向身后倒去,分不清是什么形象。身在虎后,当前又激扬起滚滚尘沙,随着狂风,迎头扑面打来,呛得人一张嘴开闭不得。鼻孔里没法呼吸,又无法唤止,正在难耐。还算座下豹王不如黑虎迅速,先还随虎急追,转过峰去,跑没三五里,便即落后,灵姑方始略通呼吸。眼看前面风沙高涌,烟雾蒙蒙,上出天半。
尘影里依稀看见一人一虎,一跃数十丈,连同前后两点金影,星腾电掣,朝前蹿去。直和弹丸脱弩相似,哪里像跑。情知事变顷刻,就要发作。灵姑见前后相隔越远,忙用力夹紧豹腹,持剑的手半抓定豹颈皮,另一手向腰问取出药弩。重又将剑匀回右手,双双横拦在豹王颈问,抓紧豹皮往上一提,两腿用力一夹。豹王会意,知是催快,嗷的一声狂吼,也跟着一跃数十丈,朝前猛追,前后相隔终有半里来路,依旧不能迫上。
灵姑恐王渊有失,心正惶急,忽见前面虎行渐缓,豹行越快。所经之地,一边是山,全山林木蓊翳,树高百丈,郁郁苍苍,繁茂已极;一边是条山涧,流水汤汤,泉声盈耳。
最前面有一高崖,从涧那面横伸过来,仿佛阻住去路。虎、豹就在山麓之下绕山而驰,向那崖下跑去。晃眼工夫,眼看着首尾相衔,灵姑猛觉斜刺里似有一条白影由涧中飞起,落在黑虎身后,随虎并进,一看正是白猿。知它身有法宝、飞剑,纵有厉害蛇兽,也可无虑,心中大喜,把适才疑虑之想消了个干净。
心刚一放,倏地眼前一黑,伸手不辩五指,耳听阴风大作,鬼声啾啾,暗影中似有无数怪物张牙舞爪,猛扑过来。灵姑不禁大吃一惊,知道不妙,忙把手中剑舞动,手持药弩,往前一阵乱射。箭才发了两三枝,倏地又是一道光华起自眼前,银辉宛若匹练,略一舒展掣动之间,众鬼魅立即消灭无踪。寒光影里,照见王渊紧伏虎背,依然无恙,只是面有骇异之容。二猱左右夹持,圆睁怪眼,乱舞长臂利爪,似要寻敌而攫,也露出慌张之状。白猿却是神态从容,手捧昨日颠仙所赐玉匣,手指空中银光,在那里扫荡妖氛。光华所到之处,团团黑雾虽似风卷残云一般随以俱散,但是天色终是不明,依旧灰沉沉的。那黑雾也似随灭随生,这边刚散,那边又起,兀自扫荡不尽。
灵姑出生以来虽尚是初次身经,建业村会战妖人也只是旁观,但心雄胆大,并不懂得害怕。见与王渊相隔尚有十丈左近,意欲催豹上前会合一起。谁知行近黑虎三丈以外,似被甚东西隔住,座下豹王往前一扑,便倒撞回来,几乎跌倒。初尚不觉,嗣听豹王嘶声怪叫,一任股夹手提,总是不动。仔细凝神一看,前面虎和二猱也似钉在那里,并未转动。连喊白仙,俱未答理。天更越发黑暗下来,似快压到头上。黑雾成团成絮,随着剑光,上下四方飞舞,乱若狂风搅雪,分合不定。只白猿还能动作自如,却守在虎旁不肯离开,一味指挥空中光华往来驰突,渐渐脸上也现出惶遽之容。
灵姑方在惊疑,暗影中忽有一个女子厉声喝道:“大胆妖猿,竟敢愚弄凡人,设计骗我。你们已人罗网,休想脱身。凭此一刀,其奈我何?今日我先取妖猿、妖虎的命,然后再寻仇人算帐,与别人无干。虎、豹背上两个娃娃,如若晓事,你仙姑不愿作孽,急速下骑跪伏地上,即可兔死:否则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原来白猿自得了颠仙玉匣,便存了私心,意欲不等妖孤寻仇,先代主人除了祸害。
回村时仅教虎王传了颠仙之命,留住双侠等人,自将玉匣和匣中束帖暂时藏起。先只想命康、连二猱将王子装成虎王,故令妖孤发觉,以为疑兵缓敌之计。自己却俟人静以后,带了颠仙玉匣,私往妖狐巢穴一探,就便下手,将她除去。嗣因灵姑力请骑虎还山去接王守常夫妻,心想:“灵姑身有仙骨,资禀深厚,又是颠仙弟子,福大命大,妖狐决不敢加侵害。”于是变计,借着灵姑回山之便,教黑虎传语二猱,将灵姑与王氏夫妻父子分作两拨:一拨骑豹先回建业村;王子却装作虎王,与灵姑前往妖穴附近诱敌出斗。自己埋伏在彼,等妖狐一出面,看出虎王不是仇敌的真身,决不下手伤害,自己却可借以成功。
主意虽想得不差,无奈妖狐一世苦修,早学会一身邪法,比起米海客胜强十倍,飞刀虽利,不能伤她。才一照面,先用法术,连人带猿、虎、二猱一齐困住,当时本要伤害。一则看出仇人不是真身,又俱是有夙根的少年男女)妖狐尚无为恶之心,甚是踌躇;二则颠仙飞刀毕竟不凡,妖狐虽会玄功变化,不为所伤,要想近前取敌,却也费事。相持了一会,想道:“虎王虽然不在,这一猿一虎却是起祸根苗,如没有它们,何致有前生之事?先除猿、虎,正好去掉仇人羽翼,怎能放过?”又明白敌人用的是移花接木之计,越想越恨,必欲得而甘心,只还不愿伤害那两个少年男女。
这一下警告不要紧,白猿更是狡桧,因身藏仙剑,深明用法,比颠仙飞刀还要指挥如意,一上场就留了一下后手,仅把颠仙玉匣飞刀取出施为。见妖雾随灭随生,妖狐始终不曾现形,只管相持下去,料定妖狐必有拿手。便故作惊惶之状,暗中早在准备。一听妖狐发声似在近侧,立时打好主意,手向腰间皮囊内握住那口仙剑,暗俟运用;另一手故意一指空中飞剑,那道剑光如太白经天,银电流空,直朝妖狐发声之处飞去。妖狐也料有此着,话一说完,早运玄功,避过一旁。一见银光远射,估量回救无及,正中心意,暗施妖法,飞近猿、虎身侧,正要放起一团邪气暗下毒手。白猿何等机警,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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