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番外(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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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洲+番外(和你在一起)-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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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特种833部队的两名下士坐在一辆脏污的、辨不出原本颜色的军用吉普里。窗外是无际的大漠,风卷著黄沙漫天飞舞,遮住了那轮血糊糊的残日。到处都是沙,沙,沙。向东,向南,向西,向北。黄绸布一样展开,平平铺过去,铺过去。看不到头,看不到尾。
  
  蒋大雷专注地开车。他裸著上身,结实的肌肉块堆在肩臂和胸背上,随著吉普的摇晃一颤一颤。古铜的皮肤覆了层薄汗,油亮油亮,像新鲜的膜。他的胸口绑著一圈纱布,斜斜穿过腋下,盖住右边褐色的奶头。那纱布脏兮兮的,似乎很久没有换,上面绽开一大朵花,暗红色,泛著乌。
  
  右边一束目光赤裸裸射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微微偏了偏头,发现冷山一眨不眨盯著他,眼珠子像两颗黑黑的铄石,又暗又沈。他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自在。
  
  冷山的视线里,蒋大雷的脸只是一团模糊的肉球,眉毛眼睛鼻子嘴糊在一起,毛茸茸颠来颠去。不到一米的距离,前天能看见他眼角的那颗痣,昨天能看见他青青的眼白,今天就只能看见这团肉球。从那天开始,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盯著蒋大雷看,不管看到些什麽,不管是不是真能看到……
  
  後备箱里装著五大桶汽油和两支空了弹夹的枪,水只剩一桶,食物只剩一点。这沙漠望不到尽头,就像黄|色的海洋。
  
  冷山将身子凑过去,蒋大雷的脸清楚了些,他摸到蒋大雷胸口的纱布,上面结了厚厚一层凝固的血,硬邦邦的。他按了按蒋大雷鼓鼓的胸肌,问:“还痛不痛?”
  
  蒋大雷打了个激灵,冷山的手凉凉的,隔著纱布也能感到那股子钻心的寒气。他支吾著说:“早不痛了,碍不著大事。”他撒了谎,子弹碎片埋在肉里,硌著扎著,一阵阵抽筋。
  
  冷山舒了口气,坐回椅中。他仍然盯著蒋大雷,仿佛这狭小的驾驶室就是他全部的世界。
  
  两人复归沈默。发动机突突地响,轮胎轧过起起落落的黄沙,软绵绵使不上力。蒋大雷心中焦躁不安,从这里一直向东驶,抵达沙漠边缘的小城,最少也要二十天,没有了食物和水,也不知能不能活著走出去。他的胳膊一凉,冷山的脸瞬间冲入视线,温热的鼻息扑过来,包裹住他。
  
  蒋大雷受到惊吓,方向盘打歪,车身斜斜冲出去,撞上一堵沙丘,熄了火。他瞪大眼望著冷山,有些害怕。冷山自从视力下降,精神状态也变得不稳定。蒋大雷抖抖地说:“山,你干什麽?”冷山直直盯著蒋大雷,两条细长的眼眸像狼。“你在後悔!”他说,“你後悔和我一起当了逃兵!”
  
  蒋大雷笑起来:“你开什麽玩笑。”他伸出手盖在冷山冰凉的手背上。“我怎麽会後悔,”他轻轻说,“我早就想著和你一起,在某个小山村盖一间不大的房子,种种地,养养牲口,就那样生活一辈子。没有电视,晚上一起数星星,听著收音机。还有萤火虫,一闪一闪的,你从来没有见过吧……”冷山渐渐平静下来,他将头枕在蒋大雷的肩上,眼里淌出一滴泪。蒋大雷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哑,语速很慢,很慢,像记忆深处妈妈的童谣。
  
  冷山靠著蒋大雷睡著了。
  
  2
  
  醒来的时候,漫天星光,可惜冷山看不见。他躺在後座,身上搭著蒋大雷的军用外套。他在车内摸索半天,蒋大雷不在,他的心脏瞬间吊到嗓子眼。“大雷,大雷……”窗外是连绵起伏的漆黑,比黑夜更黑的是沙丘巨大的影。那片影中坐著一个形状模糊的人,正咯吱咯吱嚼著什麽。
  
  蒋大雷艰难地吞咽压缩饼干,这几乎是最後的食物,除此之外还有几袋真空包装的牛肉,几罐沙丁鱼罐头,那是留给冷山的。压缩饼干越吃越渴,他举著一壶水小口抿著。
  
  遥远的西方升起一簇微弱的花火,转瞬即逝。
  
  车门打开,冷山从里面跌跌撞撞冲下来,一头扎进蒋大雷怀中,两只手胡乱摸来摸去。“大雷,大雷……”冷山的嗓音闷闷的,“我以为你扔下我走了……”
  
  “咳,傻孩子。”蒋大雷宠溺地说。冷山比他小八岁,一年前刚进部队,两只细长的眼睛,瞪大的时候像受惊的小鹿。那时他就想:这麽小的孩子,只是青涩的少年……每次想到这里,心中就很苦,仿佛从冷山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冷山抬起头,他的脸比月色更白:“大雷,我饿了。”
  
  蒋大雷从後备箱里取出一包压缩饼干、一袋牛肉,将水壶装满递给冷山。少年狼吞虎咽吃著,咕咚咕咚大口喝水,蒋大雷仰靠在沙丘上,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右手搭在腹部,压住翻江倒海的胃。
  
  冷山吃到一半,突然停下,两只亮亮的眼睛盯著蒋大雷所在的方向:“大雷,食物和水是不是快用光了?”
  
  “不……”蒋大雷望著天上的星星,“食物和水,总是会有的……”
  
  吃过饭,两人开始Zuo爱。沙漠中漫长的日夜,除了吃喝拉撒睡、开车、Zuo爱,他们找不到别的事情。吉普车後座对於两个男人来说过於拥挤,蒋大雷努力曲著身子,手抱著膝盖压在胸前。冷山脱了衣服,高耸的荫茎竖在瓷白的腿间,像一根雄赳赳气昂昂的旗杆。黄褐色的Gui头绷得紧紧的,又大又亮。
  
  蒋大雷的Rou棒更加粗长,黑红色,此刻也勃起了,沈甸甸倾斜,根部那窝茂盛的黑毛一直延伸到屁眼四周,簇拥著茶色的肛口。冷山伸出右手顺著蒋大雷抬起的大腿向下摸,一直摸到那个毛茸茸的洞。他吐了口唾沫在指尖,润湿男人的肛门,捏著鸡芭用力捅进去。蒋大雷闷哼一声,圆滚滚的屁股颤了颤。
  
  冷山闭著眼,干得极为专注,劲瘦的腰像强力打桩机,一下一下挺进,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蒋大雷呜呜嘶吼,晶亮的汗水顺著胴体滑落,钻进身子和皮椅间的缝隙消失不见。在潮水般浩瀚的痛楚和快感中,蒋大雷抬眼向窗外望去。夜晚的沙漠像一只蛰伏的兽,绿幽幽的毛皮,蓝莹莹的眼睛,血淋淋的舌。
  
  遥远的西方又升起火光,冷山啊地叫了声,扑倒在蒋大雷身上,荫茎狠狠插到底,射了。
  
  冷山将Rou棒抽出,疲软的柱身沾了些黄黄的粪便,他胡乱用纸擦了擦,身子一歪栽在椅背上,睡著了。蒋大雷打开车门,吃力地爬进驾驶位,气喘吁吁瘫成一团。他还没射,棒棒肿肿翘起,像条紫色的大茄子。他找出一只空酒瓶,对准屁眼捅进去,插了百十下,灰白的浊液从马眼喷出,溅在仪表盘上,慢慢淌落。
  
  3
  
  冷山眼皮底下燃烧著一片红讪讪的火海,他意识到那是清晨沙漠的骄阳。车身晃啊晃的,蒋大雷又早早起身赶路。冷山用手挡在面前,睁开眼,那片火海没有退去,无边无际,又空又茫。他躺了很久,也许是十分锺,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是一小时,终於从喉中迸出一串嘶哑的、绵长的呐喊:
  
  “啊────啊────────!!!啊──────────”
  
  他紧紧捂著眼,泪水哗啦啦从指缝渗出,在脸上淌成纵横的小溪。
  
  “啊────啊────────呜呜呜──────────”
  
  蒋大雷停车,屁滚尿流从驾驶室跌下来,拉开後座的门。“山!山!”他伸手去扯冷山捂著眼的双手,发现它们铁钳般死死合著,纹丝不动。“山!”蒋大雷似乎想到什麽,也哭了,他把冷山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用掌心擦试少年颊边滚落的泪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蒋大雷张著嘴,无声哀号,抱著冷山的胳膊越收越紧,像要将他压进血肉,永不分离。
  
  “会好的,山,”男人英俊的脸上,沙土被冲出一道道沟壑,脏得能和泥,“会好的,会好的……出了这鬼地方,请最好的医生给你看病,会好的,会好的……到时候你什麽都能看见,看见这天、这地,看见我,看见你自己……治好了病,我们就隐居起来,去数星星,去看萤火虫……”
  
  几窝孤独的仙人掌立在不远处,冷冷看著这个世界。
  
  4
  
  食物终於吃光了。
  
  冷山静静坐在蒋大雷身边,几乎不说话,也很少晃动,像一具直撅撅的尸体。每过几小时,他就惊惶地抬起头,在蒋大雷身上摸来摸去,像要摸出他的血、他的肉、他的骨。两人都很久没洗澡,空气中弥漫著酸臭。
  
  蒋大雷的眼睛有点红,里面布满血丝。他没日没夜赶路,最可怕的事情仍然发生了。半小时前他将最後一点饼干渣喂进冷山嘴里,现在少年的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自己的胃已经痛到麻木。食物,他想,食物!眼前的黄沙飞舞起来,在赤裸裸的烈日下唱著歌,歌词只有两个字:食物,食物,食物……
  
  接近黄昏,蒋大雷停车,对冷山说:“山,你等在这,我去找点吃的。”冷山动也不动。蒋大雷叹口气,关上车门走了。
  
  蒋大雷深一脚浅一脚踏在滚烫的沙里,天际一轮火热的残阳,将这大漠烧得通红。他走啊、走啊;走啊、走啊。渐渐地,这黄沙就变作了蓝汪汪的海洋,海的尽头是一片绿洲,它像绿色的花,快乐绽放著,香气袭人。
  
  蒋大雷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清凉的大海溺死了,水漫上脖子,钻进鼻孔,涌进肺叶。他的眼睛快要闭上了,可是他仍努力眺望著,眺望彼岸那片魔幻的绿洲。他甚至看见挤在一起吃水的羚羊、狒狒、犀牛、大象……鸟叽叽喳喳叫著,聒噪得要命。
  
  是食物和水啊,蒋大雷这样想,慢慢闭上眼。
  
  半夜,蒋大雷回来了。他两手空空,眼里结著血红的蛛丝。深色的背景下,灌木和仙人掌像张牙舞爪的怪,毛烘烘一片。黑暗中不知什麽东西在飞,扑啦,扑啦。吉普车藏在沙丘巨大的影中,他走过去,腿一弯一弯,打著颤。
  
  蒋大雷的嘴唇已经开裂,胸口的纱布渗出脓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不敢想。
  
  “山。”他轻轻叫了声。四周安静极了,只有大漠黄沙乱舞,以及不知名生物,扑啦,扑啦。
  
  蒋大雷打开车门,後座的毛毯像丑陋的蝉蛹,圆滚滚鼓突突的。他把脸凑过去,仔细看那堆烂布,看了很久很久,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山!”他伸手扯开毛毯,下面空空荡荡,什麽也没有。
  
  蒋大雷在车内摸索一阵,他张大嘴,发不出声音。如果冷山不在了,他只怕连今夜都撑不过去。死亡离得这麽近,就在前方冲他招手──来吧,来吧,既然活著的信念已经失去,活著便是痛苦。蒋大雷抖抖瑟瑟下了车,一头栽进沙里。找不到冷山,他生命死海中唯一的绿洲也找不到了。
  
  月下的沙漠,像一块银色的绸缎,那麽美。不远处蜷著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它静静躺著,一动不动。蒋大雷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蹦出胸腔,是狂喜,是恐惧。他朝那团黑影扑过去,嘴中嘶哑地叫著:“山!山──”
  
  少年的脸像一片白白的纸符,没有血色。蒋大雷抓住他的肩摇晃,那颗漂亮的头甩来甩去,耸拉著。“山啊!山!”蒋大雷快疯了,瞪著血红的眼,额上青筋暴露,“你醒醒啊!山!”他抖著,将嘴压在冷山唇上,撬开少年紧闭的牙关向里吹气,舌尖尝到一丝咸液,像是泪。月光下冷山睁开眼,十根细长的手指死死抓住压在身上的男人,牙齿一用力,男人舌尖的血就流出来,溢满整个口腔。蒋大雷闷哼一声,动也不动,任凭冷山乱咬。
  
  “大雷。”冷山哭了,“你不要我了,你抛下我走了。”他捧著男人的脸,细细摸著掌下的每一寸肌肤。他什麽也看不见,他什麽都看不见,他的大雷变作一堆皮肤、毛发和指甲,只能靠指尖才能感知它们的存在。
  
  “怎麽会。”蒋大雷抵著冷山冰凉的额头,“我告诉过你,我去寻找吃的。”他想起回来时空空如也的双手,心中一阵酸楚。
  
  冷山突然全身震动,口中吐出白沫:“噫──噫──”蒋大雷慌了:“山!山你怎麽了!山!”冷山大叫一声,不动了。“山!山!”蒋大雷吼著。他把冷山压进怀里,紧紧搂住,鼻涕眼泪流得一塌糊涂。天要塌了,他的世界也要塌了。
  
  怀中的少年动了一下,蒋大雷感到两只细细的胳膊围上他的颈。“大雷。”冷山说,嗓音几不可闻,“不要再离开我……”
  
  “好,好,”蒋大雷又哭又笑,像个疯子,“我哪也不去,我就在你身边。”我哪也不去,你抬手就能触摸我,你抬耳就能聆听我,当我们走出这片荒漠,未来的某一天,你睁开眼,就能看到我。
  
  5
  
  冷山睁开眼,四周仍是黑暗,无边无际。然而这黑暗中,又缓缓滋生著腐败的东西,它们像蛇,吐著信子,无声无息。
  
  冷山竖起耳朵,他听见了微弱的响动,霍霍,霍霍。这声音来自黑暗中的某一点,这一点不大,不小,不远,不近,刚刚好。他害怕极了,抵著墙缩成一团。“大雷。”他轻轻叫著,没有回应,那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不久又响起来,断断续续,像蝉丝,霍霍,霍霍。“大雷。”冷山吊高了嗓子,带著哭腔,“大雷,你在哪?”霍霍,霍霍。“大雷,你回答我啊,你在麽?大雷。”霍霍,霍霍。
  
  蒋大雷终於开口:“再等一会儿,山,再等一会儿就好了。”他嘟嘟囊囊:“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再等一会儿就好了……”那嗓音有些阴阳怪气,飘飘忽忽的。冷山觉得周身浸在刺骨的寒冷中,蒋大雷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蒋大雷了。
  
  过了片刻,霍霍的声音终於停止,蒋大雷在黑暗中起身,朝冷山走去。他的脚步很轻,很轻。冷山一阵阵发抖,他冲蒋大雷走来的方向睁大眼,还是什麽也看不见。
  
  “大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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