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传来,小屋的空气中飘散着药草味,她双脚如同被钉在原地,无法移动半分。
莫逆……莫逆……真的是他?
她无法置信,踌躇着,脚步终于缓缓往床边移去,坐下。
她凝视着那个在昏睡之中的男子,这半年来压抑在心中的担忧与悲苦排山倒海地涌出。他以为,他死了,她就会独活吗?
她是厉胜男,从来就不信天,不信命,也不相信任何人。但是她,相信莫逆。
他说:他不会有事的。
所以她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即使午夜梦回,脑海中尽是他当时吐血的景象,但她仍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莫逆他,一定会没事的。
她的手微颤地抬起,轻轻触碰那个男子的脸。
温热的……他是活着的。这个认知让她的心神一松,眼中一直在转动着的薄雾便化为水珠滚落。
她端详着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自眼眶中滚落。
一直躺在床上的男人似乎不怎么安稳,他眉头拧紧,然后缓缓张开眼。眼神迷茫,看着在他眼前的俏丽面容许久,才领悟到并不是在做梦。
厉胜男努力微笑着看着他,“莫逆,我来了。”话一出,泪又瞬间涌出。
莫逆好似忘记怎么说话,他的黑瞳看著她许久许久,才缓缓抬起手来,轻触她的面容。“怎么哭了?可是为何事不痛快?”声音沙哑,脸上却是挂着他招牌式的阳光般的笑容。
厉胜男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趴在他怀中,又哭又笑。“莫逆……莫逆……”
他好久不去洛阳找她,她以为他死了!
莫逆一怔,然后抬手轻抚着她的发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胜男,以后……你就陪我一道在归隐谷,可好?”
半年前,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回来找师父师母,就是博着能否有一线生机的。但是他还未回到归隐谷,就已不省人事。听师母说,是师父去采药发现他的,当时,他身上阴阳二蛊均已战死,但是身上的三尸脑神丹的毒却无法可解。师父将他带回来,不眠不休救治了三天三夜,才勉强将他自鬼门关中拉回。
他醒来后,与师父说让他们前去洛阳告知厉胜男一声,谁知师父师母气他将自个儿弄成这副模样,加之不愿意出去外面,死活不愿帮他忙。后来,还是师母心软,才愿意帮他这一回。他现在,浑身功力散尽,三年之内也得药草不断,才能治好身上之毒。
厉胜男听到他的话,抬起头,眼泪不断地坠落,“莫逆你这个疯子,谁要陪你一起?”
莫逆闻言,吃力地抬手拭去她的泪,笑道:“你不是我这个疯子的娘子么?自然得陪我。否则,我可是赔本了。”他现在浑身使不上力,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要待到何时才能恢复,当然得她陪着。否则,亏大了!
厉胜男听到他的话,那双红红的眼狠狠瞪着他,泪珠却也不受控制地滑落。
莫逆叹息,“你别哭了。”哭成这样,他看得也难受。
“我就爱哭,不行么?”
“……那你哭吧。”
“莫逆,你是混蛋!”
“……是,我是混蛋。”
“以后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好。”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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