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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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落花- 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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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道:“你在暖香阁里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田蓉蓉道:“刚开始是挨了些打骂,但后来我跟那里的老鸨讲了条件:只卖艺不卖身。老鸨见我能歌善舞,又懂诗词音律,就答应了我的条件。因为暖香阁的品位比较高档,不同于一般的花街柳巷。所以去那里找乐的男人多数都是有些修养的,只有个别人没规矩。对那些没规矩的,我坚决不接待。刚开始老鸨和茶壶见我为他们赚得了丰厚的利润,对我很和气。后来我拒绝了几个无礼的,老鸨就开始对我不好了。有两次她还指使茶壶用鞭子抽我,但我始终坚持原则,他们还指望我继续为他们赚钱,所以也拿我没有办法。”李慕容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有如此辛酸的经历!”

田蓉蓉听他这么一说,眼泪含在眼圈儿上,柔声道:“那一天,来了个什么张老板,六十多岁的人了,非要让我赔他上床。我跟他说了我的规矩,可这人什么也不听,拉着我的衣服,硬要对我无礼。于是我推开他,就跑开了。也不知他给了老鸨什么好处,当时老鸨很生气,找了两个膀大腰圆的乌龟把我脱到大厅内,跟着就开始打我。我哪里反抗得了,只有默默忍受着。正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柳堂主就出现了,她给了老鸨一大笔钱,把我赎了出去。我当时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所以就决心跟着堂主,她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她当时给了我一些银子,让我独自去谋出路,还说银子不够用了,可以到迎宾客栈找她。我头一次见到堂主这样与众不同的人,居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慷慨解囊,帮助弱者,真是太了不起了!当时我对堂主感激万分,只盼以后有了钱加倍还她。”李慕容疑惑道:“柳堂主一个大姑娘家,怎么也到暖香阁去了?”田蓉蓉抬手抿了下眼角的泪水,笑道:“当时堂主是女扮男装,不过我第一眼看到她,还是觉得她很漂亮。据堂主后来讲,她去暖香阁不过是想见识一下那里的服务,观察一下那里的环境,顺便看看那里的漂亮姑娘。”

李慕容轻轻一笑:“怎么你们女孩子也喜欢漂亮姑娘?”田蓉蓉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漂亮姑娘?”李慕容点头道:“可也是!”田蓉蓉又道:“我用堂主赠送的一百两银子打底儿,先做小本生意,后来摸清了规律,渐渐扩大规模,像滚雪球似的买卖越做越红火,也盖起了大宅院,买了些丫环仆役、家丁护卫等等。我的生意铺子也请了些能人帮助打理。铺子里的人员管理和运作细则,我都交由别人去处理。每日我只查看那些货物进出和财务账目等等。许多媒婆见我单身,不是给我介绍这家的公子,就是给我介绍那家的少爷,我也看了几个,跟他们实在合不来,所以都拒绝了。也有不少亲自上门的彬彬有礼的风流公子,通过言谈和交往,我发现只能和他们成为普通朋友。”李慕容道:“那你想要嫁一个什么样的?”田蓉蓉笑了笑,红着脸道:“适合的就是最好的。”李慕容轻轻一笑,端杯喝茶。田蓉蓉又道:“有一天早晨,我和几个管事在一块儿商讨经营策略,忽然来了一个化缘的尼姑。一个管事就赶那尼姑走。我见那尼姑风尘仆仆,双目有神,知她是个不俗之人,所以就取了五十银票送给她。尼姑谢过之后,转身走了。几个管事见我舍财给尼姑,都称赞我宽宏大量。但我知道,他们心里都在笑我妇人之仁,只是没人敢说出来。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笔财舍得可不一般!”李慕容道:“有什么不一般?”

田蓉蓉道:“那天下午,我坐车回家时,这个尼姑又拦住了马车。车夫停下马来,告诉我有个尼姑拦路。我就在小丫环的服侍下从车厢里跳下来。原来拦路的尼姑正是早上我舍钱的那个。我就问她:‘有什么事吗?’尼姑道:‘你想不想学武?’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尼姑就给了我一本书,让我按书习练,有不懂的地方去三里外的尼姑庵找她。我就收下书,谢过她的好意,并且叫了她一声‘师父’。尼姑看着我满意地点点头,纵身跃上旁边一颗大树,又连续几个翻身,就踪影不见了。我心想:要能练成这样的功夫,遇到坏人时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躲开了。于是回家后,我就废寝忘食钻研那本书,里面除了介绍一些基本功之外,还有一些擒拿格斗的技法,拳术套路、器械使用等等,当然也有轻功。也许因为我会跳舞,有些武术技法和舞蹈动作有相似之处,所以我的武功进展得很快。每隔七天我都会带着一些高档礼物去三里外的尼姑庵看望师父,师父也会传给我一些感悟和见解。其实师父漂无定所,为了传我武艺她才暂居在尼姑庵的。我们师徒相处得一直都很融洽!有一天,我在郊外闲游时,遇见了柳堂主,经过和堂主的一番交谈,我就很高兴地加入了鹦鹉堂。”李慕容道:“原来如此!鹦鹉堂有你这种英才真是一种福气!”说着低头微笑。田蓉蓉道:“我算不上什么英才。”看着李慕容又道:“你是怎么进入鹦鹉堂的?”李慕容道:“起先我在江湖上独自闯荡,堂主找到我之后真诚相邀,我就加入了鹦鹉堂。”田蓉蓉看着李慕容道:“你能不能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李慕容道:“也没什么好说的。”田蓉蓉笑道:“就说说嘛,怕什么的!”

李慕容看着田蓉蓉的衣襟,缓缓道:“我小时候家境也不太好。父亲是个落魄书生,在家里守着几亩薄田度日,还常常酗酒发脾气。母亲未嫁时也曾在大户人家里给人做丫环,她做事情勤勤恳恳,性格又随和,常常得到别人的称赞。父亲年轻时仪表堂堂,志向远大,而且风流倜傥。他常常跟当时一些比较有名的年轻公子畅谈理想,吃喝玩笑。有一天父亲随着一些朋友去一个大宅上给一位德高望众的老人祝寿。他喝到酒醉三分时,恰好遇到了母亲。父亲一见到母亲,就目不转睛愣住了。目光在母亲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忽然向那家的公子道:‘这是令府上的哪位小姐?’那家的公子就说:‘她是个丫环。’父亲乘着酒兴就道:‘要是娶到这么漂亮的丫环,也算人生一大幸事!’当时母亲就在旁边,听到这句话,羞得低下头去。众人听父亲这么一说,都大笑起来。后来据母亲讲,她当时对父亲也有些好感,所以听了父亲的话,就开始心乱如麻。没几天,父亲就送了好些礼物给那家的公子,并且说自己‘日夜思念着那个丫头,不知能否再会上一面。’那家公子拍胸脯答应了。结果父亲把母亲约出来,二人一见如故,情投意合,再也不愿意分开了。所以父亲就回家收拾东西,给家里留了一封书信,就和母亲一块儿远走他乡了。”

田蓉蓉道:“令尊他们倒当真勇敢!”李慕容道:“是啊!我到现在还很佩服他们这种行为!”看着远处,叹道:“这和人的天分有关,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如果世间的有情人都能这么敢爱敢恨,岂不是少了许多痴男怨女?”田蓉蓉笑道:“后来呢?”李慕容道:“后来父亲种田,母亲织布,二人勤俭持家,倒也自由快乐。从我懂事起,就常常帮着父亲到田里浇水、捉虫子,还帮着母亲淘米、洗衣服。我们一家人住着竹篱茅舍,夏天常常看到燕子飞往于房檐下和树杈间,冬天我们一家人常常围在火炉旁,我就坐在小板凳上,专心听他们讲故事。每天晚饭后,我们总是一块儿在乡郊小路上散步,回家后父亲总是在灯下教我读书,母亲就着光亮纺线织布。那时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不知有多幸福呢!”田蓉蓉道:“你小时候还是很快乐的!”李慕容又道:“渐渐地等我到七八岁了,父亲就在外面结交了一些酒肉朋友,整天在外面喝到很晚才回来。回家后还常常对我和母亲发脾气。母亲总是劝他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父亲不但不听,还常常动手打她。我很心疼母亲,有一次就挡在母亲身前,让父亲不要打她,否则我和母亲就跟他断绝关系。父亲当时愣了一下,痛骂了我一顿,随后就气愤愤地倒在床上睡了。接着母亲把我叫到了里屋。我以为这下为母亲出头,她一定会奖励我的。谁知却完全相反!”田蓉蓉道:“怎么了?”

李慕容道:“一进到里屋,她就让我跪下。我就说‘为什么?’母亲又厉声道‘跪下’。我从来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火,心里有些害怕,所以就跪下了。母亲说我是个不孝的忤逆子,而且说我不该那样斥责父亲。我就说:‘爹对你那么凶,为什么你还护着他?’母亲道:‘大人的事情你还不懂。等以后你就明白了。’我又道:‘可我实在看不惯爹的蛮不讲理!’母亲又道:‘你爹做错了事,你可以劝他,但是不能和他大喊大叫,更不能无礼。’接着又说什么‘自古以来,君臣不可错乱,父子不可颠倒。’还让我第二天主动去跟父亲赔礼道歉。起先我坚决不肯,母亲就抄起笤帚用把柄在我背上狠打了几下,厉声说‘你不道歉,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那是她第一次打我,也是唯一的一次。我仔细想了想,她说的也是正理,但我还是没有说话。接着母亲让我继续跪着不准起来,她就纺线织布去了。直到夜深了,母亲才朝我走过来。她问我是否答应给父亲道歉,我含泪点了点头。于是她伸手将我扶起,一手搂着我的肩,一手缓缓抚摸我的后背。我把脸贴在母亲怀中,幽幽地哭了。她擦干了我的泪水,就洗漱休息去了。跟着我也脱了衣裳在小炕上倒下了,反复想着平日里父母之间的种种情况。第二天早饭时,我跟父亲道了歉,父亲倒也没接话茬儿,只是让我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不要虚度光阴。但他却仍和往常一样,与那些不三不四之人交往。不管父亲对母亲多么不好,她依旧对父亲温柔顺从,而且时常劝父亲不要忘了当年的雄心壮志。父亲似乎已经不再对现实抱有什么希望,只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一般。等我十一岁时,忽然朝廷征兵,他就被招去了。从那之后,我一直都没有再见到父亲!”说到这里不禁一声叹息。

田蓉蓉道:“以后你就和你母亲一直相依为命了?”李慕容点了点头,道:“等我十六岁时,母亲见我可以自食其力了,于是她就离家出走了。那天我外出回家时,发现母亲在桌上给我留下一张字条,说是她寻找父亲去了,房屋和田产都给我,让我一个人多保重!我当时看着纸条大哭一场,可是找了很久,怎么也没找到母亲。”叹了口气又道:“到现在,两位老人家到底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多方打听一直没有下落。我真是一个不孝子!”田蓉蓉道:“或许你母亲早已经找到了你父亲,他们又像年轻时一样,一块儿去过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去了。”李慕容道:“但愿如此!希望他们都能够平安无事。”接着二人一块儿喝茶。李慕容放下茶杯,又道:“我在家里过了两年,就变卖了房屋田产,一个人四处流浪,后来巧遇恩师传我武艺,我就开始行走江湖了。”田蓉蓉缓缓点头。李慕容道:“这些往事,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不知怎么的,今天你一问,我就都说了。”田蓉蓉笑道:“这说明我和李大哥有缘啊!”李慕容道:“我也觉得你很亲切,就像小妹妹一样。”田蓉蓉微微一笑,道:“你和堂主的感情好像也不一般啊!”李慕容笑道:“她算是我的一个知心朋友。”

二人又随便聊了些奇人异事和云山雾海,窗外不时传来一阵阵黄鹂的叫声。田蓉蓉看了一眼外面的苍松翠柏,忽然道:“天也不早了,我要赶着去见堂主呢。咱们一块儿走吧!”李慕容道:“我还有些要紧事!不能和你一块儿回鹦鹉堂了。”说着二人一块儿起身,缓缓走下楼去。出了茶亭,李慕容解开了马匹缰绳,看着田蓉蓉道:“这匹马你骑着吧!”田蓉蓉笑道:“不用了。你骑马出来,必然要长途跋涉,我就不和你争了。”李慕容看着她道:“这一带也不算很太平,沿途可要多加小心啊!”田蓉蓉道:“放心吧!我跟师父学会了飞针技法,完全可以防身的,就算遇到强人也无所谓。”李慕容跳上马背道:“那样就好!一路多保重!”田蓉蓉点头道:“再见!”李慕容手提缰绳拨转马头,双腿夹紧马腹,“驾”了一声,沿山路向北飞驰而去。田蓉蓉则向东踏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荒草小径。

经过翻山涉水,餐风宿露,昼行夜息,这天一早田蓉蓉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城墙下,城门上方凹凸的墙垛旁边自上而下刻着“吉州城”三个大字。一路走来,她随处领略着各地的人文景观和自然风光。这时她随着进出城门的男女老少走进城内,在长街上吃了些特色美食,感受着当地百姓的热情好客,游玩儿了一上午,才来到一家上等客栈。客栈门口的一个长竹竿上挑着四盏南瓜一样的红灯笼,每盏灯笼上面写着一个黑色大字,联在一块儿就是“友谊客栈”四个字。田蓉蓉抬头看了看灯笼上的墨迹,就抬脚走进了客栈。她知道这吉州城内的客栈十有八九是鹦鹉堂开设的。而这家客栈的老板恰好曾在鹦鹉堂黄桦部的侦察头目唐升手下做过岗哨,也认识田蓉蓉。可田蓉蓉以前虽然和他恍惚打过照面,却早忘了他是谁。老板知道田蓉蓉是鹦鹉堂的人,自然另眼相看,笑着迎上来自我介绍,跟着又问寒问暖,端茶倒水。田蓉蓉见他是鹦鹉堂的,也就坐着和他攀谈起来。店老板向田蓉蓉说起了鹦鹉堂内的一些动荡以及各大门派的江湖新闻。田蓉蓉听他说了好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就说自己有些饥饿。老板吩咐小二上些好饭好菜来,田蓉蓉吃过之后就回房休息去了。连日来下起了滂沱大雨,田蓉蓉没法赶路,就暂时住在了这家客栈。她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免费的,而且伙计们对她服务特别周到,田蓉蓉只觉如在自己家中一般。

这天傍晚,外面依旧下着濛濛细雨,田蓉蓉正在柜台前坐着和老板说话。忽然从门外走来四个蓑衣笠帽的提刀男子。进到屋内,纷纷叫伙计上酒上肉。伙计热情地招待他们。四人各自摘下斗笠,纷纷聚到一张餐桌上,将刀都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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