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区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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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区的国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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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比较,她们才发觉米琦烹调技艺之高超。 
  为参加丧礼,卡琳穿得花里胡哨,妖里妖气,像去赶除夕舞会似的。莎洛特看不惯,直皱眉头。卡琳还精心给米琦化妆,十分扎眼。遗憾的是他的人造乳房突然又痛起来了。 
  “又绷得紧紧的——皮肤像要开裂似的。”他抱怨道。 
  “那就别向前挺了。”苏加尔劝他。 
  “听着,它们多贵啊,”卡琳打趣地回答,“即使痛,我也为我的‘车子底盘’自豪!” 
  “可走路别像个得奖的拳击手!”莎洛特提醒他。 
  面色灰白、孤立无助的尤丽雅站在吧台边叫出租车。苏加尔瞅她泪水汪汪。 
  “瞧,”他说,“别哭了。哭也不顶用!” 
  她不予理睬,苏加尔于是凑近她。 
  “你要是换一种想法,”他继续说,“我愿意将贱躯相让。” 
  尤丽雅不明其意:“什么?” 
  “哦,我是说,性交可以使情绪高昂!” 
  尤丽雅惊惶不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考虑考虑吧!”苏加尔向她点头,挑逗。 
  “你真好,哼,谢谢……”尤丽雅结结巴巴。 
  “这会转移你的注意力,百分之百。”苏加尔想说服她,“这会帮你渡过难关!”苏加尔对此深信不移。 
  “这些时候,我已经够惊怕的了。”尤丽雅说。 
  “是啊,唔,你是个漂亮的姑娘。我随时可供驱使,明白吗?” 
  尤丽雅就那样让他傻站着。他目送她出去,很不以为然。“这母牛真蠢。”他想。出租车在外面等候,尤丽雅上车,而夜总会的其他人则挤上那辆货车。苏加尔身穿黑色西装,这衣服对他过于紧绷绷了。他神经紧张,围着货车乱跑一气,催促别人赶快走。公墓里的氛围令人压抑,更兼有毛毛细雨,因而倍觉凄凉。 
  这不是女皇的葬礼,花圈太少,悼念的宾客也太少。拉雅娜生前有很多崇拜者,然而,她所爱的人却只有妹妹一个。好一阵子,妹妹木然呆立在墓穴的边缘,罗伯特对她满怀同情地凝视。她偶然抬头,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他微笑,她回避。稍顷,因剧烈抽泣而浑身哆嗦的她把一束小花扔在棺木上。 
  当晚罗伯特决定在城区转转,摸摸竞争者的情况。他打算重新恢复“蓝香蕉”的脱衣舞节目,而且要快,否则他们就完蛋了。 
  他造访第四家夜总会时,听到一位优秀女歌手的演唱,另外两名脱衣舞女也使他称心满意。他请侍者总管安排与这些女孩谈话的机会。苏加尔马上阻挡他。 
  “咱们走吧!”他命令道。 
  “等一等,”罗伯特说,一边指指舞台,舞台上一名舞女正在脱衣,“瞧她跳得多好。” 
  “走吧!”苏加尔似乎不耐烦了,逼着罗伯特来到出口处。 
  “唉,我们为什么不能问问她们是否想‘跳槽’呢?” 
  “你能把她们要过来吗?”苏加尔拽他到马路上,“这在圣保利行不通。要么,你希望别人把我们的夜总会砸个稀巴烂?” 
  罗伯特恼恨不已。 
  “我的天,我就是要问问某人是否愿意到我们那里登台表演。” 
  苏加尔伸出食指提醒他。 
  “倘若某人已签有合同,这绝对不行。否则竞争将变得臭不可闻。”他的声音这时和缓起来,“我只是不希望你成为坐牢的案例!” 
  “蓝香蕉”生意清淡。老式爵士小乐队演奏时,只有几个老先生同年轻的姑娘跳舞。罗伯特一直不明白,为何红灯区通行的规则明显有别于其他商界。在别的地方,“挖墙角”吸引人才是时兴的,也是允许的。 
  “但这儿不行,”苏加尔插话,“买卖上的事,在这儿是最实实在在的。这儿说话算话,大家无不遵守这些规则。” 
  罗伯特忿然。 
  “那就不‘挖墙角’好了,可您又有什么高见呢?我们需要上演富有魅力的节目,连同富有魅力的舞女,而且时间紧迫!还要有一名优秀的女歌手。否则,我们马上就要‘熄火’了!” 
  “您愿意让我试一试吗?”蓦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尤丽雅坐在离他们几步远的桌边。她显然是醉了,面前摆着几个空酒杯。 
  “您是舞蹈演员?”罗伯特诧异。 
  “我在戏院呆过。”她说,又耸耸肩。 
  米琦在酒吧后面洗杯子,这时跑过来了。 
  “在戏院?”苏加尔问,“你干过什么,什么?” 
  “什么都干过。”尤丽雅说。 
  “比如?”苏加尔想知道。 
  “什么都干过!” 
  米琦怪模怪样地笑,有点儿鄙夷不屑。 
  “一个有腥味的业余演员!快帮忙啊!”她朝卡琳嚷嚷,同时转动着眼珠。 
  尤丽雅说:“当然,呃,脱衣舞我是不跳的,明白吗?” 
  “可这儿是脱衣舞夜总会。”苏加尔生气了,对她解释。 
  尤丽雅一时六神无主。悲哀和偶然酗酒硬是把她搞迷糊了。 
  “噢,咱们必须敲定,到什么程度——哪里——哪里是界限。”她唧唧咕咕,有些难为情。 
  “什么界限?”苏加尔问。 
  “噢,我是说,我必须脱到什么程度。该不是全脱吧,是吗?” 
  “不全脱,不!”罗伯特吓坏了。 
  “不吗?”苏加尔问,一面盯着罗伯特。 
  “无论如何不!”尤丽雅呷了一口酒。 
  “不过,人们当然想看到点啥。”罗伯特说得有点刺耳。 
  尤丽雅点头。 
  “当然,明摆着的。”她深吸一口气,“我想,我喝得太多了。”她不好意思,咯咯地笑。 
  “您现在想试试吗?”罗伯特陡然问。 
  “现在?”她瞅着他,吃了一惊。 
  “为什么不能?” 
  “当着大家的面?”她似乎猛然又清醒了。 
  “人数并不多嘛。”罗伯特竭力使她平静。 
  “很遗憾,”苏加尔叹息道,他凑近尤丽雅,“这类夜总会的意义就在于有尽量多的观众,是不是?总之,你若是在几个小男人面前感到害怕的话,小妞!”他摇头晃脑,表示遗憾。那可就什么都确保不了啦。 
  “您想唱——唱什么呢?”罗伯特想知道。 
  “唱《感觉》行么?”她转身面对那位灰白头发的钢琴家,“您有曲谱吗?” 
  “他熟悉。”罗伯特说。 
  “噢,棒极啦!真巧!”尤丽雅嚷道,接着便轻摇轻晃地上了台。 
  为数不多的观众抬头仰视,满怀期待。 
  米琦用葡萄酒匆匆吞下一粒药丸。 
  “您病了?”罗伯特关切地问。 
  “我像世界冠军一样吃减肥药,以便衣服可体。” 
  “最好每夜再喝一瓶烧酒,以便衣裤的缝线不绽开。”卡琳补了一句。 
  “然后,烹饪时不停地尝味道。”米琦嚷嚷。 
  尤丽雅给钢琴家一个暗示,不出所料,钢琴家一开始就弹错了。苏加尔做了个否定的手势,不过,很快就静下来注意聆听尤丽雅的唱歌。她的歌声柔美而温存,罗伯特点头称是,充满自信。 
  “不赖呀,是不是?”他说。 
  “不赖吗?您脑子正常吗?”苏加尔反驳,“唱的什么呀?是家庭妇女的午后聚会?” 
  “他说的是老实话,说得在理儿。”卡琳随声附和,“观众在家里也可以听母亲唱这些呢。” 
  “她扭得倒很吸引人。”罗伯特坚持己见。 
  “能叫谁‘火’得起来呢?”苏加尔失望至极。 
  旋即,在观众中爆发出一位男人的怪声大叫: 
  “喂,唱什么呀?还是露出你的乳峰吧!露出来吧!小宝贝儿,快!” 
  米琦发笑。 
  “猛兽要哺食呢!”她向尤丽雅喊。 
  尤丽雅的眼睛被舞台射光灯照得直发花,只能眯着眼朝观众席的暗处瞧,看不清观众的面孔,只听见他们的叫唤。她勇敢地继续唱着,尴尬地摆弄自己的演出服装,笨拙地解纽扣,终于把小茄克衫解开脱掉,可尖角领与珍珠项链缠在一起了。她拉小衫,拉呀,使劲拉,一面继续唱,最后把珍珠项链扯断了。 
  “哎呀,真丢脸,”苏加尔说,“你瞧她。” 
  尤丽雅手脚并用,在舞台上爬着捡珍珠,几位观众被逗得直乐。 
  “万事开头难嘛。”罗伯特说,有些无奈。 
  米琦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像蠢鹅似的!你瞧她那矫揉造作的样儿。”她低声对卡琳说,“逗逗这个小家伙,小傻瓜还会上当的。” 
  卡琳心里响起了警报声。 
  “逗逗小家伙?你说的?”他问,有些惊悸。 
  “您觉得她真有吸引力吗?”苏加尔问罗伯特。 
  “她很美,但更重要的是她有某种魅力。” 
  苏加尔被弄得没有了主张。 
  “魅力?” 
  “真想偷偷跑上去用枕头把她捂死。”卡琳如此认定,倒也是实话实说。 
  尤丽雅这时重新振作,继续勇敢地往下唱。 
  “别烦我啦,”苏加尔说,“叽叽喳喳,叫人作呕。” 
  “在这方面您也许还算不上专家吧。您自以为是,苏加尔。”罗伯特告诫他务必收敛一些。 
  米琦本想出来作点评论,但马上又聚精会神地听尤丽雅的演唱了。她唱的是一首温存的叙事谣曲,是表现伟大爱情的,米琦一直梦想着伟大的爱情,故而她的心此刻暖意融融。她深受感动,直到尤丽雅一曲终了。观众鼓掌,但掌声有点稀稀拉拉。罗伯特跑上舞台。 
  “很遗憾。我——我大概有点儿兴奋过度。”尤丽雅这时相当冷静,“我喝一杯香槟比别人喝一瓶还要上劲儿。这当然很蠢。” 
  “不,”罗伯特安抚她,“不。” 
  “我的演唱很可怕,是不是?” 
  “我觉得棒极了。” 
  尤丽雅惊诧莫名,凝视他的脸。 
  “真的?”她问。 
  “真的很棒。”罗伯特点头。 
  尤丽雅顿时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我——我很愿意再登台,”她低语,“只是不知……” 
  “咱们可以再试试嘛!”罗伯特立马建议。 
  “您是专家。”尤丽雅回答。 
  “哪里,哪里,”罗伯特结结巴巴,制止她说下去,“我——我只是临时呆在这儿的。等父亲康复,我就再去读书!” 
  “噢!”尤丽雅似乎没有专心听他说话。 
  “这儿不是我的世界。”罗伯特想说得更明白些。 
  尤丽雅又拾起几粒滚落到台下的珍珠。 
  “生活就是随遇而安,同时人们又期待着圆梦,”她沉思道,“拉雅娜总是这样说。” 
  “您姐姐在舞台上,我只见过一次。”罗伯特把酒瓶里剩余的酒倒在玻璃杯里,递给尤丽雅。“她真叫人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尤丽雅说。 
  “她一脱衣,就把那些家伙的魂勾走了。” 
  “您真希望我在这里登台?”尤丽雅陡然激动起来了。 
  “当然。”罗伯特点头。 
  “噢,了不起!”她满脸的喜气。 
  当夜她又打开了箱子。她要留在此地,留在圣保利。她还能到哪里去呢?回慕尼黑?回到那个爱她却又不肯离婚的男人身边?她到姐姐这里来,目的就是要摆脱那种痛苦的关系呀。现在姐姐死了,她就是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了。除了这幢房子里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她就不认识任何人了。这个小伙子喜欢她——她觉得出来——其他人却排斥她,因为她与他们迥然不同。但他们可能需要她,她也可能帮助他们,她本人则可能圆梦:跳舞和唱歌。她知道自己具备这种才能。要是自己不总是这么拘束就好了!小伙子寄希望于她,对此,她既喜又优。她希望取代漂亮、有才气而性感的姐姐。她叹息,心想,自己怎么会斗胆来干这些事呢? 
  翌日开始排练,由苏加尔做艺术指导。他仍然固执己见,认为尤丽雅当歌手在这样的夜总会是断然不行的。她没有激情,没有性感,乳房不丰满,臀部不翘。相反,罗伯特则认为她是个甜妞儿。苏加尔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甜妞儿! 
  傍晚,尤丽雅疲惫至极,脚上起了泡,上楼梯回屋时摇摇欲坠。她禁不住破口大骂,骂声宛如一只大苇莺的鸣啭。 
  “这儿是在做脱衣表演的生意?我不干了!我的表演恨不得超过风流无限的美女。”她“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我不干了!”她又一次叫嚷,同时开始在大橱和抽屉里翻找,准备重新打点行装走人。可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姐姐——她渴盼的漂亮姐姐——的广告画上。她在床边坐下,脸上蓦然显现抵御的表情,几分钟后又把行李物件分放在大橱和抽屉里。 
  对于施密特·韦贝尔而言,一切进展都很顺利。那个淡黄头发的男子施行的狡猾策略使他很是得意。两人在优选的碰头地点,也就是在高贵的划船俱乐部停放新船的房子前面坐着,瞧着几个壮小伙子把船抬到水里去。 
  “克朗佐夫之子作为主要见证人指控格拉夫之子?”施密特·韦贝尔笑道,“再没有比这更妙的法子了!这是对付圣保利的盗贼最聪明的方式。咱们就让他们互相残杀吧!” 
  凶手阿谀地微笑。就在此刻,离此地几百米远的地方,罗伯特在汉莎银行总行给一个账号汇寄了第一笔赌博欠款,账号是淡黄头发的男子告诉他的。 
  罗伯特知道,他们现在比以前负债更多了。这当然不好,但是他赢得了时间——让“蓝香蕉”东山再起所需要的时间。 
  当他半小时后回到海伦大街时,苏加尔已经从台阶上迎面朝他冲来,显得很激动,说他刚好冒出一个天才的灵感,想在练拳的地下室里举行一次大型拳击比赛。他已经说动了一个赛马经纪人,此人是个真正的职业运动员,表示愿意赌赛。由于苏加尔与拳击界有诸多联系,所以,他要召来几对有吸引力的拳击对手真是易如反掌。 
  “咱们接受打赌,”他兴奋,话如泉涌,“咱们拿了大头,就恢复了支付能力。我认识许多赌徒和拳击迷。他们当中有几个巨头。这真叫人痒痒!” 
  罗伯特略作思索。他们听见楼上尤丽雅的声音,还听见她那发出轻快踢踏声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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