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识，你和杨大人家的三公子也是口头上的娃娃亲，难得杨大人发达了，还不忘旧情，愿意承认这门亲事。虽说，你现在嫁过去是妾，但杨家三公子至今尚未娶妻，以后若你有了个一儿半女，成为正妻也不是没有可能。”
景曜没有开口，只是哄着两个小娃。
杨大婶看不出景曜的意思，继续拿出苦口婆心的样子：“婶子知道你是舍不得这两个小的，杨大人说了，也同意你带着两个小的一起过去生活，不会少了他们一口吃的。更何况，杨小夫郎，你爹过世到今年刚好三年，官家马上就要收回你家的地，那之前我们挂在你们家名下田地都要收回去，没有了我们交的租子，你们三个孩子又要怎么生活呢？”
景曜眉头一皱，这个也是之前这个身体承受不下去的原因之一，生活的来源没有了。而杨大婶所说的那个杨家三公子，则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彻底放弃的最后一个诱因。
这个杨大人，景曜不算陌生。他们这个村子就是叫杨家村，村中九成的人都姓杨，而这个杨大人和自己的父亲则是发小，后来又是同窗。只是他的父亲考中秀才之后就回村接替原先的夫子，成了村中的新夫子。而那个杨大人倒是继续苦读了几年终于一举高中，做了官，这些年，官运越来越亨通，在州府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官员。
至于杨家的三公子，景曜也有印象，这个三公子小时候是在村中杨家主宅跟着杨家爷爷长大的，和景曜年纪相当，更是在景曜父亲的名下启蒙上学的。两人小的时候也算亲厚，所以，才会有娃娃亲之说。只是等其中了秀才之后，杨爷爷跟着过世，这位少爷才终于回到了杨大人身边。
杨大婶不知道景曜到底在想些什么，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农家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真不知道这个杨家的小夫郎到底考虑些什么：“你看，杨大人给你家的聘礼可是白银千两，珠宝首饰一箱。我们这里谁家还有这么大的手笔给得起这么多的聘礼啊，更何况，你嫁过去之后可就是城里的少奶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杨大婶不说，景曜还真忘记聘礼这个事情了。只是景曜想到前一天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跑到城里偷偷去看那个杨三公子的情形，就觉得恶寒。
原本景曜进城去看杨三公子还真的是带着期望的，虽然对于只是嫁过去做妾略有不满，但想到大户人家，一下子就娶个夫郎为正妻，总是会让别人看不起吧。加上那么多的聘礼够得上娶一个正妻的规格了，所以小夫郎还是满意的。
只是，最终的结果只是让小夫郎彻底死心。
原来这杨三公子进城生活之后，没能抵制得住城里的诱惑，跟着一群纨绔子弟整日花天酒地，成了城中出名的花花大少。想到离村的时候，那个一脸诚恳的讲着一定会回来八抬大轿娶他进门的男人，成了那副模样，小夫郎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但若没有后面的事情，小夫郎或许还不会生无可恋，或许还相信那个杨三公子只是在外面应酬身不由己。就在小夫郎准备回村的时候，却被杨三公子他们那几人看见。
“呦……这个是谁家的小夫郎啊，长得可真标致”其中一人挡在小夫郎的面前，拦着他的路。
街道上的其人人看到这边的情况，一边纷纷让开，生怕那几个不长眼的纨绔子弟会看到自己，一边偷偷为这个小夫郎担心，被这几人看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杨小夫郎正伤心着，因此对这个人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想绕开。
这几人岂是简单就能躲开的，又一人站在了小夫郎的面前，“哥儿几个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啊？”
小夫郎听到这个声音，立刻一抖，颤颤抖抖的抬头，看到的果然是自己未来的夫君杨三公子，只是现在的杨三公子一脸的轻浮，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让小夫郎心中很不安。
见小夫郎不回话，只是看着杨三公子，其他几人不满了，拉着他的胳膊转了一个方向，“知道杨公子长得好看，可哥儿几个也不差啊，小夫郎，可不能顾此失彼啊！哈哈……”
小夫郎想抽回自己的胳膊，却怎么也拉不开，吓得立刻红了眼眶，也顾不上许多，只转头看着杨三公子：“杨哥哥，我是小曜啊……”
“小要……要……这个名字取的好，呵呵……”其余几人笑的一脸的猥琐，“你杨哥哥马上就要成亲了，是不会要你的，还是跟着哥儿几个吧！”其中一个人还故意凑上来了脸。
小夫郎吓得连忙闭上眼睛，不过，倒是被杨三公子揽到了怀里。
“小曜？”
小夫郎连连点头，心中开心不已，杨哥哥终于认出来自己了。
“杨三，你还真认识这个小夫郎啊？”其他几个人不满了，这表明到嘴的鸭子又飞了。
杨三公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小夫郎，最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哥儿几个，给你们介绍认识啊，这个就是即将嫁给我的小夫郎。”
“啊？”其余几人一脸的不信。
小夫郎却是羞红了脸，头立刻低了下去，却没有发现杨三公子脸上的不怀好意。
“好啦，好啦……你们几个不要一副垂涎的模样！”杨三公子大方的挥挥手，“他嫁到我家也是我爹的意思，只是做个小妾啦，哥儿几个要是喜欢，本公子以后一定会带他出来陪陪大家的啦！”
其他几人立刻满意了，直说杨三公子这个大方的朋友他们是交对了，将来，他们若是有了好东西，也不会藏私，一定会拿出来分享的。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小夫郎低着的脸上血色已经褪尽，一脸的苍白。
当天小夫郎是安全的回了家，却最终没能熬过去，直接换了一个芯子。
第3章 救命的“稻草”
不管怎么说都没有得到杨景曜明确的答复，最后，杨大婶只好憋着一肚子的火带着不满离开。若不是想到杨景曜嫁到杨大人家里，身份会不一样，他指不定会仗着身份，怎么数落景曜。
杨大婶一离开，两个小娃抱着景曜的脖子抱的更紧。
“大哥，你真的要离开我们吗？可不可以不要离开啊……大哥……我和景明都会很乖的帮你做事，不出去玩……大哥！”
景翳的最后的话已经变成了哀求，听得景曜是心酸不已，“乖，景翳，景明，大哥是不会离开你们的，永远不会，所以不要担心。”
“那大哥为什么刚刚不和杨大婶说！”景翳的小脑袋转得倒快。
景曜摸摸他的小脑袋：“他是我们的长辈，而且他代表的后面那个人也比我们有身份，所以我们对他不能不礼貌，不然他会不高兴，后面那个人也会不高兴，那样我们的日子就会很难过。更有可能，我也要和你们分开了！”
这些也是景曜的担心，所以，这也是今天杨大婶过来，景曜怎么都不肯松口答应，但是也没有一口回绝的原因。不要说他想得太多，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不要说那个杨大人他们惹不起，就说今天那个杨大婶，他的丈夫是现任杨家村里正家的大儿子，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景曜也不会同意嫁到杨大人家去，不说他原本就是个直男不喜欢男人，单单就是他那个未来夫君杨三公子的人品，也只会让他看不上。
“我们不要和大哥分开！”景翳这句话说的特别的委屈。
“不用担心，大哥也不会和你们分开的。大哥自有打算。”景曜的这话也不是在安慰景翳，而是他刚刚给景翳解释的时候，突然有了主意。要想退婚，那就只有找一个比里正比杨大人更加权威的人。
或许，有人只会想到那些比杨大人官位高的人，甚至是当今圣上，只是不说景曜不认识那些人，就算认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帮他。但景曜却想到一个他认识也可能会帮忙的人，只是请这人帮忙，方法要适当。
一下子也想不到要怎么去请人帮忙，景曜也不想那么多了，干脆起身去给两个小娃做饭。那个杨大婶也太能讲了，居然一连讲了两个多时辰，虽然景曜早上多喝了一碗玉米粥，还没怎么饿，但家里的两个小娃却没怎么多吃，得为他们准备了。
古人农闲的时候，一日只准备两餐，这让景曜这个现代人有点接受不了，为了自己的胃，也为了家里的两个小娃，景曜还是决定一日做三餐，就当是少吃多餐了。
倒出一些荞麦粉，景曜准备做一顿面条。参水、和面、揉面再擀面，切成条，景曜做的一气呵成，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做这个事情的样子。
面条分到碗里之后，景曜还特地给两个小娃的碗里加了一点猪油，这样不但闻起来很香，吃起来也更加有味道。安排两个小娃坐到桌子前乖乖的吃面，提醒景翳照顾好景明。景曜这才将剩余两碗一碗拿东西罩好，另一碗则同样放上猪油，放到小篮子里，提着出门。
沿着山脚的小路走了一段，直到另一个比他家更加破落的只有两间茅草屋的地方，景曜才停下脚步。
“大爷爷，你在家吗？”景曜站在门外恭恭敬敬的叫唤。
屋里有人咳嗽了两声，回答，“是小曜吗？进来吧！”
景曜这才进门，等适应了屋里的光线，他这才看清堂屋内桌子边坐着一个清癯的老人，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只是目光依旧精神，从景曜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
“大爷爷，你吃过饭了吗？我今天做了面条，想到大爷爷你也喜欢吃，所以带了一碗过来！”景曜边说边讲篮子里的面条拿出来。
杨老太爷立刻笑眯了眼：“好香啊……放猪油了吧，小曜的手艺就是好，更加不怕我这个老不死的浪费粮食。”杨老太爷嘴上说着，手上却不客气，拿着景曜递过去的筷子，就吃了起来。
景曜坐到了下手，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打量这屋里，看得出来，杨老太爷虽然独居，但屋子依旧收拾的非常整洁。最让人难以忽视的就是堂屋内摆着的圣人画像，让人一眼就知道这家是读书人家。对着圣人的画像，景曜在心中默默的道了一些对不起，他今天就是过来做小人的。算计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屋子的主人。
“大爷爷，小曜以后估计不能过来给你送饭了！”景曜看杨老太爷吃的差不多了，终于开始了今天的正题。
“嗯……嗯！”杨老太爷头都没抬一下。
没得到杨老太爷的询问，景曜只好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我爹的老朋友杨大人托人过来说媒，希望我能和杨家三公子成婚。本来我们以前就是娃娃亲，虽然说我的爹娘都都不在了，但是父母之命不可违，就算是嫁过去为妾，我也没意见。但是景翳和景明都太小了，我也不知道……”
“啪！”
景曜被筷子拍在桌上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你嫁到杨老八家给他们家的小三子为妾！”杨老太爷突然气呼呼的看着景曜，那副模样看得景曜心里真没底，唯有硬着头皮点点头。
“你答应了吗？”
景曜赶紧摇头，看杨老太爷似乎松了一口气，立刻又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可是，里正家的大婶前些日子将杨大人家的聘礼送了过来，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好先收了下来。”
老人立马又开始瞪着景曜。
景曜赶紧继续说下去：“杨大婶是长辈，杨大人又不是我能得罪的，可是想到两个弟弟这么小，小曜真的不想嫁。但小曜父母早已不在，无人做主，真的不知道该做何打算？”
景曜说到这里心里一酸，几欲落泪，这句话几乎是戳到了他的最柔软处，即使之前只是想要□□杨老太爷的同情有做戏的成分，现在也真的是伤心处。
杨老太爷也知道景曜的难处，叹了一口气：“小曜，你跟大爷爷说，你是真的不想嫁吗？那杨老八在村子里也算是有出息的了，你嫁到他们家，即使是为妾，也会比现在的生活环境要好，你不愿意过去吗？”
景曜连连摇头：“大爷爷，小曜不想嫁。两个弟弟都还小，我嫁了，这个家就真的散了。即使一辈子清贫，小曜也宁愿留在家中照顾两个弟弟。”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杨老太爷摇了摇头，“大爷爷算看着你长大，既然你不愿意，大爷爷自然也不会让你受这个委屈。不知道里正和杨老八还愿意不愿意给我这把老骨头这个面子？”
“谢谢大爷爷，谢谢大爷爷！”
景曜就差跪下来磕头，却被杨老太爷拦了下来：“小曜啊，你爹的三年期也快满了吧？”
景曜点点头，不知道杨老太爷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三年期一到，挂在你爹名下的田地都会收回去了吧，到时候你们兄弟要怎么生活呢？”
这个也是景曜担心的问题，只是那是长远一点的，现当前还是将婚事退了为第一大事。
杨老太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若是你们兄弟三人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浪费粮食，就把大爷爷落户到你们家吧。大爷爷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还是略有功名在身的，那些田地也不要归还了，直接挂到我这个老头子的名下吧！”
“真的？”这可真的是太好了，景曜差点高兴的跳了起来，“不嫌弃，不嫌弃，我们兄弟三人一定会像亲爷爷一样照顾你的！”
岂止是不嫌弃，简直就是要拿香炉供起来养。略有功名？太谦虚了，谁不知道杨老太爷可是他们村第一位举人老爷啊，他爹和杨大人可都是拜在他的名下的学生。所以，景曜要退亲，才会想到要找杨老太爷。
杨老太爷跟景曜家的关系算起来也不远，和景曜的爷爷更是亲兄弟，只是当年正直青年的杨老太爷突然辞官回村，更是一人独居，景曜的爷爷没少为这个兄弟操心。景曜的父亲对杨老太爷更是恭敬，不止一次要让杨老太爷搬去和他们同住，可都被拒绝了。这次，杨老太爷主动要求和他们一起住，还愿意落户到景曜家，对景曜说就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
杨老太爷似乎也很满意：“这些事情我会去和里正说的。”
“好，好！”景曜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大爷爷，我现在就回去收拾屋子，今天就给您搬家里去！”
杨老太爷既没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景曜就当他是默认了。也不再多做逗留，收拾好送面条过来的篮子，赶着回家收拾屋子去，生怕晚了，杨老太爷会改变主意。
等景曜离开，杨老太爷又坐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