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岩柱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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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岩柱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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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秘密的症结就在这里,亲爱的博特莱。杀了莱蒙德小姐,事情并没完,反倒使
事情更复杂了。两个月来,昂布吕梅齐城堡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们不揭开这个谜,
人家就会来把它解开……”“他们什么时候来?”“星期三……也可能星期二……”
博特莱似乎在计算,说:
    “预审法官先生,今天是星期六。我要在星期一晚上返校。这样吧,如果您星
期一上午十时愿来这里,我将尽力向您解开这个谜。”“是吗,博特莱先生……您
有把握吗?”“至少我希望如此。”“现在您去哪里?”“我要去看看事实是否符
合我的整体想法。”“如果不符呢?”“那么,预审法官先生,那就是事实不对。”
博特莱笑着说,“我将去寻找其他更愿符合我的想法的事实。星期一见,对吗?”
“星期一见。”几分钟后,菲耶尔先生坐车回迪耶普。伊齐多尔骑上德·热斯弗尔
伯爵借给他的自行车,在耶维尔和科德贝克—昂—科公路上骑行。
    年轻人首先要弄明白的一点,他觉得正是敌人的弱点,就是:四幅鲁本斯的大
油画是不可能说声变就变走的,一定还藏在某处。眼下虽然找不到,但就不能查出
它们是从哪条路上失踪的吗?博特莱的假设是:汽车确实运走了那四幅油画,不过
在到达科德贝克前,又被转移到另一辆汽车。这辆汽车在科德贝克的上游或下游过
了塞纳河。下游的第一个渡口是基尔伯夫。那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因而也就危
险。上游有拉麦耶莱渡口,那是个远离交通要道的僻静大镇。
    将近午夜,伊齐多尔骑了一百多里路,来到拉麦耶莱镇河边一家客店,敲门要
求借宿。第二天早晨,他向渡工们打听情况。渡工们查阅了渡客登记册:四月二十
三日星期四没有任何汽车过渡。“那么,是否有一辆马车……”博特莱启发道,
“一辆双轮货车或一辆篷车?”“也没有。”整个上午,伊齐多尔都在打听情况。
当他正要动身上基尔伯夫的时候,客店的伙计叫住他:
    “那天早晨,我度完十三天假回来,看见一辆大车。不过没有过渡。”“怎么?”
“没有过渡。人们只是把车上的货物卸到泊在码头上的一条平底船,一条驳船上,
像人们所说的。”“那辆马车呢?从哪里来的?”“嗬,我认出它了,它是瓦蒂内
尔师傅的。”“他住在哪儿?”“卢韦托村。”博特莱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地图,
卢韦托村位于从伊韦托到科德贝克的大路和一条穿过树林到拉麦耶莱的弯曲小路的
交汇处。
    直到下午六点,伊齐多尔才在一家小酒店里找到瓦蒂内尔这只诺曼底老狐狸。
这些老狐狸戒心很重,信不过外地人,却挡不住一块金币和几杯酒的诱惑。
    “是啊,先生,那天早上,那辆汽车上的人约我五点在路口见面。他们交给我
四幅大画,有这么高。有一个人陪着我。我们把那批货一直送到驳船上。”“那些
人,您认识吗?”“认识。我是第六次替他们干活了。”伊齐多尔打了个哆嗦。
    “您说是第六次……? 从什么时候起?”“当然是那天以前,天天干。不过那
是另外一些作品……大石头……或者又小又长的东西,包得严严实实,像搬什么宝
物似的。啊,不能碰它们……
    可您怎么啦?脸色那么苍白!”“没什么……天热……”博特莱踉踉跄跄走出
来。意想不到的发现使他欣喜,变得飘飘然。
    他不慌不忙往回走,晚上宿在瓦朗热维尔镇。第二天早上,到镇公所找负责人
聊了一个小时,摸了些情况,然后返回城堡。城堡里有一封信在等他。
    上面写着“请德·热斯弗尔伯爵先生转交”。他拆开一看:
    第二次警告。闭紧嘴巴。不然……
    “哦,”他嗫嚅道,“我得采取措施保护自己的安全了。不然,像他们说的…
…”九点钟,他在废墟上走了走,然后躺在拱廊边,闭上眼睛。“喂,年轻人,出
去一趟有收获吗?”这是菲耶尔先生。他准时到了。
    “很高兴见到您,预审法官先生。”“这就是说……?”“这就是说,我说话
算话,尽管有这封信。它吓不住我。”他把信拿给菲耶尔先生看。
    “嗬!又是这一套。”菲耶尔先生叫道,“我相信它不会阻止您……”“告诉
您结果?不会的,预审法官先生。我既答应了,就要做到。十分钟内我们将看到…
…部分真相。”“部分?”“对。我的意思是知道亚森·罗平藏在什么地方。它只
是案情的一部分……至于下面的事,以后再说吧。”“博特莱先生,我早料到您能
发现什么。可您是怎么发现……?”“很自然。在哈林顿先生给艾蒂安·德·沃德
莱先生,或确切地说,给亚森·罗平的信中……”“那封被截获的信吗?”“是的。
里面有句话,我一直困惑不解。它是这么说的:‘其他东西如能到手,亦请附上。
不过对此我深表怀疑。’”“的确,我也记得。”“其他物品指什么呢?艺术品?
珍玩?城堡里贵重的只有鲁本斯的油画和挂毯。首饰吗?城堡里很少,且不值钱。
那么是什么呢?另一方面,能够假设亚森·罗平这样能干的人,还不能将显然是他
们自己提出的其他东西运出去吗?这是一桩难事,特别不好办,有可能办砸,确实
如此。但既然亚森·罗平想办,就可能办成,就一定能办成的。”“可是,他没上
手:什么也没有失去。”“他上手了:有东西失去了。”“对,鲁本斯的油画……
可是……”“鲁本斯的油画,还有别的东西。……有人用仿制品将它换下了,跟换
鲁本斯的油画一样。这东西比鲁本斯的油画要珍贵得多……”“到底是什么?您都
让我等急了!”两人穿过废墟,从小教堂前面经过,向小门走去。博特莱停住步子,
问道:
    “您想知道吗,预审法官先生?”“当然呐!”博特莱拿了一根手杖,一根崭
新的结实的木棍。他猛地抡起棍子,把装饰小教堂正门的一个小雕像击得粉碎。
“你疯啦!”菲耶尔先生勃然大怒,大吼一声,向雕像碎片跑去。“你疯啦!这古
圣像雕得多好……”“多好!”伊齐多尔大声说,抡起棍子又一下,把圣母玛丽亚
的雕像打倒在地。
    菲耶尔先生一把抱住他。
    “年轻人,我不能让您犯……”耶稣初生之际朝拜他的三博士之一又飞了出去,
接着是刚生下来的基督和他降生的地方马槽……
    “再打,我就开枪了!”德·热斯弗尔伯爵赶来了,在往手枪里上子弹。博特
莱哈哈大笑:
    “您朝这上面打吧,伯爵先生……往那上面打,像在庙会上那样……您看,这
个双手托头的雕像。”圣让—巴普蒂斯特的像又飞了出去。
    “啊!”伯爵说,把枪瞄准博特莱,“你这样亵渎圣物!……毁坏这样了不起
的杰作!”“这都是赝品,伯爵先生!”“什么?您说什么?”菲耶尔先生叫道,
夺下伯爵的枪。“是假的,石膏加纸做的!”“啊?这……这可能吗?”“是空心
的!一层薄纸!”伯爵弯腰捡起一块碎片。
    “您好好瞧瞧,伯爵先生……一层石膏!涂了仿古涂料,像是发霉长绿的样子,
就像古老的石像……可只不过是石膏,石膏浇注的……这就是留下来的货真价实的
杰作……是他们几天内完成的杰作!……是那个临摹鲁本斯油画的夏尔普纳先生一
年前就准备好的东西!”他反过来抓住菲耶尔先生的手臂:
    “您是怎么想的,预审法官先生?干得漂亮吗?这工程大不大?整座教堂,一
块块石头垒起来的哥特式教堂,竟被盗走了!一大群雕像被掉换了,被一些泥粉做
的假东西换掉了。一个无与伦比的艺术时期最辉煌的样品,竟被偷走了!多大的本
事!啊!预审法官先生,此人真是天才!”“你太激动了,博特莱先生。”“对这
样一个人,先生,怎么激动也不过分。一切出类拔萃的人,都值得佩服,何况他这
种超乎一切人之上的天才!进行这次盗窃,作了多么周密的策划,需要多大的实力、
才能、机智和胆魄,我想起来真是不寒而栗!”“可惜他死了。”菲耶尔先生冷笑
道,“……不然,他最终会把巴黎圣母院的尖塔也偷走的。”伊齐多尔耸耸肩膀。
    “你别笑,先生。他即使死了,也会搅得您不安的。”“我不说……博特莱先
生,我承认,我要是面对他,会感到不安的……如果他的同伙还没有搬走他的尸体
的话。”“如果被我可怜的外侄女打中的是他,我尤其觉得激动。”德·热斯弗尔
伯爵说。
    “确实是他,伯爵先生。”博特莱断言道,“被德·圣韦朗小姐击中倒在废墟
里的肯定是他。小姐看见他爬起来,又倒下,爬向大拱廊,最后站起来——出于一
个奇迹,我等一会向你们解释——进了这个石头避难所,这里后来成了他的坟墓!”
他用手杖击小教堂的门槛。
    “咹?什么?”菲耶尔先生惊叫道,“……他的坟墓……?您说这个难以进去
的藏身之所……?”“是的,这儿就是他的坟墓……这儿……”他又说了一遍。
“可是,我们搜过了。”“搜得不细。”“里面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德·热斯
弗尔先生反驳道,“我熟悉小教堂。”“有,伯爵先生,有一个。您到瓦朗热维尔
镇公所去看看,那里收藏着昂布吕梅齐堂区的所有文件。您从这些十八世纪的文件
里可以得知,小教堂有个地下室,建造时期可能要上溯到罗曼教堂。小教堂是在罗
曼教堂的遗址上建造的。”“可是亚森·罗平怎么知道这些细节呢?”菲耶尔先生
问。“很简单。通过劫走小教堂的工程了解的。”“咳!咳!博特莱先生,你未免
夸大了……他并没有盗走整个教堂。瞧,这些基石一块也没有动。”“显然,他只
浇注了和窃取了具有艺术价值的部分:雕凿和打制的石头,小雕像,小圆柱和雕镂
的拱肋。他没有动建筑物的底部,所有基础留了下来。”“因此,博特莱先生,亚
森·罗平不可能进地下室。”德·热斯弗尔先生这时离开他们去叫仆人,一会儿拿
着小教堂的钥匙回来了。他打开门,三人走进里面。博特莱检查一番后说:
    “……地上的石板没有动,这是合乎情理的。不过很容易看出,主祭坛已经换
成了浇注出来的石膏件。通常,地下室的楼梯口开在主祭坛前面,从它下面穿过。”
“您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亚森·罗平在施工时发现了地下室。”伯爵打
发人取来一把十字镐。博特莱挥镐挖祭坛。石膏碎片四处横飞。
    “真没想到!”菲耶尔先生低声说,“我恨不得马上知道……”“我也是。”
博特莱说,因为焦急不安,脸变得苍白。他加快挥动铁镐。突然,一直没有遇到抵
抗的镐头碰到一块硬东西,反弹起来,接着是一阵泥石下塌声。
    镐头猛击一块石头后,祭坛剩下来的部分便堕入一个空穴。博特莱擦亮一根火
柴,伸到洞口往里看。
    “楼梯口比我想的还要靠前,几乎在入口的石板下。我见到了最下面几级。”
“深吗?”“有三四米……阶梯很陡……有的地方缺了。”“三名警察离开岗位没
有多久,那些歹徒劫持了德·圣韦朗小姐,”菲耶尔先生说,“但他们似乎来不及
把他的尸体从这个地下室里搬出来……再说,何必搬呢?不会搬的。
    我看,他还在这里。”仆人搬来一架梯子,博特莱把它放进洞内,反复试了几
次,把它在塌落的泥土石块上放稳,然后双手抓牢梯子,说:“菲耶尔先生,愿意
下去吗?”预审法官手持一支蜡烛下去了。德·热斯弗尔伯爵紧跟其后。博特莱也
踏上第一级。
    地下室一片漆黑,烛光在与黑暗交锋。他借着光亮下意识地数了数台阶,共十
八级。下面一股浓烈的腐臭扑鼻而来,他永远都忘不了这种臭味。啊!
    这种叫人恶心的臭味……突然,一只颤抖的手揪住他的肩膀。“怎么?有什么
情况?”“博特莱……”菲耶尔先生张口结舌道。
    他怕得说不出话来。
    “嗬,预审法官先生,别紧张……”“博特莱……他在那里……”“咹?”
“是的……那块大石头,从祭坛掉下来的大石头底下,有什么东西……
    我推开石头……碰到他……哦!我永远不会忘记……”“在哪儿?”“那边…
…您闻到这股臭味了吗……? 喏……瞧……”他抓紧蜡烛,照向地上的一团东西。
    “啊!”博特莱恐怖地叫起来。
    三人立即俯身细看。这具尸体半裸着,干瘦,可怕,肌肉都腐烂发绿了,这里
那里从衣服破洞里显露出来,颜色跟软蜡一般。最可怕的是头部,被刚刚落下的石
头砸得变了形,变得狰狞丑恶,什么也辨认不出了。年轻人就是看到这颗头,才发
出惊叫的。……当他们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看清这堆爬满蛆虫……博特莱几
大步跨上梯子,回到地面上的新鲜空气里。菲耶尔先生出来时,又见他双手蒙脸,
伏在地上。他对博特莱说:“祝贺您,博特莱。除了发现这个藏身之处,还有两点
让我验证您的推断是正确的:首先,如您一开始指出的,德·圣韦朗小姐打中的确
实是亚森·罗平。另外在巴黎用艾蒂安·德·沃德莱这个化名的人也确是亚森·罗
平,因为内衣上缝着两个字母:艾·沃。我认为证据足够了,不是吗……? ”伊齐
多尔没有动弹。
    “伯爵先生已动身去请儒埃大夫,作例行的检验。我认为那人死了至少一星期
了。尸体腐烂的程度……可您好像没有听我说话?”“不,不,在听。”“我说的
这些都有不容置辩的理由。例如……”菲耶尔先生继续作他的论证,但对方似乎并
未显得在认真听。不一会儿,德·热斯弗尔先生回来了,打断了他的独白。伯爵带
来两封信。其中一封通知他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将于第二天到达。
    “太好了!”菲耶尔先生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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