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有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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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有明月-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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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不明所以,听信晏姬谗言将我寝殿门上的桃木剑及灵符全部毁去,从此我的病便再也治不好了。”
  
  这么说晏姬是妖?虽然那时王勉一直说这个世界是有妖魔鬼怪的,但我这么久也没见过一个,现在乍一听到这种事,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嘴里便问了出来:“太后认为那晏姬是妖怪么?”
  
  太后摇摇头:“我肉眼凡胎如何看得出?本想找个捉妖的道士做场法事,可惜爃儿不知为何对修道之人十分排斥,唉,我也就只好忍耐了。但是我想就算那晏姬不是妖,也定然用的妖法一类,说不定圣上也是被他施了妖法才会对他如此迷恋。”
  
  太后说了半日话,又开始咳喘起来,贤王妃马上又轻拍她后背为她顺气,太后半晌才缓过来继续说:“我年岁大了死不足惜,只是不能任由晏姬那狐狸精迫害我李唐江山。爃儿在晏姬入宫之前只有一子,我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晏姬必会对其不利,因此要先将他送出宫去!”
  
  听到这我才明白原来太后口中的重要之人竟是太子,便问道:“您又为何会说晏姬必会对太子不利?”
  
  太后摇着头说:“你不明白,就我看那晏姬必定是来毁我李唐江山无疑,否则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来。宫里如今除了我,只剩皇后和太子二人能威胁晏姬的地位。皇后终日惶惶不安——若是晏姬想要对付皇后,恐怕很快就能令圣上将其废黜,故而一直简行慎言。可最近几次晏姬随圣上回宫,对皇后态度甚是恶劣,皇后怕不久晏姬就要对其下手,因此与我商议,一定要保住李氏血脉。至于我与皇后二人,只好听天由命了!唉,可恨我那皇儿被晏姬所迷,听不进我母女二人的规劝,恐怕终将妻离子散,家破国亡!”太后说着落下泪来,贤王妃也抱着太后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两人哭了一阵,太后又说:“为了不让晏姬起疑,我早已命人假扮太子于东宫住了数日,倒也一直没有出什么纰漏,而真太子现在就藏于我寝宫之内!晏姬与圣上近日一直住在洛阳,今日便让太子与洛大夫出宫去吧!”
  
  这回我可真吓了一跳,心里根本毫无准备,万没料到此次皇宫之行竟给自己找了这么大个麻烦!
  
  可有些事情发生得就是很突然,根本无暇让你深思熟虑。
  
  太后将一切讲明,便让贤王妃自屏风后领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只见这孩子一身黄缎太子袍服,一头乌黑长发束起,金丝束发上嵌夜光宝珠。一张小脸如盈月,明眸灵动而有神,朱唇紧呡,神情戒备。
  
  太子李域恒,当今圣上唯一的儿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李家气数已尽,这一辈子嗣全都少得可怜。李爃坐上皇位之时,皇室成员只剩李宗贤一脉和当时争夺帝位时尚年幼的十一皇子李耀。
  
  李宗贤自不必说,老来得子,李煠比李爃小了整整十岁!
  
  而李耀也没落什么好下场。李爃称帝之后,将李耀封为镇南王,发往岭南贫瘠之地,名义上是封王封地,实际上就如发配一般。当时李耀年纪尚小,自然不懂这些,傻呵呵的搬去了岭南做他的镇南王去了。
  
  皇帝李爃继李域恒之后,竟未得一子,晏姬专宠之后,李爃更不可能生出孩子来,如今看来,这个小太子果真是李唐江山唯一一位顺位继承人了!
  
  太后轻唤“恒儿”,小男孩立即跑过去扑到太后身上,满脸担忧的看着她。这时代的孩子成熟得早,尤其生在帝王之家,几乎从生下来就见识了勾心斗角,残酷的环境逼迫之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就已经知道自己命途坎坷,懂得保护自己,懂得关心家人。
  
  太后轻抚太子的头发:“恒儿,以后我和你娘亲都不在身边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外面不比宫里,不要太任性,等咱们扳倒了那晏姬,我们就将你接回来!”说到这,太后突然瞪向我,眼神凶狠得似要将我撕碎:“洛大夫,我今日将恒儿交托与你,你若不能好好待他,小心韩张两家几十口人的脑袋!”
  
  “……”还能说什么呢,从李煠开始,都知道那两家人是我的软肋了,只好跪在地上就要起誓,却听太子哭喊道:“皇祖母,我不走!我不要离开您和母后!呜呜……”
  
  太后闻听此言急道:“恒儿怎么又不听话?!那日你母后怎么与你说的?你以为你母后愿意送你走么?还不是为了留住李家血脉!你怎的这般不懂事起来?!”
  
  太子无言反驳,趴在太后身上抽着小肩膀哭泣,我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太后说道:“你起来吧,不必起那没用的誓词,量你也不敢亏待了他!”
  
  我在心里翻了无数白眼,才慢悠悠爬起来。
  
  太子仍在那哭哭闹闹,刘公公忽报皇后娘娘求见。太后皱眉自语道:“皇后到底年轻沉不住气,说了不让她来,以免晏姬耳目众多走漏风声,她还是舍不下。”叹了口气,对刘公公说道,“让她进来吧!”
  
  皇后只有二十几岁,容貌端丽,只是两眼红肿,看来哭了很长时间。走进来根本无暇顾及旁人,便抱着太子太后,三人哭作一团,贤王妃跟着在一旁抹眼泪。
  
  看着生离死别的场面,想起自己连跟父母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那时自己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几次三番蒙难,若不是王勉,岂能活到今天?想想如今自己一人在这世上艰难的过活,心里也是一阵心酸。
  
  别开头不看那哭成一团的几人,却看到日当正午,实是耽搁的时间太长了些,什么大夫也不可能诊病诊一个上午啊,又不是做手术!皱皱眉,想要出言提醒,已经听见太后收住泪水道:“时辰不早,恒儿快快准备一下吧!要记住好好照顾自己!”
  
  贤王妃拉开依依不舍的太子,将他带到屏风后面换了身衣服再带出来。太子这一变装,俨然一副富家公子模样,三人又抱在一起哭了一阵,方命刘公公将其藏在了轿子座位下的暗格里。幸好太子年纪尚小,这么小的空间,若是一般人恐怕会很难受吧!
  
  但即便如此,这样热的天气也不宜在这样的狭小空间内久留,于是几位娘娘催促我马上离开。
  
  拜别了太后、皇后和贤王妃,我提一口真气乘着轿子出了皇宫。一路上照例碰到无数监门侍卫盘查,刘公公依旧在前引路,再加上我提着真气,轿子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样,如此顺利地出了宫门。
  
  到了宫门外,刘公公不再送我,叮嘱几个侍卫几句,便转会宫中。
  
  侍卫们依旧护送轿子前行,我本以为会送我回客栈,却不成想轿子竟一路往城外走去。
  
  我疑惑的问离得近的一个侍卫:“这位大哥,请问这是要将我送去哪里?”
  
  那侍卫说道:“刘公公交代属下将洛大夫送出城去,您到了就知道了。”
  
  无耐只好继续坐着轿子出了城门。
  
  白天出城倒也有好处,毕竟光天化日之下,守城士兵也盘查得松一些,只是我却必须一直提起真气,好让轿子看起来不至于很沉。就这样一众人抬着轿子顺利地出了城,一直向东又行了数里路,离了官道向一个密林而去。
  
  行至密林深处,远远看到一辆马车,一个车夫早已等候在那儿。看来此番行动早有部署,所谓万事具备,只差我这东风了!
  
  果然轿子行至马车之前停下,待我下了轿子,才看清原来车夫竟是风影扮成。
  
  风影见了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同侍卫们一道将太子扶出来。太子仍然满面泪痕,虽然不情不愿,仍旧被扶上了马车。
  
  将太子安顿好之后,我也上了马车,风影放下车帘,一扬马鞭,马车便跑了起来。
  
  我在车中坐定,看到神情沮丧窝在一边的太子,轻声安慰道:“殿下不必过于难过,保重身体要紧,待事情过去之后,太后必会接殿下回宫!”
  
  结果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太子又抹起眼泪来,倒弄得我有些手足无措了。
  
  正待再出言宽慰几句,却听见几声轻微异响,忙掀起帘子循声看去。
  
  虽然马车已经跑了一段距离,我仍然清楚的看见那几个侍卫毫不犹豫的杀了抬轿的四个轿夫,那几人连出声惨叫都没来得及,便做了刀下亡魂。然后几个侍卫又一把火烧了轿子,才回身往长安城奔去!
  
  看到这一幕,我连安慰太子的兴致都没了,这些人果然视人命如草芥!想来我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说不定哪天,我再没了利用价值,恐怕也同这些轿夫一样,莫名其妙的身首异处了吧!
  
  回头看看太子,我又深深体会到何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我尚未查清怜玉下落,还要带个大麻烦回去,要时时提防晏姬耳目不说,看来这位太子爷还是个挺内向的小孩,想来在宫中被太后皇后捧在手心里,如今跟着个陌生人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禁宫,心里的委屈不知何时才能释怀。
  
  看着太子我又想起玉书,玉书跟太子年纪相仿,现在也不知跟怜玉躲在哪里,可惜我如今脱不开身,也不能继续追查他二人下落,只好指望那听风楼的势力。
  
  想到此处,我撩起车帘问风影:“风大哥,不知您找到怜玉了没有?”
  
  风影说:“公子不必心急,我已派人按公子所说的线索去查了,不日便会有消息!”
  
  既如此,我也只好耐心等待。




怜玉之死(修改)

  马车一路向东行去,车上却气氛压抑。
  
  风影带了些干粮和水递给我和太子,可惜我们俩谁也吃不下去,无奈只好继续赶路。
  
  太子在一边默默流眼泪,而我即担忧怜玉,又对刚才的草菅人命难以释怀。心里正堵得发慌,蓦然感觉有高手气息靠近。
  
  我浑身一凛,不由戒备起来,仔细听那人行进方向,觉得目标正是我们。我掀起车帘,风影却示意我不必担心,原来来人是听风楼手下暗探。
  
  风影拉住缰绳止住马车,那暗探已经赶上来跪在地上:“属下,已经查到玉书下落。”
  
  我立刻来了精神,急急地问道:“那玉书现在哪里?!”
  
  那暗探说:“玉书现在终南山下,我们的人已经一路留了标记。”
  
  我又问:“为何只找到玉书?怜玉去了哪儿?”
  
  暗探答道:“具体情况属下并不清楚,属下只是来传口信!”
  
  听到这我再也沉不住气,对风影急道:“风大哥能否先送我去找玉书?”
  
  风影挥退了手下,沉思片刻,对车内的太子说到:“不知道少爷有何打算?能否先去终南山了了洛公子的心愿?”
  
  我闻言转头看着太子,满眼希冀。
  
  太子从刚才听到有暗探来报,就已经止了泪水,竖起耳朵听着,现在车上两个人直直的看着他等他发话,他看看风影,又看看我,有些不明所以,问道:“玉书是谁?”
  
  “那是我的朋友,”我立即答道,“太子,我们去终南山找到他就返回,不会耽误多少行程!”
  
  太子这才冷哼一声,说道:“明明马鞭执在你们手上,你们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何须问我?!”
  
  这算是默许吗?这太子还是个挺别扭的小孩!而今事态紧急,我也顾不上许多了,于是便催促风影改道西南,往终南山而去。
  
  太子终究是小孩心性,经这一闹已经将离别亲人的苦痛抛诸脑后,又兼不常出门,此番见着沿途风景颇觉新鲜,心情开始好了起来。
  
  此时正值夏季,我们走的又不是官道,沿途景致自然不错。林间草木繁茂,花香隐隐,莺啭蝉鸣。
  
  太子掀起车帘看风景,可是我却心急如焚,根本无暇他顾。究竟为什么没找到怜玉,为什么怜玉没跟玉书在一起?玉书一个孩子,自己在终南山那种偏僻的地方干什么?他从小伺候怜玉,从没干过什么重活,如今在那人迹罕至的地方要怎么生活?!
  
  太子看了一会儿风景,想要与我说话,却见我神思不属,便问道:“你方才说玉书是你朋友?那个怜玉也是?”
  
  我捂着额头,将手撑在腿上,点点头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很好的朋友,是我对不起他们,我害了他们!”只觉得浑身疲累不堪,直想就此一睡不醒。
  
  “朋友?朋友……”太子自顾自的琢磨这个词,喃喃的道:“我从来都没有朋友……”
  
  我听着太子自说自话,心中更觉悲凉。这世界,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庶人奴隶,皆被命运左右,有多少人能按自己所想而活?又有多少人身不由己?!
  
  太子念叨了一阵,又问道:“你究竟如何对不起他们了?”
  
  我忍不住颤抖起来,半晌,才说到:“他们都是苦命的人,身陷泥沼,我答应要把他们救出来,却没想他们没等到我回去,就出了事。”
  
  太子默然良久,才道:“真不明白皇祖母为何将我交托与你,你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
  
  我闻言浑身一凛,蓦然抬起头看着太子,见他轻咬下唇蹙起眉头,将头靠在车上看着窗外。我才发现自己从听到玉书消息到现在,一直在想自己的事,却未曾想过这孩子也是刚刚与亲人分离,心里定然不好过,刚才一直与我攀谈,自是觉得寂寞,我却毫无察觉。
  
  想到此处,我调整了一下心情,坐在太子身边将他拉进怀里,太子挣了挣没挣开,便不再动了。我在太子耳边柔声说:“殿下放心,洛天雅既然敢将殿下带出来,自有保住殿下的法子。再说,太后也有她的考虑,洛天雅是个人人都看不起的商人,自然没人注意我,殿下跟我在一起远比跟皇亲贵胄在一起安全。退一万步说,若当真有一日殿下遇到麻烦,我洛天雅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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