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新妇之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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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新妇之理(上)-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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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拿去当铺也是……”伊佐间说,木场拍打膝盖说:“……原来如此,或许连拿去典当也是事先说好的。这样就能解释喜市为什么会知道典当的是什么东西了。就是这样!”
    木场用拳头敲了一下桌子。
    虽然伊佐间莫名其妙,但木场似乎很兴奋。
    伊佐间为了串场而随便说说的话,似乎让事情完满的解决了。
    恶友回复刑警的表情,他好像下了什么决心。这么一来,他将会超越善恶。变得无比强大。往好的方面发挥的话,是所向无敌,不过一旦失败,将演变成不可收拾的状况。
    木场站了起来。“每个人都毫无脉络的各做各的事结果却描绘出一幅无人知晓的画是吗?这一连串的事件全部是已经预定好的结果吗?喂,古董商,你虽然长得古怪,倒是很让人赞叹。你的智慧我拜借了!”
今川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哦”了一声。他还是老样子,完全看不出心思。尽管被人说长得古怪,但在伊佐间看来,今川像是在害羞。
    此时楼上传来怪叫声。
    几乎就在伊佐间抬头的同时,加门刑警从螺旋阶梯上跳了出来。加门一边用小丑般好笑的动作绕着螺旋阶梯下来——其实他非常正经,而且惊慌失措——一边变了调的粗声大喊:“不、不好了木场兄!不晓得怎么着,电话杂音干扰,花了很多时间。可是为什么只是跨个县,电话声音就变得这么不清楚?一问之下……”
    “别慌啊,大叔,快点说吧!我也有别的问题要询问本部!”
    “高、高桥志摩子……被绑走了!”
    “你说什么!”
    加门摇摇晃晃的绕过螺旋楼梯,来到地下,头晕目眩似的蹒跚不稳。
    “她在大白天被人带出公寓!光天化日之下被绑走了!”
    “那个女的被人盯上了啊!这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不是再三要求派人监视吗?结果竟然没有半个人看着她?混账!”
    木场大步走到加门前面。
    加门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如牛的说:“哦……四谷署七条和你那边的木下老弟看着,但两三下就被突破了,溜得很快。嫌犯好像开了车子。警方虽然在都内设点盘查,却晚了一步。现在正在追踪,嫌犯人似乎朝着千叶这里过来。”
    木场大骂:“那些没用的饭桶!”用力跺脚。
    “嫌犯是川岛——川岛喜市吗?”
    “不,好像是……新造。”
    “这样啊……”
    木场回头,望向伊佐间和今川。“……新造果然是负责带出被害人的角色。”
    加门问:“什么意思?”
    “不管如何,那名小姐现在很危险。”今川说道。
    耕作从回廊走了进来。门的后面是一身丧服的……
    ——茜?
    她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她一直在那里吗?
    她看起来非常悲伤,这也是常态吗?
    此时木场叫住加门:“喂,大叔,我们……去上吊小屋等他们!”他宣告说。“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可不许你们在千叶的辖区乱来!”矶部叫道。
    “不劳帮忙,你们找你们的绞杀魔去吧!”木场吼回去。吼完之后,他顺便叫住伊佐间说:“喂!钓鱼的,你大致认得这里的路吧?带我去上吊小屋,你知道在哪里吧?”
    “呃……大概。”
    伊佐间晓得大致上的方位,但不知道小屋正确位置。
    加门那张松驰的脸拉的更长了,他好像难掩内心的困惑。“木场兄,为什么非去那里不可?有什么根据吗?”
    “混蛋,直觉啦,直觉。这次的事件啊,如果不吻合,就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一旦吻合,就绝对错不了。不管是偶然还是什么……”木场断定似的说,“那里是事先准备好的地方!”
    加门更加一头雾水,像个文乐人偶似扬起眉毛,垂下嘴角。
    木场用下巴比比伊佐间,不明所以的叫骂:“快点准备啊,笨章鱼!”
    伊佐间……
    正看着不安的望着这片嘈杂的茜。
    ——她不喜欢这样吗?
    她应该很讨厌吵闹吧——伊佐间心想。
    茜一定希望能够极为平凡的过着俭朴安稳的平静生活。
    只是从这阵子的状况来看,那是近乎奢求的愿望。
    矶部好像已经忍无可忍,蛮横无理的宣告:“千叶本部全面禁止所有关系人外出!”不过警察应该没有权限拘留伊佐间和今川,他们两个会逗留在这里,完全是出于主动配合。木场当然反咬回去。
    正当木场、加门、矶部三人僵持不下时,碧领着提了大皮包的阿节,从茜的背后出现。
    少女仰望年纪相差甚远的姐姐说:“那我走了,姐姐。”茜露出有些寂寞的表情说:“你要走了吗?”片刻之后又接着说:“碧,路上小心。”
    矶部耳尖的听见,转过庞然身躯,用刚才射杀木场的粗短手指指着少女说:“喂!你!要去哪里!”
    茜庇护妹妹说:“家妹要回圣伯纳德学院的宿舍。今早校方联络,要家妹尽速返校,她已经休息半个月了……”
    “不、不许任意妄为……”矶部颤动着颊肉说。
    茜露出困惑的表情说:“……这件事已经知会本部长先生了,刑警先生没有听说吗?”
    “没有。啊?刚才津畠接的电话吗?可是是谁跟本部长说的?”
    碧从姐姐背后发出稚气未脱的声音:“一定是柴田叔叔。叔叔今早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处理好了,叫我不必担心。”
    “咦?柴田叔叔?……是那个柴田勇治吗?”
    矶部嘀咕着说“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不关我的事了”,望向木场。
    木场狂妄的笑了:“你该不会说那个小姐可以离开,这家伙就不行吧?喏,钓鱼的……你在还发什么呆!快走啊,这个糊涂鬼!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就算赶时间,这也骂的太过分了一点。
    对伊佐间来说,木场的确是朋友。如果木场有困难,伊佐间也会伸出援手。身为日本国民,他也会不遗余力协助办案。但是不管任何事,伊佐间都没有理由受到强制,更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骂的狗血淋头。这根本是公私不分、滥用职权。
    说起来,警官根本不应该把一般民众带去危险地点。
    ——他完全不这么想吧。
    肌肉刑警丝毫没有那种意识。
    不过伊佐间之所以拖拖拉拉,并不是因为他感觉到危险,而是没有自信带路。因为仁吉只带他去过那附近一次而已。看木场那气势滔滔的模样,要是伊佐间走错路,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但是今川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伊佐间的心情,说道:“伊佐间,快走吧。”
    仔细想想,今川也不可能知道路。
    这时,送碧出门的茜回来,或许是看到伊佐间犹豫不决的模样,为他解围说:“恕我僭越,如果不妨,能否让家里的用人出门陪同呢?他经常到那里去。”
    木场说:“很好,麻烦你赶快。”
    结果矶部上前插嘴说:“不行,这绝对不行!那、那、那个老头子是嫌犯,他有逃亡之虞 ,上头吩咐要好好监视他!”
    “你说什么……”
    木场就要出言顶撞,茜急中生智说:“那么……请出门说明详细的路线好了。那里距离有些远,而且不太好找,伊佐间先生看起来好像不太知道路。”
    ——她明白。
    该说是被看出来了吗?
    人在回廊的耕作被叫过来,已经有点预备知识的伊佐间向他问路。
    “那里位在村与村的交界上,地势不是很好,没事的话,没有人会过去,除非有急事想抄近路,才会经过那里。”
    那里是个不吉利的地方——耕作阴沉的说。
    结果伊佐间、木场以及心不甘情不愿的加门,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今川都同行了。
    不过以此为契机,拘留暂时解除了,相比于留下来,说不定一起外出才是上策。
    通往玄关的走廊上,可以透过黑框窗户看到构造复杂的建筑物一脚,那里一样有着黑框窗户,葵正在那儿俯视着伊佐间等人。
    不知道是不是茜通知的,真佐子在玄关等着。
    真佐子表示希望今川日后能够再次到访,一次又一次为失礼道歉,接着说“这是一点心意”,拿出一只信封。两个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今川坚决辞退了。
    走过樱树重重的前庭,穿过坚固的大门,眼前是一条直通底下的道路,两旁稀疏的生长着低矮的褐色树木。来到门前,可以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慢吞吞的驶过那条通往城镇的荒凉道路。今川说:“啊,碧小姐要去学校。”车子看起来像只黑色的大甲虫在爬行。这一带再过去,还有能供那样的轿车行驶的道路吗?伊佐间有些担心。就在他想着这事时,甲虫载着少女,已经完全从视野中消失了。
    回头一看,蜘蛛网洋馆还是一片漆黑。
    涂装成黑色的木材,烧成黑色的砖瓦,变色成黑色的黄铜,漆黑的刻画着岁月的石头。
    时间与空间固定住的油画。
    苍蝇总是能够从充满黏性的绘画表面逃走了。
    一行人走下道路,穿过荒凉的森林,来到坡度陡急的岔路。
    经过民家,来到海边。
    木场开口道:“要你作陪,真是不好意思啊。”
    “嗯。”
    “钓鱼的,我啊……”
    “嗯?”
    “……我啊,怎么样都想救那个被拐走的妓女志摩子。”
    “嗯?”海风吹上脸颊,伊佐间的胡子颤动着。
    越海而来的风与温度和风速无关,相当刺人。
    “她啊,是个不幸的女人。”
    “你同情她?”
    “混账东西,咱们彼此都没有富足到可以同情他人的地步吧?而且不幸的女人可是满坑满谷,多得数不清哪。要是见一个就同情一个,谁受得了啊。”
    木场粗鲁的说完后,撒了个谎说:“我也不太懂,不过是警官的性子使然吧。”
    应该是被志摩子的身世给感动了吧。木场虽然不讲理,但容易为情所动。虽然不知道他的基准何在,但就算是为了无聊小事,一旦钻起牛角尖,就会横冲直撞。木场就是这种人。另外,木场还有一项特质,他为了实现、成全自己的一厢情愿,甚至会舍弃自己的意见、撤回前言,不惜自我破坏。
    木场继续说道:“听说志摩子战后很快就结婚了,当时她十九岁。老公在镇公所工作,染上肺病,弱不禁风,连征兵都没通过,在当地抬不起头来。她的老公赚的钱也不多,却死要面子,所以志摩子逼不得已,只好兼差做缝纫。”
    “你打听的还真清楚。”加门说。
    木场答道:“废话。你们就是指问自己想听的事,他们才什么都不说。刑警需要情报,对他们来说大部分是无关紧要的事。所以如果想问出他们认为无关紧要的事,就要设身处地连一些不必要的事也聆听。先不管这个了,结果啊……”
    “结果呢?”
    “结果啊,志摩子新婚不久,就在老公外出时,被蛮横的进驻军给强暴了。老公回来后,志摩子向他哭诉,没想到反被老公斥责,说她就算咬舌自尽,也应该保住贞操,说这不是道歉就可以了结的事。最后老公甚至还说她丢人现眼,跟她离婚了。志摩子结婚连一个月都不到哪,这老公真是太王八了。这怎么能责怪伤心欲绝的老婆呢?有哪个女人被洋鬼子按住了还能反抗得了?”
    伊佐间也听说过类似的事。
    不只是对妇女施暴,驻留美军的犯罪事件层出不穷。即使到了现在,依然时有耳闻。但是这并不是说美军就是坏人。伊佐间认为本国人也是一样,若要说的话,是时势逼人。美军里也有好人,就算同是日本人,坏人就是坏人。因为把美军不分青红皂白的全部混为一谈,所以感觉他们特别引人瞩目,但是这里是日本,犯罪者里头当然是日本人占了绝大多数。
    这种时候遭殃的总是弱者,无法保护自己的人只能等着吃苦头。像之前提到的女人受到凌辱而自杀的事,有一段时间屡见不鲜。
    木场接着说:“但是志摩子这个女人十分坚强,她没有哭闹,也没有上吊,而是很干脆的看开,去了R。A。A。”
    “哎呀?”
    株式会社R。A。A协会【注】(R。A。A为Recreation and Amusement Amociation之缩写,特殊慰安设施协会)——简称AS(Amusement Service),是出于东京警视厅的要求,政府召集花柳界的代表,援助设立的所谓进驻军的特殊慰安措施。换言之,就是驻防美军专用的花街。虽然规划了诸如舞厅、咖啡厅、桌球场、射击场、撞球场、电影院等场所,但伊佐间认为一般来说,它只被视为未外国人提供性服务的机关。
    伊佐间刚听到这个设施成立的消息时,怎么样都想不通。
    AS设立的说辞是这样的:压抑着欲望,成天进行杀戮的外国军人以占领进驻的名义登陆了。他们一定会袭击妇女——事实上的确真的有人袭击妇女——所以我们要防患于未然,建造一道性的防波堤——说白一点,就是把特种行业的女人塞给他们,以保护一般妇女的贞操。
    伊佐间觉得这个道理很奇怪。
    他觉得这件事是把美国人当成白痴看,把人家当成天灾。而且还说娼妓是防波堤,根本是把她们拿来当沙包用。
    可是。听说AS在皇居前举行落成典礼时,宣言的内容是:我们自觉此一时事业是重建新日本的开始,同时也是守护全日本女性纯洁之基础事业,我们立下觉悟,克己奉公。
    这就是战败后的日本国防。但是即使战败、即使标榜民主主义,仍然高喊着要为国家克己奉公,伊佐间觉得这时代委实错乱的太严重了。
    因为大帽子这种东西,唯有拒绝正视现实,才能够高挂在嘴边。
    错的太离谱了。
    不可能行的通的。
    一开始的方针似乎是优先采用艺妓、娼妓、酒家女以及卖淫惯犯——这个称呼真的很过分——这类特种行业的女性,但是就算是风尘女子,也没有人愿意委身外国人。不管对象是什么国籍,做的事还不是都一样?反正你们都是些肮脏的女人嘛——当事人敏感的察觉到这种歧视的眼光,而且慰安这种想法本身就很侮辱人。就算他们说之前都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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