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新妇之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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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新妇之理(上)-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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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这件事我记得会议中也有提到。”
  反正一定是被当成小事,置之不理。木场根本不记得有提起。
  岂止是小事一桩,根本事关重大。
  青木深深地感觉到一股莫须有的罪恶感及毫无意义的挫败感,接着虚弱地说:“会议上,结论不是说和服应该是川岛拿走了吗?”
  “哪有那么随便的结论。”
  这个结论实在太投机取巧了,木场应该是感到哑口无言,才会没放在心上。
  ——这里就这样了吧。
  木场大声说:“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不抓我吗?”
  麻纪这么说,看起来有些灰心丧气,木场觉得她整个人似乎小了一圈。
  ——这个太婆……
  木场心想,这个老太婆的人生应该是怎么值得受人称道。就像猫目洞的老板娘说的,世人看待她的眼光一定十分严苛。麻纪一直抵抗着这些批评活过来,然而,岁月似乎也不肯饶过这名女豪杰。
  木场对麻纪有些感到共鸣,慌忙甩开这信念头。自己是警官——是守法者。
  “我不会抓你啦,只是其他刑警可能还会来问话吧。虽然连一文钱也拿不到,说愈多可能损失愈多,不过你就当成是放你一马的代价吧,麻纪阿婆。”
  麻纪默默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弓着背走进屋里,粗鲁地关上玄关门。木场望了玄关一会儿,叫住正一脸疑惑地思考的部下。
  “喂,青木。”
  “什么……”
  “我今天请假。”
  “啊?为什么?”
  “我说要请假就是要请假。你去跟课长说我感冒,什么都好。”
  “可是……前辈从来不感冒吧?”
  “会啦,我发烧快死啦。汗水跟鼻涕流得跟瀑布一样,你没看见吗?”
  木场恐吓说。
  青木低喊着“知道了,我知道了”,后退两三步说:“那……现在这件事怎么办?我觉得这件事非常重要。”
  “由你去转告课长。辖区应该不会立刻接受这个说法,搜查方针也不会改变吧。不管怎么样,川岛跟这件事并非完全无关,只要逮到他,案情应该会更明朗吧。”木场说道,走了出去。
  青木低着头,跟着木场走了一会儿,到了大马路时,他赶到木场前面,回头就说:“可是……前辈,如果照着刚才的事实来想,不就会得出川岛不可能是凶手的结论吗?那么凶手就是平野了。平野现在正逍遥法外。”
  “就算假设平野是凶手,还有一堆问题得解决。没那么简单。”
  “是吗?”
  “听好了,刚才的说法是解决了一些小矛盾,事实也变得通顺合理了。但是完全没有一个道理可以联系这些小事实,或是解释刚才的说法。”
  “道理……吗?”
  “对。听好了,我刚才去见了那个医师——降旗,根据他的看法,平野的精神非常不稳定,非常有可能继续犯案。但是他会杀人,似乎就像是一种发作,他不可能会计划性地杀人。”
  “报告书上也写了类似的事呢,只是没有人能够理解。”
  “我也不懂啊。只是如果照单全收,全盘相信的话,那么盯上指定猎物,诱骗被害人出来,使其落入陷阱这种计划性的杀人,就不符合平野的行动模式了。”
  “原来如此。”
  “可是就这次的命案来说,只能说那家伙这次采取了不符合他行动模式的行动。犯案前后发生的事,应该就像刚才说的吧。如果不这么想,就无法除掉小矛盾。只是啊……”
  青木问:“只是什么?”
  “……在平野背后操纵的家伙……”木场说到这里,含糊其辞。
  ——问题是背后的蜘蛛。
  木场抚摸内袋。
  ——要交给青木吗?
  采验、核对指纹。
  ——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吗?
  就算只检验出据信是平野的指纹,事实也不会改变。
  木场打消念头。不管这些,最重要的是……
  ——在思考之前先行动吧。
  木场顽强地肌肉这么吩咐他散漫的脑袋。
  青木呢喃着什么,一脸严肃地走在木场旁边。
  “喂,青木,你走的方向反了。”
  木场正往车站的么方向走去,他打算去麻纪说的那家当铺。
  从诱导侦讯麻纪时的情况来看,八千代的友禅一定被当到那家当铺——中条当铺去了。
  木场吼着:“快点去,要迟到了。”但青木笑着说:“前辈要去当铺对吧?让我陪你到那里吧。”
  木场的行动完全被看透了。
  就像麻纪说的,走不到十分钟,就看到那家当铺了。老旧的广告牌上写着“中條当铺创业明治元年”【注】(“條”为日本汉字“条”的旧体字,中條当铺因为创业早,招牌上使用的是创业当时通用的旧字体),是古董了。但是店铺本身实在不像是明治元年的建筑物。可能是空袭中烧毁,战后改造的吧。
  玻璃门开着,木场穿过门帘。
  一个身穿和服的细眼男子不可一世地坐在柜台内,专心致志地看着账簿。
  “真早哪。客人,店还没开啊。”
  口气很粗鲁,连头都不抬一下。木场想起了朋友中禅寺。
  “门不就开着吗?”
  “就算门开着,也不代表店开了,晚点再来。”
  “那可不行哪……”木场冷不防地把警察手册伸到男人的鼻尖前,“……我说老板吧,这玩意儿可以当多少呀?”
  男子缩起下巴,朝上窥看木场。“大,大爷人也真坏哪。有、有何贵干呀?”
  “哼,这样就能吓倒你,打一开始就别拽嘛……”
  这要是中禅寺,一定马上就对警察手册估起价来了吧。
  “……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啊,是的,小的名叫中条高,是小店的第四代当家。请、请问有何贵干?”
  “柜台一向是你在负责吗?”
  “是的,大部分都是小的看店,有何贵干呀?”
  “贵干贵干的,我又不是什么大官。不过不管啦。我说你啊,你认识那边那间卖春宿的多田老太婆吗?”
  “咦?您说有溃眼魔出现的那一家的麻纪婆吗?”
  “对,就是那个阿婆。”
  “小店是正当经营的当铺,与非法之事完全没有瓜葛……当然,小的也不会去玩女人。其实小的是这家当铺掌柜的招赘女婿,对老婆那个……抬不走头来……”
  “没人在问你这些,呆头鹅。”木场蛮横地说道,在柜台旁边的入口处坐下。
  “那个阿婆常来吗?”
  “偶尔,但可能没什么东西好当吧。”
  “我说啊,溃眼魔出现的那一天,阿婆拿了件和服来当,对吧?你记得吗?”
  “什么时候?溃眼魔……哦,那一天吗?可是她会在出那种事日子里拿东西来当吗?”
  “是我在问话,那是半个月前的事,看你的账簿。”
  “啊……对了,警察来过,过来问话,是那天哪。错不了,原来如此。”
  “我叫你看账簿。上面不是写着吗?是几点的时候?”
  “几点哪,大概这个时间吧,还是要更早一点?蛮早的,不……”
  “给我说清楚点。”
  “大、大概现在这时间……还不到八点,七点半过后。”
  木场追问:“真的吗?”中条回答说:“小店七点开门,八点才营业。”他说的店门开得早,是代代传下来的习惯。
  “她拿什么来当?”
  “女人的和服,很稀罕的水鸟花样……可能是鸳鸯吧?我记得很清楚,是加贺友禅,很高级。其他还有和服外套、披肩和和服腰带。”
  青木向木场拿眼色,没有错。
  “东西在哪里?”
  “不在这里了。”中条挑起有些上扬的眉毛,眯起眼睛。
  “没有被赎走吧?流当了吗?”
  “卖掉了。不,应该说是被赎走了。”
  “说清楚点,到底是怎样?叫你看账簿啦。”
  “我是说,那天有另外一个人……”
  “喂,等一下,当到你这里的当天就流当了吗?”
  “不是的,那件和服打从一开始就……麻纪婆一开始就说她不打算赎回去了,我也没有给她当票。这也是当然的,那种和服,那个老太婆就算想穿也穿不了嘛。真恶心,留在手上真是平白糟蹋。”
  “然后你把衣服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大爷……那、那是赃物吗?哎呀呀呀,这下糟了。老太婆也真是罪过哪,真过分。这种情况小的也算是有罪吗?”
  “叫你闭嘴看你的账簿!是谁赎出去的?”
  “咦?呃,小的并不是在隐瞒什么啊,小的丝毫没有隐瞒。那个时候过来的警察,一开口就问说有没有看到可疑的男子,他是一个怎么样怎么样的人,说那个人就是溃眼魔——姓平野是吗?净是打听那个人的事。那种野蛮人,小的一点儿都不清楚啊,所以小的就说不知道。警察问的问题,小的都不回答了。哦……啊,有了,在这里。”
  中条翻着账簿,睁大眼睛,他可能近视。
  木场也凑过去看,中条立刻合上账簿。
  “干吗藏起来?”
  “呃,没有,只是那个,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那个人一下子就过来了。感觉麻纪婆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着来了。”
  “前脚出后脚进?”
  这太快了。
  “欸,那个人一下店里,就对我说:‘冒昧请教一下。’嗯,我就心想,怎么,不是客人啊?嗯,我这么怀疑,想说他是不是要来问路的。结果那个就说了……“
  ——刚才的老婆婆是不是拿了一件和服来典当?
  “我也没必要隐瞒,就说:‘是的,没错。’结果啊……”
  ——是不是一件水鸟花纹的华丽和服?
  “那个人这么问,这我也没有必要隐瞒吧?我就说:‘是的,没错。’结果……”
  ——这样啊。我想那一定是我女伴的和服,不小心忘在那边的旅馆了。能不能让我稍微看一下呢?
  “他这么说,我觉得奇怪,想说忘记和服,那不就成了祼女了?可是我也没理由不给人家看,而且东西根本还没收起来,所以,我就让他看了。结果啊……”
  ——哦,这的确是我女伴的衣服。啊,太好了。老婆婆那里我会去说一声,我可以把这个赎回来吗?
  “就是这么回事。啊,那个男的是小偷吗?没那回事吧?这件事很蹊跷吧?这真的很奇怪呢,怪事一桩。”
  如果说是女伴的衣服的话……那么那个人是川岛新造吗?
  或者也有可能是平野。考虑时间等条件,平野的可能性很高。
  当铺老板频频晃着脖子,又悄悄翻开账簿。
  “然后啊,那个人虽然说要赎回去,可是他又不是典当的本人,所以我就想说,得先把和服当成流当品处理才行。”
  “怎么,你就只想赚钱吗?”
  “可是大爷,要不然账目就不对啦。照道理说,要写成麻纪婆典当,然后流当,再卖掉这样才行。”
  “你不是说连当票都没给人家吗?”
  “呃,那是,所以说……”
  “所以你上头写的人是谁?这应该要留下姓名地址吧?还是只是买走的话,不会留下数据?到底是怎样?让我看账簿!”
  “呃,小的也不敢做那样的事,所以账簿就当成是那个人拿来典当的……咦,还是抹消了?所以……那个人……哦,在这里。”
  木场再次望过去。当铺老板扭过身子,让账簿远离刑警。
  “有了有了,因为很麻烦,所以我把它当成特例处理了。只多收了二十圆手续费,当做是被赎回去了。呃,赎回去的是川岛先生。”
  “川岛?川岛什么?”
  “川岛……喜市先生。”
  “喂,你再说一次!”
  “川岛喜市先生,地址是千叶县……好远哪,千叶县有兴津町茂浦……这是哪里啊?”
  木场望向青木,青木有些激动地问:“老板,那个是……长得怎样?”
  “什么?一个很普通的人啊,好像戴着眼镜。”
  “不是光头、穿军服吧?”
  “光头?那个人好像没秃吧。衣服的话,是普通的开襟外套,就像大爷们穿的那种,似乎没戴帽子。很年轻,还不到三十。”
  “前辈……”
  川岛喜市只是平野佑吉的朋友,他只是把降旗介绍给平野,角色仅止于此,与本案无太大关系。从降旗的话听来,虽然川岛喜市有些可疑,但木场之所以会在意这个人,只是因为他与川岛新造同姓,以及他目前行踪不明,仅此而已。
  然而……
  为什么这个喜市会在这个节骨眼突然冒出来,赎回前岛八千代的和服?而且多田麻纪会把八千代的和服拿来这家当铺典当,不管对谁来说,应该都是意料之外的事才对。
  “喂,青木,川岛喜市这个人后来……”
  “没有线索。川岛喜市似乎是个假名——或者因为战后的混乱,使得住民票等数据散失了,他的出生地以及正确的经历都不清楚,当然目前的行踪也不明。”
  “青木。”
  “是,我了解。虽然一样是川岛,但是川岛喜市……有可能是溃眼魔对吧?”
  “噢,你的意见……说平野原本就不是凶手的那个意见,这下子就说得通了。我对川岛新造是凶手的说法无法接受,但如果说平野是凶手,也无法释然,但是……”
  “川岛喜市和平野很要好。如果有人假冒平野的名号,川岛喜市也比川岛新造更有可能。这……”
  中条睁大了细长的眼睛,“咦”了一声。“那个人是、溃、溃眼魔……”
  “混账东西,还不一定是。老板,这事不话泄露出去。要是你敢吐露半个字,就没收你的执照——不,把你逮捕。你的那场交易……违反的法规对吧?”
  虽然木场不知道这抵触了什么法令,但他感觉似乎是违法行为。木场自己都觉得话说得太随便,但当铺做的也不完全是清白生意,这种威胁似乎格外有效。四代当家再次“咦”了一声。
  “再说清楚一点,把你记得的全部说出来。你知不知道全日本有几万个戴眼镜、穿开襟外套、不到三十的男人啊?”
  “呃,说、说的也是呢,啊啊啊,淤伤,那个人的脸上有淤伤,在左脸颊这里,有一块像被打过的淤伤。嗯,的确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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