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因为卓鸿业对他过分关照，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不但帮他拿书包拿课本，还每天留下来陪他练球，不管多晚多累都毫无怨言，而且他什么事都让着他，让陆凯旋觉得他是他的奴隶而不是好朋友。
想想实在过意不去……
为什么他要对自己那么好？
因为自己曾经救了他吗？还是有其他原因……
边走边想，当他们走到实验室大楼的外面时，突然一名留着短发的女生拦住了他们。
“那个……对不起……”她讷讷开口。
陆凯旋跟卓鸿业对望了一眼，再困惑地看着她。
她羞涩地望了卓鸿业一下，垂下头，递出一封粉紫色的信封。
“这个……请你收下。”她声音颤抖地说道。
卓鸿业愣了愣。
“哦……谢谢你。”他接过去。
那个女生羞答答地一溜烟跑开了。
卓鸿业留意着陆凯旋的反应，见他面不改容的样子。他悄悄叹了一口气，将信胡乱塞进口袋里。
这个星期是篮球队本学期最后的练习，下个月开始就要准备期末考试了。
训练前的拉筋热身是例行公事，不过，每次拉筋都是让卓鸿业不愉快的时刻，只因——
陆凯旋虽然平时都跟他一起行动，但是一到了篮球队，有王智祥在场的时候，卓鸿业就无用武之地了。毕竟王智祥是陆凯旋初中以来的朋友，感情自然比刚插进来的卓鸿业深一些而且他们也是做热身的固定搭档，卓鸿业只能晾在一边看着他们“卿卿我我”——至少在他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王智祥帮着陆凯旋推肩膀，压腿，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动作。
“咦？凯旋，你好像长高了是不是？”王智祥突然说道。
“真的？”陆凯旋回过头。
王智祥用手压了一下他的头顶，平移过来跟自己比较了一下，点头道：
“是高了一点哦，你以前只到我鼻子下面，现在已经到鼻梁上了。”
陆凯旋高兴地跳到他跟前，踮高脚跟他平视。
“太好了！终有一天我一定比你高！”他开心地宣布。
“哼哼。”王智祥一脸不相信，道：“不可能，你注定要比我矮的。”
“什么？你少看不起我！”陆凯旋闻言，马上瞪着眼竖起眉毛。
王智祥乐呵呵地逗他：
“比我矮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这样……”他说罢猝不及防地将他抱起来。
陆凯旋马上哇哇大叫：
“你做什么！放开！”
“哈哈哈……”
咯哒！
“啊——”
一声惨叫从旁边传来。
“鸿业你干嘛……好疼啊……”跟卓鸿业一对拉筋的男生痛苦地呻吟着。
“对……对不起。”卓鸿业忙不迭松开手。
“干嘛那么大力？我肩膀都被你捏碎了……哎……”那个可怜的男孩子揉着自己的骨头。
卓鸿业尴尬地道歉着，他眼角看到王智祥已经把陆凯旋放下来了，他的心情这才平复了一点。
他深呼几口气，但是还是觉得生气，郁闷……
他不想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碰凯旋，更不想凯旋对其他人笑……
怎么办？
他应该怎么办？
啪嗒！
卓鸿业回过神来，篮球已经从他脚边滚过了，他赶紧跑过去捡起来。
“你怎么了？”对面的陆凯旋发现他的异状。
“我没事……”他闷闷地回答。
现在球场上只剩他们两个了。
陆凯旋走过去，申时了他几下，发现他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是心里不舒服——卓鸿业在内心叹气。
“要不要休息一下？”陆凯旋提议。
“啊？不用了……我们才练了一会……”
“休息一下吧，不要紧的。”陆凯旋拉着他坐下。
卓鸿业的手一被他碰到，马上丧失思考能力，任由他拉着自己坐在地上。
虽然天气已经清冷了很多，不过他们经过一轮剧烈运动，两人都出了一身汗。陆凯旋擦了一把汗，他在口袋里寻找着面纸，两边找遍了都没有，他才发现自己今天忘记带了。
“抱歉，你有纸巾吗？”他问卓鸿业。
“哦，有……”卓鸿业连忙从自己裤袋里掏出，一团粉紫色的东西随着纸巾掉了出来。
陆凯旋帮他拾起来——是今天他收到的情书。
卓鸿业把面纸交给他，再接过自己的信。
“你还没看吗？”陆凯旋看到信封还没打开。
“嗯……”卓鸿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信被他捏得皱巴巴地。
“你弄得这么皱，待会怎么看得见写什么？”陆凯旋颦眉。
“不要紧的。”卓鸿业又把信塞回袋子里，口气黯淡地说道：“反正看了也没用……”
“为什么？”陆凯旋不假思索地问。
卓鸿业抬头望了他一眼，再低下头去，细声道：
“……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
陆凯旋怔了怔，他自己也一时忘记了这个事实。
两人尴尬地静默。
陆凯旋眼珠儿转了几下，终究决定要弄清自己内心的疑问。他清了一下嗓子——
“鸿业。”
“什么？”
“你喜欢的人……是谁？”
卓鸿业全身僵硬。
陆凯旋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回答，他再补充道：
“是我们学校里的人吗？还是外校的？”
“不是外校的……”卓鸿业语气颤抖。
“那……我也认识她吗？”
卓鸿业点头，陆凯旋倒抽一口气，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我们同班吗？还是……”陆凯旋有点问不下去了。
卓鸿业的脸垂得很低，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此刻围绕在他周围的气氛很压抑，感觉沉沉闷闷地。
陆凯旋觉得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对不起……你不想说就算了……”他站起来，转身。
背后的卓鸿业冒出一句话——
“是……”
“啊？”陆凯旋听不清楚，他回过头去。
“是我的天使……”卓鸿业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次。
陆凯旋懵了，一时不能理解他的话。
天使？他的天使？
“我喜欢的人就是我的‘天使’。”卓鸿业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他的天使不就是……
陆凯旋领悟到什么，他惊讶地张大嘴巴。
第三章 五十球换一个吻
“我回来了……”
陆凯旋漫不经心地说着，走进家里。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着，随便应了声“回来啦。”，就继续做饭。
陆凯旋魂不附体地走上二楼，经过陆凯琳房门前的时候，听到里头传来喳喳呼呼的声音——
“是吗？你对女孩子都这么说的吧？……呵呵……我才不相信呢……好啊，你证明。……这算什么嘛……哈哈哈……”
从门缝看到，她正趴在床上讲着电话，满脸的春风得意。
陆凯旋叹了一口气，陆凯琳才跟卓鸿业分手不久，马上就有一些昏头苍蝇绕到她的身边了。最近她频频跟男生聊电话，一扫刚分手时的低落。
怎么说呢……她虽然自私又自恋，不过倒是挺“拿得起放得下”的，对感情也从不过分执着。
然而，要是她知道卓鸿业是为了谁才跟她分手的，肯定会气得暴血管吧……
想起刚刚在学校发生的事，陆凯旋满脸通红地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门，把书包丢到书桌上面，整个人呈“大字”型倒在床铺上。
二十分钟前——
“我喜欢的人就是我的‘天使’。”
卓鸿业的眼睛锁定在陆凯旋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陆凯旋还是有点无法相信，他不确定地问：
“你……你说的天使是……”
“就是你。”卓鸿业说得很平静，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几乎从胸口跳出来了。
陆凯旋脸上又红又白，羞涩与惊讶交杂在一起。
“怎么会……”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卓鸿业逼近一步，口气笃定地说：
“我知道很荒唐，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陆凯旋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表情，只是睁着诧异的眼眸看着对方。
“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我害怕我再沉默下去，你就会被别人抢走了……”
卓鸿业说完之后，眼睛一眨不眨着留意着他的反应。
陆凯旋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他觉得双脚似乎飘离了地面。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嗫嗫问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卓鸿业不理解他的意思。
“为什么你会……喜欢上我……我是男的……”陆凯旋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也不确定自己听到他告白之后是什么心情了。好像既有讶异又有点意料之中，还有一丝丝兴奋？
“我……”卓鸿业咽了一下口水，道：“我也不知道……等到发现之后，就已经喜欢上了……”
“是因为我救了你吗？”陆凯旋推测。
“有一点……不过，可能之前我就已经对你有好感了吧……”卓鸿业想起他们以前的相处情况，觉得正是这样没错。
陆凯旋的脸蛋在晚霞的映照下变得更红。
一阵无言的对望之后。
“凯旋……”卓鸿业担忧地开口：
“你觉得我不正常吗？”
陆凯旋想都没想，直接摇头否定。卓鸿业松了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那……你对我有什么感觉……？”
陆凯旋无措地绞弄着衣角，想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回答。
“凯旋？”卓鸿业催促着。
“你……你是我的好朋友啊……”他低声说道。
“可是，我不想只跟你做朋友……”卓鸿业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你希望……我们怎样？”
“我想……我想跟你做情侣……”情侣这两个字含糊不清地从卓鸿业好看的嘴唇之间逸出，不过陆凯旋还是明白地听到了，因为他害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情侣？两个男生？
被一个同性要求当情人，这本来是一件惊世骇族的事情，可是陆凯旋却没有感到不自在。他现在的心情只剩下害羞，尴尬，以及不敢相信。
卓鸿业紧张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陆凯旋脑袋里一片混沌，他也根本搞不懂自己的感觉，应该拒绝还是答应？说好还是不好？
他望着卓鸿业诚挚的眼瞳。
有句话从黑暗里浮了出来，他差点就冲口而出了——
但是……
他害怕他凭本能说出来的答案会让自己后悔，所以忍耐着不吭一声。
最后，他呼了一口气，道：
“我现在很混乱……你先让我冷静一下……我过几天再回答你好不好？”
现在只能先用这种缓兵之计了。
卓鸿业很贴心地点头，他也明白这种事是不能操之过急的。凯旋答应考虑，就证明自己还是有机会的——至少他没有不留情面地拒绝他。
“我知道了，我会等你的。”
“谢谢……”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插曲，陆凯旋今天的射球练习提早结束，两人收拾好四散的篮球之后，就各自回家了。
“哎……”
陆凯旋仰望着天花板长叹。
怎么会跳到这一步来了？
他跟卓鸿业的关系转变得实在太快了，而且还都是一些让人措手不及的转变……
自己以前非常崇拜卓鸿业，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可以恋爱的对象来看。为什么他会想跟自己成为情侣呢？为什么他会这样看待自己呢？
卓鸿业给了一些无棱两可的答案，他是不想说？还是真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陆凯旋也无法探究他的真实想法。
卓鸿业是在玩弄他吗？但是，他的眼神告诉陆凯旋，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而且依照陆凯旋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随便把“喜欢”挂在嘴上的人。
那么，他是真心的了？
要是那样就更糟糕了……
陆凯旋抱着枕头，烦恼地翻过身子。
他并不讨厌卓鸿业，但是，不讨厌就等于喜欢了吗？就算是喜欢，也不一定是情人之间的喜欢……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连自己的心情也搞不懂……
他回忆着自己过往的经验——
初中的时候，有不少女生向他告白过，但是自己对那些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于是都直接拒绝了她们。其中也有个别女生不死心地对他死缠烂打，自己感动之余却是感到厌烦。而且他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就一点机会都不给人家，言语行为上都毫不留情，那些女孩子还因此憎恨了他。
陆凯旋的行为准则是：不喜欢别人就不要耽误别人。
所以他宁愿当个坏人，让那些心存希望的女生彻底绝望，好让她们早日放手，寻求自己真正的幸福。
他不像一些人，明明不喜欢对方，还要给别人遐想的余地，不想接受却又绑着人家，说到底只不过是为了虚荣——他姐姐陆凯琳就是这类典范。
然而，这次的情况很微妙，卓鸿业提出的要求其实是不合“常理”的，他本应该马上拒绝。但是……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那么轻率就拒绝。难道，他也要把卓鸿业绑在身边吗？
怎么办啊……
到底要怎么办？谁可以给他一个提示啊……
第二天回到学校，陆凯旋还是没有回复卓鸿业。而卓鸿业，在耐心等待了一整个早上之后，也有点坐不住了，心里烦躁不安极了。对陆凯旋的即将给出的答案既期待又害怕。
终于，到了下午第一节下课的时候，陆凯旋约了卓鸿业到教学楼背后的草坪上。那里人迹罕至，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冰凉的风吹过草地上空，远处的操场上，几个男生趁着下课聚在一起踢足球，欢乐的叫喊声传了过来。
卓鸿业跟陆凯旋面对面站着，他屏着呼吸，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听答复的卓鸿业紧张，给答复的陆凯旋本人也轻松不到哪里去，他也显得相当手足无措。
“鸿业……”他艰难地说出第一句话。
“是。”卓鸿业“正襟危站”，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提出的那个要求……”陆凯旋难堪地说不下去，卓鸿业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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